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屬挑逗 第三章
黃昏時刻,暈黃的光線由窗外射進,男人碩長的身軀佇立在靶場中,他右手持著一把銀槍,深邃的眸子冰冷得不帶一絲情感,室內的空氣似乎凍結住,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充斥在寬敞的靶場中。
下一秒,他手中持的銀槍已迅疾地連發了三槍,燃著火光的子彈,迅速穿透過遠在一百公尺處靶紙中央的紅心點,精準的槍法不禁令人呼吸一窒,深怕下一秒,他手中的那把槍,瞄準的是自己。
男人收回了槍,矜冷的下顎突顯出他對人的淡漠,他一向不苟言笑,也不喜歡听別人廢話,人與人相處,有時候說太多,反而是一種無形的障礙。
他銳利的黑眸並不若常人般透出喜怒哀樂,只是在那張俊美得引人注目的男性臉龐下,蘊藏著一波強大、火熱的能量。
他不踫女人,只因為他覺得女人是多余且累贅的,他要的是個能跟得上他步伐的女人,而不是要他停下來等她跟上的礙事女人!
他的眸子突地掃過側後方,在瞧清楚來人之後,又淡然地調回視線,繼續瞄準著正前方的圓形靶紙。
「我就知道你在這兒。」夾雜著笑意的溫和嗓音,在靶場傳了開來,「怎麼今天這麼好興致,跑來這兒練槍?」
殷頤拿了瓶上好的白酒走到他面前。
今天的時機好像不太對哦!?有人的心情明顯惡劣到了極點,是種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靠坐在置槍桌前,舉高手中的透明酒瓶湊到他面前。
「一九八六年份的PINOTCHARDONNAY,有沒有興趣?」他耳邊呼嘯而過的子彈絲毫沒讓他退卻,反倒是一臉的興味。
「有事?」男人卸下槍,換裝著子彈。
「沒,只是听說你最近挺忙的,連定期舉辦的聚會都沒參加,才來找你喝杯酒。」這瓶白酒可是他叫人從國外的原產地,直接購買運裝回香港的呢!
哎!說了十句,也不見眼前這個冷冰冰的硬石頭回一句,他干嘛自告奮勇的來惹人嫌啊!
男人舉起槍,依然專注的凝視著前方的靶紙。
「不該管的事就少管。」他低柔的嗓音在寬闊的靶場中顯得虛無,修長的手指輕扣了下,手中的槍應聲連發,槍槍命中紅心。
喝酒只是借口,多管閑事才是真的!
「你沒有話要說嗎?冷易,我可是想來關心、關心你近來的狀況。」殷頤拔開瓶上的軟木栓,濃郁的酒香立即在空氣中散漫開來,與子彈里的硫磺火藥味融合成奇異的氣味。
「是嗎,你不覺得太多余了嗎?」冷易微慍的黑眸變得陰鷙,對他話中的調侃意味打從心底厭惡。
他遲早會撕爛他那張嬉皮笑臉的面皮!
冷易邁開步伐,不再理會他那狀似惡意的嘲弄,徑自轉往靶場的專屬休息室。
對于這種「閑」人,他一向沒有多余的心力應付他。
「听說你最近查晶玉的下落,查得快昏頭了?」殷頤拿著那已開瓶的白酒站直了身軀,陰魂不散地緊跟在後,踱進了休息室。
什麼時候,冷易也學會了暗諷?他還以為那是喬閔的專利哩!
一進入約莫八十多坪的休息室內,那森冷的黑色與純淨的白色,強烈地映入殷頤的眼簾,他打了個哆嗦,被這種強烈對比的色調弄得渾身發冷。
怪人就是有怪癖,什麼顏色不好選,偏偏用這種陰森森的黑色來搭配,真是有病!
「你來,就為了這件事?」冷易步至小吧台旁,抽了只透明的高腳杯丟向他,自己卻倒了杯冰水,湊近唇邊啜飲著。
哼!什麼時候殷頤那難得一見的好心,竟用到他頭上來了!
「別這麼說,我可是看到你這麼辛苦,特地來為你加油打氣的!」殷頤無所謂地聳聳肩,倒了酒,徑自啜飲起來。
一入口,舌尖品嘗到的是濃郁的酒香,在口中緩緩散開來,而後殘留白葡萄的香甜余味。
好酒!殷頤贊不絕口的瞇起眼。
「是嗎?」冷易冷嗤了聲。
他手中那根飄著裊裊煙絮的香煙,讓殷頤倏地皺起眉頭來。
「什麼時候你也抽起煙來了?」他又飲了口,淡然地輕問。
怎麼連不苟言笑的冷易都學壞了!?看來只有他的好老婆才是天底下唯一沒有任何壞習慣的人!
「你戒了?」冷易挑挑眉瞥向他,對他這般正規正矩的言語、舉動,感到嗤之以鼻。
被一個過去比他還荒謬、惡劣的人批評,那種滋味還真是諷刺。
「當然,我那好老婆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女人,更何況她最近懷孕了,害喜的樣子讓我心疼得要命,所以一切對她身體有害的東西都得──戒!」殷頤驕傲地昂起下巴,一副跩得二五八萬似的模樣。
不過是「有」了,有必要這麼夸張嗎!?冷易冷嗤了聲,嘲諷道︰「真孬!」
瞧他對女人那副畢恭畢敬的樣子,就讓他心情惡劣到極點。
留個嬌嬌弱弱的女人在身邊,只是礙手礙腳罷了!
他捻熄了手中的香煙,性感的薄唇不屑地揚起。
「媽的!冷易,你想打架嗎?」殷頤輕緩的語調轉為嚴厲,每次好脾氣總是會被他那張臭嘴給磨光,「我倒是挺樂意的,將你那張讓女人心碎的俊臉給打爛!」
他的親親老婆可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女人,別以為是兄弟,就可以這樣考驗他的耐性,他的耐性一向不用在他身上!
「你可以試試。」冰冷的寒意淺淺地蘊藏在冷易眼底。
難得心情差的時候有人自願當他的出氣筒,那麼他也就不需要客氣了。
「你……」殷頤猛然站起,霎時,他熊熊燃燒的怒火被人由後頭抑壓了下去。
「去!殷頤,什麼時候你的幽默感變得這麼差了,連冷易在跟你開玩笑都听不出來?」
一名白衣男人迅速勾住殷頤的項頸,制住了他急欲爆發的怒氣,眼神似笑非笑地掃過站在不遠處,正自在地啜飲著水的冷易一眼,悄然開口︰「我說兄弟,忍耐點,你不想游戲這麼早就玩完了吧!你知道的,現在要是撕破了臉,以冷易的臭脾氣可是不好說話的。」
喬閔拍了拍殷頤繃緊的肩賻,越過沙發,輕松地坐到他身旁。
「哇!真享受,PINOTCHARDONNAY上好白酒耶!」喬閔挑挑眉,接過殷頤的酒杯靠至鼻前聞了聞。
「哼!」殷頤撇過頭生著悶氣,不再說話。
他早晚會被那個愛冷嘲熱諷、不懂說話藝術的臭石頭給氣死!
「怎麼,連你也來了?這是刻意,還是湊巧?」冷易嘲弄地揚起嘴角,這兩個嫌命太長的家伙,算是自尋死路了。「還是我們真的太久沒見面了,都快忘了彼此的面貌,這才來找我熟悉、熟悉?」他嗤笑了幾聲。
他很懷疑,接下來是不是輪到葛煜要來「關心」、「探問」他?他是不是也該表現一下,他「歡迎至極」的舉動呢?
尷尬的氣氛中,室內的氣溫急速降到冰點。
「冷易,你說話不能客氣點嗎?要不是看在你為了找晶玉這麼辛苦的份上,我們這兩個已婚的幸福男人才懶得理你!」喬閔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資料,扔到距離他不遠的桌面上,「你辛辛苦苦查不到的消息,全都在這兒了。」
冷易瞥了那份約一公分厚的資料一眼,依舊是一副不理不睬的冷傲態度,修長的手指輕晃著水杯,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怎麼?信不過我?」喬閔挑高眉問道。
憑冷易一向冷傲、淡漠的性子,應該是不會多疑,甚至察覺到他們所設下的陷阱。
還是……事情有了變化!?
「你們幾時這麼好心,替我辦起事來了?」他晃動著杯子,冰塊在杯中與玻璃相互交踫,發出清脆的聲響。
若說世界上最寡廉鮮恥的人,必定是眼前的這兩個人了!
一向樂于見人在泥濘中掙扎的人,怎麼可能會主動替他解決事情?
冷易嘲弄似地將自己的眼光調向窗外,然後又轉回頭,專注的凝視著自個兒手上的水杯。
難不成,天,真的要下紅雨了?
喬閔聳聳肩,不置可否地開口︰「隨你怎麼說,兄弟嘛,總是見不得自己人受苦的,是吧,殷頤?」
他搭住悶聲不響的殷頤肩頭上,要他說句話,以增強可信度。
畢竟,冷易的精明可是出了名的,倘若只有他一人要說服他,肯定十分困難。
殷頤沉默不語,不悅的雙眸里還蘊涵著怒氣,一看見冷易那不在乎的態度,他胸口強憋的火氣就愈加高漲。
「我說是吧,殷頤!?」喬閔干笑幾聲,用手肘頂了頂殷頤,示意他為了計劃多忍一忍,畢竟接下來,還有許多事要做呢!
殷頤哀怨不已的回頭看著喬閔,他手指著冷易,喬閔立即勾住他的項頸,阻止他欲出口的怒言。
「忍著點,你要想想,接下來小惡女痛整他的情景是有多快活,復仇的果實是格外甜美的!」忍耐,只會讓辛苦得來的成果,滋味更加美好!
喬閔再次用手肘頂他,催促著他快點開口,免得冷易真的起疑。
「是……是嘛!咱們都是兄弟,兄弟有難,怎能袖手旁觀呢?」殷頤強迫自己讓抿緊的嘴角呈現上揚的狀態,繃緊的臉部肌肉正因忍耐而微微抽搐著。
媽的!要不是看在小惡女將痛整他的份上,說什麼他都不肯配合喬閔演這場爛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