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愛使壞 第五章
柳雲柔是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她艱難的睜開雙眼,稍稍移動了一體,卻痛苦的沉吟了一聲。她感覺全身像被馬車輾過,讓她忍不住哀吟一聲,疼得想落淚。
「小姐,您還好嗎?」
門外傳來如意的聲音,柳雲柔趕緊出聲,「進來……」她的喉頭干得像是被烈火灼過。
日光已透進窗欞間,她這才驚覺將要錯過新媳婦向公婆敬茶的時間。
吃力的抓起被子往身上一披,柳雲柔硬撐著起身,**的疼痛卻讓她跌跪在床,剛進門的如意見狀,趕緊放下臉盆奔向床邊。
「小姐,您還好嗎?」說完,她隨即驚呼出聲,「老天爺,您的身子……」
經這麼一跌,遮掩的被子滑落,如意見著了柳雲柔雙腿間的斑斑血跡,不由得驚叫出聲。
「快點幫我梳洗!」柳雲柔沒有時間安撫她,急切的吩咐著,「公婆正等著新媳婦奉茶。」
如意趕緊幫她梳洗更衣。
嫁入婆家第一天,她不能讓小姐失了面子。
正當兩人忙得不可開交之際,敲門聲響起。
如意前往應門,隔了一會兒進到內室,便在床上翻找。
「找什麼?」套上外袍的柳雲柔疑惑的問著。
「喜婆說要找……落紅的白綢。」如意雖比柳雲柔年長,卻仍雲英未嫁,對床第之事仍會感到害躁。
證實新娘是貨真價實的處子,喜婆的任務到這邊才算圓滿。柳雲柔知道這是規矩,娘親已有事先交代。
「可能夾在被褥里吧!」想起昨晚男女之間超乎想象的親密,雖疼得半死,卻也終于和元序剛圓了房,柳雲柔不由得羞紅了臉。
但如意翻遍了被褥,卻遍尋不著那塊白綢,「奇怪,沒有呀!」
「怎麼會呢?瞧瞧有沒有掉進床縫里。」她不好意思看向如意,一徑低頭整理衣裝來掩飾尷尬,卻怎麼也弄不好。
「回頭再找好了。」柳雲柔急著趕到前廳,只能向如意求救,「先來幫我梳妝,別讓公婆久等了。」
「那我向喜婆交代一聲。」如意走到房門外說明原由。
這下換喜婆急了,「這樣我怎麼向元老爺、夫人交代呢?」
如意會意一笑,從袖袋中掏出一個紅包,「就勞煩嬤嬤了。」
反正像小姐這般養在深閨的好人家女兒,大家必定相信她的貞節。如意也沒多想,只是將原本就準備好的喜錢給喜婆,討個吉利。
「這……」喜婆收了紅包,掂掂重量,「老婆子知道怎麼回報了。」將紅包揣進懷里,喜婆笑嘻嘻的準備向主人家回報。
如意趕緊關門,回頭去幫柳雲柔梳妝打扮。
※※※※
雖然趕得匆忙,身子也疼痛不堪,柳雲柔還是以最快的速度翩然入了大廳,臉上隱隱浮現新娘的嬌羞,卻仍顯露一派的優雅。
「柔兒向公公婆婆敬茶。」
堂上兩老笑咪咪的接過茶,對婚事的圓滿感到寬心,「剛兒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本以為夫君已在廳堂等候,柳雲柔亦覺失望,「都怪柔兒晏起,醒來時,已不見夫君。」
「這孩子……」元母無奈的搖頭。以為兩人終于圓房,兒子的心便會跟著定下來,「至少也該和你一起來請安,一家人用早膳吧!」
柳雲柔連忙為夫婿說話,「可能票號有事忙著。夫君一個人要撐起這一大片家業,真是辛苦他了。」
這一席話,讓元母跟著眉開眼笑,「瞧你這孩子,真懂事,不愧是我早就相中的媳婦!對了,昨晚剛兒見著你……有何反應?」
方才喜婆前來報告兩人已經圓房,元母心想,兒子必然發現她的身分,願意圓房表示接受了這個媳婦。
柳雲柔卻不懂其中原由,因為昨晚兩人根本沒機會敘舊,夫君便扯下她的嫁衣……
「他……」哎呀!這等親密事,教她如何啟齒?
見媳婦羞紅著臉,兩老笑得開懷,眼里開始流露不久便能含飴弄孫的期待,「好、很好。」
看來剛兒對柔兒還是有情,畢竟是青梅竹馬。兩老樂觀的想著。
此時,下人前來稟告已備妥早膳。
「咱們先用膳吧!我看這麼晚了,剛兒應該在票號用膳了。」
柳雲柔趕緊上前準備攙扶著婆婆,這個時候,元序剛正巧進了大廳。
「孩兒向爹娘請安。」他很少回家用早膳,但今早一直覺得心浮氣躁,內心似乎有個聲音催促著他回家。
一進門,他的眼楮直盯著柳雲柔的背影,直覺她便是抱了一整夜的妻子。光是瞧著背影,他的身體便自動憶起昨晚從背後貫穿她時的快gan。
他突然有股想將她拉回房間再溫存一番的沖動。
不知為何,他的心竟開始狂跳,迫切期待著她轉過身來。
「剛兒,你回來得正好。」元母對兒子的出現喜出望外。
听到他的聲音,柳雲柔心中頓時如小鹿亂撞,臉頰布滿紅暈,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她緩緩轉過身子,含羞帶怯的低垂眼眸,輕喚了聲,「夫君。」
乍見絕美的芙蓉粉顏,元序剛一時痴迷了。
他不斷想象著新婚妻子的容貌,心中描繪的畫面卻不及本人的萬分之一美麗。
那張精致小巧的鵝蛋臉幾乎不及他的巴掌大,白皙的面頰浮現桃花般誘人的粉紅,還有那兩片紅潤的櫻唇……他很懊惱昨晚錯過品嘗它們的機會。
只是這面容竟有些似曾相識……
見元序剛沒有回應,柳雲柔抬起眼,羞澀的又喚了一聲,「剛哥哥。」
元序剛熾熱的眸幾乎將她燒灼,愛意充塞心扉。
那雙眼眸里以前只容得下表姊,他從未這般熱切的注視著她,現在竟輪到她佔據了他的視線,怎不教她欣喜若狂!
舊時的昵稱卻打斷了元序剛的遐思。
剛哥哥?許久沒人這麼喚他,記憶里,只有她會以這種嬌軟的語調對他撒嬌……
仔細一看眼前女子的容貌,竟有些熟悉……
這聲「剛哥哥」如一把鎖匙,瞬間開啟他極力掩埋的記憶,揭開那被背叛的傷疤。
是她!柳雲柔,許久不見的她竟像極了那個背叛他的女人。
元序剛臉一沉,不客氣的質問著,「你怎會在這里?」
他表情瞬間的轉變讓柳雲柔不明所以,只能瞪大無辜的雙眼望著他,「我們才剛成親呀!夫君……」
「住嘴!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他趨步上前,惡狠狠的瞪著她無辜的容顏,「要找男人到別處去,我元序剛還沒瞎了眼,娶柳家的女人當妻子!」
「剛兒,你說這什麼話呀!」元母只得趕緊將他拉開,因為他一副恨不得將媳婦兒給吞噬的樣子。
「柔兒就是你剛過門的媳婦兒,你們昨晚不是圓房了嗎?」望著一臉鐵青的兒子,元母心里有著不好的預感。
難道這孩子連新娘的面貌都沒看清楚,就將她給吃了?
「剛過門的媳婦兒……」元序剛猛然回頭瞪著娘親,一臉難以置信,「是她?」
元母則心虛的轉過頭去,不敢望向兒子。
他再看著父親,也得到同樣的表情。
元序剛感覺自己掉入陷阱里,心頭升起一股被設計的憤怒。
他不敢相信昨晚抱了一夜,甚至感興趣的女人,居然是他最痛恨的柳家人!尤其這女人明明知道原因,還敢嫁給他,存的是什麼心?
一見到和藍心羽長得相似的柳雲柔,過往的不堪記憶自動浮現,好不容易結痂的傷疤被硬生生剝下,傷口再度淌著血……
他瞪著柳雲柔,露出一副想殺人的狠勁。
※※※※※※
柳雲柔的震驚不亞于他,事實和她所期待的完全不一樣!
「娘,這……您不是說剛哥哥親口答應了這門親事?」元序剛眼底的恨意更甚八年前,讓她感到不寒而栗。
「別再作戲了!」元序剛粗魯的扯著她的手臂拉至胸前,居高臨下睨視著她,毫不留情的逼問︰「一切都是妳使的計,哄得我爹娘一同來蒙騙我,是不是?」
手臂被箝制得發疼,淚水在她眼眶里打轉,「我沒有……我真不知道呀!」
她覺得好無辜,就像多年前那件事,她也是完全不知情啊!
「剛兒,放開!你弄疼了柔兒。」元加兩老趕緊護著媳婦兒,急著拉開兒子的手。
他們真的不懂兒子為什麼如此仇視柳家?以為當年兒子只是因為生意上的小沖突,才會堅決撤股並搬至京城,沒想到他對柳家的恨意竟深到這般地步,像是恨不得把柳雲柔給殺了。
她無辜的淚水讓他放輕了力道,他厭惡自己的心軟,賭氣似的用力甩開她。
柳雲柔跌入坐椅上,如意連忙上前扶住她。
「元敬,把這個女人趕出去!」他不會讓任何人挑戰自己的權威,尤其是痛惡深絕的柳家人。
「夫君……不要」她不要回家,她已經是他的妻了,這輩子都是。
「剛兒,你說這什麼話呀!你和柔兒已經拜堂,還圓了房,她已經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了呀」元母連忙勸阻兒子。
「妻子?哼!我元序剛寧願娶個妓女,也不會娶她!」
狠毒的字眼毫不留情的射向柳雲柔,痛得她幾乎難以承受。
「剛兒,休得無禮!」元父難得展現父親的威嚴,覺得兒子這番話說得太過火,「沒錯,是我和你娘不對,沒有告訴你要娶的人是柔兒,但柔兒是真的不知情啊!」
元父自知理虧,畢竟這是他們兩老的主意,現下只能亡羊補牢是著說服兒子,「況且,米以成粥,柔兒也沒犯七出之條,沒理由休妻。」
「沒犯什麼錯?呵呵……」元序剛忽然輕笑出聲,邪佞的眼神瞅著柳雲柔,令她身體忍不住打顫。
「那麼,你到說說看,『不貞』算不算犯七出之條?」他想起拿走的那條白綢,這不但能趕走她,還足已讓她身敗名裂。
「夫君……」柳雲柔尚會意不過意。昨晚的破身之痛未曾消退,夫君怎會說出這種話?
「剛兒,這話可不能亂說!」你們已經圓房了,怎可這般污蔑柔兒的名節!而且喜婆也已經證實媳婦兒的貞潔……」
這麼嚴重的指控,足以定一個女人的生死。
元序剛緊盯著柳雲柔一臉的蒼白,不在乎的說出更殘忍的話語,「就是圓了房,只有我才知道這女人是貨真價實的處子,還是濫竽充數的yin婦。」
「你怎麼可以?昨晚明明……」這等私密事教她怎麼說得出口?柳雲柔急得掉淚,卻不知如何為自己辯解。
「剛兒!」元母難以置信的望著兒子,不知他話里的真假,「喜婆明明已經證實了啊」
「娘,您說喜婆可以證實她的貞潔,那麼可親眼見到落紅?」
「這……」元加兩老面面相覷。
「我看,這喜婆分明得到了什麼好處。」元序剛朝外頭一喊,要下人換來喜婆。
※※※※※※
喜婆尚未離開元家,很快便入了大廳。一進門,見到眾人臉色凝重,新娘甚至淚眼婆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經元母一問,喜婆心虛的托盤而出,「元夫人,都怪老婆子貪財,收了她的洗錢……原以為元家明媒正娶的媳婦兒該是玉潔冰清,理所當然就這麼回報……」
「好了!沒妳的事,先下去吧!今天的事,請嬤嬤守口如瓶。」元母接著吩咐家丁帶著喜婆至賬戶領「遮口費」。
待廳堂中只剩下自己人,元母望著柳雲柔的眼光多了疑慮,「如意,妳到說說看是怎麼回事?」
被點名的如意趕緊辯解,「啟稟老爺、夫人那是因為怎麼都找不著那塊綢布,小姐又急著向老爺、夫人奉茶……況且那喜錢也是本該給的……」
為了守護小姐的貞操,她連忙跪下來澄清,「奴婢伺候小姐多年,小姐一直是玉潔冰清,鮮少和外人有所接觸……而且今早小姐的身子可說是慘不忍睹……」如意也跟著急出淚來。
「那麼妳可見到床上有……落紅的痕跡?」為了澄清疑點,元母不得以將閨房私密拿出來討論。
「小姐腿間……血跡斑斑……」
「哼!好一對狼狽為奸的主僕!非但賄賂喜婆,還睜眼說瞎話,分明早已串通好。」元序剛決意將柳雲柔趕出門,她的存在只會不斷提醒自己曾被背叛的恥辱。
「夫君,你……」身體疼比不上心里的痛,柳雲柔揪心的望著元序剛,絕望的淚水不斷滑落。
「姑爺,奴婢句句實言。小姐從小便一心愛著您,還打算終身不嫁為您守身。」柳雲柔這些年的決心,如意可說看在眼底,不免衛柳雲柔叫屈。
乍听柳雲柔對自己如此深情,元序剛的心著實怦然狂亂,隨即壓抑這樣的情緒。
不可能……當年他對藍心羽這般呵護,她卻毫不在乎的踐踏他的真情。他不相信會有人對自己如此死心蹋地,更何況他從未曾放在心上的柳雲柔。
「我元序剛沒這等福分,讓柳大小姐為我守身。」他緩緩走近柳雲柔,居高臨下蔑藐視著那雙仰望期盼的淚眼。
「柳家人所謂的真心,虛偽得讓我作惡,尤其是女人,骨子里都是不折不扣的……」他欺身貼近她的臉,以只有兩人听得到的聲調說著,「yin娃。」
「夫君!」柳雲柔往後跌靠椅背,絕望得猶如被判了死刑。
「別這麼喚我!」親昵稱呼由柳家人口中說出格外刺耳,元序剛惱怒的攫著她縴細的手臂,絕情的威脅著,「元家沒有妳這種不貞的媳婦兒!妳馬上給我滾回柳家!」
強忍疼痛,柳雲柔堅決的說著,「柔兒既以嫁進元家,這輩子都是你的妻子,死也要死在元家。」
被淚水洗淨的眼眸清澄得不帶一絲遲疑,竟讓元序剛看得痴迷。
時間在兩人凝視之間靜止……
「剛兒,先放開柔兒。」元母打斷凝結的空氣,阻止兒子傷害柳雲柔。
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誰的話才是真的,但她仍不願相信乖巧的柳雲柔會做出踰矩的事,況且
米以成粥,貿然退婚無法對柳家交代。
「要證明柔兒的清白,只有一個方法……就看柔兒答不答應。」元母為難的看著柳雲柔,她正以充滿希望的眼神回望著她。
「听說……東大街那邊有位嬤嬤曾在宮里當差,專門負責檢查那些入宮的秀女是否……干淨,不如……請她來幫柔兒看看……」元母艱難的道出想法。
柳雲柔听了臉色更加蒼白。
她大約也知道所謂的「檢查」是怎麼回事,會是多麼難堪的恥辱,她至今都不曾踫觸那兒……
但是她必須明自己的清白,不只為了名節,更因為她不想離開元序剛。
柳雲柔低垂著眼,貝齒輕咬著潤唇,一臉為難的思索。
「娘,難道妳寧願相信外人,也不願相信自己的兒子?」元序剛沒想到親娘的心還是向著柳雲柔,不免有些慍怒,「她是不是處子,難道我會不清楚?」
他的話說得理直氣壯,眼神卻泄露一絲心虛。
元母仔細觀察兒子的表情,意有所指的說著,「娘只怕……剛兒的心不夠清明。」
元父也跟著打圓場,「為父也認為這是好方法,如果媳婦兒是清白的,就該還她一個公道。」
見公婆仍舊支持自己,柳雲柔內心有著說不出的感動,她猛然抬頭,以堅決的語調道出決心,「一切由公婆做主。」
她的決心卻惹惱元序剛,「妳這個女人就這麼厚顏無恥,非要賴在元家不走?」
他眼底的怒火幾乎要將柳雲柔燒灼。
盡避害怕,她依舊鼓起勇氣迎向那雙凌厲的眼眸,「柔兒既以嫁進元家,一輩子都是你的妻子。」
她決心做好他的妻子,以行動化解他心中的仇恨,無論他如何白般刁難。
柳雲柔眼中的深情令元序剛無由來的感到恐慌,好似會就此沉溺于汪洋情海之中。他不想在為任何女人付出情感,因為終究都會遭遇背叛的命運。
「是嗎?」元序剛泠笑一聲,以同樣堅定的語調宣示他的決心,「那麼我可以明白的告訴妳,我元序剛永遠都不會承認妳是我的妻子,妳最好死心!」
唯有絕情,他才能主導自己的心緒。
「孩兒告退。」向父母行禮後,元序剛便拂袖而去,沒再看柳雲柔一眼。
「夫君……」望著決然的身影,柳雲柔再次潸然淚下。
能不能當他的妻子不是那麼重要,她只想留在他的身邊啊!
「柔兒,真是苦了妳了。」元母輕拍柳雲柔的肩,一臉愧疚,「早知道剛兒的反應如此激烈,娘也不會做主迎你進門。」
柳雲柔奮力抹去淚水,對婆婆露出堅決的笑容,「不苦,只要能留在剛哥哥身邊,柔兒不覺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