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王子 第十九章
年底,警察局舉辦一系列活動,包括慈善餐會和義賣募款,所得款項全數捐給慈善團體。
結果地檢署這邊來了一批義賣的訂購單,什麼蛋糕、手工藝品、月歷、桌歷之類,讓同仁選焙。
幾個地檢署的女同事,包括女法警全圍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麼,嘰嘰喳喳笑得花枝亂顫。
在販賣機投了零錢,何昭穎買了一杯熱咖啡,以塑膠小匙攪拌咖啡邊緣,低頭喝了一口,正要走進辦公室。
「太帥了!」
「很可口耶!」
乍听一群女人不斷贊嘆驚呼,何昭穎也湊過去熱鬧一下,發現警察局推的猛男月歷本來用意在義賣捐款,結果惹來一群女人邊看邊尖叫,根本是誘人犯罪。
起初,何昭穎跟著不斷瞎起哄,待翻到八月那張,她雙眸微眯,瞬間變臉——
八月是冷旭民的半luo照。五官帥氣,表情又酷又痞。沒穿上衣的他,胸肌、月復肌超明顯,還有最近流行的人魚線;另外,他月復部那個剛愈合的彈孔是歷劫歸來英雄的標志。
已經不是驚呼贊嘆了,女人們兩眼發直,垂涎輕嘆。
「哇,冷警官的人魚線好明顯喔!」
「嘖嘖,這張帥到爆表了。」
「好酷,好惹人犯罪!」
何昭穎一股火上揚,再听到女人夸她前男友很帥,她就快要抓狂。
如果兩人還在一起,她根本不會同意讓他拍這種引人犯罪的照片,氣得她咬牙切齒,臉色很難看。
剩下後面幾張月歷匆匆翻過,女人們早就拿起訂購單開始搶購。
「昭穎,你要不要訂?」女生都買了,就剩她。
「不用了,我不需要。」買來做什麼?難道要把月歷掛牆上,拿飛鏢射他的臉?何昭穎冷冷回應,氣憤旋身,回辦公室生悶氣。
嚴冬消逝,春天悄悄來了。
下了班,冷旭民走入警局附近的小巷,推開厚重的木門;室內酒吧的聚光燈制造暗影與亮面,他眨了眨眼,待適應里面的光線,再熟悉地往更深處走。
天花板頂端水晶燈折射出光線,灑在深褐色木質吧台上營造拋光的質感。
音樂是鋼琴爵士,空間中彌漫酒與煙慵懶的氛圍。
有時,冷旭民會來這里喝一杯,約同事到酒吧里面打撞球;偶爾打撞球的時候,冷旭民會抽幾根煙。
打了一輪,他去吧台點一杯VodkaLime,剛好遇到兩名年輕的女法警,她們見到他,忽然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其中一個俏麗短發女警大膽說︰「冷警官,可以幫我們簽名嗎?」
「簽什麼名?」濃眉輕蹙,疑惑側過臉望向她們。冷旭民看她們從座椅旁拿出滾筒般的月歷,臉色微變,陰沉著,很酷地說︰「饒了我吧,別開我玩笑。」
說什麼做善事,要他們去拍月歷義賣,結果他們一到攝影棚,攝影師的要求實在太夸張,他們一群人都有被出賣的感覺。
「沒想到冷警官也會害羞呢。」其中一名女法警以調情口吻說著。
冷旭民揚起唇角,淡淡微笑,別開臉,卻遇上冷然森幽的眸光;隔著幾張座椅,何昭穎默然瞪他。
有時,他們會在這間酒吧相遇;有時,越過熟識的人群,她會狂暴橫瞪他;有時,她會神秘瞅向他,他則旁若無人地以火熱目光對上她的眼楮,期待兩人交換不言可喻的微笑。
但,她總是默然移開目光,不願意跟他交談。
今晚也是如此。瞪看他幾眼,悄悄移開目光,寂靜啜飲馬丁尼。一杯、兩杯、三杯……她是他見過少數幾個酒量超好的,不會醉酒、不會吐、不會失態、也不會宿醉的女人。
擔心何昭穎最近受退婚影響,心情才會這麼低落,冷旭民過去找她聊天,她隨即顯露不耐,垂睫,輕輕瞟掠他,低問︰「有事?」
「沒事,聊一下應不會怎樣吧。」捉一把她酒杯旁的花生,悠哉丟進嘴里。
「沒事的話請走開,我不想跟你聊天。」
「生氣哦?氣什麼?」黑眸微笑,調侃問她。
「你管我。」下頷揚起,何昭穎高傲瞪他,唇角冷嘲笑著。「害不害臊!你怎麼不全部月兌光,那張八月的照片能看嗎?」
冷旭民一時語塞,別開目光,冷哼回︰「放錯目標了吧,你怎麼不把未婚夫盯緊一點?很訝異你竟然會讓他有機會愛上別的女人。」以前她佔有欲出奇強烈,防得滴水不漏,根本不讓任何女生有機會接近他。
何昭穎聳肩,一副無所謂。下一秒,才覺得不對。
「你怎麼知道?」美眸凌厲靜靜瞟掠,忽了悟。「我媽跟你說的。你們見面的次數會不會太頻繁?」
「是她來找我的,我能怎樣?」
「你可以不要理她。」眸底閃熠冰霜光芒,抿唇冷笑。「這麼喜歡跟她聊天,怎樣,你喜歡我媽?」
一直以來,她們母女的關系便有些緊張;她母親有一個標準的軌道,只要她月兌軌不在軌道上,她母親就會費盡心力想導正她。
而她只會更加反叛。
像是,她母親不喜歡動物,曾把她國中時期撿來的小狽偷偷送走,為了報復,她就把母親花園里的植物全砍光;她母親阻止她玩拳擊,她就把母親插花課堂要用的素材全毀了,高中二年級她母親不讓她報名念電影系,她就請冷旭得幫忙駭進學校網頁,惡整校長放訃聞。
都是一些母女間小小的戰爭,很無聊的那種。
現在,連前男友都站在她母親那邊。何昭穎冷哼一聲。「我比較欣賞你媽,你媽很酷。」
「那我們交換。」冷旭民黑眸爍亮,開起玩笑。
「好呀。」何昭穎淺淺勾笑,無所謂聳肩。
黑發在肩上披散成一片雲,她面容美麗如昔;他凝望她,想起兩人曾擁有的美好時光。
「小米漿還好嗎?」
「很好呀,只是又更胖了一點。」
「你要常帶它去跑步,別讓它愈吃愈肥了。」
「它胖或瘦都是我的狗,和你有什麼關系?」畢竟是他狠心拋下她和小米漿的,憑什麼現在還跟她說這些?
她口氣很沖,美眸晶燦冷然,側過臉瞪他一眼。他嘲弄笑了一下,沒吭聲,靜默中,垂眸凝視透明玻璃杯,浮在液體上面的冰塊映照著天花板水晶燈璀璨的碎芒,忽听到她幽幽說︰
「我的一切都和你無關,我過得好不好也和你無關,有沒有婚約、被退婚也和你無關,你是這麼想的吧?」
「我從沒這麼想過。」伸手輕撫她頰邊柔細黑發,他黑眸深邃,蘊含無法說出口的感情,低嗓輕語︰「昭穎,我希望你能幸福。我不清楚你前未婚夫是怎樣的人,只知道他沒眼光;你也別難過,我想你母親還會幫你挑到最好的,屬于你的一定是最好的。」
不會有最好的。她沒辦法像愛他一樣再去愛別人了,也沒辦法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和他這樣並肩閑聊。
那太痛了,有時光想起就會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冷旭民,我覺得你很矯情。算了吧,真正傷害我的人是你,你有什麼資格再安慰我。」深深凝睇他,何昭穎起身離開前,這麼對他說。
對他來說,何嘗不痛?
明知道離開她是對的,卻依舊存有很深的負疚,內心割舍不下對她的情感,想到那樣深度的愛意,他提不起精神、也沒辦法再去愛其他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