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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妃 第十七章

作者︰渺渺

第七章

轉眼就是中秋了,宮里上上下下籠罩在過節的氛圍之中。

各宮廊檐下早掛滿了燈籠,六角宮燈一字排開,壯麗燦爛奪目。宮燈底部綴著流蘇,流蘇下再系上一串小鈴,走到哪都可听到清脆的鈴聲,更加增添熱鬧氣氛。

一早董姑姑就讓喜兒送來新訂制的衣裳,說是讓她穿著赴中秋家宴,又說這只是尋常的家宴,要她放寬心應對,不必太過緊張,赴宴的大概就是幾名親王、鳳冬青和攝政王……再加上她。

雖然董姑姑沒有明說,但這場家宴的目的,大概就跟丑媳婦出來見公婆的意思沒兩樣,說不緊張是騙人的。

換好衣裳,妝點好妝容,一頭青絲綰起結成一個漂亮的髻,對著鏡子再三確認無誤後,歐陽芸便動身前往宴席所在。

歐陽芸來得太早,結果先踫上鳳冬青;她原是要和藺初陽一起過來的,孰知邊關突然傳來八百里加急文件,攝政王一時走不開,就讓她先過來了。

人還沒走到,遠遠就看見鳳冬青正在刁難伺候的太監宮女,也不知道他在挑剔什麼,嘴角動了動,就見太監宮女們一個個跪倒在地,那頭磕得一個比一個響,卻不見他少爺臉上表情有任何松動。

看到這里,歐陽芸已經不太想往前走了,這會兒過去肯定免不了受到波及,然而鳳冬青已經看見她了,此時掉頭意圖太明顯,便只能故作鎮定地繼續向前了。

「臣女見過陛下。」

這些日子經過董姑姑這名嚴師的教,歐陽芸的舉止幾乎和宮里女人沒什麼兩樣了;鳳冬青見她這副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的模樣,似乎覺得無趣,不輕不重地「嗯」了聲,便當她是空氣似地直接無視她的存在。

歐陽芸也樂得被他漠視,鳳冬青刁難一干太監宮女時,她就走到旁邊賞花;听到他指著誰誰誰大罵時,她便來到池塘邊看錦鯉,看得正入神,不知道為什麼身後突然沒了聲音,她納悶回過頭,一抬眸就看見一張橫著頑劣表情的少年臉龐,她嚇一跳,向後退了兩步。

「誰讓你這麼悠閑的?」

「……」她賞花看魚兼發呆也礙到他了?

「陛下教訓奴才,臣女怎好打擾。」

「說得也是。本帝教訓奴才哪有你插話的余地,算你識相。」鳳冬青下巴揚得老高,端出不可一世的跩樣。

「那陛下請繼續吧,無須理會臣女,臣女便在一旁看看錦鯉打發時間。」

才轉過身,就瞥見鳳冬青悄悄把腳伸了過來,已經有兩次被絆倒經驗的她默默嘆了一口長氣,面不改色地跨過去。

伎倆遭人識破的鳳冬青臉頰倏然一紅,突然喊︰「皇叔!」

聞言,歐陽芸立刻回頭,見身後除了幾名太監宮女外,空蕩蕩一片,儼然是一場騙局,心情不由得沉了下來,這時耳邊傳來鳳冬青的譏笑。

「嘖嘖嘖,真不害矂。」

這笑聲可讓歐陽芸打從心底怒了起來,本想忍一忍就過去了,孰知鳳冬青又幼稚地想故伎重施,這次歐陽芸真是生氣了,在他伸過腳來絆時,她用力踢了一下,鳳冬青立刻痛得收了回去,抱著痛腳在原地跳啊跳的,一個沒站穩,身子向前撲飛——

嘩啦啦水花四濺。

鳳冬青落水了。

死屁孩,喝水吧你!歐陽芸在心里直呼痛快,看他在水里濺起水花的狼狽模樣,嘴角不禁上揚。

一旁的太監宮女見鳳冬青落水,一個個呼天搶地喊得淒厲至極,震得她都耳鳴了。

「怎麼了麼?」她對著其中一名太監問。

「陛陛陛陛下……」

「喝幾口水死不了的,讓他自己游上岸吧。」打定主意讓他自力救濟的她扭頭就走。

「姑娘,陛下不諳水性啊!」回話的太監急得都快哭了。

歐陽芸步伐猛然一頓,回頭問︰「你說什麼?」

「陛、陛下不諳水性啊!」

聞言,歐陽芸不禁焦急了起來,「那、那你們還楞著干嘛?!還不快下去救人!」

「姑娘,奴才們也都不諳水性啊!」就是這樣才急死人啊。

今日是尋常家宴,沒有侍衛站崗,而她和鳳冬青都來早了,身邊幾個太監宮女全不諳水性,歐陽芸懊悔不已,早知道就由得那臭小子霸凌算了。

只見鳳冬青在水里掙扎幾下,很快就沒了反應;歐陽芸不顧眾人驚訝的眼光,月兌了鞋便往池里跳……

她會游泳的,當她還是宋婕的時候,她是會游泳的,雖然不管是宋婕還是歐陽芸都曾在水中遇險甚至賠上性命,但她終究跳下水救人。

鳳冬青被拉上來的時候已經沒了意識,奴才們一個個急得臉色都白了,嘴里不斷念著祖宗保佑什麼的,只差沒把祖宗十八代都念個遍。

歐陽芸顫抖地把手移到鳳冬青頸動脈之處……

已經模不到脈搏跳動了。

這個事實令她當場癱坐在地,腦中先是一片空白,然後本能地對他進行急救。

「鳳冬青!快睜開眼楮!睜開眼楮!」她激動地喊,先是按壓他的胸部,然後再口對口輸入空氣,一次又一次重復著相同的動作,連身旁圍觀的人變多了都沒發覺;也不知道做了多久,做到人乏了,手沒勁了,卻還是堅持不肯放棄。

終于在她氣盡力竭癱軟在地時,鳳冬青突然吐出一攤水,奇跡似地回了氣。

「鳳冬青你沒死!太好了,你沒死,你沒死。」霎時緊繃的情緒全化作淚水宣泄而出,歐陽芸又哭又笑。

「歐陽芸你搞什麼鬼?!居然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鳳冬青瞪著面前的丑女,懷疑自己看錯了。

「我以為你淹死了。」

淹死?思路逐漸清晰的鳳冬青想起了前因後果,立刻向她興師問罪︰「你剛剛居然敢踢我?!」

「誰讓你耍我。」他不把她惹毛她會踢他?

「哼,歐陽芸你完蛋了——皇叔?!」鳳冬青臉色倏然大變。

「還來?鳳冬青你幼不幼稚……」歐陽芸一邊說一邊循著鳳冬青的視線看過去,然後,也驚呆了。

現場氣氛一度緊繃,攝政王身後的陣仗太可觀了,除了一票上了年紀的親王外,還有眾家親王的眷屬……是誰告訴她這只是尋常的家宴而已?

「王、王爺,我、我……」不知道怎麼解釋眼前情況的歐陽芸因心虛而支支吾吾,連句完整的話都擠不出來。

追根究柢,是她害鳳冬青落水沒錯,然而此時此刻她卻沒有勇氣向他坦白,只一徑地站著,全身濕漉漉狼狽不堪地站著不動,虧董姑姑還特地做了套新衣裳給她,這下全給打濕了,難得梳上的漂亮發髻也亂了,臉上妝容想來也是慘不忍睹,堂堂攝政王之妃竟然這般狼狽,肯定讓眾人笑話了。

沒想到參加一場中秋宴竟把自己弄得這樣狼狽,一陣陣酸楚涌上心頭。藺初陽抿著唇一句話都不說的樣子更是令她難過,垂落兩側的手悄悄緊握起來,似乎正隱忍著什麼,卻依然沒能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

鳳冬青見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心口莫名一窒,開口道︰「皇叔,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

藺初陽不發一語地看著她,目光透寒,平靜得教人猜不透他的情緒。他徐徐走上前以大拇指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最後指月復停在她唇上,語氣波瀾不興,「來人,送陛下回去。」

一場好好的中秋家宴,就這樣隨著鳳冬青的落水事件匆匆劃下句點。

這一天,是歐陽芸入宮以來,最狼狽,同時也是最難過的一天。

當天晚上回去後,歐陽芸哭得唏哩嘩啦,任喜兒怎麼勸說都沒用,哭累了,就直接趴在桌上睡著了。

恍惚間,仿佛有人將她抱起來。是她太累了,才會產生這樣的錯覺吧?

眼楮都哭腫了,根本睜不開,也懶得睜開,任由身體慢慢騰空再緩緩沉落;然後,一人不斷以指月復輕撫她的唇,傾身在她耳邊說了些話,最後,兩片熾熱的唇瓣落了下來,封住她不斷囈語的小嘴,時而溫柔時而粗暴,溫柔時便如春風過境輕輕在她唇上細細舌忝吮,粗暴時便是強勢勾來她的舌糾纏,吻得她幾乎無法喘息。一整夜,那人便不斷這樣與她廝磨糾纏,直到她深深沉入夢里,仍感覺得到鼻間有股熱氣不斷襲來。

翌日醒來,她的眼楮當真腫得不能再腫,喜兒端著洗臉水進來的時候,她便問喜兒︰「喜兒,昨晚我是在桌上睡著的麼?」坐在梳妝台前的歐陽芸對著鏡子若有所思,伸手模了模有些紅腫的唇,內心微微納悶。

「小姐昨天哭累了,就直趴在桌上睡著了,後來王爺來了,就把小姐抱上床去睡。」

歐陽芸嚇了一跳。原來不是作夢,昨晚真的有人來過,而且還不斷……她模模唇,唇邊綻放一抹笑花,昨日里的心酸委屈難過此刻全一掃而空了。

「小姐,王爺待了好久才走。」喜兒在一旁嘀咕。

「多久?」

「小姐醒來之前一直都在。」

歐陽芸聞言怔忡了下。那他昨晚不就在她這里過夜?

「王爺在休息麼?」

「姑娘,王爺天亮才回來,剛剛睡下而已。」

「我能進去看一下麼?姐姐請放心,我會靜悄悄的,不會吵到王爺。」

巧蓮笑了笑,也沒說好或不好,便悄悄推開門讓她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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