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的葬心情人 第六章
「呃……」宿醉令熊契頭疼欲裂,他扶著頭,撐起身子,刺眼的光線讓他差點睜不開眼。
忽然,他察覺自身一絲不掛,昨夜的恍惚記憶一點一滴進入腦中,他轉頭望向床鋪內側,觸目驚心的景象令他醉意全消。
宛兒?
他記得昨晚夢里與他激烈纏綿的是宛兒,但現實里的宛兒已香消玉損。那這名女子……
他遲疑地伸出手,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什麼錯。
翻過女子的身軀,殷情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重擊著他的心髒,她身上布滿的青紫瘀痕滿是昨夜的罪證。
「天吶!我……」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不用懷疑地,他奪去了她的清白,而且幾近野獸般地強要了她不只一回……該不會在盛怒之下傷害了她吧?
抄起被子覆蓋住毫無意識的嬌軀,熊契滿懷恐懼地試著喚醒殷情。「小姐?情兒?」
殷情翻過身面對熊契,只是嚶嚀一聲。「嗯……」
熊契穿上衣褲。正找到殷情被丟棄一旁的衣物,還來不及穿上,此時院落的門卻被撞開,雜沓的腳步伴隨聲聲呼喚。
「小姐……」
「情兒……」
一群人撞進熊契房里,為首的貞娘首先看到凌亂被窩中的殷情,「天吶!小姐……」
房內的狼籍混雜著情yu以及血腥氣味,任誰都知道發生什麼事。貞娘趕緊沖到床鋪前將殷情包得密不通風,卻擋不了隨之入內的殷莊主。
殷之浩一回莊听了李總管報告近日發生的事,便前往惜情居探視女兒,踫巧遇上貞娘,急著報告小姐一清早便不見人影。出動家丁在莊內尋遍不著,才找到這個院落,卻見到女兒狼狽不堪的模樣,顯然受到侵害。
殷之浩一拳擊上熊契的鼻梁,氣得破口大罵︰「你這禽獸,居然干出這種事!」另一拳又揮了過去。
熊契沒有還手,慚愧地跪下來承受一個父親的怒火。「老爺,對不起……」
「小姐,你醒醒……」貞娘一方面喚醒殷情,又想幫兒子求情,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老爺……」
火爆的怒吼吵醒了殷情,一睜眼便見到爹親氣狠狠地毆打熊契,她急著為愛人求情。「爹,您別打了……爹呀!」
女兒的求情更加刺激殷之浩,「你這低賤的小子膽敢玷污我女兒,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來人,給我打!」
幾個家丁涌上,準備執行老爺的命令,殷情不顧身體的疼痛推開女乃娘,緊裹著被褥下床擋在熊契身前。「爹,您別打契哥哥,這一切都是女兒自願的……」
她居然不惜犧牲名譽只為保住他,熊契既訝異又愧疚。
殷之浩卻不這麼想,上前就賞女兒一巴掌。「你就這麼下賤!外頭多少名門子弟爭相當我殷家莊的乘龍快婿,你卻甘願和這個低下的奴才無媒苟合,你對得起我這個爹?」
殷之浩實在無法接受眼前的家丑,氣得欲置熊契于死地。他一把拖起女兒,再次下令,「將這個忘恩負義的奴才拖出去,給我活活打死他!」
家丁一擁而上將熊契拖出房門,殷情和女乃娘則在後頭哭喊著。
貞娘趕緊幫殷情穿上衣物,兩人匆匆趕到外頭的小院落,熊契已被家了手上的棍棒打得蜷在地上。
「不要!住手……」
殷情本想沖上前護住熊契,爹親的憤怒卻讓她及時住口。她今天才知道爹親根本瞧不起熊契,更不可能讓她嫁給他。若她一心護著熊契,爹親鐵定更不放過他。
她必須想辦法救契哥哥,否則真會被爹活活打死……
只要能救契哥哥,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唯今之計只能順著爹的心意……
為了保住愛人性命,殷情心一橫,強迫自己演一出戲。
她斂起擔憂的神色,眼波一轉,驕縱之氣重回蒼白的臉龐。
她不疾不徐走到爹親面前,攬著他的手臂抱怨著︰「哎呀!爹爹,您將事情搞得這麼嚴重,教女兒怎麼做人嘛?」
殷之浩訝于女兒的轉變,「情兒,你……怎麼不替這奴才求情了?」
「您先叫他們停手嘛!」
殷之浩揮手制止,家丁們收手立于一旁,女乃娘趕緊上前察看兒子的傷勢。
「方才女兒被嚇傻了,一時不知所措……」殷情接著惡狠狠瞪向渾身是傷的熊契,「現在,情兒恨不得殺了這個低賤的狗奴才……」
殷情繼續扮演蠻橫無理的千金小姐,「之前都是女兒識人不清才會看上他,誰知他不領情,居然愛上宛兒那個賤丫頭不愛我!人家不甘心,才想假裝勾引他,試試他會不會為宛兒守身…誰知道這惡徒竟然……竟然玷污了女兒……」
一番由愛生恨的指控說來合情合理,令熊契及一旁的女乃娘都為她態度的急遽轉變訝然不已。
殷之浩果然怒火稍減,他極為疼寵這唯一的女兒,自小為所欲為的殷情為了嫉妒會做出這等事,不足為奇。
他搖搖頭一臉無奈。「欸!你這孩子為了爭一口氣,將清白都賠上了,看以後怎麼辦?都怪爹太寵你了……」
女兒做錯事又不忍對她打罵,殷之浩只能將這口氣出在熊契身上。「唯有讓這狗奴才消失在這世上,才能泄我心頭之恨!」
雖然貞娘在殷家莊多年,殷之浩因為女兒的關系對這對母子比一般奴僕來得禮遇,但說穿了,還是將他們當奴僕看待。
對于從小呵護長大的掌上明珠,他一直計劃藉此和皇親貴冑攀上關系,這次上京一半也為了這事,誰知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卻被低賤如狗的奴才硬生生摘下,教他如何咽下這口氣?
「來人,繼續打!」
「慢著!」殷情趕緊制止,「爹,我來就好,我要親自出這口氣!」
她向家丁要了根棍子,然後走向熊契,「女乃娘,你走,否則別怪我棍棒無情……」
「不要呀!小姐……」女乃娘忙著求情,沒瞧出殷情眼里的沉痛和悲傷。
契哥哥,對不起……只有這個法子才能讓你安然月兌身……
「女乃娘,您不走就別怪我……」殷情狠下心高舉棒子,刻意避開女乃娘往熊契身上打去,下手不稍留情。
熊契緊護著娘親,不可思議地看著殷情下手時的狠勁,方才的愧疚、疼惜之情此刻全然消失,轉而對她的說詞信以為真。
他自始至終都被她耍了!
為了試探他對宛兒的真心,她居然不惜犧牲清白上了他的床,還如此無情地對待照顧她長大的女乃娘……
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這般心狠手辣?難怪宛兒被她凌虐成那樣,最終還含冤而死……這才是她的真面目…自私、無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眼前她狠毒的嘴臉如同夜叉鬼魅,打在身上的一棍一棒更加激起他的恨意。
熊契眼里直射而出的恨意讓殷情一時失了手,一棍打在貞娘頭上,頓時鮮血直流。另一棍正要下去,熊契伸出手截住了棒子,搶過來丟在一旁。
「娘……你怎麼樣?」熊契趕緊撕下衣角撫住貞娘的傷口,暈眩不已的她則不忘為兒子求情。「小姐……求您放過……契兒……」
殷情心里滿是歉意,她很想乞求女乃娘的原諒,但戲演了一半,只能繼續下去。
她故作不耐煩地蹲下,一臉嫌惡地看著女乃娘,「不是要你走開嗎?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哦!」
無情的嘴臉讓熊契氣得一把抓住她的頸子,似乎打算捏斷它。「你這惡毒的女人!」
殷之浩趕緊吩咐家丁將熊契架開。「來人,將這奴才活活打死,丟到後山喂野狗……」
听到爹親所下的命令,殷情趕緊出口制止,「哎呀,算了啦!爹,死了一個宛兒夠晦氣的,女兒不想這狗奴才弄髒了咱殷家莊……」
她嬌嗔地望著殷之浩,「不如這樣,咱們把他賣到關外當奴隸,這樣他就永遠不會出現在女兒面前……」
「這樣太便宜他了!」殷之浩當然不肯。
「算了啦,不然人家會說我們動用私刑,到時官府一追究,這件事就會傳得滿城皆知,連宛兒的死也會被拿來做文章……」
殷情斜睨被架住的熊契,眼里滿是輕蔑之色,「就當女兒被野狗咬了一口,今天的事如果傳了出去,在場的人都得受到重罰!」
殷之浩想了一下,走到熊契身前,不甘願地朝他肚子又是一拳。「哼,要不是我女兒菩薩心腸,老子一定親手宰了你!」他接著吩咐兩旁的家丁,「你們四個將他押到人口販子那兒,吩咐一定要將他賣到關外,越遠越好!」
殷之浩心里其實另有打算。關外異族個個如豺狼虎豹,殺人不眨眼,雖然熊契高頭大馬,到了那兒當奴隸未必能活著回來,但為了預防萬一,他打算派人暗中殺了熊契,以絕後患。
熊契的雙眼一直沒離開娘親,毫不在意自己的前途。「我要帶我娘一起走,她需要大夫……」
知道兒子逃過一死,貞娘撐起身子要他離開,「別管我……你快走!」
「娘,孩兒不能丟下你……」熊契想上前扶起娘親,沒有獲得命令的家丁卻不敢放開他。
「別管我……你走!」未免老爺改變心意,貞娘拼著最後一口氣趕走兒子,「快……走!」接著她再也沒說話,直挺挺躺在地上。
殷情也有同樣的顧慮,藏在裙擺中的手偷偷握緊女乃娘的手,因為壓抑而微微顫抖。
貞娘抬起沉重的眼皮訝異地看著殷情,她卻以手指探著女乃娘的鼻息,嫌惡地說著︰「這老太婆真不禁打,我看時日不多了,看在女乃娘從小照顧我的份上,我會幫她買副棺材……」
「娘!」這番話更加激怒熊契,「你這蛇蠍女人,還我娘的性命來!」
恨意取代了曾有的愛,熊契恨不得沖上前殺了殷情,家丁只好將他的雙手反剪縛住。
殷之浩沖上前賞了熊契一巴掌,「情兒,這賤胚污辱了你還口出惡言,就讓爹當場殺了他!」
「爹,你快叫他走,女兒不想再見到他!」殷情也急了,只好開始撒潑,「快將他趕出去嘛!」
「算了,押走!」殷之浩拗不過女兒,只好吩咐家丁將熊契押走,自己跟在後頭,打算親自押他出莊。
「娘……娘……」熊契掙月兌不了箝制,只能不斷回頭望著娘親。見貞娘動也不動,以為她已經死了,忍不住滴下男兒淚。
殷情心疼地望著熊契,卻接觸到足以置她于死地的仇視目光和詛咒般的咆哮,「殷情,你會得到報應的!」
結果,這句話又換來殷之浩一頓飽拳。
待一行人消失視線中,殷情才允許淚水滑落。
但眼前的事不容她沉浸悲傷之中,她趕緊扶起女乃娘殷切問道︰「女乃娘,你覺得怎樣?忍著點,情兒幫你請大夫……」克制不住的淚水和之前無情冷血的模樣大相徑庭。
女乃娘勉強撐起眼皮看著殷情,淚也跟著滑落。她吃力地抬起手撫去殷情的淚水,「小姐…謝謝你…」
「女乃娘……」知道女乃娘懂她,殷情終于忍不住緊抱著貞娘,哭出她的委屈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