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來生(下) 第二十六章
隔天早上在飯店房間醒來,江雪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一張清俊淡逸的臉龐,線條分明,劍眉星目,瞳神深邃無垠。
這次不像上回,傅明澤一直守著她醒來,側身支頤,靜靜地看著她,看得她神智從朦朧到清醒,心韻亂了好幾拍。
「你醒啦!」她倏地坐起身,被單順著圓潤的肩頭滑落,露出一片性感的胛骨,以及半球白膩的豐盈。
春光乍現,他目光黯了黯,她這才驚覺自己身子luo著,連忙伸手將被單拉高,密密地裹住自己。
見她含羞帶怯的嬌態,他心一動,低低地笑了。
「你笑什麼?」軟女敕的櫻唇嘟起,一臉傲嬌。
他沒回答,也跟著坐起來,大手揉了揉她的頭,將她原本就睡得凌亂的秀發揉得更亂。
「討厭!」感覺到他動作隱含的寵溺,她也無從發怒了,嬌嗔地咕噥,別過臉,粉頰淡染嫣紅。
那抹嫣色看得他又愛又憐,忍不住低頭啄了那軟軟的頰肉一口。
她不敢看他,小媳婦似的垂著頭,傾身偎進他懷里,蹭了蹭那肌理結實的胸膛。
他一面用手指梳順她亂發,一面低聲問︰「肚子餓了嗎?」
她搖頭。
「那要再睡一會兒嗎?現在還早。」
她又搖頭,雙手像無尾熊似的勾抱他的腰。
「明澤……」撒嬌地喚。
「嗯?」
「你真的喜歡我嗎?」
「喜歡。」
「是對妹妹那種喜歡嗎?」
「不是。」他很肯定。
她偷偷地彎唇。「那你……愛我嗎?」
無言。
她等了一會兒,見他就是不吭聲,心韻又亂了,胸口像被某種重物碾過,隱隱地痛。
「干麼不回答?」她抬頭,嗔惱地瞪他。「你說話啊!」
他神色不動,表情諱莫如深。「先定義一下什麼是愛。」
「啊?」
「怎麼樣才算是愛你?」
這還需要定義嗎?他是不是想藉此逃避問題?
江雪不滿了,也不賴在傅明澤懷里了,抽身退開,水眸氤氳哀怨。
他知道她生氣了,卻是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用手勾了她一綹墨發繞在指間把玩。
「看你笑了就開心,哭了就著急;你對別的男人好點我就吃醋,你不理我就慌張;听說你失蹤了,我的心好像也跟著不見了,趕著去找你;你任性的時候我會生氣,可氣過了還是想什麼都順著你;睡覺的時候想你,醒來的時候也第一個想你……你知道我自從搬離你家後,到什麼地方,看見什麼好吃、好玩的,都想跟你說一聲,和你一起分享一起玩嗎?」他頓了頓,忽地傾過身,在她耳畔撩撥地吹氣。「還有,動不動就想抱抱你、親親你,這樣算不算愛你?」
一連串溫聲低語,宛如陳年佳釀,又醇又香,江雪听著,只覺整個人都醉了,昏了,眼淚不爭氣地在眼眶里孕育。
「明澤……」她又伸手抱他。
他將她摟在懷里,像摟著小女圭女圭似的,輕憐蜜愛。
「我想天天把你帶在身邊,只要想到你有一天可能會喜歡上別的男人,我就不知如何是好,我跟江叔說,如果你和別人在一起我會祝福你,其實我是不敢去想,到那一天我也不曉得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傅明澤向來寡言,難得這麼多話,這是一口氣把埋藏多年的心聲都道出來了。他深深嘆息,大手抬起懷中佳人的臉蛋。
「雪,你說什麼是愛呢?我沒想過自己會這麼、這麼放不下一個人。」
淚光在她眼里閃爍。「真的是愛,不是……恩情?」
「你認為一個人會因為想報恩,就對對方產生這種感情嗎?」他有些莞爾。「而且你以前不是一再跟我強調,你當初要你爸收留我,不是施恩,只是交易?」她逮到機會就會跟他灌輸這樣的觀念,他听得都膩了,卻也因而明白她心中有個結,她不希望他將兩人的關系定義為恩情。
其實他從來也不覺得自己對她懷抱的感情是為了報恩……
「我怕你想不通鑽牛角尖嘛!」她還一副為他好的模樣。
「鑽牛角尖的人是你吧?」他忍不住敲她額頭。「我可沒糊涂到混淆恩情與愛清。」
沒有混淆就好了。
她揚眸睇他,有些酸澀,卻有更多甜蜜欣喜。他,真的愛她呢!
但她卻還是放不下心結。「那……謝清婉呢?」
傅明澤橫她一眼,給她一個「又來了」的無奈眼神。
唉!她也不是故意的,但那女人就是她的心魔啊!是她前世今生最可怕的情敵。
「對不起嘛。」她心虛地斂眸。
見她竟如此乖順地道歉,他星眸興味地一亮,手指捏了捏她俏皮的瓊鼻。「我以前跟你說過,覺得對不起的時候該做什麼?」
「啊?」她一時迷惘。
他笑笑,也不逼她回憶,逕自瀟灑地翻身下床。「我先去洗手間。」
她目送他只穿了條內褲的挺拔背影,陣光在那性感的tun部及陽剛的大腿停留數秒,俏臉紅得發熱。
刷過牙,洗過臉,傅明澤神采奕奕地從浴室里走出來,往床上一看,卻是整個人倏然凍在原地。
他看見江雪跪坐在床上,身上只穿著他的黑襯衫,襯著那雙亭亭玉腿更加瑩潤白皙,一頭墨發已經梳亮梳順,半邊綁起了馬尾,另外半邊還柔柔地披著。
她記起來了!
他曾半開玩笑地對她說過,要表示歉意的話,就綁雙馬尾給他看……
察覺他正呆呆瞧著自己,江雪感覺自己臉又紅了,綰起秀發的動作不知不覺凝住。
「我來幫你。」他連忙說道,嗓音是不可思議的沙啞。
他上了床,坐在她身後,將那半邊未綰的秀發拿梳子又慢慢梳了梳,接著小心翼翼地揪起來,拿了橡皮圈束成馬尾。
他第一次幫女孩子綁頭發,動作有些笨拙,綁得歪歪的,跟另外半邊不怎麼對稱,他看了看,覺得赧然。
「我綁壞了。」他說。
她拿鏡子照了照,噗哧一笑。
他更窘了。「我重綁好了。」說著,他便想取下橡皮圈,她握住他的手阻止。
「這樣就好了。」她輕聲細語。「除非你覺得不好看。」
「很好看。」他低喃。
她從鏡中望他,見他星眸炯炯有神,仿佛躍動著火苗,又覺得好笑又有點羞赧。
「你真的有點變態耶!為什麼就喜歡看人家把頭發綁成這樣子?你是雙馬尾控嗎?」
他的確是。
傅明澤苦笑,憶起那欲求不滿的少年時代,胸口驀地就燃起一把火,真想把眼前這女人狠狠揉進骨子里,她可知曉他有多少個夜晚是想著她入睡的?
想著,他不禁由她身後抱她,一手摟住她縴腰,另一只手由襯衫領口滑進去。
她身子一顫,不覺癱軟在他懷里,細細地吟哦一聲。
就這又酥又軟的一聲,把傅明澤全身上下的都喚醒了。
「雪……」他褪下她身上的襯衫,滑膩的雪背弧度優美,他細細密密地啃著,見那細致的肌膚上到處是自己昨夜荒唐時留下的吻痕,不免歉疚地感到心疼,可下月復的yu火卻燒得更旺。
「雪,我昨天是不是弄得你很痛?」他輕輕地用唇呵護那一個個深深淺淺的印痕。
她覺得全身酥麻,陣陣顫栗,想躲開他太過疼惜的吻,卻又想更親近。
「只有……一點點痛。」她軟聲呢喃。比起他給的極致歡愉,那一點點痛真的不算什麼。
「這一次我會溫柔點的。」他低聲撫慰,轉過她身子,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結合的那一刻,兩人同時逸出滿足的申吟。
這次,他刻意放慢了速度,極盡纏綿。
過了不知多久,直到她腦子昏了、沉了,渾身橋軟無力,他才將她抱到浴室,放了熱水替她擦洗。
「雪,嫁給我吧!」趁她神智不清之際,他貼著她耳畔低語。
「嗯?」她沒听清。
「等你大學畢業我們就結婚。」他舌忝了舌忝她耳垂。「好不好?」
敏感的耳珠被他一含,她直覺肩膀一縮,想躲又享受。「好。」
這甜甜軟軟的一聲,讓傅明澤動作一滯,又驚又喜,忍不住轉過她身子,仔細打量她嬌艷生暈的臉蛋。
「真的?」
她揚眸望他,見他目光灼灼,一臉忐忑,又是狂喜卻也不安,仿佛怕是自己的耳朵听錯了……
她的心霎時一軟,酸酸疼疼,滿是憐意。
小手捧住他臉龐,軟唇輕輕地琢吻,在他臉頰,在他俊鼻,在他粉紅的耳根,
一面親,一面喃喃細語。「真的,我想嫁給你,我要嫁給你……明澤,你不準後悔喔,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他被她吻得心猿意馬,胸口滿滿的,像有什麼要爆炸似的,不禁展臂摟抱她,緊緊地,恨不能揉進骨子里。
謝清婉一夜未眠。
隔天,她將好友林芊芊叫來飯店一起用早餐,兩人是在上海讀書時認識的,林芊芊比她小上幾歲,一直很依賴她這個學姐,自從她請調去新加坡工作後,她們已經好幾個月沒見了。
見她形容憔悴,林芊芊極為吃驚。「清婉,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我一個晚上沒睡。」她語聲嘶啞。
「為什麼?」
「他整個晚上手機都關機,早上打電話給他還是沒開,他一定整晚都跟那女的在一起。」
「誰啊?清婉,你在說誰?」
「我跟你說過的,傅明澤。」
「喔,就是那個小時候很照顧你的鄰居哥哥啊!」林芊芊笑得頗有深意。
謝清婉卻沒心情跟好友開玩笑,她都焦慮得快瘋了。「芊芊,你說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啊?」林芊芊依然狀況外。「你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他喜歡上別人了,他……」謝清婉驀地頓住,臉色慘然刷白,像是受到極大的打擊。
林芊芊皺眉,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看見一對男女相偕走進飯店餐廳,男的帥、女的美,兩人外型極是相襯,感情似乎也很甜蜜,手牽著手、十指交扣。
「他們昨天……竟然也住這里。」謝清婉澀澀低語。
林芊芊听出這話中涵義,一愣。「那男的就是傅明澤?他怎麼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她驚訝地打量著,好一會兒,才回過頭望向好友,這一看,差點沒嚇到。
謝清婉一貫溫柔婉約的古典嬌容竟然微微扭曲,咬牙切齒。
「清婉!」林芊芊連忙握住她的手。「你冷靜點。」
謝清婉聞言一凜,閉上眸,一遍又一遍地深呼吸,終于慢慢地平復激烈起伏的情緒。
再睜開眼時,她已能淡淡地微笑,雖然那笑里藏著憂愁。
「芊芊,我該怎麼辦呢?我不想失去他。」
林芊芊凝視她,握住她的手勁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