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恩商賈妻 第六章 討個東西好掌家
「嚴爺’兩位大哥,真是你們來了!」水玉蘭見到嚴文羽與他兩個手下唐雄與趙英後,感到歡喜不已,她喜歡嚴文羽這位帶點江湖義氣的中年大哥,連對他的手下也很樂見。
嚴文羽主僕三人瞧她熱情相對的模樣,不禁跟著愉快的笑起來。
「說過定要來叨擾的,豈能不來,再說,听說雷家釀有藥酒,這可是補身聖品,哪能不來討杯補酒喝喝強身。」嚴文羽笑道。
雷青堂剛走進來,馬上笑著說︰「雷家賣藥,也制藥酒,承蒙嚴大哥瞧得起,回頭就讓人放幾壇上你的馬車,讓你帶回去喝個夠。」
他听了高興的擊掌大笑。「那好,那好,這趟可真沒白來,有喝有拿,賺得不少。」他雖說得市儈,可這話出自他的口,可是一點也沒有市儈味,只覺得這人好相處。
「雷家不只藥酒好,我做的這點心也是不錯的,嚴爺你們來得巧,這就都嘗嘗我做的果凍吧!」水玉蘭由廚房過來時,順道將剛做好的果凍帶過來了,這是專程要給他們嘗的。
雷青堂見狀,輕嘆了口氣,瞧來這果凍人人有分,就是沒他的。
嚴文羽主僕與方小喬一樣沒見過果凍,第一次見到這晶亮的點心,眼都亮了,本以為是什麼寶物並不敢吃,後來經她解釋了做法他們才試吃,只是這一吃都驚為天人,可謂人間美味,三人立刻就愛上了,不一會將她做的果凍全吃光了。
一旁的雷青堂越看臉越沉,可是妒忌死了。他居然一塊都沒分到,過去她可是專程只做給他一個人吃的,曾幾何時,自己這地位與特權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對了,我見蘭兒談笑風生,倒忘了問問你的傷可是已經完全康復了?」嚴文羽問起她的傷勢。
雷青堂離家多日,也很關心這事,方才一回來就打算問的,可是沒機會問,這會便認真听了。
她刻意不去看雷青堂關切的臉,只朝嚴文羽笑說︰「多謝關心,傷口差不多痊愈了,只是動作還不能太大,我想再過幾日就能好全。」
雷青堂憋了口怒氣,忍著這丫鬟的刻意忽視,但听見她傷己無礙,這心情又放下不少。嚴文羽本就是精明的人,這己瞧出兩人似乎有些不對勁了,可也不方便過問什麼,只當沒異樣地繼續與他們聊。
「嚴爺這趟到杭州是為了茶行遭受祝融一事,不知處理得如何,損失可大?」水玉蘭問起這事。
他立刻愁下臉來,搖頭苦嘆。「損失不小,整間茶行幾乎燒光光,連倉庫里今年剛采收下來的上千斤新茶也燒個殆盡。」
「損失這麼驚人!」她吃驚不已。
「唉,財產的損失是不小,不過所幸沒有人員傷亡,只要茶行里的人平安,我就覺得萬幸了,但為了重建茶行,這回應該會在此多待上幾日,順道想……」嚴文羽忽然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了。
「嚴大哥有什麼不便說的嗎?」雷青堂見狀問。
「這……」
「嚴爺,這事與小人有關,還是讓小人自己請托吧?」趙英忽然上前道。
「好吧,你就自己對青堂提吧。」嚴文羽點頭。
「是。」趙英立刻轉向雷青堂,抱拳慎重的說︰「其實小人跟著嚴爺這趟過來,是想對您提個不情之請。」
「我之前就說過了,你們與嚴大哥對咱們夫妻有恩,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定盡力而為。」雷青堂說。
「那小人在此就先謝過雷二爺了,事情是這樣的,日前小人得了一張秘方藥單,是治小人母親痼疾的,可這其中有一味藥十分稀奇少見,小人用了些方法才得到手,但到手後又不確定這味藥的真偽,而二爺可是這方面的專才,所以想請您幫小人監定一下。」
雷青堂不住輕笑。「這是小事一樁,這味藥此刻在何方?」
「這藥需要冷藏,小人無法帶過來,要請您移駕到雷府門外嚴爺的馬車上去了,因為有些新采的茶葉需要冷藏保新鮮,所以在嚴爺的車上備有個小冰櫃,而這味藥就暫時存放在那,請您跟小人過去瞧瞧。」趙英請求。
「那請嚴大哥就在此先稍坐一下,讓蘭兒招呼你,我去去就來。」雷青堂毫不猶豫的起身就要去監定藥的真偽。
然而雷青堂前腳一走,嚴文羽便馬上收斂起笑容,把握時間的朝水玉蘭急道︰「蘭兒,我有些話想向你打听,希望你別覺得唐突。」
水玉蘭見他如此臉色,驀然間明白了,他是故意支開雷青堂,有話對她說。「嚴爺想問什麼?」
「我也不浪費時間,就想問與你爹有關的事。」
「我爹?」她訝然他想問的是爹的事。
「沒錯,你爹當年含冤而死,你不想為他伸冤嗎?」
她倏然睜大了眼楮。「嚴爺也認為我爹當年是冤枉的?!」
嚴文羽用力點首。「你爹當年是眾人推崇的名匠,卻讓人栽贓導致慘死,這仇一定得報才行,不是嗎?」
她教他的話震驚過後,冷靜下來瞧他。「嚴爺說得這麼肯定,我爹定是被栽贓,可有證據與原因?」
他心中暗訝,以為她只是個沒什麼心眼的好姑娘,可這會他突然發現,她並不是完全的單純無知,遇到重要事時並不會教人輕易擺弄。
「好吧,在此我就對你把事說了,你爹的死與浙江官府月兌不了關系,你爹當年應該是不想听命于浙江布政使王興業的話雕刻玉石,王興業便故意栽贓殺了他的!」他本不想對她透露這麼多的,但心知若不說出自己所知,她是不會告訴他有關水春山的事。
水玉蘭心驚。「此話當真?!」王興業這人她認識,當年十分器重爹,對爹極為禮遇,而他竟是害死爹的人?!
「他貴為布政使,要找人雕刻玉石,多得是人可以為他做好這件事,他沒必要殺了我爹啊?」她不解這動機是什麼。
他臉一沉。「因為他想要你爹為他雕刻的東西見不得光!」
「什麼樣的東西會見不得光到要殺人滅口?」她驚愕。
「這事我也還在查——」
「嚴大哥支走我,就是想找蘭兒幫你調查這件事嗎?」雷青堂忽然去而復返,這會臉色難看。
嚴文羽一驚,尷尬的站起身,瞧向他身後的趙英,亦是滿臉的汗,顯然雷青堂太精明,看穿他們的伎倆了。
「嚴大哥,我不知道你身為一個茶商,竟對玉石匠被殺之事這麼有興趣,可我雷家畢竟是一般商人,不想與官家多牽扯,以後你若是有目的的來訪,那青堂並不歡迎。」雷青堂嚴肅的說,而這話出口己是下逐客令了。
嚴文羽並不想與他弄壞關系,這才會使些手段私下來問水玉蘭的事情,可無奈仍是搞砸了,只得嘆氣的起身告辭。
「嚴爺,等等,方才的話我希望你說清楚再走!」事關自己父親的冤情,水玉蘭不讓他就這樣離去。
嚴文羽回身瞧了一眼雷青堂,見他臉色鐵青,遂朝她搖頭說︰「你若真有興趣了解,我會在杭州的柳葉客棧住下,你再來找我吧!」說完,主僕三人便離去了。
他們一走,水玉蘭立即怒目朝向雷青堂。「之前在船上,您就不信奴婢的爹是冤枉的,而奴婢也無證據,便無法多說什麼,可嚴爺這回對奴婢說的事是極有可能的,您為何不讓奴婢听下去?!難道就因為雷家是商人,不願意因為奴婢得罪官家?!」
她失望痛心的問。事關她爹的冤情,可他卻如此怕事,一點也不願意替她擔當,這樣的男人,教她心寒,也不由得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人了!
雷青堂瞧向門邊的朱名孝,讓他將廳門關上,有些事他必須私下對她說。他會這麼快發現異狀趕回來就是朱名孝通知的,他是個行事小心謹慎的人,嚴文羽來訪他固然歡迎,可讓他去監定藥材,這事還是顯得唐突,因此他讓朱名孝留心,果然這就有問題了。
朱名孝關上廳門後,他立刻正色朝她道︰「你先別激動,听我說。」
「您究竟想說什麼?!」見門被關上,她更怒了。什麼事還得秘密說?難不成他己怕事到這個地步,擔心自己連累他?
「船上的那兩個玉石匠死了!」他驀然告訴她這件事。
原本盛怒的她一驚。「死……死了?怎會死了?您……又是怎麼知道的?」她只知道下船後,二少爺便將兩名玉石匠放走,讓他們避開黑衣人的追殺,自己逃命去,但,都已逃離的人怎會突然死去?
「事實上,我沒放了那兩個玉石匠,反而還扣了他們,因為我想仔細的盤問他們逃命的細節,可晉元將他們交給我,兩人卻乘隙跑了,我七天前離開就是為了去將人追回來,可惜當找到人時,這兩人己成尸體。」
「難不成,他們讓黑衣人找到殺了滅口?!」她瞬間驚白了面孔。
「唉,若他們不逃說不定還能保下命來,可逃了後,反而讓黑衣人發現他們的行蹤,道才被殺的。而這件事我己確定背後有龐大的勢力在,若咱們一不小心,也可能與這兩人一樣慘死。」他肅容道。
「所以,您怕死,並不想踫奴婢爹的事?」她臉冷了下來。
他曉得她誤會他了。「錯,我並非怕死不管這事,相反的,我早就在查了!」
水玉蘭一愣。「您己在查了?」
「近來浙江各府各州官府為數不少的勞役不斷失蹤,而我與名孝這趟外出追人之余,順道調查出來,這些人很多是在臨安縣昌化鎮消失的,我外祖父曾是臨安縣知縣,這些人在此失蹤,本身就透著詭異,再加上我懷疑這與玉石匠被綁、被殺也有關聯,只是所有的事牽扯到浙江布政使身上,讓我有些驚訝,我想你爹的死與我要查我母舅家的事,兩件也許是同一件。」雷青堂推測。
他又說︰「蘭兒,我不讓你對嚴大哥提及你爹的事,是因為事關重大,也不確定是否真能相信此人,萬一咱們錯信了人,你對他說出不該說的話,也許你的下場就會和那兩個慘死的玉石匠一樣了,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她倏然明白他的顧忌。「嚴爺為人豪爽,又救過咱們的命,奴婢瞧他應該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況且,他查的顯然是與我們同一件事。」
「話是沒錯,但他也有事瞞著咱們,否則不會刻意支開我問你這事,在不知他的目的是什麼的情況下,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她不得不認同他的話,點頭道︰「奴婢曉得了。」
「這會,不再怪我為了商利而貪生怕死了吧?」他斜斜挑眉的問她,心中對她也頗釕不滿,居然懷疑他是怕死之徒。
水玉蘭咬唇,臉龐微紅。「對不起,奴婢誤會您了。」她認錯。
他嘆口氣,伸臂過來,握住她擱在雙膝上的手。「蘭兒,你是我未來的妻子,你爹便是我岳父,同我母舅家一樣重要,我不會置之不理的。」他輕聲說。
這話讓她心頭暖了暖。「謝謝二少爺……」
雷青堂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離家這幾日,他最想的就是握住她這雙溫暖又帶點操勞的手。「你我不是外人,不必說謝。」
她臉蛋更酡紅了些,他蜜語說來總是令人甜進心里,一掃心中的怒氣與疑惑,也教她消去了不少獨自留在別府受到的閑氣。
「二爺,奴家是秋香,剛泡了杯新茶孝敬您,您讓我進去吧!」
門外傳來秋香嬌女敕的聲音,而這立刻凍結了水玉蘭的笑容,她馬上僵住了身子。
他瞧她明顯變了的臉色。「蘭兒,你——」
她迅速將手抽回。「奴婢雖然只是個丫鬟,但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奴婢這樣的人,二爺是決計瞧不上才對,什麼鍋配什麼蓋,雷家,奴婢是攀不上的!」說完,一臉寒霜的她轉身去開門,門一開,秋香端著香茗就站在外頭。
秋香一見原來是水玉蘭與雷青堂關在廳里不許人進去,立刻柳眉豎起,不高興的瞪了她一眼。
水玉蘭寒著臉,不理秋香的挑釁,繞過擋在門前的她,目不斜視的離去了。
廳內的雷青堂愕然,方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他整個還在狀況外!
回自己屋子的路上,雷青堂臉上籠罩著一層烏雲。這丫鬟簡直不知好歹,莫不是仗著有老四的媳婦當靠山,就敢動不動給他臉色看吧?
不行,有話得說清楚,不能讓這丫鬟爬到他頭上去,否則自己將來真治不了她。
他停下腳步,一臉陰沉的四處張望找人,本想隨便找個人問她屋子在哪的,卻見到了方小喬。
「二少爺。」她主動走向他。
「你來得正好,帶我去見你主子,我有話對她說。」他沉著臉吩咐。
她小心覷他的神情,不安的問︰「您不是生二少女乃女乃的氣了吧?她也是不好受的……」
「不好受?什麼意思?!」不好受的人是他吧!自他回來到現在,她可沒給過他一分好臉色!他僧怒著。
「您不在,這別府的人並不如想象中和善,尤其是那兩個一搭一唱的揚州瘦馬、杭州船娘,壓根欺侮人,對二少女乃女乃出言不遜,言語刻薄,不僅如此,還有個瞧不起人的胡姑姑,老是在找二少女乃女乃麻煩,這讓二少女乃女乃在這待著,日子沒一天輕松的,方才由大廳出來,她還對奴婢說,打算回祁州去了。」方小喬說,她找上二少爺,就是想說這些事的。
雷青堂听了,神情一緊。這丫鬟才到這幾天,就想回去了?!
「她真說想走了?」這可讓他緊張了。
方小喬憂心的點頭。她可不希望二少女乃女乃就這樣被逼退,放棄與二少爺的幸福日子,這豈不便宜了別府里有意跟她過不去的人?
「她讓奴婢去問這幾日可有船能搭回祁州的,她收拾收拾就能上路。」
雷青堂當下心驚。「帶我去找她,立刻!」他驀然沉下臉。
方小喬馬上就領他來到一間屋子前。
他站在門前,臉色微微變了。
「你沒帶錯地方?!」他厲聲問著方小喬。
「沒有,二少女乃女乃自來到別府,就一直住在這里。」
「胡姑姑的,她說您與二少女乃女乃尚未成親,所以二少女乃女乃的身分就還是下人,因此只能住在下人房。」方小喬氣憤的說。
他的女人竟住在下人房,他瞬間怒不可遏了。
「二少女乃女乃就在里頭,二少爺自己進去吧,奴婢就不跟進去了。」方小喬說,不打算進去妨礙他們說話。
雷青堂頷首揮手,自己推門進去了,屋子里雖打掃得干淨,但擺設簡陋。
他陰沉慍怒的緩步上前去,木床外隔著薄薄的布簾,她坐在布簾後,只隱約見到一個秀美的影子。
水玉蘭也發現他的到來,身子僵著不動了。「二少爺怎麼來了?」
這語氣冷得像冰塊似的,讓他忍不住嘆息。
走到床前,他盯著布簾內的身影。「听說你想回祁州去?!」他輕聲問。
「是小喬告訴你的嗎?沒錯,奴婢原是想回去,可剛剛又有了新的打算,要留下來查奴婢父親的案子。」
他聞言松口氣,不走就好,可隨即她的話又讓他沉下臉來了。
「奴婢雖留下,但會搬出別府,不住這兒了,這事奴婢會讓人送信回去告訴四少女乃女乃一聲,請她同意的。」
「刷」一聲,布簾被拉開了,出現了一張鐵青的面孔。「我不許你搬!」
她別過臉去,壓根不願意看他。「奴婢是四少女乃女乃的丫鬟,她同意就好,奴婢不用經過您允許的。」
「你!」
「下人房不是二少爺該來的地方,還是請您出去吧。」
這句「下人房」鑽得他心痛,一把怒火直往上竄。「不是我讓你住這的,我——」
「二少爺不要誤會了,奴婢說這話沒有抱怨的意思,奴婢認分,自己的身分確實是個丫鬟,住在這里本就應當,若住到別的地方,說不定還不能心安理得。」她說的是真的,對于住處,她沒多大介意,拿這個來說只是想趕他走。
他怒火中燒。「你心安理得,我卻不,而你這態度分明是有心折磨我,不讓我好過!」他咬牙切齒的說。
他帶她來浙江,是有心嬌寵她的,今日這情形絕非他本意,這她該明白才是,但偏這丫鬟不理解他。
他情願她指著自己罵,或委屈流淚的請他做主都可以,也好過她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才真正刺進他的心骨,教他憤憤起來。
他以前冷著對人,這才知被冷對的滋味,而也只有這丫鬟敢這樣、能這樣讓他難受!
她听了他的話,瞪他幾眼後,又是不說話的轉過身子去,這讓他氣得頭痛,這若是生意上的事,他只要稍稍動個腦袋就能解決,總不至于難倒自己,可一遇到這女人,自己便成了傻子,著實不知如何處理了?
「蘭兒……」他有幾分求饒的意味,伸出手想去踫她冷若冰霜的臉。
她避開了,沒讓他踫。「二少爺有秋香與雪玉這兩位美人,應該不需要再來招惹奴婢才是。」
雷青堂眯起了俊眸,再不懂女人,他這會也找到癥結了。「你怪我沒事先告訴你府里有這兩人在?」
她手捏著衣裙,喉間像有硬物堵著,非常不舒服。「這是您的私事,奴婢不好管,也不想管,說不說都不要緊!」
他眼眯得更深。「口是心非!」
「什麼?!」
「你若不在乎,何必為了她們與我置氣,還氣得要走?」
「誰說奴婢是為了她們的,奴婢要走是——」
她腰間倏地一緊,被一只強健的手臂住帶往他懷中,他俊容低垂的望著驚愣的她。
「是為了什麼要走?」
「為了……為了……」兩人離得太近,令她心里撲通撲通的急跳,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傻傻望著他。
「是為了氣我,表達你的不滿對嗎?」他問。
她發現他圈著自己腰的手更緊了,簡直讓她透不過氣了。「您別往臉上貼金,奴婢都要走了,哪還會想氣誰,再說就算真氣了誰又如何?奴婢不會因為這樣心里就好過。」
他驀然松開了她的身子,瞧著她倔強的容顏。「你真要走?」
她用力點頭,眼眶不知怎地紅了一,又酸又澀的痛得有些睜不開。
他托住她的秀顎,瞧著她帶著紅絲的眸子,心一陣的擰。「那兩人我明日就送走,不會讓你再瞧見的!」
「不用送走,您當初收下她們必也是有些喜歡的,這兩人不論容貌、才情皆比奴婢強得多,留著她們在身邊賞心悅目,偶爾也能為您舒心解然,不像奴婢,粗使丫鬟一個,什麼都不會,既不能為您添色,也不能助您解憂,奴婢——」
她的唇讓人給吻住了,那自卑的話全吞進了他的口里,他懲罰似的吻痛她,當結束那個吻時,她的唇己是又紅又腫。
他卻沒半點愧疚,眼中甚至冒著兩簇火焰。「休要說什麼不如人的話,你就是你,水玉蘭,我雷青堂瞧上的人,她人再美、再有才,也比不上你一根頭發,而你這不是對自己沒信心,是對我沒信心,以為我雷青堂就定會教庸脂俗粉給吸引去,你可真是小看了我!」他怒氣攻心的說。
她怔怔望著他,正要開口說什麼,他又繼續怒道︰「哼,好,既然你說不要她們走,那也好,我就讓她們留下,可你是這府里的女主子,你得管住她們,若連兩個什麼都不是的住客你都治不了,你將來怎麼管得了我的後院,另外,你若是再連一個管家都收服不了,將來又怎麼夠資格當家做主母?!這些事你好好想想,該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語畢,他再不看她一眼,拂袖離去。
「二……」她嘴張著沒了聲音,對著閨上的房門,忽然間燃起一肚子的火和滿腦袋的滿囊了。
「若您治不了秋香和雪玉,也收服不了胡姑姑,二少爺質疑您沒資格當主母?!他……他真是這麼對您說的?」方小喬小心翼翼瞧著面前捏著粉拳,表情惱怒的水玉蘭。
「沒錯,他就是這樣對我說的!」她繃著臉說。
「那您有什麼打算……還走嗎?」方小喬謹慎的再問。
她火冒三丈的拍桌。「我水玉蘭為什麼要讓人瞧扁了?!我不走了!那男人懷疑我擔不起當家主母,我便做給他看!」
她煙生喉舌,方小喬卻是听得喜上眉梢了。「說的好,您為什麼要認輸,您不去整頓這些人,才讓她們不將您放在眼底的,而丫鬟又怎麼樣,不管如何您也是二少爺欽點的當家丫鬟!您背後有二少爺撐著,怕什麼?!」
她方小喬在這別府也是被欺負的對象,這些人譏她是丫鬟的丫鬟,她不平,不願意繼續被這些人嘲笑,總要他們明白,自己跟著的人才是真正的主子!
「說的好,我怕什麼,小喬,你這會去向二少爺要樣東西。」水玉蘭被雷青堂激得上火了,認真起了心思要解決自己在這府里的問題,于是讓方小喬去雷青堂那一趟。
「要什麼東西呢?」方小喬好奇的問。
「我要……」水玉蘭告訴她。
「是,奴婢這就去討!」方小喬听明白她要的東西後,本己興匆匆的要去了,但幾步路後又折回。「這個……萬一……二少爺還惱著您,不給怎麼辦呢?」方小喬擔憂的問。畢竟自己可是親眼見二少爺怒形于色的走出這里的。
水玉蘭眼神略黯下來。「他若是不給,就是對我失望到底,讓我走了,那你也別羅唆,咱們就離開這兒吧!」她落寞的說。
方小喬听了也無話可說,若二少爺真氣上了二少女乃女乃,體會不了二少女乃女乃的委屈,那若真要勉強二少女乃女乃在這府里繼續待下,也著實夠教人抑郁的了。
「奴婢明白了,這就找二少過去。」
隔日,別府大廳上,方小喬怒目咬牙,昨夜就通知大家,讓他們今早到廳上來,二少女乃女乃有話要說,可瞧,這廳上只有小貓兩三只,連胡姑姑也沒到,就更別說那兩只腥貓秋香和雪玉了。
這些人完全不把二少女乃女乃當一回事!
方小喬氣憤不已,可水玉蘭卻氣定神閑,一點兒都不見生氣。
「這些人太沒規矩,二少女乃女乃等著,奴婢這就去揪他們過來!」方小喬氣得要往外沖去抓人了。
「不用去了,沒關系的,我今日請他們過來也只是要布達一些事,不過既然他們都忙,不克前來,那你便辛苦點,親自到各處去走一趟,告訴大家,今後我要管事了,請各位多多指教,若有意見的,歡迎到我屋里坐著聊。」水玉蘭說。
方小喬嘟了嘴。她見眾人這種輕忽的態度都氣死了,二少女乃女乃怎麼還能如此鎮定和善的吩咐她去傳達這些話。
其實在她想來,只要是將二少爺給的東西拿出來,還怕大家不乖乖到二少女乃女乃面前听訓嗎?
這東西要是讓眾人都瞧了,誰敢再對二少女乃女乃目中無人了!
可知二少女乃女乃見了自己歡天喜回的東西後,為何反而不肯拿出來了?
而今她只好照二少女乃女乃吩咐的去做,將這些話傳達出去,可說實在的,這有用嗎?光憑自己這張嘴去布達這件事,恐怕還是沒人理吧……
「秋香姐姐,你可回來了,你不在時發生了好笑的事,咱們不是不甩水玉蘭,不去廳上听她廢話嗎,可你知道那丫鬟的丫鬟方小喬竟來對我說什麼話嗎?!」雪玉來到秋香的屋里,掩嘴笑問。
「這又是出什麼事了?!」秋香一早就出門去買香粉了,過午才回來,听了雪玉的話,沒怎麼在意,繼續收拾她剛買回來的東西,這些香粉可是誘惑男人的寶物,只要擦上這些東西,少有男人能抗拒得了她的引誘的。
雪玉瞧了眼她買回的寶貝,冷笑在心,心知肚明她是想用這些香粉勾引二爺,可這些都擦抹了不知多少盒了,也不見二爺動情過,可見是一點用處也沒有,可她不死心,仍繼續的用,雪玉也不說破,就讓她瞎忙去,反正她越往錯的地方去,自己在二爺身上越有機會討他歡心。
「水玉蘭那丫鬟竟好意思告訴大家,她要管事了,還有,尤其要咱們兩個得每日到她跟前去問安!」雪玉將由方小喬那听來的消息,說一遍給秋香听。
「什麼?!水玉蘭真說出這種話?!」這可讓原本不當一回事的秋香放下愛不釋手的香粉,變臉了怒罵。
「這丫鬟什麼東西,敢讓咱們每日去請安,她是吃錯藥了,還是真當自己是別府的女主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
「罵得好,當方小喬過來傳達這話時,我差點沒笑掉大牙,這丫鬟完全不知自己幾斤幾兩重呢!」
「太不像話了!」秋香繼續罵著,但不一會,又撇嘴哼笑起來。「算了,別理她,這賤婢不用咱們出手,胡姑姑自然會收拾她的,她想掌權,門都沒有!」
提起胡姑姑,雪玉有點笑不出來了。這女人可厲害著,想她們倆剛進門時,也教胡姑姑整過,這才沒敢太過作威作福,至少沒像其他馬和船娘一樣,一到了新府里便大肆享受起來,她們在這里過得還算儉樸,沒敢要求過度。
而水玉蘭居然敢說要掌權,那不是踩了胡姑姑的底線,胡姑姑與朱名孝夫婦可是二爺最信任的人,誰都動搖不了這兩人在別府的地位,水玉蘭仗著是由祁州雷府過來的丫鬟,自以為高人一等,就敢強壓地頭蛇,壓根不知死活了!
「也是,瞧她來了後,胡姑姑讓她住什麼地方?是下人房啊。她若真有什麼將來,胡姑姑那人精會這樣安排嗎?我瞧她是沒什麼前途可言的。
「再說了,盡避二爺帶她回來時曾提過,將來要娶她,可誰都知道雷家規矩,丫鬟不能娶為正妻的,雖說有雷四爺娶丫鬟的前例,可水玉A怎麼跟春實實比,听說春實實在雷老夫人去世前就極受老夫人寵愛了,在府里地位本來就不一般,後來又有王爺收做義女,人家現在有王爺當靠山,當然能做正妻,但水玉蘭有什麼,據傳在雷府時就只是連等級都稱不上的粗使丫鬟,她若有本事也去弄個郡主或公主的頭餃來,那咱們就服了她,否則她是痴人說夢,不自量力,想做二爺的正妻,不如重新投胎快一些。」
說著兩個女人都大笑起來,對水玉蘭可是打從心里不屑得很,而且,有胡姑姑這態度撐腰著,她們根本不怕得罪水玉蘭,對水玉蘭要求她們去問安之事,只當笑話,完全沒打算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