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是只笑面虎 第二十章
闕律澤一掌扣住歹徒高舉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拳痛揍對方月復部,在對方吃痛彎腰時,手往上一擺,再次出拳,狠擊對方脆弱的喉嚨。
「啊……嗚!」歹徒痛得將身體縮成一團蝦球,跪倒在地。
後頭另外兩名歹徒見狀,瞪大雙眼,一起沖向闕律澤。
三人扭打在一起,陳紫洛看得全身直冒冷汗!
她看著地上哀嚎的歹徒正要慢慢恢復過來,很快認知到,自己一定要有所作為,幫他一把。
她一手扶著牆壁,慢慢站起身,左右張望,發現角落藏了幾根球棒,忍住腳痛,慢慢移步過去。
倒在地上的歹徒雙眼發紅,看著兩個同伙被他揍著玩,歪歪斜斜站起身,正要沖向闕律澤,回頭看見床墊上的人不見,扭頭看到她,臉上露出野蠻狠笑。
歹徒快步沖向她,一臂架在她喉嚨,一手掏出口袋里的瑞士刀,亮出利刃,抵住她喉嚨,朝闕律澤大吼︰「不準動,通通不準動!再動我就讓她死!」
闕律澤停下正在踹踢兩名歹徒的動作,霍然轉身,看見她被歹徒抓住,臉色當場刷白。
「還不快點過來!」歹徒朝同伙大吼。「去拿球棒啦!」
兩名同伙飛快跑去抓起球棒,陳紫洛一陣反胃,看著闕律澤,用盡全身力氣大吼︰「快點走,不要管我!快點走!」
「如果你敢走,我就弄死這個女人!」歹徒表情發狠,揚言道︰「你要是敢還手,我就一刀剌進這女人喉嚨里!傍我上!」
闕律澤深深注視著她,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就這樣走掉,她肯定會更慘,他寧願今天就死在這里,也不會離開她半步。
「你快點走!」陳紫洛眼睜睜看著歹徒拿著球棒,正不懷好意走近他,急得猛掉眼淚。「不要听他的,我求求你快點走!求求你……」
「紫洛,紫洛。」闕律澤無視于朝自己逼近的兩名歹徒,輕聲喚著她的名字,直到她抬頭看向自己,才從容揚嗓。「我希望你幸福。」
陳紫洛一听,心痛欲裂,不再哭喊,臉上熱淚卻流得更凶。
闕律澤說完,下一秒背部立刻被歹徒用球棒狠狠一擊,他努力想忍住劇痛,但臉部表情仍舊痛苦得扭曲起來。
接下來,兩名歹徒發狠痛打闕律澤,其中一記猛棒打向他的腿,讓他當場彬下,她看得心碎,緊緊閉上雙眼,听著耳邊不斷落下的悶揍聲,心頭冷顫,淚流不止。
突然,身邊一切恐怖的聲音靜止下來,陳紫洛睜開雙眼,猛然倒抽一口冷氣,瞪大雙眼,看見兩名歹徒正高舉球棒,一臉冷笑,目標是他的頭!
她駭得竄起一身雞皮瘡瘩,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絕不能再這樣下去!
她轉眼一看,發現抓著自己的歹徒正在看好戲,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深吸口氣,拚盡全身氣力,她雙手緊緊抓住對方的手,出其不意把刀鋒從自己喉嚨轉向對方胸口,狠狠一剌!
「啊——」歹徒殺豬般的大叫起來。
闕律澤等的就是這一刻。
見她安全了,他站起身,抓住其中一根球棒,重重掃向一名歹徒頭部,歹徒慘叫一聲後,當場躺平。
另外一名歹徒見狀,恐懼吞咽一下,松開球棒,轉身就想跑,闕律澤球棒一揮,正中對方頭部!
歹徒痛得大叫,身體往前撲倒,摔跌在地上。
闕律澤慢慢走過去,右腳踩上對方的臉,彎腰,撿起地上的球棒,慢慢高舉過頭,利落揮下,用力打斷對方雙腿膝蓋。
就在這時候,警方終于趕到,迅速處理混亂不堪的現場。
幾名醫護人員想要協助陳紫洛坐上救護車,闕律澤頂著一張被打得像豬頭的臉,拐著腳,嘴角流著血,慢慢走到她身邊。
陳紫洛深深凝望著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心疼、感謝、深愛、緊張過度後的放松,頓時襲上她。
只見他推開那些人,彎腰,一把抱起扭傷腳的自己,邁開雙腳,一步一步往外移動。
「你受傷了,我可以自己走。」她看著他瘀青腫脹的臉,雙眼飽含水氣,伸出雙手,卻不敢踫他的身體,生怕剛好壓在傷口上。
月兌下衣服,他全身上下的傷一定很可怕。
「還是交給我們吧。」旁人見狀,也上前勸著。
闕律澤的狀況看起來相當糟。
他沒有說話,堅持親手把陳紫洛送上救護車後,伸手模了模她的臉,疲軟一笑,嘴里低哼一句話後,隨即倒在她面前,當場昏死過去。
身邊的人開始驚呼起來,陳紫洛全都听不見。
幸好你沒事了。
她怔怔看著他,熱淚奔流,整個人籠罩在他剛剛的那句話里,久久無法回神。
陳紫洛看著眼前被白色繃帶纏滿的闕律澤,雙手緊緊握住他的手,想到他為了自己,被歹徒用球棒重重打了好幾下,她就心痛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醫生說他肋骨斷了四根,右腿骨折,全身多處瘀青出血,從頭到尾幾乎找不到一塊完全沒受傷的部位,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沒有傷及重要內髒,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伸出手,想要撫模他的臉,感受他的體溫,可是觸手可及的全是繃帶,或者是腫脹的傷口。
想起他在危急時對她說過的話——我希望你幸福,眼淚忍不住滑出眼角,一顆顆滾落慘白臉頰。
「律澤,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醫生說你再不醒來,恐怕會有生命危險,在歹徒面前,我求你走的時候,你不走,現在如果我求你趕快醒來,你可不可以听我這一次?」陳紫洛看著昏迷的他,苦苦哀求著。
病床上的人一動也不動,她無聲嘆口氣,繼續自言自語,只希望他能夠听進去一、兩句。
「昨天老媽來看過你,她一看到你躺在病床上,眼眶就紅了,靜靜坐了兩個多小時,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呆呆地看著你,然後站起身,說要去闕伯父那,叫他不準把你帶走。」
闕律澤依然文風不動。
病房被輕輕打開,房英茂正要踏入,听見她的話時猛然煞住腳步,靜心凝听。
「你知道嗎?到現在我還不相信雅娟會對我做出這種事,想起以前我們一起相處的點點滴滴,我覺得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我從沒想過自己有天會上社會新聞,警方還在調查這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找雅娟攤牌,不過有一點很確定,我再也不想看見她,今天早上我已經跟主管提出辭職要求,主管原先不答應,後來我說要專心照顧你,他就答應了。」
闕律澤眉心微微皺了一下,在一片黑暗中,他似乎听見她略帶哽咽的聲音。她在哭嗎?怎麼身邊沒人安慰她?
「我一天一夜沒有閨眼了,好想睡,不介意我在你床邊趴一下吧?」她一面說,一面把頭輕靠在他身邊。
他眉頭往中間更為靠攏,擔心得想要強迫自己睜開雙眼,只是全身乏力不太能動,他集中心力,眼皮用力半天,世界仍舊是一片黑暗。
想睡就去找個舒適的床睡,干麼跟自己過不去,硬要趴著睡?他在心里喊著。
「你不是說希望我幸福嗎?闕律澤,如果你不醒來,要怎麼給我幸福呢?我這一輩子只認定你一個,別的男人我都不要。以前我對房英茂有過好感,但僅止于好感而已,你肯定不知道,我有多麼慶幸自己當初陰錯陽差跟你在一起,其實那時候我對你說的話,是我的真心話。如果你狠心不醒來,我就天天跟你耗在醫院里,寸步不離。」
闕律澤心頭狠狠一震!
我這一輩子只認定你一個,別的男人我都不要。
我有多麼慶幸自己當初陰錯陽差跟你在一起,其實那時候我對你說的話,是我的真心話。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如果他沒有理解錯誤,她話里的意思是她自始至終心里只有他一個!
他用力深吸口氣,掙扎著想要睜開眼皮,親眼看看她說這些話時的表情,只是這該死的眼皮怎麼這麼沉重!
「不然我們來約定好不好?如果等我睡一覺醒來,你還懶得睜開眼楮,我就——啊……喵」說到一半,她忍不住打了個小炳欠。「我就在你這里搭個小帳篷,專心照顧你,如果你死了,我就跟你一起去,你說好不好喵……」
好個頭!
闕律澤手指動了兩下,猛一提氣,霍然張開雙眼——
病房的門被輕輕關上,房英茂轉身離開後,他直到走出醫院,拿出手機,撥打電話給高雅娟。
電話很快被接起。
「難得你會主動打給我。」高雅娟冷笑著。
房英茂開門見山直接問︰「紫洛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你在胡說什麼,我怎麼完全听不懂?」
「我需要跟你面對面談一談,還有,這件事你最好趕快去自首,否則我會主動跟警方說你的事。」
「什麼自首?我听不懂。再說了,你有證據嗎?想跟我面對面談一談,你得等我高興的時候,再跟你約時間。」她矢口否認到底。
她看見新聞後,已經一口氣把年假請光光,跑到中南部把自己藏起來,打算萬一情況不對,馬上逃到國外去。
「莊雅娟!你——」房英茂胸口火氣一揚,正要說話,就听見手機傳來被掛斷的嘟嘟聲音。
一個星期後,房英茂接到高雅娟打來約定時間地點的電話,結束通訊後,他拿出錄音筆放入口袋里……
「醫生說你復原情況良好,再過不久應該就可以出院。」陳紫洛手里拿著進補用的雞湯,門也不敲,像陣旋風似的刮進病房里,眼尖發現闕律澤飛快把什麼東西藏到背後。
「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沒什麼。」他從容轉移話題。「剛才公司經理打電話過來報告,說最近公司接連簽下幾個大案子,我得趕快復元,親自坐鎮公司。」
「公司那邊我可以先幫你盯著,你專心養病,業務的事情我不懂,但做出讓客戶滿意的設計,可是我的強項。」她打開雞湯保溫罐,放到他面前。
「你藏了什麼東西,拿來我看。」
「沒什麼。」他接過雞湯,乖乖喝了起來,還不忘好好贊美一下。「好喝,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她眯細雙眼,直覺有詐,朝他伸出一手,直接要求︰「沒什麼就是有什麼,快點拿來,我要看。」
「紫洛,你先坐下來,坐下後我再給你看。」闕律澤見她乖乖坐下,才將藏身後頭的報紙,拿到她面前。
紫洛拿起報紙,低頭,細細閱讀起來——
辦公室戀曲譜成遺憾曲︰愛侶和平分手不成,自伊曼紐公司三樓雙雙墜樓,房姓男子與莊姓女子分別輕重傷。根據房姓男子提供的一份錄音證據顯示,莊姓女子涉嫌日前的綁架傷人案件,警方目前正在積極偵辦中……
「這不是真的……」她雙眼瞪大,抬頭看他,臉色震驚。
「紫洛,警方有沒有問過你,想要傷害你的主謀是誰?」闕律澤放下雞湯,把藏在心里多時的問題問出口。
「有,可是我到現在還不相信會是雅娟,說不定有人故意想要陷害她,我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處理,所以一直沒跟警方說明歹徒曾經提起過雅娟這件事。」她搖搖頭。
「那三名歹徒怎麼說?」
「他們一致都說沒有主謀。」
就在這時候,陳紫洛的手機響起,她看了他一眼,接起電話,講了幾句話後,臉色黯然的結束通訊。
「誰?」闕律澤問。
「警察。」陳紫洛悵然若失的看著他,聲音很輕,心情卻異常沉重。「說要過來問我們一些問題,我答應了。」
「該來的總會來。」他點點頭。
「律澤,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陳紫洛看著他,雙眼冒起一層淚霧。
「過來我身邊。」闕律澤拍拍床鋪,要她坐到自己身邊,她照辦了,他緊緊擁著她,徐徐開口,「嫉妒是全天下最可怕的一樣東西,人如果沒有掌控它的能力,就會反被它吞噬掉。」
「雅娟最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真的不懂。有時候我會想,會不會是我害的?」她緊緊皺眉,說到後來語氣略帶哽咽。
「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是她自己個性不夠成熟,還有她不夠愛房英茂,都是導致悲慘結果的原因,如果她真心愛房英茂,就會衷心希望他能過得幸福,而不是內心充滿怨恨。」他緩緩說道。
就像他知道她可能喜歡的人是房英茂時,腦子里想的不是傷害房英茂,而是希望她會選擇能讓自己幸福的男人。
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不關心。
會恨,不代表很愛,而是不夠愛。
陳紫洛被他緊緊摟在懷里,輕輕閉上雙眼,久久沒有說話。
「想睡了?」闕律澤低頭看著她。
她點點頭。
「那就在我懷里睡一會兒,等等才有精神面對警察。」
「嗯。」她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听著他沉穩的心跳聲,伸出雙手圈抱著他,幾分鐘後,緩緩開口——
「律澤,我們結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