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摘月 第十六章
「笨小葵。」心疼地輕斥，龍曜隱制止她的掙扎。
解開染得點點斑紅的白布條，龍曜騰心疼她磨破出血的手腕，她的手臂上有大大小小的擦傷，額前的紗布不停地滲出血水，虛弱的模樣揪緊了他的心。
「你該回去好好休息，不該跑過來看我，你不愛惜身體傷怎麼會好？」
他的話帶著熟悉的溫暖，夏葵不禁痛哭失聲。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一定是瘋了！腦袋里一直有個聲音對我說，殺了他，殺了龍曜騰！我甚至在那個時候，不知道龍曜騰是誰，我不想殺你，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我知道，要殺我的人不是你。」
龍曜騰輕扶住她的肩膀，任由她倒坐在床上，抱著他的手臂哭泣。「那是另外一個夏葵，是暗戰的殺手，不是我的小葵。」
「我一醒來就听到龍天擎說，我用刀刺傷了你，傷勢非常嚴重，離心髒只有不到一公分。我怕死了，那不是我做的！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我真的沒有……」
夏葵心中的委曲與悲痛全數爆發，她從疼痛中醒來就听到這樣的消息……她用刀子剌傷他，害得他差點命喪黃泉，但清醒時卻還吩咐龍天擎關照她。可他手術後又不想見她，害得她心慌至極，只能一次次哀求他們放她進來。
「你頭上的傷，給我看看。」他將她的身子擁在身側，想要檢查她額上又深又長的傷口。
夏葵痛呼一聲被他揭去紗布，露出撞傷的一道長口子，讓龍曜騰心疼氣憤地握緊雙拳。「可惡，龍羽翼那個小子！」
她的痛讓他好心疼，他被刺傷都沒有出手推開她，就是不肯讓自己傷到她。
「我不疼的。」夏葵低下頭，看到他沒事，她也放心了。「我該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了，我明天就會離開龍堂，請你放心。」
龍曜騰猛然拉住她的手臂，不敢相信她竟然想丟下他離去。
「你說的是什麼鬼話？誰準你可以離開的！我不讓你走，你哪里都別想去！」
「可是……我傷了你。」夏葵咬緊下唇，懊惱又自責。
「你傷我的心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龍曜騰捧起她懊惱的小臉。「敢跑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你不該放縱我，也不該讓我傷到你！當我有意識的時候，你就該一巴掌打暈我，我就會清醒，不會做錯事！」
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清楚自己怎麼會做出這麼離譜的事情，她怎會一次次地朝自己最愛的男人下手？
「放心，再有下次，我保證會一拳打扁你，不會再給你傷我的機會。」龍曜騰故作凶狠地朝她揮動拳頭，卻一面用被子吸干她發稍的水分。
看到她的疼痛，他的心都跟著揪疼，又怎能再去怪她？
「看到你沒事，我真的很高興，我好怕你會死掉，我會自責一輩子的。」夏葵將手放在身後，努力讓自己離他遠一點，生怕自己會再發瘋。
「我才不會那麼容易就死掉！」龍曜騰幫她擦干小臉。她怕冷，卻還一直在雨中著急地等他，她一定急壞了。
夏葵低垂著臉不敢看他，就算要她一輩子贖罪，她也願意，只求他不要恨她。
「你是可愛乖巧的小橘子，為什麼要加入那種組織，告訴我！」龍曜騰關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她為什麼由著人傷害她，再讓自己去傷別人。
「你一直沒有來找我，結果夏明漢夫婦收養了我……後來才知道，他們專門收養無家可歸的女孩，培養成殺手為他們賣命。」
「他們接很多讓你為難的案子？」听聞葵殺過人，讓龍曜騰很沉重。
她從小就是他呵疼的寶貝，身上一道疤痕都沒有，他們卻讓這善良可愛的小妹妹去殺人，天知道會多麼讓她難過傷心！
「除了暗殺組織規定的人之外，他們還會私下接一些案子。」夏葵的眼光透露出不屑。「只要給錢，他們什麼事情都肯做！」
「我也是他們的目標？」
「你不是。」夏葵搖搖頭。「你是組織交下來的任務，上面給夏明漢夫婦很多錢，要他們想盡辦法暗殺掉龍星的第一繼承人。」
「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龍曜騰輕嘆一聲，將苦著臉的夏葵擁在懷里，他知道她是因為他才進退兩難。
「你摔下山的那天。」夏葵抬起頭與他對視。「在醫院的那段日子，可以待在你身邊，是我這一生最大的福氣。你看到的全部都是真實自然的小葵，沒有一絲一毫的偽裝。」
他的出現加速了她要離開組織的腳步，她要像個平凡人一樣生活。
「我很高興可以看到沒有偽裝的葵。」龍曜騰捂住泛疼的胸口，黑眸中閃過一抹欣喜。「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變得又堅強又聰明。」
「我一直欠你一句抱歉，我本意並不是想要傷害你。」夏葵低下頭，不敢看他疼痛難耐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的殘忍，她親手毀了兩人的快樂。
「我並不需要一句毫無意義的抱歉。」
「你會不會討厭我？看不起我？」夏葵擔憂地朝他攤開白皙帶著幾許擦傷的手心。「我的手上有很多人的血，我殺過人……」
她的眼眶含淚，無法想象被他鄙視會是如何的心痛。
「他們流了多少血，你就流了多少淚，我不會討厭你、看不起你！只會更加呵護你，你永遠是我可愛又可憐的小葵！」
夏葵的小手感動地撫上他胸前厚厚的紗布。「我以為你會恨我i怨我、討厭我一輩子，我是個壞女人……」他怎可以如此縱容她，如此寬宏大量？她自卑地垂下頭。
龍曜騰抬高她的小臉與他對視。「我不喜歡好女人，無趣而乏味，我喜歡有一點點壞，有點小聰明又會偶爾犯點迷糊的女人，像你這樣剛剛好。」
「即使我傷了你，你也喜歡？」能得到他的原諒何其珍貴，更何況還有他的溺愛。
龍曜騰因傷口疼痛不停地喘息，但愁困的心情已重獲自由，不再像之前一樣緊窒。
「比喜歡還多一點點。」他知道自己想要她，一直都想。
「你為什麼不來接我？我一直等一直等，你卻始終沒有來。」
「我有去。」龍曜騰緊緊擁住她。「可是我去的時候，你已經走了。我找不到院長，幾年後才聯絡到她，她說你的養父母帶你出國了。」
「你說過會回來接我，還說會娶我的，可是你失約了……我好想你，我每次被打、被罵都會想起你，我那時好想死掉算了，可是我又怕你找不到我會難過……」想起之前那段等他的日子，她眼淚忍不住流下。
龍曜騰不舍地看著她臉上的淚痕，用拇指輕柔地抹去。「對不起，我發誓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充滿陽光的世界，不再陰暗、不再煩惱！」
他要做她的太陽，呵護照顧她一生，再也不分開。
「永遠都是光亮的？」她想要的光明世界，他要給她？
「對，你一抬頭就會看到陽光，我永遠都會站在你身邊。」
夏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大驚失色地問︰「我的向日葵項鏈呢？」
她的急切讓龍曜騰不明所以。「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就是它！」夏葵氣急敗壞的大喊。「就是它要我殺了你！」
龍曜騰一頭霧水的盯著夏葵。「你在說什麼？」
「那個聲音！」她瞪大眼楮，雙手在自己頸項上模索著。「你拿著項鏈給我看時，我就听到了那個聲音－－葵，殺了他，殺了龍曜騰……啊！不要！」
像是她耳畔響起了什麼，夏葵抱緊頭瘋狂地喊著，
「葵……葵……」龍曜騰心急地大喊，想要喚醒她的理智，拉扯之間扯痛了胸前的傷口，但顧不得那麼多，他緊緊抱住她。「沒事的，別擔心，項鏈不在這里，你不要緊張。」
「真的沒事？」從他懷里抬起頭，夏葵被嚇壞了。
她劇烈地喘息著，一雙眼楮害怕的四下尋找，把唯一可能當成凶器的醫藥箱丟到床下，然後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別怕，沒事的！」龍曜騰將恐慌害怕的葵摟緊，她被嚇壞的樣子讓他格外心疼。「我不是好好的坐在這兒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都過去了，不要自責也不要擔心，這里很安全。」
夏葵閉上眼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緊張地直咽口水。
「夏明漢跟我說那些話的時候，拿了項鏈在我的眼前晃。因此當我看到你拿著項鏈搖晃的時候，腦中出現的全是他的暗示和詛咒。」
將兩人的身體用棉被一起包住，龍曜騰不敢挪動自己的身體，只將夏葵摟得更緊，他將她的頭靠上他未受傷的胸膛一側，安慰她的不安。
夏葵吸吸鼻子，有點心酸。「就是這個胸膛，讓我眷戀不已。」從他擁緊她給她溫暖，她就再也無法與他對立。
「它讓你改變了原定的計劃？」
夏葵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從來沒有人對我好過，你是第一個，我無法從你的身邊離開，我喜歡這份溫暖。」
他拉過她的手，感覺心跳又變亂了。「有多喜歡？」
「很喜歡很喜歡。」如果不喜歡他，她不會一直留在他身邊。
她愛他！心中的那份悸動提醒她，他將是她今生唯一深愛的男人。
「我會讓你喜歡一輩子。」
夏葵感動的抬起眼看他，他的保證是如此真誠。「你真的不怪我？」
「我從不騙你。」他的大掌撫上她的臉頰，親吻她略帶濕冷的額際。「我不會怪你，但你要用你一生的陪伴來彌補我，用你的愛情溫暖我。」
「一生？」夏葵小心地避開傷口，摟緊他的腰，輕輕將臉頰貼上他溫熱的胸口，滿足地輕嘆口氣。
有他這句話，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