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招進門 第十四章
半個時辰後,廚房里的長桌上多了幾瓶溫過的酒還有小菜,當然是宋岑雅最拿手的泡菜炸雞。
宋岑雅本想盡情喝酒的,可惜她喝不到幾杯就微醺了。「怪了,我以前不會那麼容易醉的,這副身軀真是太不中用了……」
賀靖棠听不懂她在說什麼,看到她已經半醉了,拿下她手上的酒杯,「好了,慶祝完了,該睡了,已經很晚了。」
「不要,我還要慶祝!」宋岑雅舉高酒瓶,高叫道︰「拿酒來,伙伴!我們是一起奮斗的伙伴,我們來干杯!」
賀靖棠嚇了一跳,她一喝醉就會胡言亂語嗎?「別任性了,要是你敢給我吐……」
「賀靖棠,你的手好溫暖喔,再借我好不好?」
賀靖棠一愣,拒絕,「不要,你的手油膩膩的……」
宋岑雅不經同意,自個兒搬著椅子坐在他面前,徑自握住了他的雙手。
這個姑娘都不會怕羞嗎?賀靖棠無奈的想。
「好溫暖……」宋岑雅驚嘆一聲,把他的手放到頰畔蹭了蹭。
賀靖棠臉色一變,她在做什麼?
宋岑雅抬起頭看他,醉意迷蒙的眸子眨呀眨時,讓賀靖棠心里熱熱麻麻的,非常享受這分親昵。
「好溫暖,你的手像暖暖包一樣……」宋岑雅咕噥。
「暖暖包,那是什麼?」賀靖棠第一次听到這詞,低頭問她。
此時他們靠得極近,他幾乎嗅得到她的發香。
「就是一種會發熱的東西……」宋岑雅說著,捂著嘴打廣記酒嗝。
「發熱?是玉石嗎?」賀靖棠盯著她,覺得她半醉半清醒的模樣真可愛,他的雙手被她握住,那柔軟的觸感在他心里輕輕刮著。
「不是,這里沒有那種東西。」宋岑雅搖了搖頭,突然像想到什麼,睜亮醉眸,「對了,紅豆可以做暖暖包,紅豆有吸熱的功用,在布里放紅豆,隔火加熱後,能達到取暖作用!」
「紅豆嗎?」賀靖棠听出興趣來,他只知道紅豆是用來吃的,倒不知道可以用來取暖。
「這麼冷的天氣,我也好想吃熱呼呼的火鍋喔,像是姜母鴨、羊肉爐,麻辣火鍋,如果有吃到飽的火鍋,一定很過癮……」宋岑雅想著都快流口水了。
「吃到飽的火鍋?」賀靖棠盯著她喃出,如果是姜母鴨、羊肉爐之類的,他大概知道是什麼,但是吃到飽他還是第一次听到。
「就是不管吃多少都是付同樣的價錢,除了正餐,還有熟食、甜點、水果可以吃,但是這里什麼都沒有……」
「听起來是很不錯,可是不會賠錢嗎?」賀靖棠對她說的話感到很新鮮,沒注意听她抱怨這里沒有是什麼意思。
「哇嗚……」
賀靖棠听到哭聲驚惶的回過神,竟看到她滿臉淚痕。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怎麼說哭就哭?
「你哭什麼?」
「賀靖棠,我好想和我的家人一起圍爐,我好想念以前和家人吃火鍋的日子,可是我再也沒辦法……嗚……」宋岑雅哇哇大哭著,喝醉的她比平時坦率,更容易觸景傷情,提到火鍋就讓她想到上次和家人一起吃飯,竟已經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賀靖棠以為她是在說她已經過世多年的爹娘,他掙開一只手,模模她的頭安慰道︰「別哭了,伯父伯母會擔心你的。」
宋岑雅一被模頭,就像得到安慰般哭得更大聲,用空出的那手捉住他衣襟哭道︰「賀靖棠,我好想念我的家人,想念我故鄉的一切,想念故鄉的食物,我真的好想家啊……」
賀靖棠看她哭得像孩子似的,心想她真的醉了,要是清醒的她,絕對不會哭成這樣,他看到了她軟弱的一面,她脆弱得就像個小女孩,他想去安慰她、憐惜她,他從來沒有對哪個女人有這樣的心情。
「你想家的話,可以找一天回去看看。」他並沒有不容許她回家。
「回不去了,太遠了……」在時空的另一端。宋岑雅抽噎道︰「我妹妹還躺在加護病房里,等著我拿回魂鏡救她,我好怕我來不及,要是我妹妹死掉怎麼辦?」
雖然她總是告訴自己,小真不會有事的,會等到她拿回魂鏡回去救她,可是日子久丫,她難免會害怕,要是最後她沒得到回魂鏡怎麼辦?
回不去了,太遠了?這什麼意思?
妹妹?不是命危的舅舅嗎?加護病房又是什麼?賀靖棠相當困惑。
雖然疑問很多,但她掉著淚的模樣令人心疼,他忍不住揩掉她的眼淚,安撫道︰「不會的,你妹妹不會死的。」
「真的嗎?」宋岑雅眨著淚眸,希冀的問他。
「真的,我保證一定會找到回魂鏡的。」賀靖棠說得極為篤定。
「太好了……嗚嗚……」宋岑雅每天都在擔憂著妹妹的安危,听到這句話,她松了口氣,再一次大哭出聲,像是想把這段日子的擔憂全都發泄出來。
她忍耐多久了?
賀靖棠的心被她的哭聲緊緊揪住,他不知道能為她做什麼,只好伸起手,拍了拍她的頭。
宋岑雅覺得他的手好溫暖,撫慰了她的心,讓她不由得又捉他的手磨蹭著臉。
賀靖棠見狀,腦門一熱,一度想抽回手,但最後,他仍任她磨蹭著,讓她尋求安慰的出口。
他的心也像是被她磨出了什麼柔情,又開口道︰「馨雨,別哭了,至少你還有家人在等你回去,你妹妹一定會等你的……」
他啞聲道︰「你比我好太多了,我娘在我五歲時就意外過世,我爹在五年前病逝,我繼母和大弟、大妹……他們一點都不像家人。」他眸底閃過一抹怨恨、痛苦,「這五年來,在我失去記憶的這段日子,我曾想過我的家人會是怎樣的人,我憧憬過,可是我夢碎了,他們並不歡迎我回來……他們甚至想殺我,至今我的記憶仍缺了一角,只要用力想就會頭疼,或許是我本能的不想記起真相,不知道心才不會痛——」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對她傾訴這些,他從來就不習慣向人傾吐心事,何況是對個哭得稀里嘩啦的酒鬼說,她听得懂嗎?
賀靖棠望著宋岑雅淚漣漣的臉,心想她大概沒听懂,這樣也好,沒想到她竟不期然的向前抱住他,他渾身一震,滿懷的盈香讓他動也不敢動。
「賀靖棠,你好可憐。」
他可憐?賀靖棠還沒有回過神,便感受到背後有一雙小手拍著他。
他怔忡著,她這是在安慰他?
下一刻,宋岑雅自椅上站起身,雙手按摩起他的頭部,「賀靖棠,我來幫你揉揉,你就不痛了。」
賀靖棠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她手上的動作。
上次她是問他要不要緊,這次是說幫他揉揉頭。
賀靖棠看了好一會兒,發現她真的是很認真在幫他按摩頭,都把他的頭發揉亂了,終于忍俊不住一笑。
他感受到她注入滿滿的溫柔,胸口里充斥著她帶來的溫暖,讓他全身發燙,在這一刻,他的心無比平靜。
宋岑雅揉到一半,手酸的停下來,令賀靖棠有點失望,沒想到接著她倒了兩杯酒,朝他遞出一杯,「賀靖棠,我來陪你喝一杯,以後你心情不好,我就陪你喝酒,你不會是孤單一個人,干杯!」她不等他,咕嚕嚕先干了。
接著,她舉起他的酒杯,高聲道,「賀靖棠,我們是伙伴,一起奮斗,打敗惡勢力的伙伴!」她咕嚕嚕又干了他的酒。
賀靖棠看得傻眼,她又發起酒瘋了?
他輕輕笑出聲,凝視著她潤紅的臉蛋,眼神溢滿柔情……
頭好痛……
宋岑雅宿醉醒來,頭痛萬分,又覺得冷,想尋求熱源,不由得往被窩里鑽,雙手像是捉到什麼,暖暖的,她磨蹭了下,再用力抱住。
正當宋岑雅想再次入睡時,她腦里突然警鈴大響。
不對,她的床沒有那麼大,只是一張軟榻,而且,她抱住的東西到底是……
宋岑雅倏地睜開眼,就見她的臉貼在男人平坦的胸膛前,那白色的單衣還被扯開,明顯看得出是她所為,她一臉驚嚇的跳出被窩,正好和一雙深邃帶笑的黑眸對上。
「馨雨,早。」賀靖棠懶洋洋的側躺著,用左手支撐著頭,衣衫不整的他看起來性感無比。
宋岑雅頭皮發麻,她放聲尖叫,「啊——」她低頭查看身上的衣物,幸好她還穿著衣服,兩人應該沒有酒後亂性。
一想到「酒後亂性」這四個字,她開始回想屬于昨夜的記憶,她想起昨晚他們兩人一起打雪仗,她提議說要喝酒取暖,結果她喝醉了,大吵大鬧又大哭大叫,留下不堪回首的回憶。
「看來你都想起來了。」賀靖棠爬起身,任薄薄的白色單衣往肩膀下滑落,露出白晰卻不失結實的肌膚,十足誘人。
宋岑雅眼楮真不知該看哪里,重點那衣服還是她扯下來的。
「為什麼我會睡在床上?二她慌張的道。
「馨雨,你不是說你若成功讓府里節約開銷,我的床就要讓給你嗎?所以我抱你上床了。」賀靖棠笑咪咪道,他只是遵守他們的約定,沒有一點不純的意圖。
宋岑雅一愣,她完全忘了這件事,昨晚也只顧著打雪仗,完全忘記她曾經向他提出這要求。
「但為什麼你也在床上?」這可讓宋岑雅納悶了,為什麼他們會同睡一張床?
「這本來就是我的床,而且我們又是一起奮斗,打敗惡勢力的伙伴,當然要一起分享這張床了,不是嗎?」賀靖棠又笑咪咪道,說得理直氣壯。
可宋岑雅怎麼听都覺得邏輯奇怪,再听到他這句什麼打敗惡勢力的伙伴,她更感到頭痛了,天啊,昨晚她在胡說八道什麼!
「昨天你說的那個暖暖包什麼的,還有吃到飽的火鍋,還真不錯,可以再跟我多說一點嗎?」賀靖棠好奇的問道。
宋岑雅臉色一變,想起在那之後,她哭著說她想和家人一起吃火鍋,她想念家人,在他面前嚎啕大哭的畫面。
天啊,好丟臉!她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昨天的事請你都忘了,不要再提了!」宋岑雅慎重其事的交代道。她不想再回想了。
賀靖棠黑眸深意閃著,「連你昨天抱住我的事也要忘記?」
宋岑雅尷尬的漲紅了臉,她不只大哭,還抱住他,拍拍他的背,幫他按摩頭,最後朝他干杯,說著耍他別哭,不要一個人孤單的話,安慰著他,天啊!她居然做出這種事,她真的是醉傻了!
「對,請你全部都忘了!」
說完,宋岑雅急切的想下床,不想再面對他,然而太過心慌的她,莽莽撞撞的踩到賀靖棠被子里的腳,一個踉蹌往前傾,整個人往床底下撲。
賀靖棠眼捷手快從後方抱住她,摟緊她的腰,語氣溫柔,在她耳邊輕喃細語著,「小心點,你會摔下去的。」
宋岑雅全身一燙,心髒不禁加速跳動,他這麼一踫觸,更讓她清晰的回想起昨晚他們靠得有多近,她握住他的雙手,他拍拍她的頭安慰她,她捉著他衣服痛哭,在他的安撫下,她疲憊的心靈獲得了釋放。
太久了,不管是在原來的世界,還是在這里,她都感到相當疲累,第一次,她在一個男人面前喝得爛醉,盡情的大哭,第一次,有個男人願意包容她,模模她的頭,拍拍她的背,對她說著最令她安心的話,任由她在他面前撒野發泄,不必故作堅強。
此刻,再听到他溫柔的嗓音,貼在他熾熱的胸膛上,她的心忽然跳得好快,變得躁熱,蠢蠢欲動,她渴望像昨晚那樣依賴他,被他緊緊抱住不放……
不行,她在發什麼花痴,她可不是來這里談戀愛的,而且這個古人也不該是她的對象啊!
宋岑雅恍然驚醒,用力拉開纏在腰間的手,跳下床落荒而逃,眼見就要一舉沖出房門——
「你要這樣出去?」
背後涼涼的聲音傳來,宋岑雅急煞住腳步,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穿著,在這時候才發現她是有穿衣服,但是外衣不見了,可惡,這男人居然私自替她月兌衣服!「在桌上。」
男人悶笑的聲音從床上傳來。
宋岑雅回過頭瞪了床上一眼,拿了衣服後忙不迭抱到屏風後穿,所以沒看到賀靖棠在她背後注視的雙眸有多熾熱。
在她睡醒前,他就醒來了,他注視著她的睡臉,想著自己昨晚怎麼會把她抱上床?
他愈看著她,愈覺得她迷人,內心洋溢著一股滿足還有渴望,他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是喜歡上她了。
一開始,他只是覺得個性和以往迥然不同的她很有趣,接著在與她天天針鋒相對的相處下,他對她由衷的感到欣賞,這般的欣賞一天比一天加重,直到昨天,她讓他再也無法移開目光,讓他心跳如雷。
在昨天以前,他一直只當她是個聰明能干的女人,沒想到她會被打腫臉還傻乎乎的,讓他看了又氣又心疼;沒想到她會喜歡玩打雪仗,有那麼孩子氣、直率的一面,讓他的心悸動著;她喝醉酒哭著脆弱的模樣,更讓他心揪緊著,放心不下。
她有太多的面貌了,聰明大膽的她,頑皮孩子氣的她,傻傻溫柔的她,都深深烙在他心里,讓他心動不已。
他突然無法接受,他們分道揚鑣的那一天來到。
當注視著她的睡臉時,他知道,今生再也不會有一個這麼讓他欣賞、欽佩的女人了,那個讓他想憐惜呵護,會和他打雪仗,喝醉酒會抱住他,拍拍他的背,幫他揉揉頭,帶給他溫暖的傻女人,生平第一次,他這麼想得到一個女人,想將她永遠留在身邊。
賀靖棠光是想到要與她弄假成真,成為真正的夫妻就興奮不已。
當然他也知道,她對他還隱瞞著一些事,但那並不重要,她遲早會對他吐露的,他會拉近與她的距離,得到她的心。
賀靖棠如獵人般的鷹眸注視著屏風後的身影。
對她,他是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