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手為強 第二十一章

星期一一早進公司上班，當兩位秘書看到舒特助臉上的烏青時，先是驚訝，接著是噴笑。

「我的天，舒特助，你的臉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你又發生車禍了？」張志對他臉上的精彩嘖嘖稱奇。

上回舒晨光假裝骨折，運氣好，沒被董事長開除，張志鄙視了他好一陣子，這回是帶著一臉的烏青，看起來就是和人打架了，他要是敢說車禍，張志一定唾棄他。

李奕也在笑，倒是沒說什麼。

舒晨光什麼也不說，只是冷冷地瞪著他們，那眼神還真殺呢，把李奕和張志兩人都瞪得一愣。

以往不管他們怎麼對舒晨光，舒晨光都是好好先生般的保持笑容，逆來順受，怎麼今天這麼有殺氣，看起來好像很不好惹。

張志皺眉，被他盯得很不爽，正想開口訓斥，這時候董事長來了。

他和李奕一見到董事長那張臉時，完全驚呆了。

他們萬萬沒想到，董事長的臉上竟然也是鼻青臉腫的，一時瞠目結舌，連問好都忘了。

鄭旭然也沒看他們，竟是沒事似的直接進了辦公室。

這下子，張志再遲鈍也知道其中大有問題了，他驚疑不定，怎麼也不相信舒特助打架的對象是董事長，而李奕比他更震驚，當下立刻明白事情曝光了。

為了這件事，張志私下問李奕是怎麼回事，李奕只是勸他一句，最好對舒晨光好一點，其它的什麼都不說。

能把董事長揍得面目全非還沒事，這證明什麼？證明舒蓓蓓在董事長心中的地位高到連未來「岳父」犯下大不敬都可容忍了。

其實鄭旭然為了蓓蓓不忍也不行，姓舒的是她老爸，他怎麼也動不得。

那天兩人狠狠干了一架，直到打累了才停止，再不停下來，恐怕今天連出門上班都不行了。

事後，他和舒晨光進屋去吃飯，兩人雖然打了一架，但起碼該說的話都說出來了，他可以理解舒晨光的怒火，但那又如何，蓓蓓終有一天會交男朋友，他只不過是讓這件事提早發生罷了。

他和蓓蓓是真心喜歡彼此，加上妹妹婉淇跟著在一旁勸說，蓓蓓也哭著向舒晨光解釋，隱瞞是為了不讓他擔心，原本打算畢業後就要告訴他的，這才讓舒晨光冷靜下來。

只是冷靜下來後舒晨光便有些後悔，他後悔自己在盛怒之下推了婉淇一把，害她撞到桌角，手臂出現一大片瘀青，都腫起來了，他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要不是鄭旭然強行檢查，她還試圖隱瞞，不肯讓人知道。

他曉得婉淇是怕他會愧疚，多年來，她一直是這樣，只展現好的一面給他看，委屈的事全都自己吞下肚。

這一天，舒蓓蓓跟著爸爸回去，鄭婉淇也一塊兒離開，臨走前她回頭對哥哥丟了個眼色，告訴他，她會幫忙勸一勸，要他放心。

接下來的日子里，公司的人都在竊竊私語猜疑著，但沒人敢當面問，而鄭旭然和舒晨光兩人照樣上班，該做的事就做，該干麼就干麼。

雖然舒晨光還是一副想找人干架的樣子，甚至在眾人面前肆無忌憚地瞪著他，但這家伙也夠沉得住氣，工作上的事全都做到讓人無法挑副的地步，看在這一點的分上，鄭旭然就假裝沒看見他在瞪自己。

只不過有一點不好，就是從此以後鄭旭然要約他的小女友卿卿我我可難了，因為舒晨光和他約法三章，要他答應兩人交往可以，條件是鄭旭然在蓓蓓高中畢業前不能再踫她，連親嘴都不行。

這簡直跟逼鄭旭然吃素沒兩樣，為此，他掙扎了好久，也和舒晨光互瞪了好久。

但他能不答應嗎？

舒晨光已經讓步，為了證明自己的誠意，鄭旭然不答應都不行。

一下了班，舒晨光就立刻變成了那個把全天下男人當**的爸爸，一臉防備地瞪著他，不管是在車上或吃飯，甚至約個會，舒晨光都要夾在兩人中間，當個超級大電燈泡。

他還規定不準過夜，不準超過晚上八點，去什麼地點、做什麼事，全都必須先向他這個爸爸報備，在這般緊迫盯人之下，鄭旭然連模模蓓蓓的小手都不行，更遑論一親芳澤了。

很好，上班時，是舒特助听他這個董事長的，下了班，變成他這個董事長要听舒特助的。

鄭旭然到目前為止交個女朋友連自家老爸老媽都管不著，現在卻必須要忍受舒晨光愛女心切的保護欲。

行！他忍！看著蓓蓓楚楚動人的哀求目光，為了她，他有什麼不能忍的。

開學後，蓓蓓成為高三學生，打工的日子也結束了，鄭旭然無法再天天看到她，只能盡量空出時間來，陪他的小女友約會。

為了不影響小女友準備升學考試，他耐心地等著她，除了用手機傳簡訊聯絡，也會盡量安排時間去看看她，不過都只能在舒晨光的眼皮子底下見面，最後他干脆也跟著妹妹一塊兒跑到舒家去按鈴蹭飯。

舒晨光打開門，就看到婉淇身旁多站了一個人。

「嗨，光哥。」鄭婉淇甜美地打招呼。

舒晨光沉默地盯著旁邊的鄭旭然，而鄭旭然則是一臉嚴肅地回看他，在對視了五秒後，舒晨光對婉淇開了口。

「進來吧。」說完轉身，也沒招呼他們，徑自進了廚房。

鄭婉淇很高興，知道光哥這是同意她帶哥哥來吃飯了，連忙將哥哥拉進來，把門關好。

舒家對鄭婉淇來說熟得跟自家一樣，她在玄關月兌了鞋子，換上室內拖鞋，還拿了一雙給哥哥，向他大致介紹了一下舒家的隔局。

鄭旭然先前雖來過一次，但他當然不會說，他假裝自己是第一次來，只是一進屋，目光就悄悄往蓓蓓的臥房瞄去，果然看到她在里頭寫功課。

鄭婉棋去廚房幫忙，鄭旭然則立刻進了臥房。

舒蓓蓓感覺身後有動靜，回頭看了下，一見到鄭旭然，雙眼都亮了，露出了大大的微笑，婉淇阿姨果然把他帶來了。

「渴嗎？我倒杯水給你喝。」說著正要起身。

「不必，你繼續做你的事。」他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回位子上，然後看了她的作業一眼。「寫數學作業？」

「對啊，後天要數學模擬考，老師出了很多作業要大家做總復習。」

「會做嗎？」

「會的已經先做完了，正在想辦法解剩下較難的。」

「我看看。」鄭旭然拿了張椅子在她旁邊坐下，看了下她正在解的數學題，從容地說道︰「這個很簡單，我教你。」

「你會？」

他輕敲她的額頭。「你當你的男人沒念過高中啊，數學還是我拿手的科目呢，來，專心听好。」

鄭旭然開始帶她解答，並沒有直接告訴她答案，而是用提示的方式讓她思考，舒蓓蓓也趕緊用心學習。

當舒晨光把飯菜準備好，要叫女兒吃飯時，在房門外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鄭旭然教導蓓蓓的聲音很溫柔，很有耐心，而蓓蓓有這個臨時數學老師在，順利解開了習題，大為開心。

他們之間的氣氛很好，互動甜蜜而且很有默契，幾乎沒有外人插足的余地。

舒晨光看了一會兒後便悄悄走回餐桌坐著，沒有打擾他們。

他的一舉一動，正在幫忙準備拿碗筷的鄭婉祺全都看在眼里，她來到他身旁坐下。

「不叫他們吃飯？」

「他們正在討論功課，等一會兒好了。」

鄭婉淇听了露出會心一笑，她知道，光哥已經認同哥哥和蓓蓓交往了。

一開始光哥是為了蓓蓓不得不答應，但他總怕哥哥會欺負蓓蓓，所以態度是防備且帶有敵意的。

可這種事，別人勸再多也沒用，不如讓他自己親眼去看。

為了蓓蓓，哥哥遵守著光哥的條件，開學後兩個月來風雨無阻，每隔三天就來看蓓蓓，而且完全不避諱光哥的瞪視和壞臉色。

想當初自己倒追光哥，五年來始終守候在他身邊，不會纏著他，只想在他需要的時候，如陽光一般給予他溫暖和幫肋，終于融化了光哥堅硬的心，進駐到他心里。

哥哥也像她一樣，有著一股逆水行舟的毅力，為了獲得舒晨光的認同，他今天還特地跟著她一塊兒來舒家吃飯，以後也打算就這麼跟來，用行動證明他對唐搭的重視和珍惜。

舒晨光的確如她所想，看著鄭旭然每隔幾天就會開車到樓下，等蓓蓓下來，和她見見面、說說話，然後便離開，兩個月下來，漸漸地不再對鄭旭然那麼防備，甚至開始習慣他的出現。

小倆口的互動他全看在眼里，不得不承認，蓓蓓跟鄭旭然在一起很快樂，而鄭旭然和蓓蓓在一起時總是十分溫柔，與在公司嚴厲、冷硬的形象完全不一樣。

因為感覺到手被一股溫柔的力量按住，舒晨光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轉過頭，發現鄭婉淇正微笑看著他。

「再不叫他們，菜要涼了呢。」

舒晨光想了想，突然嘆了口氣。「你覺得……他會對蓓蓓好嗎？」

鄭婉淇保持溫柔的笑容，回答他的問題。「我這個哥哥跟我一樣，一旦認定目標就會勇往直前，不會輕易改變，你在他身邊做事也有一段時間了，應該了解他的脾氣和為人，你覺得呢？」

有些答案，她不會說，讓當事人自己找出解答，才是最好的。

舒晨光也不是胡涂人，在知道蓓蓓和鄭旭然交往的事情後，他隨即恍然，當初假裝骨折的事鄭旭然毫不追究，還給予他學習機會，全是因為對蓓蓓的偏愛。

婉淇說過，鄭旭然是個三十二歲的成熟男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舒晨光也承認，自己的擔心純粹只是一個當爸爸的正常反應。

現在看來，人家似乎把他女兒照顧得很好，而且听女兒說，人家還從不良少年手中救過她。

听到這件事時他除了震驚，還有深深的愧疚，若不是他，女兒的下場真讓人不敢想象。

女兒遲早要談戀愛，這是人生必經之事，舒晨光希望她第一次可以遇到一個很好、很愛她的男人，或許……鄭旭然是個不錯的對象。

「叫他們吃飯吧。」他說。

鄭婉淇笑得更加燦爛，柔聲回答。「好。」

岳父看女婿一定有意見的，舒晨光也不例外，雖然他看鄭旭然不順眼，但不得不承認，這男人對待女兒，跟他在事業上同樣有擔當。

之後，不管再忙他一定會抽空來看女兒，當然，每次婉淇來吃飯時，身旁也一定跟著鄭旭然，最後，只要鄭家兄妹沒有公事和應酬，一定會來舒家吃飯，原本只有父女兩人的單親家庭，變成了四個人，家中比以往更熱鬧了。

甚至，在公司談不完的公事，鄭旭然和舒晨光也會直接帶回家，當他們繼續在客廳討論公事時，鄭婉淇就和蓓蓓一塊兒去廚房做飯，當然了，是由蓄掌廚，鄭婉淇只負責拿醬油、遞鹽巴而已。

一家四口的形式很自然地形成，竟然也找出了各自相處的方式，還特別地融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