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兒,請憐我! 第十三章
一如上回那般,武勁一進屋里便察覺不對勁。
「你爺爺又來了嗎?」能飛上這座山的人大概只有那位天機爺爺,「他又來做什麼?」上回都是因為他惹得兩人不愉快,武勁實在不喜歡旁人打擾目前這種平靜的兩人生活。
輕憐將飯碗放在他面前,遲疑地望著他,「不是爺爺……」
「那會是誰?」武勁扒了一口飯隨即放下碗筷,等著她說下去。
見他臉色凝重,輕憐不知該不該開口,武勁卻皺眉催促著。「你快說呀!」事關她的安全,他難免緊張。
「是……你爹。」
輕憐話一出口,武勁便臉色丕變。「我沒有爹!」
「可是……老人家說他叫武騫……是你爹……」沒想到他連親爹都不想認,而且一副仇視的態度,她有不好的預感。
「他不是我爹!」武勁猛地起身,雙手往桌案用力一拍,飯碗隨即裂成兩半,桌案卻完好無缺。
「他跟你說些什麼?」天機老人剛來過,那個不負責任的老頭後腳就跟來,他不免懷疑這時間未免太巧麼口了。
輕憐被他的火氣嚇得跳起來,瑟縮地靠著牆壁。她感覺自己正惹惱一頭公熊,但她已經答應武騫,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老伯說…你娘病得很重…因為思念你……希望你能回家……」听到這句話,武勁身子震了一下,她知道他不是不在乎,只是一時跨不過仇恨那條線。
「我沒有家!」武勁孩子似地賭著氣,輕憐卻看到他眼神的脆弱和壓抑,心疼的淚水止不住地泛流。
「老伯說……以前的事……他很後悔……希望能看在你娘的份上回家一趟,讓她了一樁心願……」她緩緩走近他身邊,試著勸他,「你娘一定很想你……你也一樣想她……不是嗎?」
她伸出手輕撫他的背,武勁卻兩手反抓住她的手臂,冷冽地說︰「你懂什麼?別以為和我上過幾次床,就自以為了解我!你不過是我買來的女奴。有什麼資格插手我的事?」
不願被踫觸的傷口卻輕易被揭開,逃避了好幾年的心事被一眼看穿,他氣她的多事,氣她背著自己進入他的過往,氣她幫那個他所痛恨的人說話……
「我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是,但我不願意見你將來後悔……」雖然他說得絕情,但她卻更心疼嘴硬、心軟的他,「我也很想見我娘……如果知道她在哪兒……」想起自己的遭遇,她不覺哭得悲切,也讓武勁稍稍放松手下的力道,但仍不願和仇恨妥協。
「我警告你別再自以為是……」用力推開她,他的眼神帶著威脅和冷酷,如當初所見那般,「還是,這原本就是你的目的?」之前對她的疑慮還沒完全消除,懷疑的火種藉此死灰復燃。
「啊?」輕憐愣了一下才會意過來,隨即急切地否認,「不……我沒有……」
「沒有最好……」武勁審視著她的眼神,卻只瞧見她眼底的一傷和……憐憫,而這是他最不需要的。
「不準你再和他有任何接觸,也別試圖改變什麼,否則我會讓你後悔莫及。」他搖下狠話後便走出後門。
「勁哥……」見他又縮回自己的世界,好似之前的恩愛只是一場夢,輕憐只覺得好悲傷、好無力……
是她太自不量力,自以為能說服他,但是在他心里,她始終是他買來的女奴,沒有絲毫分量。
原來……她什麼都不是!
武勁獨立崖邊,任由冷風吹亂了發,但更亂的卻是紛擾的心。
娘……病了?
這個消息像無數根細針,扎得他心頭一陣陣發疼。
他的娘,總是默默承受不合理的對待,從不曾听她怨過、恨過,柔軟得像塊一豆腐,任何人都能隨意踐踏。
但這樣的她,卻選擇那個害她差點沒命的男人,不顧兒子的反對,所以他怨她,更恨那個害他們母子過著非人生活的男人。
他曾發誓,只要她繼續待在那個男人身邊,他就不會見她……但是,她卻病了,為了思念兒子……
以為冷硬的心毫無所覺,卻開始感到疼痛,意志跟著動搖。
十年了,他像個孤兒四海為家,機緣巧合之下在這半山處遇上恩師,習得高深的武功。
他的實力夠強了,足以對抗任何強敵,再也不是當年飽受欺陵的小男孩。他以為自己夠堅強,但內心深處的他始終是個孩子,一個渴望慈母懷抱的孩子!這是他今天才肯面對的事實。
只是,他無法原諒那個男人,偏偏他又是娘親最愛的人……
武勁望著眼前無止境的黑暗,心里陷入天人交戰,渾然沒有察覺遠處凝望著他的眼神。
孤鷹般寂寞的身影讓輕憐不覺鼻酸,將心比心,她看出他內心的掙扎和渴望,這樣的他讓她好心酸。
如果恨意讓他駐足不前,等到無法挽回之後肯定會後悔的……既然他無法下決定,就讓她推他一把吧!
明知這樣做的後果為何,但她願意承受,為了他……這是她愛的表現!
輕憐抹去淚水,模模懷里的瓷瓶,悲傷眸子里浮現了豁出去的決心。
她悄悄走回小屋,從櫃里取出為他縫制的靴子放在桌上,縴指觸模著柔軟的毛皮。
這將是她為他縫制的第一雙靴子,也是最後一雙吧……想著想著,淚水又忍不住滑落。
她趕緊拭去淚水奔回房里,心想他今晚大概不會進房了,以後也是……
匆匆上了床,她將自己悶在錦被里,不敢哭出聲。
武勁回到屋里,眼神不似之前的茫然,似乎有了決定。
一進門便瞧見桌上的靴子,他緩緩拿起靴子,瞧見上頭的一針一線,心里不自覺涌出絲絲愧疚。
當初為她帶回這些毛皮,是想讓她為自己縫制保暖的衣物,沒想到她竟是幫他縫制靴子。上頭的縫線雖不平整,但他的指尖卻能觸模到她的用心,這令他感動不已,也為方才對她的指控和刺傷感到愧疚。
他坐下來月兌去腳上的靴子,再套上新的,訝異它的合腳和舒適。她是何時量的腳型,怎會如此合腳?
穿上它走了幾步,欣喜靴子的舒適和輕盈,他的腳步不自覺地走向她的房間。
一進門,隱忍的悲號傳進耳里,他快步走近床沿,輕輕掀開被褥,輕憐抬起紅腫的眼眸看著他,訝異他會進房。
她隨即起身沖入他懷里,並吻上他的唇,如此急切火熱。
「勁哥……勁哥……」她痴迷地喚著他,彷佛這是最後一次喚他的名,身子不斷在他身上磨贈。
「憐兒……」她第一次的主動令武勁喜出望外,雙唇也跟著熱切地回應。
「勁哥……抱我……抱我……」她急著解開他的衣襟,隨著聲聲呼喚,淚水也不斷滑落。
她有預感這是最後一次抱他,當他的女人……
「憐兒……你怎麼了?」武勁因她異常的熱情感覺有些不對勁,因為她臉上流露著濃濃的愛意……以及悲傷。「方才是我不對……」
以為她的悲傷來自他的氣話,正想懇求她的原諒,雙唇卻被急切的嬌唇所佔據。「什麼都不用說……只要抱我……」
聲聲的催促讓武勁再也無法克制,兩三下便剝除她身上的衣物,開始以唇舌膜拜她的每一時肌膚,溫柔得令她熱淚盈眶。
當他輕柔地進入她時,她直直盯進他的眼眸,想將心愛的男人看個清楚。她撫著他汗濕的臉頰,深情款款地說︰「我愛你……好愛你……」說著,淚水便滑落眼角。
「我知道。」他俯吻去她的淚,緊緊抱著縴細的嬌軀,恨不得將她揉入骨血里。
「啊……勁哥……快一點……要我……啊……」像是沒有明天一般,她熱切地迎合著他,毫無保留地奉獻出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