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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床人 第三章

作者︰樂顏

第二章

顧商雖然心里不屑霍念初,可是抱住她的手臂沒有放松半分。

……

霍念初在暈厥過去之前,心頭模糊地想著,她前世死于非命,現在這樣的穿越重生又有什麼意義呢?難道就是為了被人凌辱被人欺負的?

不。

不!

她絕不認命!

天色已晚,而他懷中的女子也早已昏迷不醒。

顧商愣了一會兒,肌膚感到寒意,他迅速替霍念初胡亂穿上衣裳,然後用自己的披風將她的身子完全包住,親自將她抱回自己的屋里。

元和早已吩咐人備好了熱水,顧商拒絕了丫鬟的伺候,自己為霍念初清洗干淨,看著少女身體上青青紫紫的痕跡,他的心底不禁升起一絲懊惱。

他終究是有些失控了。

他從來不讓那些狂亂的情緒控制自己,家變之後,他更是嚴格要求自己,在大仇未報之前,不允許任何不理智的行為。

對于成大事者來說,酒、色、財、氣都是大敵,如果放縱沉淪,多半會毀滅自己。

其實他也知道,擁有一個、兩個或三個女人都沒關系,只要他不把這些女人放在心上。

但是霍念初不同。

無論是她的身分,她的外表,她的種種表現,似乎都足以讓他混亂,讓他不再像平時的自己。

他不該踫她的。

不該像個庸俗男人。

而且,強迫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也從來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可是,今天他失去了理智,做了這樣的蠢事,欺凌一個柔弱的女子,最該死的是,到了現在,他居然並未覺得有幾分後悔!

也許君不悟說得對,人生在世,有時候何妨從心而為?

即使被清洗干淨了,霍念初也依然極不舒服,她的小臉蒼白,眉宇輕鎖,躺在床上也不安寧,翻來覆去,宛如陷入夢魘。

當她的眼角沁出透明淚珠時,一直坐在床邊看著的顧商一怔,他伸手輕輕為她拭去,那並不熱的淚水卻宛如燙傷了他一般。

當霍念初再次在夢魘里發出低低的啜泣聲時,顧商將手掌放在她的丹田上,用最輕柔的力道輸入內力,試圖緩解她因為初破瓜而造成的疼痛不適。

霍念初終于漸漸平靜下來,臉色也恢復了淺淺的粉紅,她的肢體舒展了些,慢慢沉入熟睡,不再做著惡夢。

顧商一直看著她,若有所思。

霍念初醒來時,陽光正落在她臉頰上,她難受地又閉上了雙眼。

初冬時節,光線明亮卻沒有多少溫度。

「麼妹,你醒了?!」坐在床邊的婦人伸手憐惜地模了模她蒼白的小臉。

霍念初再次睜開眼楮,看著這個世界里她的生母,想對她笑,卻發現自己的臉部僵硬,根本咧不開嘴。

霍念初的生母蒹葭曾經是一名舞姬,美艷妖嬈,就算現在已經三十四、五歲了,依然風韻猶存,蒹葭是典型的川妹子,肌膚水女敕,眉眼嫵媚中又透著幾分潑辣。

蒹葭握著女兒的手,柔聲道︰「麼妹,我知道你性子倔強,心里也還想著瞿東平,可是這里已經不是王府別院,我們沒有了依靠。事已至此,你也別難為自個兒了。女人還不就是這個命?不是跟了這個男人,就是那個男人,說到底也就這麼一回事。」

霍念初眨眨眼,心里不能認同蒹葭的想法,但是她也知道古代女人多是如此逆來順受。

蒹葭忽然想起什麼,站起身道︰「麼妹,你睡了這麼久,餓不餓?我叫人給你弄點吃的。」

霍念初沒有胃口,但是她理智上知道自己的身體需要進食,需要補充能量,所以她輕聲說︰「好。」

蒹葭快步走到外面,喊道︰「招財,快去廚房給你家小姐要點吃的。進寶,來伺候小姐洗漱。」

進寶是個胖乎乎的丫鬟,十五、六歲,容貌平平,但是手腳利落,很快就端來了洗臉水和刷牙的青鹽。

霍念初身上已經被重新穿好了里衣和中衣,她想下床洗漱,可是坐起身時,火辣的疼痛讓她幾乎又軟倒在床上。

蒹葭在她背後墊上大靠枕,扶她坐好,眼底閃過一絲黯然。

「別下床了,這幾天你要好好養傷。」

蒹葭親自用溫熱的手巾為她擦臉擦手,招財此時也端來了雞粥、花卷和紫薯糕,以及下飯的爽口小菜。

招財與進寶一樣,同樣貌不出眾,但眼神頗為機靈,她說︰「奴婢告訴蔚娘,說小姐早晨習慣先用一小碗冰糖炖燕窩,可是廚娘說燕窩已經用完了,要去找大總管領,今兒個就沒來得及做。」

霍念初雖然也講究吃穿,但並不在這方面特別講究,便輕聲說︰「人家都說落難的鳳凰不如雞,咱們還窮講究什麼?以後你們莫要再去點菜了,他們準備什麼就吃什麼。」

招財滿臉不忍。

蒹葭卻看得開,說︰「誰說不是呢,咱們都已經成了青雲堡的俘虜,人家一天三頓飯好吃好喝地管著,就是咱們的造化了,別再瞎擺架子,不要讓人家覺得咱們不知好歹、不識時務。」

招財、進寶點頭稱是。

霍念初喝了一小碗雞粥,吃了一個花卷,又吃了一小塊紫薯糕,肚子里已經有了飽意,便放下了碗筷。

川人飲食偏麻辣,給她送來的這些吃食卻沒有一點辣味,看來廚娘還是有心,畢竟她現在身體受傷,著實不宜吃辣。

吃飽喝足,霍念初又有了幾分困意。

招財、進寶出去了,蒹葭守著霍念初,對她說︰「這樣也好,你跟了大當家,咱們在這山上,也算有了立足之地。」

霍念初一听,抬起頭問︰「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要我就這樣甘心受辱嗎?」

蒹葭又是難過又是痛惜,但最後也只能嘆氣。

「初初,不是娘不疼你,可是我們今非昔比了,你被嬌養大,哪里知道生活的艱難?我們被擄掠上山,王府那邊是鐵定回不去了,就算回去了,王爺也不會再給娘留條生路,他說不定以為我已經給他戴了多少頂綠帽子。」

霍念初不坑聲了。

「就算你是他的女兒,也不會有好下場,這土匪窩里走一趟,就像白綾子落進了大染缸里,就算你真的是清白的,都不會有人相信,何況現在……皇家最重視的就是顏面,到時候你想你會有什麼下場?最壞的結果,不外是悄無聲息地從這個世上消失,以免因為你的存在,丟了皇家的體面。」

蒹葭雖然年紀不算老,心態卻已經蒼涼,她見識過太多美麗年華的生命突然消失在這世上。甚至僅僅因為伺候王爺,王爺不夠滿意,那些如鮮花一樣嬌女敕柔軟的生命就被拖下去杖斃了。

所以對于蒹葭來說,只要她們母女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看著女兒仍然滿臉的郁悶和不甘不願,蒹葭又說︰「一起被擄掠上山的人,其他人都有了歸宿,昨兒個她們來看我,似乎比跟著王爺時還開心。雖然這些男人都

是草莽之輩,卻都是一個漢子守著一個婆娘,過日子比以前自在順心多了。」

霍念初沉默不語。

「我前幾天一直在擔心,我是裕王的女人,你是他的女兒,而這青雲堡的人都和裕王有著深仇大恨,我真怕他們會殺了我們泄憤……」蒹葭現在說起來依然滿臉憂慮害怕。

霍念初反手握住了她,說︰「娘,你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霍念初明白蒹葭的意思,青雲堡的大當家成了她的男人,別人自然不敢再得罪她們母女,不管以後過得好不好,起碼現在她們的小命暫時能保住了。

霍念初不怪罪蒹葭「賣女求平安」的想法,蒹葭和正經的大家貴婦不一樣,她是出身最底層的舞姬,賣笑賣藝,最會看人臉色,又一直過著靠男人求生存的生活,她不會覺得委身于人有什麼不對,反而覺得自家女兒能被大當家看上,是一種僥幸和榮耀。

對于普通女子來說,「生死事小,失節事大」的觀念,蒹葭根本從來不看在眼里。

她要的是活著,好好的活著。

蒹葭欣慰點頭,說︰「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就好,以後千萬不要再和大當家鬧別扭了,男人啊,就喜歡女人乖巧順從點。」

霍念初「嗯」了一聲,不願再說話,過了一會兒,就又陷入了睡鄉中。

對于現狀,她有種走投無路的絕望,所以潛意識里希望自己就這樣一直沉睡下去,再也不要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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