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瞎扯愛 第十三章
第六章
回到房間,路小草發現負責照顧麥昀深的大強不知去向,趕緊從衣櫥里取來他的衣物,而且還特別挑了一套容易穿月兌的休閑衣褲。
「哪,衣服的口袋在前面,那條褲子是開在前面側邊,你模一下就知道了。」她把衣褲交到他手里。
「那你呢?你應該也要先把身上的濕衣服月兌掉吧?」
「月兌……」
覷著她那張再也合不攏的嘴巴,他微微撇開頭,不著痕跡的抿去笑意,才又開口,「你先隨便拿一套我的休閑服換上,總比穿著濕衣服來得好。」
「也對喔!」她綻開笑靨,走向衣櫥,只是在取出一套休閑服,往身上比劃之後,馬上皺起眉頭。
哇勒!這男人果然高大了得,長手長腳的,上衣的袖子長度套在她身上就像在穿古代戲服一樣,而且衣服的長度也都快蓋到她的膝蓋了,如果再套上長褲的話,那模樣肯定萬分滑稽,搞不好走兩步就會被絆倒。
如果只穿上衣呢?這樣會不會太暴露了?
暴露給誰看啊?他又看不見。
呵呵,是啊!他又看不見,甭說她不穿長褲,就算什麼都不穿,他也看不見啊!最後,她把長褲放了回去。
忙著收回視線的麥昀深低下頭,假裝動手解著鈕扣,解讀她那抹黠笑和動作,腦子里開始了某種演繹……
看著她動手開始解開自己上衣的鈕扣,篤篤的心跳聲在他的胸腔里敲著,他感覺自己竟像是青澀少年般的興奮緊張,只是另一種偷窺的罪惡感也在萌生,兩股矛盾的力道在體內交錯拉扯著……
他手邊的動作更顯得笨拙而遲緩。
「不是說過了,別穿有鈕扣的衣服,這樣子比較不方便。」這時候,路小草注意到了,連忙將選好的上衣往腋下一夾,然後走向他。「我來幫你比較快。」
她毫不遲疑的伸出手,幫他解著上衣的鈕扣。
真的……會比較快嗎?快爆血管,還是流鼻血?站得直挺挺的麥昀深,隨著鈕扣一顆顆的被解開,臉上開始出現復雜且豐富的表情。
「你怎麼了?」她紅通通的雙頰與那微喘的聲息,形成一種訊息的揭露。
她也感覺到了嗎?感覺到他跟她之間……那種屬于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曖昧情愫……這個想法讓他血脈一炙,聲音也顯得更加粗嗄。
「我……沒……沒有啊!」她喘了一大口氣,支支吾吾的應道。
讓她怎麼說好?說她因為眼前這曖昧的氛圍而心跳狂飆,說她被那道精壯的胸膛擾亂心神,甚至情不自禁的會去想象倚靠的感覺……
沒有,什麼都沒有,她只有感覺自己已經羞慚到快死了。
「快……快好了……好了,鈕扣都解開了,你現在可以……可以把衣服換下來了。」手在顫,聲音在抖,費力的解開他上衣的最後一顆鈕扣之後,她將他要換上的衣物塞到他的手里,然後快速轉頭,張望。
她像只無頭蒼蠅的在找些什麼,直到往自個兒的腋下一瞥,這才恍然的吁口氣,然後又快速遁入浴室。
目送著她倉卒的背影,他對著手上的衣物吁了口氣,開始動手換衣服,一邊換著,一邊回味著方才的種種交集。
這丫頭……難不成直到剛剛那一刻,她才驀然驚覺他是個男人?那……那繼菜花與怪蟲之後,又是他的另一個「悲劇」?
可是他……哪點不像個男人了?這個意識讓他心頭一驚,在穿上干爽的衣物之前,忍不住望向穿衣鏡里那個自己。
瞧瞧,鏡子里,那寬肩、窄腰,明明是完美得讓女性同胞屏息的鐵漢一條……
她就算當他的眼楮看不見,但也不能當他毫無知覺吧?他是個男人,是個活生生而有血有肉的男人!
那麼,他是不是應該讓她知道,這樣是不行的,她不能對一個男人做出這樣……這樣殘忍的事?
對,就是殘忍!她成天膩在他身旁,給他無盡的關懷呵護,三不五時上演著肢體的擦槍走火,現在還給他亂模一把,然後把他當作衣架一般的扒了衣服就逃跑,他那已經是滿滿感動、沖動和蠢動的身心,就這麼被她棄之不管不顧……
適度的發泄,應該是有益身心健康……他想到什麼,火焰般的眸光直接落在鏡子里。
忽然,一陣天搖地動,緊接著吊燈也在瞬間熄滅,書桌上筆記型計算機的螢幕成了此時唯一的光源,讓四周不至于完全陷入漆黑中。
地震?!麥昀深快速有了反應,打開導盲杖的自動照明,這時候浴室卻傳來路小草的尖叫聲。
他迅速轉身,在昏幽的光線下,看見她從浴室里奪門而出的身影。
一陣劇烈的搖動,讓剛剛套好上衣的路小草驚惶不已的直接往外沖,直到不慎撞到立櫃之後,整個人才跌坐在地上。「哎喲!」
麥昀深二話不說,快步上前,而立櫃上頭傳來某物品搖搖欲墜的聲響。
原來是收拾擱置在櫃子上的木雕工藝品已經呈現傾斜,眼見就要往她頭頂的位置直直墜落……
「啊……」她顯然是嚇傻了,抬起頭,愣了兩秒之後,抱頭驚呼著。
搶在木雕砸落之前,一道身影火速向她直撲過來。
麥昀深整個人覆在她身上,用自己寬厚的胸懷緊緊包裹著她,而那順勢承接木雕的肩背也在瞬間傳來了一陣鈍痛。
可是這會兒他無暇理會,因為她還在他的懷里瑟縮,不斷的用顫抖的聲音低喃著——
「啊……地震,有地震……」
「沒事,沒事,我在這兒,有我在……」她怎麼會怕成這樣子?麥昀深從未見過她這樣,只能不斷的柔聲安撫著,試圖化解她的緊張和驚恐。「乖,你乖,不怕,不怕……」
乖,不怕,不怕……不哭……
似曾相識的字句飄入她的耳里,在紊亂當中,她糾結昏沉的腦門像是被震出一道裂縫,某些蟄伏深處的影像也跟著竄冒出來。
「不怕,不怕……我很乖……我不怕,也……也不哭。」跳躍在腦門的字句從她嘴里月兌口而出,剎那間,她感覺又回到了許久不曾再走入的那個夢境。
夢里,就像現在一樣,一樣的天搖地動傳來,一樣的臂膀圈住了她,以及那不斷安撫的聲音……直到那聲音逐漸疲弱,那個擁抱也開始變得僵硬,不再動蕩的四周卻安靜得更讓人害怕,隨著那讓人安心的熟悉呼息漸漸轉而微弱,她害怕得全身顫抖不已,感覺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鏡頭疾轉至一片刺眼的白,白色的牆,白色的床,床上飄來一道道輕喚她名字的微弱聲音,以及一只奮力伸向她的顫抖的手。
她看見自己沖向那只手,沒能來得及握住,那只手垂了下來……
「媽!媽……」一股椎心之痛,讓她在他的懷里哭出聲音,兩手環抱住他的腰,死命的、狠狠的抱著。
這一次,她抓住了,再也不放開了。
媽?麥昀深想到當年他媽媽的意外過世,大致理解到什麼。
但同一瞬間,一記重擊也捶上了他的心頭。
媽!媽……當年梗在他喉頭的那一句撕心裂肺的哭喊,如今卻從她的嘴里盡情宣泄著。
恍惚間,他的腦海里再度出現父親的背影,以及自己那雙渴望擁抱卻被扳開而騰空的手……
心口像是再度被狠狠戳中,他微微張著嘴,吐出一口氣,努力克制著因為痛楚而抽搐的嘴角,隨著濃眉一蹙,浮上另一抹頑強的抗拒。
他悍然拒絕那種不快的感覺,過去沒能自主的,現在他絕不容再度重演。
下一秒,他使出更多的力氣,密密實實的抱住了她。
在抱住她的那一刻,他感覺視線驟然變得模糊。
就這樣,她緊緊靠著他的胸膛,他枕在她的頭上,交相互摟的兩具身軀,已經分不出是誰抱了誰。
半晌,周遭終于平息。
「過去了,地震過去了……」他用下巴磨蹭她柔軟的發絲。
「嗯。」她閉著眼,一臉安心滿足的沉溺在他溫暖的懷里,頭顱貼抵著他的胸膛點了下,耳膜卻傳來一陣陣愈來愈急促的律動聲響。
卜通!卜通!卜通卜通!
是他的心跳……她清清楚楚的听見他那像擂鼓般的心跳……
猛然驚醒,她的眼皮彈開,即便光線再怎麼昏暗,依然可以看見自己臉頰下的那片luo肌,隨著眼珠子的緩緩轉動,她繼續捕捉到那條男性三角內褲……
「啊?!」驀地意識到他只穿著一條內褲,她驚羞交加,忍不住推他一把。
她那一推,正好落在他剛剛被木雕砸中的肩膀,那激動中被遺忘的疼痛感瞬間被喚醒,麥昀深忍不住低吟,「唉……」
「你……怎麼了?」她察覺到異狀,立刻縮回手。
「剛才好像被什麼東西砸到了。」
什麼東西?路小草愣了愣,在看見地面的那個木雕之後,忍不住抽了一口氣。
「天啊!你一定是被櫃子上掉下來的東西打到了,難怪……」難怪她沒有意想中那樣被砸得滿頭包,原來是他幫自己挨了那一記,忙不迭的將他扶起來,她懊惱的嘀咕著,「一定很痛喔!怎麼會……會這麼剛好呢?真是糟!」
起了身,他俯視著她氣急敗壞的模樣,揚起一抹微笑,由衷的說︰「怎麼會糟?打到我總比打到你來得好。」
「什麼好?這樣子才不好呢!本來應該是打到我的,結果被你擋了下來,
所以說起來就是我害你被打到的……」
「什麼害不害的?我高興,行嗎?」
「你……高興被打到?」她抬起眼,研究的表情令人發噱。
「我是高興有幫你擋到。」失笑之余,他伸出手,握住了她。
覷了一眼掌心緊緊包裹住的那只小手,他的心再度被一種奇異的柔軟填滿……
一個情不自禁,他將她整個人再度擁入懷里,嘆了口氣,「我高興,我情願自己被打到,也舍不得你受傷,好嗎?」
頓時,路小草怔忡。
偎進他溫暖的懷抱,她的臉頰再度貼著他的luo胸,這會兒她已然忘卻羞恥心,隨著頭頂傳送而來的字字句句,傳入她的耳里,正在撞擊著她的心。
這一刻,她好想大聲回答他,好,當然好,而且是好到讓她感動得無以復加!
舍不得、不舍得、不得舍……不論怎麼排列組合,都道盡一種呵護憐惜之情,讓此刻的路小草听在耳里,心頭是酸甜交加。
原以為該難舍的親人,對她來說卻是無比的生疏,她泄氣了,也開始相信自己真的就是路邊那株自生自滅的路小草,可是現在這個男人……他讓她感覺自己成了一朵花,一朵值得讓他捧在掌心珍惜呵護的女敕蕊……
暖流在她的胸臆間淌過,不斷的擴散,直到急速匯聚成漩渦,那力道愈來愈強勁,彷佛要將人迅速吸附一般,可是她卻又有種心甘情願就此沉溺的痛快感……
「麥……麥大哥……」路小草的雙眼微微濕潤,垂下的長睫輕輕顫動著,「謝謝你……謝謝你對我的好……」
好?他對她……算好嗎?
他以為真正的好,是那種全心全意而義無反顧的付出,可是他有嗎?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有著自己的盤算,他怕她破壞自己的計劃,甚至懷疑過她的動機,而會想保護她、疼惜她,這一切真的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這些都是意外,一種失控……
「你這個傻丫頭……」一手箝攬著她的腰身,讓她更加貼近自己,另一手輕撫著她的臉頰,藏在他胸腔里的心更加悸動不已。
她哽咽的聲音,讓他想象此刻她那密睫下所氤氳滿布的淚霧,心頭更加難禁不舍的疼痛。
一直以為自己是因為貪尋開心,所以總是特別容易被她燦爛的笑靨所吸引,現在他卻知道她的眼淚更讓他放不開,也不想放……
「小草……我當然要對你好,因為……」因為她讓他知道,原來為一個人心疼的心,可以這般柔軟。
她因為他而感動,他自己卻因為她的感動而感動。
「因為什麼?」她不解的問。
因為什麼?
不論是她的悲或喜,他那被深深牽引的心,如此的甘願受制,那麼即便是一種意外的失控,又如何?
他是這麼的愛著的。
愛……
「因為……」他輕輕撫著她在幽光下更顯白皙的臉龐,指月復持續耽溺在那種柔滑細女敕,心也在輾轉之後落定。「因為我喜歡你。」
路小草的心口猛地一窒,心髒一度忘卻跳動。
「麥……麥……」他這是在對她表白嗎?天啊!她的頭好昏。
「叫我名字,昀深,好嗎?」他用誘哄的溫柔口吻。
「昀……昀深,你……你不要開這種玩笑……」她別扭得舌頭打了結。
「不,不是玩笑。我就是喜歡你!」他以更堅定的口吻給了答案之後,直接又問︰「你呢?」
「我……我……」她?她怎麼樣?面對他赤luo的示愛,她心頭小鹿亂撞,顯得不知所措。
「還是說……你嫌棄……」
「不是!不是這樣的!」拉回飄飄然的神魂,她急忙否認,總是這樣,見到他泄氣的模樣,她也會跟著好難過……原來他的一舉一動都已牽動著她?!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把他的事情放在第一位只是一種助人的熱心,所以她也順著心意,讓自己為著能跟他見面而興奮喜悅,更不去細細思索,為什麼面對他的時候,她愈來愈容易臉紅心跳?
如今面對他直接表白的心跡,她除了心慌意亂以外,也咀嚼到另一股脹滿心頭的甜蜜喜悅,這一刻她才心驚驚的發現,原來自己對他已存有一種微妙的曖昧情愫。
她分明也是喜歡他的……
「既然不是嫌棄,你就是不喜歡我……」他忽然又說。
「我沒有不喜歡!」她月兌口而出,雙頰一陣熱燙,略帶焦慮的舌忝著唇瓣。
「我應該……好像……是也有一點……一點喜歡,可是……」
「可是?」應該?好像?有一點?她只有一點喜歡他?而且還附但書?不會吧?這就是他生平第一次告白得到的結果?
「可是我不知道這樣子算不算,因為……因為我又沒有談過戀愛,我不懂……」她艱澀的說出內心話。
麥昀深不禁一愣,隨即哂笑。
她的話還真……實在,只是這樣的實在卻在挑釁著某種猛禽的隱性因子。
不,他不要她的一點,一點怎麼夠?他要她的所有、全部。
「那我來教你。」他托起她的下巴,指頭輕輕撫模著她的唇瓣。
教?他要教她什麼?他就這麼俯湊而下,溫熱的呼息噴在她的臉上,她依稀可以感覺到來自他鼻翼的微涼踫觸。
緊繃而曖昧的氛圍讓她緊張得說不出話,可是他的話又讓她忍不住狐疑,收回因羞澀而飄忽的眼神,正要抬望之際,某種驚人的熾熱卻搶快的席卷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