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兒,少惹我! 第八章
「我到底怎麼了,嬤嬤?」冷香緊握燕嬤嬤的手,慌亂地問︰「我不喜歡自己這樣……很不喜歡……」
燕嬤嬤心疼冷香的無助,同時又欣喜她的改變。這樣的冷香才像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無生命的木頭。
「傻孩子,人的心是最難測,最無法控制的……」燕嬤嬤撫著冷香的手,慈愛地說︰「告訴嬤嬤,你喜歡他嗎?」
「什麼叫喜歡?」冷香問得茫然。
燕嬤嬤想了一下,以冷香能懂得的意思解釋︰「就像練劍一樣。你每天一睜開眼楮就想練劍,一拿起劍心里就覺得好舒坦,天雨時沒辦法練劍,總覺得無精打采,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冷香愣了一下,最後羞怯地點頭。「嗯!」
現在她一睜開眼楮,涌上腦中的第一件事不是練劍,而是他……
「唉!你這丫頭……」燕嬤嬤撫著冷香的頭,不知該替她高興還是憂心,「怎麼惹上一個最難纏的人物?」
喜宴那天她只是遠遠看了太子一眼,根本看不清楚長相,也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人。
如果他像小王爺一樣專情,為了爭取愛情不惜與世俗價值對抗,那麼冷香還有機會;但听說太子挺花的,至今雖未立妃,卻有很多小妾。
天底下哪個皇帝不是後宮佳麗三千……
忽然間,燕嬤嬤腦中閃過一個印象——
有個男人曾深情款款地對她說︰「我的後宮只會有你一個女人……」
「我……該怎麼辦?」冷香迷惘地問著,打斷了燕嬤嬤的分心。
燕嬤嬤趕緊甩開心中奇怪的想法,專注于眼前的問題。
「嬤嬤問你,如果這輩子不讓你再見他,你做得到嗎?」長痛不如短痛,她不願見到這孩子受傷,干脆不讓她回皇宮。
冷香眼珠子一轉,頹然地搖頭,「如果不能再練劍,我會很痛苦……」光是想象就令她心慌,如同現在。
「而且,我還沒拿到劍譜……」這是她進宮的主要目的。
燕嬤嬤有些心虛,劍譜根本是她編撰出來的。「根本沒有……」
她正要說出事實,門外卻傳來洪亮的聲音。
「根本沒有回頭的余地!」天機老人推門而入,笑嘻嘻地接下去,「冷丫頭,難道你不想練就世上最無敵的『凌霄劍法』?」
「師父!」燕嬤嬤沒好氣地看著老人,他卻對她眨眼,「小燕子,你怎麼可以教導孩子半途而廢?那是我這老人畢生追求的劍譜,冷丫頭答應幫我取來,就不能空手而回!」
「天機爺爺……」沉重的使命感讓冷香不能也不想退縮,「冷香一定不負所望。」
她單純地想著︰只要繼續留在宮里就能取得劍譜,也能見到關長風,總好過永遠見不到他。
「那還不快點回皇宮?爺爺有預感,劍譜很快就會找到……」天機老人催促著。
「是。」冷香恭敬地鞠躬,眼眸再次恢復清明。
冷香離去後,燕嬤嬤忍不住抱怨︰「師父,你這是做什麼?那丫頭承受不住的……」
「你怎麼知道?」天機老人瞪了她一眼,「想要得到至寶,總要付出代價。」
「萬一……」燕嬤嬤仍然擔憂。
「安啦!我會盯著她,可以了吧?」天機老人不耐煩地揮揮手,「真是的!你的事就夠我煩的,還要顧著這些小丫頭……」
「我哪有什麼事呀?」燕嬤嬤抗議著。在親如父親的老人面前,她還是個小女孩。
「你的事才要開始咧!」天機老人伸出手指戳著她的額頭,「給你的藥有擦嗎?」
「很痛耶……」燕嬤嬤撫著額頭,接著拉下覆著臉頰的面罩,嘟著嘴說︰「我沒照鏡子,也不知道你這什麼狗皮膏藥是不是有效。」
面罩之下出現一張嚇人的臉,上頭被人不知劃了幾刀,疤痕雖不深,但也夠觸目驚心的。
老人滿意地點點頭,卻有些感嘆。「繼續擦。當初要是有這藥膏,這二十年來你也用不著羞于見人……」
「我覺得這樣很好呀!反正我也不想面對外頭那些人。」燕嬤嬤拉著老人的手,似乎很滿足于現況。只有在許媽和老人面前,她才會露出真面目。
天機老人慈愛地拍拍她的手。「總有一天要面對的……」
「師父……」燕嬤嬤不知自己要面對什麼,心中卻感覺很不安。
◇◆◇◆
冷香一回到皇宮,就有太監前來傳話。她正在欣喜終于能見到關長風,來者卻說是皇後召見。
知道皇後召見的目的,她很快掩起強烈的失落感,強迫自己回到之前的冷凝。
「怎麼?月兌離了奴籍就不認本宮這主子了嗎?不是要你隨時報告那邊的狀況?」朱皇後故意貶抑冷香,讓她認清自己的身分。「還是有太子當靠山,就不用本宮了?」
「屬下不敢。」冷香站得筆直,回答得恭敬卻冷淡。
「不敢最好,本宮就怕有人暗地里攀龍附鳳,妄想飛上枝頭當太子妃呀!」皇後繼續冷嘲熱諷,冷香只是靜靜望著她,她和關長風的事怎會傳到皇後這里?
「你倒是說說,最近太子那邊有何動向?」
「—切如常。」冷香輕描淡寫。
「是嗎?有你在太子身邊,本宮就放心了……」皇後忽然展現和藹的笑容,離開鳳座走下台階,故意和冷香拉近距離,「對了,前陣子你救了太子,本宮還沒好好獎賞你吶……」
「屬下職責所在。」
「有功當賞。」皇後朝外頭喚了一聲,「來人,賜酒。」
太監隨即端了一杯酒入內,遞至冷香面前。
「這是西方進貢的強骨療膚藥酒,本宮每日都會喝上一杯,可以讓你的傷口不留下疤痕。」朱皇後在旁催促著,眼神閃爍精光。
「是。」冷香只想快點離開,也沒細想太多,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謝皇後賞賜。」
「嗯,你先回去吧!記得本宮交代的事。」朱皇後嘴角噙著笑意。
「冷香告退。」
◇◆◇◆
皇後的賜酒並非很濃烈,但可能昨晚的酒氣作祟,冷香覺得自己的腳步有些虛浮。
她從未感到如此虛弱,一路回到寢房正想躺下來休息,太監又來傳喚。「太子命冷護衛到正廳。」
不知關長風的目的,但他的召喚卻讓她喜出望外,硬打起精神奔向「清和宮」。
一進入正堂,里頭正進行奢華的宴演。關長風坐在上位左擁右抱著小妾,漫不經心地欣賞眼前的宴舞。
冷香不再對眼前的景象無動于哀,她強忍心底的苦澀默默走近,他則斜睨著她,露出嘲弄的笑意。「我們高不可攀的冷護衛終于現身了……」
「爺兒,叫她站遠一點嘛!她那張冰臉看了真掃興……」倪珍兒語帶護意,整個身子偎進關長風懷里。
關長風在倪珍兒臉頰印上一個吻,轉頭望著冷香,不耐煩地命令著︰「沒听到珍夫人說的話嗎?」
冷香凝望關長風一眼,接著後退一步隱身在梁柱後頭。
當日細心為她包扎傷口的男人已不復見,他的眼神冷漠得令她心寒,想見他的熱切被澆了盆冷水。
而關長風的心頭則是郁悶極了!昨夜被她撩起的一直無法宣泄,今夜才會找來一班小妾飲酒作樂。但席間即使她們使盡渾身解數誘惑他,都無法引起他的興致,想見冷香的渴望仍在,所以才會將她召來。
見她又是那張冰冷的臉,他故意和身邊的女人調情,輪流將她們吻得花枝亂顫。
「嗯啊……爺……您好壞……」
「爺兒……奴家也要……」另一名小妾大膽地將縴手探進關長風的衣襟,撫弄著結實的胸膛。
「你們好浪……爺兒就喜歡這樣!」關長風意有所指地望著站在柱子後頭的冷香,恰巧對上她的視線。
冷香明白關長風話里的嘲弄,臉色更加凝重。
但她臉上的寒霜卻被解讀成對他的不屑,更刺傷關長風的自尊,越發讓他賭氣似地賣力挑逗懷中的女人。
隨著女人口中逸吟出的嬌啼,冷香血脈里的熱情因子也慢慢被挑起。昨夜被他逗得癱軟的感覺很快佔據身體,令她幾乎站不住腳。
可能是皇後的賜酒後勁太強,讓她渾身不對勁……她心里想著,硬撐起意志,臉頰卻開始布滿不尋常的紅暈,額頭冒出汗珠。
此時,宴演已結束,舞者皆已退下,關長風也將身邊的女人逗得意亂情迷,期待著他更進一步的攻勢。
但他卻沒有回房的打算,「真是乏善可陳的表演,這樣好了,冷香,你來跳一段劍舞。」他是真的想再看一次那曼妙的舞姿。
冷香錯愕地看著關長風,以為他想藉此羞辱她。
倪珍兒整整衣襟,笑著附和。「听說冷護衛手中的『凌雲劍』乃皇上所賜,是世上數一數二的名劍,臣妾真是大飽眼福吶!」
「還不快點?」見冷香仍站在原處不動,關長風不耐煩地催促著。
冷香強抑著體內不斷涌出的熱氣從柱子後走出,對他投以怨懟的眼神,接著拔出長劍舞出那日的劍招。
豈料一開始運氣,血液像是盛滿了火種往四肢竄去,燒灼得她難受不已,每一式劍招都像是要著醉拳一般,身子搖搖晃晃的。
一個回身,冷香重心不穩地倒地,關長風不加思索地便推開黏在身上的女體,一個箭步往冷香奔去。「怎麼搞的……你喝酒了?」
她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身子熱得像個火爐,眼神也覆上一層薄霧,像是喝醉一般。
關長風一把想抱起冷香,卻被冷香推開。「恕卑職告退。」
一接觸他的身體,體內的熱火燒得更旺,讓她覺得自己的身子變得好敏感,經不起他的踫觸;另一方面,自尊讓她不願在他面前承認軟弱。
她硬撐起身子收了劍,腳步踉蹌地奪門而出。
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必長風緊握拳頭,惱怒自己的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