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明月之小妾命 第二十八章
過不到半個時辰,已經抓到香蘭了。
听到衙役前來稟告,常永禎便即刻趕回衙門開堂審問。
待他在公案後頭坐下,看著被押上公堂的香蘭,想到妻兒差點遭她謀害,不禁用力拍下驚堂木。「你可知罪?」
兩旁的衙役高喊著「威——武——」,嚇得香蘭臉色發白,跪倒在地。
「民、民婦不知自己犯、犯了何罪?還請大人明察……」她死都不會承認。
常永願臉色一沈。「你可有在那碗和子飯中加了什麼?」
「和子飯?喔,大人原來是在問這個……」香蘭還在裝蒜。「那是老何特地煮給太太吃的,民婦只是幫忙端過去,莫非出了問題?冤枉啊!大人!那可不關民婦的事,要問就該去問老何!」
他怒瞪著滿口狡辯的香蘭。「既然如此,你又為何逃走?」
「民婦想到在大人府上叨擾那麼久,實在過意不去,所以才會決定離開,又擔心說出口,太太會開口挽留,只好來個不辭而別……」她抽噎一聲。「民婦這麼做到底犯了哪一條罪?」
這時,一名衙役將「東西」呈給常永禎,低聲說了幾句話。
「這只藥瓶是在你的細軟中搜到的,也請大夫看過,里頭居然是砒霜,這可是劇毒。」他倒要听听看香蘭如何圓謊。「說!你隨身帶著它做什麼?」
香蘭馬上哭哭啼啼地回道︰「那是……那是逼不得已時,用來自盡的,民婦想到一個人無依無靠,萬一遇上危險,為了保住貞節,只有一死了之……」
「你真的沒有在那碗和子飯中下毒?」常永禎拍下驚堂木,再問一次。
她不禁哭得聲淚俱下。「民婦心里感激太太收留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下毒害她?大人可要查個清楚……」
眼看香蘭還是抵死否認,常永禎決定暫時擱置,先審另一件案子。「來人!把王大虎帶上堂來!」
听到「王大虎」這個名字,她臉上的血色頓時褪去。
很快的,王大虎被帶上公堂來了,沒想到會這麼快就抓到人,一見到跪在眼前,就算化成灰也認得的女子,頓時目皆欲裂,失聲大叫。
「翠香……我終于找到你了!真是老天爺有眼!你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還我娘的命來——」說著便撲上去掐她的脖子。
香蘭——不!應該是叫翠香才對,她完全沒想到還會有再遇見王大虎的一天,喉頭被使勁掐住,發不出聲音,也喘不過氣來。
「住手!」常永禎喝斥。
兩旁的衙役紛紛上前制止王大虎的行為,將兩人拉開。
王大虎用力磕著頭,直到額頭紅腫。「求大人主持公道!要這個毒婦一命還一命……否則小民的娘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民、民婦什麼都沒做……」翠香咳了咳,顫聲辯道。
他大聲哭叫。「你欺我沒念過書,大字也不識得幾個,什麼都不懂,以為我永遠不會發現,要不是老天爺有眼,這輩子都不知道我娘是被你毒死的……她待你就像親生女兒一樣,你居然狠得下心來下毒,你的良心何在?」
翠香一手捂著喉嚨,冷笑地說︰「她待我就像親生女兒?呵,那也只是在你面前做做樣子罷了,只要你不在家,她便老在耳邊說我生得一臉水性楊花的模樣,得要好好地看緊,免得哪一天我給你戴綠帽……」
「所以你就在我娘吃的東西里頭下毒?」王大虎怒吼。
她嗤哼一聲。「反正只是讓她每天鬧鬧肚子罷了,再說天底下有哪個女人不想過好日子?誰要跟著一個又窮又沒本事的男人?有人對我好,當然要想辦法巴住不放……」
王大虎恨之入骨地咆哮。「你要走盡避走,為何要下毒?」
「我原本只是想教訓她,直到那一天,被她找到別的男人送我的玉鐲子,她懷疑我對你不貞,還說要請村子里的耆老出面作主,在眾人面前審問我。」村子里對待yin婦,就是活活把人打死,翠香那時簡直嚇壞了。
「我下跪求她不要說出去,就在這時,她突然月復痛嘔吐,倒在地上全身抽搐,最後不醒人事,然後就這麼死了……」她至今還心有余悸,沒想到會把人毒死。
「幸好村子里沒有大夫,查不出死因,便當做是生了急病。」
常永禎搖了搖頭。「你以為這件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豈料過了一年,所犯的罪行還是敗露了。」
「我……」翠香癱坐在地。
他重重一哼。「再不從實招來,本官只好開棺驗尸,讓你親自面對死者,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翠香整個人頓時癱軟。
原以為跟了「那個男人」之後,就算是當個妾,總比跟著王大虎好,沒想到如今兩頭空,還要賠上自己一條命。
「民、民婦全都招了……」她氣若游絲地說。「是民婦下的毒……」
王大虎听到母親的冤情昭雪, 啕大哭。「娘……孩兒不孝……娶到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才會害死娘……」
「那麼這瓶砒霜又是做何用途?」常永禎口氣更為嚴厲。「若再不從實招來,本官就不客氣了……來人!掌嘴!」
她心想反正都要死了,也要把「那個男人」拖下水。「民婦確實在那碗和子飯中下毒,可卻是被逼的。」
「被誰逼的?」他訝然地問。
翠香一臉豁出去的表情。「他叫做常永成,祁縣常家三房三少爺,大人應該認識此人才對,那瓶砒霜也是他給民婦的。」
這個答案令常永禎臉色丕變,可以說完全呆住了。就算三房堂弟再怎麼恨他,也不應該到想置人于死的地步,尤其還是從安蓉的身上下手……想來是自己太過天真,萬萬沒料到對方會使出如此惡毒的手段。
「這話要說得有憑有據,要是本官查出你是蓄意誣賴,可是罪加一等。」他繃著聲警告。
她一臉想哭又想笑。「當初為了那個男人,不顧名節,跟著他跑了,以為可以進得了常家大門,就算當妾也好……誰知常永成只把民婦安置在外頭,還用盡鎊種理由,一拖再拖,拖到他陽事不舉,接著又迎娶正室,想不到剛進門的正室竟然懸梁,害得他去坐了半年的牢,好不容易放出來,原本英俊的樣貌全都變了,男人那話兒又不管用,民婦可不想守活寡,便打算離開他。
「誰知……常永成居然威脅民婦,要是不照他的話去做,就要揭發民婦毒死婆母的事,這一切都是他唆使的……民婦真是後悔認識他,被他引誘……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常永禎按捺住滿腔怒火,才沒有馬上去找常永成拚命。「難道你就不怕他矢口否認,將罪名全推到你身上?」
「民婦可以當面跟他對質。」要死大家一起死,誰都別想活命。「常永成此刻就在平遙縣的別莊內,事成之後,民婦馬上去找他,也與他說好,從此一刀兩斷、互不相干,誰知離開沒多久,就在半路上被抓了。」
他抽緊下顎。「讓她在口供上簽字畫押!」
待翠香畫押之後,常永禎就叫人將她押進大牢,等待常永成到案,與她進行對質,並且令王大虎先回長壽村,等所有案情厘清之後,再傳他到衙門來。
接下來,常永禎又命快班衙役前往常家別莊抓人,卻是晚了一步,原來常永成在得知翠香已經下手,為了不引起懷疑,馬上離開平遙縣,正在返回祁縣常家莊圜的途中,于是立即下令展開追捕。
常永禎在戌時左右,先行返家休息,等待常永成被追捕到案。
「居然是他在幕後指使!」安蓉得知整個案情發展,簡直不敢置信。原來翠香之所以會化名香蘭,是受到常永成的指使,好伺機混進府里,意圖謀害她……不禁氣得大罵。「你讓他坐了半年的牢,他非但不知反省,還一直記恨在心,真是太可惡了!簡直不是人!」
他也坐在土炕上,把手掌覆在安蓉平坦的月復部上,慶幸母子都平安無事,有驚無險。「別動怒,小心傷了孩子。」
「幸好我沒有吃下那碗和子飯,否則連咱們的孩子都有可能被他害死。」她憤慨地嬌斥。
「嗯。」常永禎同樣驚出一身冷汗。
安蓉氣呼呼地看著夫婿。「這回就算常家的人跪下來求你,你也不能饒了他,否則難保不會有下一次。」
「我絕不會原諒他的!」任何人求情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