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馭浪龍 第六章
不同于後宮之中其它的妃嬪,在冊立時只需要發下牒紙示明身份即可,皇帝要迎後必須慎重地下詔書,詔告天下這件大喜的事情。雍綸心想自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下令頒詔書時的不甘願,就像是一個被強押著娶新娘的新郎,明明滿心的不願,卻仍舊要親口下令頒詔,這種情況讓他想來就覺得可笑。
此刻,坤寧宮中張滿了喜氣洋洋的大紅色,前堂燃著雕飾著龍鳳金紋的紅色火燭,觸目所及的喜氣布置,都是為了今兒個皇帝立後的大事。
梅宛如靜靜地坐在銅鏡前,揚眸啾著自個兒在鏡中映出的容顏,自從接下詔書之後,直至這一刻為止,她覺得原本平靜的生活全毀了。
近半個月來,她面對的是一場大災難,一場被包圍、被擺布的大災難,讓她幾乎後悔起自個兒的多管閑事。
「皇後娘娘,請讓奴才為妳松髻梳發。」站在她身後的老嬤嬤面帶慈祥的微笑,雙手溫柔地替主子摘下頭冠。
梅宛如抿起一抹淺淺的微笑,內心是百感交雜的,今兒個,當她坐在交泰殿的鳳椅上,接受群臣的朝拜時,她才真正地感受到給自己開了一個多大的玩笑,那一刻,她的心里有退卻,有害怕,卻仍是硬著頭皮坐在那個位置上,直到最後一刻。當幾位老嬤嬤捧著紅棗桂圓喂她與雍綸一同吃下,祝賀他們早生貴子時,她覦見了身旁男人陰沉的臉色,那一刻,她才意識到這個男人將是她的丈夫,無論以前她多討厭他,從今以後,他將是主宰她的天!
這時,她看見一尊高大的身影進入銅鏡之中,她揚起瞳眸,看見雍綸就站在她們身後,一臉冷然地透過鏡子看著她。
梅宛如也透過鏡子在看他,明明同時生活在一個皇宮之中,今兒個卻是她在那天大殿見面之後,第二次可以正眼看到他。
她不得不在心里承認,他長得確實好看,體魄高而挺拔,修長的手腳讓他在移動之間,顯得優雅而從容。
或許,就是因為擁有太多足以傲人的好條件,才讓他從小就是盛氣凌人,如果再加上他聰明的才智,就只能說老天爺對他太好了,怪不得他驕傲,沒將人給擱在眼底。
雍綸站著一動也不動,靜靜地啾著她映在銅鏡中的縴細面容,這是他第二次可以正眼瞧見她。第一次在大殿見到她時,她穿著女官的衣衫,梳著一絲不苟的拘謹發髻,在那時,他只能覺得她長得不差,在他根本還未細心審視她時,就已經被她過分的要求給惹惱了。
這一刻,當一頭青絲披落在她的肩畔,將她縴細的面容襯得更加雪白剔透時,他才正視到她的臉容堪稱得上是秀麗,發現她長得比他記憶中好看。
「嬤嬤,夠了,妳們可以退下了。」梅宛如輕聲地對身旁的人下令,別開澄淨的眸光,逃開他在鏡中銳利的逼視、。
他看著她讓人梳發的神情,讓她以為自個兒是赤luo的,是一絲不掛的,他的眼神讓她覺得羞赧,讓她心慌得想要結束眼前的窘狀。
「是,奴才們告退了,請皇上和娘娘歇息吧!」嬤嬤們利落地收拾雜細,悄然退出中宮殿。
她們離去之後,頓時間,只剩下他們二人的偌大殿閣變得寂然無聲,安靜得似乎連他們的呼吸聲都成了吵人的噪音。
梅宛如深吸了口氣,終于鼓起勇氣站起身,轉頭面對他,她勉強自己露出自信的微笑,掩飾想要落荒而逃的心情。原來,在交泰殿上,她所感到的害怕根本算不上一回事,這一刻,當她面對他時,她才真正覺得給自個兒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這三天三夜,皇上都要與臣妾待在中宮殿里,難道,你打算就以這張嚇人的臉色與我朝夕相對嗎?」她緩緩地開口,柔軟的嗓音在寢殿之中響起,就像是砸在玉盤上的珠音般清脆。
按照祖例,皇帝與皇後大婚之後,即自當天起,皇帝必須留宿在中宮殿里,一連三天三夜之後始可離去。
這個規矩,雍綸心里也很清楚,同時也為此感到不悅,「朕不介意,妳看了覺得不舒服,朕也幫不了妳。」
「皇上高興就好,您不需要擔心臣妾的想法。」說完,她從容地越過他的身畔,走向暖炕。
當她走過他的身旁時,雍綸聞到一股清香的氣息,似乎是從她的青絲飄來,拂過他的鼻息之間,讓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追隨她縴瘦的背影而去。
「妳在看什麼?」他看見她從一個錦盒中取出枕頭,斂眸細細地打量枕上的百子圖。
「送子枕。」梅宛如柔柔淡淡地回答,「這是皇上的母妃送給臣妾的,她希望咱們可以早生貴子?」
「母妃真是有趣,朕要皇子,並不一定非要跟妳生不可,在這宮里多的是可以幫朕生孩子的女人。」
聞言,梅宛如抿了抿女敕唇,回眸定定地啾著他掛著嘲弄笑容的臉龐,悠徐地嘆了口氣,「皇上只怕是忘了,臣妾身為皇後,無論您跟哪位妃子生下皇子皇女,他們都要喊我一聲母後,日後,皇上殯天了,皇子繼承了帝位,他們的娘親只能稱為太妃,而臣妾會是皇太後,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那也要到時候朕還未將妳這位皇後廢掉,妳的如意算盤才能遂願。」雍綸冷笑了聲。
「臣妾心里沒有如意算盤,只是在告訴皇上一個事實,如果皇上要待在中宮殿三天三夜什麼都不做也無所謂,那將無損臣妾分毫。」
「妳是說,朕就算一輩子都不臨幸妳,妳也覺得無妨?」他挑起眉梢,覺得眼前的情況意外地有趣。
「是。」梅宛如淡然頷首,其實,自始至終她就不以為他會與她有肌膚之親,在他的心里,對她應該是深惡痛絕吧!「就讓咱們這三天和平共處吧!皇上,這三天就請你委屈了。」
听她把話說得一派輕松,雍綸心里反倒覺得不舒坦,如魚刺梗喉般,教他發不了難,一口氣卻也硬吞不下。「來人!」他驀然揚聲對殿外喊道。
「皇上要來人做什麼?」一絲訝然的神情泛過她的嬌顏。
「朕要回養心殿!」說完,他甩袖轉頭,就要往殿門口步去。
「請皇上三思。」她柔軟的嗓音堅定地喊住了他的腳步,沉靜的眸光定定地注視著他高大的背影,「如果大婚之夜,皇上就回了養心殿就寢,這件事情傳到佟妃娘娘耳里,她只怕心里會不好過吧!」
「妳少學父皇拿母妃來壓朕!」他猛然回頭,瞇細銳眸瞪著她,難掩被逮到痛處的惱怒神情。
「臣妾只是在說實話,是在為皇上和佟妃娘娘著想,臣妾畢竟在娘娘身邊伺候過,她就像長輩一樣疼愛我,我不能讓她失望。」
「妳留住朕,就只是為了母妃?」他挑起眉梢,質疑地問道。
「是。」她頷首。
「無論如何,妳都希望朕可以留在中宮殿嗎?」
「是,請皇上以大局為重,這三天就留在中宮殿吧!」
他瞪著她一臉凜然正氣的模樣,冷不防地,一抹微笑躍上雍綸的唇畔,他拾步朝她逼近,「好,既然妳想要朕心甘情願留在中宮殿,就應該想辦法替朕找消遣才對。」
「消遣?」
「是啊!三天三夜的時間可不短,妳不會要朕只是對著妳大眼瞪小眼這麼無趣吧?」他雙手背在身後,一步步地逼近她,挑起的眸光有一絲邪氣,「朕要消遣,如果妳沒有更好的主意,朕就從妳的身上下手。」
「皇上的意思是……」隨著他一步步逼近,她只能一步步後退。
「是啊!為什麼不跟妳圓房呢?朕真笨,一對新婚夫妻關在同一個殿閣里三天三夜,有什麼比洞房更有趣的事情可以做呢?」他笑著自問自答,揚眸啾了一眼,看見她就快要抵到後面的朱牆。
「皇上剛剛才說……」話才說到一半,梅宛如砰地一聲抵上牆面,她不安地回眸啾了實牆一眼,再回頭時,就看見他俊毅的臉龐壓了下來,近得幾乎貼上她的鼻尖。
「朕說了什麼?朕剛才只說沒有非要跟妳生孩子不可,但可沒說一定不會跟妳洞房。」話聲一落,他驀然伸出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強勢的力道讓她再也不能夠退後半步。梅宛如感覺自個兒就像一只被老鷹擒住的雛鳥,被他釘在爪下動彈不得,她的心跳飛快,緊張得快要不能呼吸。
「我不要。」她沒來得及攔住自個兒的嘴,已經道出了真心話。
「妳說什麼?」雍綸瞇細銳眸,眼底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扣住她的大掌收緊了力道。
「我……」她雙肩瑟縮了起來,被他扣住的地方感覺到疼痛。
「妳不要?妳剛才說的是這句話嗎?」他伸出另一只大掌,按住她的後腰,將她縴細的身子整個摟進懷里,「妳以為自個兒有立場說不要嗎?妳是皇後,是朕用了大禮將妳迎進中宮的妻子,妳不能說不要,早在妳向朕求取榮華富貴的那一刻,就應該想到這一點才對!」
梅宛如無法反駁他的話,最後,她只能無助地閉上雙眸,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臉頰上。
「為什麼要把眼楮閉上?難道妳想眼不見為淨,當做是被狗給咬了一口?朕的踫觸真的令妳感到如此不堪嗎?」雍綸冷冷地瞇起眸,看見她打算逆來順受的表情,讓他心里更加火大。
她听出了他語氣之中蘊藏的怒火,知道自己應該開口請罪,但她仍舊緊閉著雙眼,女敕唇緊抿著不吭半聲。驀地,她听見了一聲冷笑從他的唇問逸出,就在她還來不及細細思量他笑中的含意,已經被他吻住了唇瓣。
「唔……」她依舊閉著眼楮不想看他,卻忍不住以一雙縴手推拒著他,激動地想要抵抗他宛如風暴般肆虐的深吻。
雍綸以強悍的力道緊擁住她,她越是抗拒,他就越加重吮吻的力道,在這個吻里,只有懲罰與示警,絲毫沒有半點憐借的意味。
片刻之後,當他放開她時,她的唇已經透出了嫣紅的腫脹,半睜的美眸,喘息的模樣,看起來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柔弱。
梅宛如忍不住讓自己的視線停留在他的唇上,不久之前,就是那張薄唇對她做出最親昵的踫觸。
「說,說妳要把剛才的話收回去,然後,保證妳再也不會惹朕生氣。」他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另一手則是捏住她小巧的下頷,強迫她正視著他。
如果說,先前她只不過是討厭這個男人,那麼,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幾乎要恨起他了!梅宛如咬住牙關,既不點頭也不搖頭,美眸直勾勾地啾著他,像是賭氣,也像是傲慢般不肯屈服于他。
「好,這是妳自找的,不要怪朕對妳沒有手下留情。」說完,他將她騰空橫抱起來,大步地往床榻走去。
「不……」她捉住他的雙肩,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想要推開他,「放開我,不要踫我,放開……」
她的喊聲還來不及歇落,整個人就已經被他狠狠地丟到床榻上,她飛快地翻身想要逃開,但是他的動作更快,一只大掌壓制住她,另一只手則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撕開她紅色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