惡魔身後的酸櫻桃 第二章
第二章
今早,「炎幫」的會堂大廳儼然成了一個大花市,綁成花束的,做成花籃的,七彩繽紛的顏色,將陽剛味頗重的廳堂點綴得柔和溫馨。
「嘩……好多花喔!玫瑰、百合、郁金香……」範陶陶一會兒聞著這里,一會兒又聞著那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把自己的視線擺在哪里。
不過,向來呼吸道就有點問題的範逍逍看到這些花,簡直就跟看到仇人沒兩樣,她擺出了大姊大的姿態,「誰花錢去買那麼多花?浪費!搬走、搬走!一屋子花香味,簡直就是存心嗆死人嘛!」
「大姊,你不覺得這些花很美嗎?」範陶陶噘起小嘴,就算是抗議的嘴臉看起來都可愛極了。
「一點也不!」
「好吧!反正這些花是送給二姊的,她的意見比較重要。」說完,範陶陶捧著一束白色百合轉過身去,「二姊,這些花到底是誰送你的?好奇怪喔,誰會送花來這里?他難道不曉得這里是黑幫嗎?」
範遙遙聳了聳縴肩,打開隨花附送的卡片一看,「卡片上說,他是我的仰慕者,希望我能夠答應他的追求。」
「哇,還沒見到人,就送了那麼一大堆花。」範陶陶忍不住贊嘆,「二姊,原來你的行情比我想象中還好呢!」
「那當然!」她投給小妹又笑又氣的一瞥,心想這個小妮子該不會以前都認為她這個二姊不太值錢吧?!
「那你會答應他的追求嗎?」
「才不——」話說到一半,範遙遙忽然換上明媚的笑靨,改口道︰「我考慮看看,說不定對方是個難得的好男人呢!」
這話,她是說給剛才走進廳里的齊天鴻听的,聞言,他微微一笑,沉銳的黑眸掃視了整片花海一眼,「能讓男人掏腰包送那麼多花,我們的二小姐果然魅力不凡哪!」
「你就只有這些話要對我說嗎?」她不悅地噘起女敕唇,看見他一如以往的平淡神色,剛才的好心情一掃而空。
「我應該還有其他的話可以說嗎?」他唇畔的笑意半分不減,幽黯的眼眸意向難測。
被他這麼一反問,範遙遙抿起唇瓣,沉默了好半晌,最後她懊惱地扯下一朵百合,丟下一句「算了」,轉身離開大廳。或許,她大姊說得對極了,這麼多花齊聚一室,花香味嗆得人都快要喘不過氣……
砰地一聲,一名壯碩的大漢被狠狠地甩了出去,而把這名大漢甩出去的竟是一名縴弱的美麗女子,範遙遙拉了拉身上黑色的柔道服,高高綁起的長發絲毫不顯凌亂,整好以暇地等待下一個挑戰者出現。
「再來!」充分運動過後的臉蛋泛著紅潤的光暈,一雙如水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閃耀著近似怒火的光芒。
「二小姐……」一群大漢可憐兮兮地慘叫,嗚……他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老天明鑒,他們可從來都沒招惹過她這個大小姐呀!
「沒人了嗎?你,上來跟我較量!」她指著其中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小弟,語氣跋扈地命令道。
被她點名的倒霉鬼拼命地搖頭,只差沒有哭爹喊娘,一名比較資深的手下終于忍不住出聲勸道︰「二小姐,請你饒了我們,弟兄們已經被你摔得鼻青臉腫,不能再上場了!」
「沒用的東西,才這麼兩、三下就掛了,怎麼出去跟人家拼命?!沒用,都是一群沒用的東西!」她氣極了,想找個管道發泄,但就連打架都沒人肯跟她打,難不成教她自己打自己嗎?!
「讓我跟你對打吧!」齊天鴻充滿磁性的低嗓從武場門邊傳來,他高大的身軀倚在門邊,不知道已經在那里站多久了,看見他的出現,一群弟兄們忍不住歡呼出聲,感激老天爺終于開眼了。
「你……不敢勞煩尊駕。」她言下之意,就是不必了!範遙遙別開嬌顏,不想多看他一眼。
對!她就是在跟他賭氣,現在就是不想看到他,怎樣?!
「你怕了嗎?」他笑著調侃,邁開長腿走進武場。
「才不!」她氣呼呼回過眼,大聲地反駁,心想他這個男人怎麼就是說話不中听,老愛惹她生氣!
「那就出手吧!」他月兌下了黑色的外套,緩慢地卷起衣袖,就連比試的衣服都不想換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她擺出了架式,美眸上下打量著他,想從他從容不迫的姿態之中找出破綻。
哼!她絕對會教他後悔自己曾經看不起她!範遙遙心想自己好歹都是從小學武長大,沒理由會輸他!
這時,她看穿了他脅下有機可趁,作勢撲上前去,殊不知那是他特地為她留下的陷阱,就在她還來不及覺悟到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時候,眼前閃過如電影般的閃光,縴細的嬌軀已經被他給壓制在地上,他善用了榻榻米的柔軟,沒教她怎麼吃疼。
「放開我!」她在他的懷里不停掙扎,心里又氣又惱,充滿了濃濃的挫敗感,天曉得他是全天底下她最不想輸的人,但她卻偏偏敗給了他。
他並沒有依言放開她,斂眸沉靜地瞅著她氣得漲紅的臉蛋,緩緩地搖頭勸道︰「不要再為難手下了,他們不跟你打,並不是怕你,而是怕傷了你這位二小姐,你知道嗎?」
她輕哼了聲,理直氣壯地反駁道︰「我沒教他們讓我,在這個武場上,大伙兒都是一樣的,就算他們將我打傷了,我也沒話說。」
「老天,你還真是怎麼說都說不听。」他蹙起眉心,眼光之中透出一絲不悅,似乎不諒解她竟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
望進他兩泓如深潭般的黑眸之中,範遙遙有半晌失了神,她想起高三時,曾經被一名無聊男人跟蹤了大半個月,那個人甚至于想要趁她落單之時,跟幾名同伴用藥迷昏她,對她不利。
不須多想,她當然是分毫未傷,但他們幾個的下場卻是慘不忍睹,妄想打「炎幫」二千金的主意,沒死也丟了半條命。
她記得當初就是他這個「管家」率領手下及時將她救出來,他將她護在高大的身影背後,沒教她看見那幾個人被教訓的血腥場面。
她永遠都忘不掉他護在自己身前的寬闊臂膀,不知是否她多心了,那時她幾乎可以感覺到洶涌的怒氣從他的肌膚滲透而出,貫穿了每一吋筋骨,似乎恨不得親自教訓那些混賬,但他什麼都沒做,就只是擋在她的面前,不教她這個未成年少女看見那有害身心的血腥畫面。
反正她也不想看那些家伙被教訓得多慘,她悄悄地伸出小手,握住他筋骨分明的男性大掌,明顯地感覺到他的身體微震了一下,只有半晌遲疑,便回握住她的小手,十指交心。
他想必感覺得到那時她飛快的心跳吧!因為,她同時也感覺到他的,沉穩而有力,一下下怦動著,穩定了她不安的心情。
「看什麼?別盯著我發愣,一個男人的臉沒什麼好看的。」齊天鴻驀然出聲打斷她的沉思,起身將她也一並拉起。
「你……你臭美,我才沒在看你!」她一站穩身子就立刻甩開他的掌握,不想他充滿力量的溫熱觸感繼續留在手上。
一點都沒變,那感覺就像她十八歲那年的心旌搖曳……
「是嗎?」他聳了聳肩,伸手將她微亂的發絲撩掛在耳後,「雖然我不知道你在生什麼氣,不過現在總該氣消了吧?」
「你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她語氣有些哀怨地指控。
「我該說什麼?」他微微一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她扁起了紅女敕的小嘴,提高了不滿的嗓音,「看到有男人送花表示要追我,你為什麼不說話?」
聞言,他為之失笑不已,「我的二小姐是個天生美人胚子,有人追求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你想要听我說的話就是這個嗎?」
「你說話的語氣不要像一個從小看我包尿片長大的叔叔伯伯!我們只不過差了八歲,我討厭你把我當小孩子!」她不服氣地嚷嚷。
「怎麼會是一個小孩呢?堂堂一個‘朱雀堂’堂主,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小孩子呢?二小姐,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他伸出大掌貼上她雪白圓潤的額頭,似乎想要看看她是否發燒了。
「別踫我!」她生氣地甩開他的手,「我好得很,就算你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我還會好好活著。」
「那就好。」他微微一笑,順手調整了下因與她搏擊而微亂的衣衫,雲淡風輕的表情仿佛剛才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轉身對手下吩咐道︰「去準備車子,我等會兒還有個飯局。」
「我們再打一次,我就不相信自己還會再輸你。」看見他打贏了就要跑,她不服氣地嗆聲。
「下次吧!我沒時間,教弟兄們陪你玩。」他揚唇一笑,回頭吩咐,「你們小心點,別傷了小姐。」
說完,他從弟兄的手上接過外套,率性地隨手披在肩上,一邊與重要干部談論事情,一邊往外步去。
「二小姐,你還要打嗎?」那名剛才被她指名的小弟湊過來問道。
她搖搖頭,看著齊天鴻離去的高大背影,心里有些落寞。
他或許是忘了,但她可沒忘。
那一年,那一瞬間的十指交心,至今依舊深深烙刻在她的心底深處,不曾隨著歲月逝去而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