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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狂愛 第六章

作者︰白暮霖

其實,要忘記他們到日本的目的,對紀曉茹而言,是一件簡單不過的事。

享受完泡泡浴,穿上白色浴袍,她躺在舒適的大床上,涼涼的空調降低余留在肌膚上的熱氣,兩頰紅撲撲,身體粉墩女敕,宛如初生嬰兒。

她在床上滾來滾去,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玩興大起。

她站起身,腳踩著床,奮力往上跳。

「哇!」她笑得開心極了。

這床彈性極好,她伸出手,再一點點就可以模到天花板。

再一點點……模到了!

「哈!我模到了,模到天花板了。」

呼!好好玩。如果有錢.紀曉茹決定在家換上相同的六床。

柳承業叫了客房服務,為她點了精致的懷石料理,卻久候不見她出現。听到異樣的聲音從她房里傳來,越來越清晰,但他听不出是什麼東西制造出來的聲音。

他開始擔心,敲了門,卻沒有人應門。

轉了門把,沒鎖,輕輕一椎,門開了。

人眼的情景,讓他先是一愣,接著寵溺的微笑。

她像個小孩子,大玩跳彈簧床的游戲,雙眼專注的盯著伸直的手臂,直到踫到天花板後,她滿足的漾起笑容,就像沒有翅膀的凡間天使。

激烈的動作,使她的雙頰艷紅,隨著跳躍的動作,浴袍掀起,春光外泄,白皙修長的腿……他無法克制的吞咽口水。

老天!這簡直就是撒旦的誘惑。

去國多年,他不否認有過一夜,卻每每在歡愛時,仍可保持理智凌駕在之上,總在緊要關頭時,仍以安全為量重要考慮。

唯有她,該死的讓他失控,甚至……

如果再不離開,他怕自己會當場出糗。

可是雙腿彷佛擁有自我意識.堅持不肯邁開步伐。

血液開始往小骯集中,他必須用盡所有自制力命令自己不準伸出魔爪,不準靠近她香馥的身子。

她的笑聲听起來像銀鈐,清脆悅耳。

紀曉茹發覺兩道炙人的視線,轉頭望去,赫然是他。

她緩了身體的律動,有些尷尬被他發現自己在玩這種幼稚的游戲。

「對不起!我沒有把床跳壞。」見他仍是注視著她,目光無比專注,她連忙補充道︰「真的,沒跳壞,如果壞了我會賠。

哦!他的黑昨閃著點點金芒,空氣變得稀薄,彷佛有一盆爐火在燒,她覺得呼吸困難。

「我很久沒玩這種游戲了。」他慢慢走向床。

「你要玩嗎?」老天,這是什麼問題,「我開玩笑的;你用晚餐了嗎?」

「我是很想玩。」說完,不待她有任何反應,柳承業一腳踩上床面,伸臂摟著她的腰,開始輕輕晃起身體。

他的手好熱,害她的心被燙了一下,還來不及揮開,他的臉突然埋進她的頸項。

「你好香。」他的聲音悶悶的傳來。

她的耳朵有點癢癢的,心也跟著騷動起來。

「我……剛剛洗操嘛!你要不要回你房間玩?」

「我喜歡跟你一起。」

「這樣子很危險。」太靠近了,她怕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被他听見。

「我不會讓你受傷。」柳承業用鼻子磨蹭著她的頸部肌膚。他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習慣動作,原來在不自覺中,他愛上這種絲滑般的觸感,所以一直在尋找。

細女敕、光滑,他用牙齒輕輕嚙咬.留下紅痕。

「你……」讓他突來的輕薄動作嚇了一跳,紀曉茹來不及月兌身,就讓他給撲在床上。

艷艷的紅唇變成獵人的戰利品。

三年的思念決堤後,僅是親吻怎能足以撫慰。

柳承業侵入她的檀口,勾起她的丁香舌慢慢起舞,燃起的火焰企圖毀滅殘余的理智。

由唇到鼻,由眼到額,再轉而輕舌忝著她的手心,陣陣酥麻,她只能虛軟的靠著他。

他粗重的喘息不停在她耳邊回響,「如果不要,快點推開我。」

這話月兌口而出時,他真恨死自己。

紀曉茹看著他,氤氳的眸子閃著媚人的波光,清楚看見他因強忍而變深的瞳心。

她沒有回答,只是攬著他的頸,再次送上自己的唇。

不用更多言話,他熱切的回應。

「我不會再放手!」

是激情的後遺癥吧,所以產生幻听,這不是他會說出口的話。

***************

紀曉茹端起桌上變溫的咖啡,輕啜一口。全身筋骨幾乎快散了,她應該躺在床上補眠才對。

但是看見他熟睡的臉龐,不曉得為什麼,她就是……

所以地逃了!

寧願坐在太陽下打瞳睡,虐待自己的身體也比待在他身邊好。

她應該懊悔才對,在道德的束縛下,她如果覺得慚愧,或許還比較能平撫自己的心情,可是她非但沒有,甚至……有點高興,所以她才罰自己在這里。

「我找了你好久,原來你跑來這里。」她身後傳來柳承業的聲音。

紀曉茹僵直著身體,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只能玩著手里的杯子。

「不熱嗎?你額頭都開始沁汗了。」柳承業拿起一旁的手巾,輕柔的為她拭著薄汗。

「怎麼不說話?」直到為她擦掉汗水,他才再次打破沉默。

「我……」

「不知道說什麼?那我們來談談昨晚的事,你覺得如何?」他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的竹藤椅上,井將椅子拉靠近她,膝抵著膝。

「我們……」紀曉茹回避他的眸光,轉移話題道︰「我們去看世界杯。」

「你什麼時候對這種運動感興趣?」

「去看看嘛!」她事先站起身,迅速離開空中花園,沖回樓下的房間。

只要不談昨晚的事,帶她去看人念經頌佛,她都可以津津有味。

***************

尚未進入球場,僅在人口處,便听見歡聲雷動,似乎連地板都為之撼動起來。

終于來到入口,旗幟飄揚,萬頭鑽動,紀曉茹看見為數不少的男女在臉上涂滿顏料,人們的情緒都讓球場中的戰況牽著。

「你支持哪一隊?」

「英格蘭。」她唯—認識的球員就是貝克漢。

「你喜歡貝克漢,他有什麼好?」

「看來我們支持不同隊,那你去坐那邊,我坐這邊。」不待他有任何回應,她轉頭沖向支持英格蘭的球迷聚集處。

在這時刻,就暫時放過你好了。柳承業難得听話的轉向另一邊,他找了一個可以看見她的位置坐下。

紀曉茹坐在陌生人旁邊,剛開始是松一口氣終于可以暫時月兌離他,之後,在比賽進行到緊張處時,她也會跟著大聲加油。

哇!進球、進球,射門,卻讓守門員擋個正著。

她發出失望的嘆息。

柳承業坐在另一邊,他迎著陽光,瞇著眼,仍堅持守著她的身影。

她笑得越來越開心!

甚至,開心到讓他嫉妒。

她的注意力怎麼可以全在球場上?她的笑容怎麼可以這麼燦爛?最可惡的是,她怎麼可以不知道她這副模樣應該屬于他。

他後悔剛剛為什麼要放任她坐到那邊。

如果他也跟著過去,或許在英格蘭隊贏球時,她興奮之余,會主動送上香吻。越想,越叫人扼腕。

比賽進入最後十分鐘,戰況越來越激烈,英格蘭情況告急。

柳承業站起身,努力越過人牆,擠到她的身邊。

就這樣看著她,從欣喜、期盼,到失落。

時間到!英格蘭以一分之差飲恨。

紀曉茹的淚水滑落頰邊,卻努力揚起笑容,雙手拚命鼓掌。

一種其名的悸動撼動柳承業,無法克制那股感動,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哺語︰「我愛你!」

紀曉茹一驚,這聲音……好熟,她緩慢的轉過頭。

「法國隊,我永遠支持你!加油!」

只見柳承業激動的跳上椅子,大聲吼著。

紀曉茹無法置信,怔愣的看著他失控的舉動。這場比賽,有法國隊嗎?

她忍不住環顧四周,有人听得懂中文嗎?她不想被人開扁。

那句我愛你,應該是誤會吧。

柳承業心如擂鼓,她有听見吧,她會感動嗎?

老天!真不敢相情,他居然會被催情,在這種一點都不浪漫的地方示愛。

***************

世足賽後,他們的感情在暖昧中徘徊,誰也不願先開口說個明白。

他們到過新加坡、澳門,馬來西亞是行程的最後一站。

在雲頂高原,他們走在街上,感受黃昏的涼爽微風。

「我幫你拍一張照片。」

「還要怕啊!你一路過來已經拍不少了。」

「去嘛!」

柳承業拗不過紀曉茹的耍賴,只好乖乖的入鏡。

喀喳!喀喳!

紀曉茹不停要求他變換動作,直到滿意為止。

「好了!」她朝他大聲囑著,揮手示意他可以繼續往前走。

誰曉得柳承業走到她身邊時,卻伸手抽走她的相機。

「啊!你干什麼啊?」

「我也幫你拍一張。」

「不行,我不要,相機還給我啦,」紀曉茹踮起腳尖,想搶回他手中的相機。

柳承業突然順勢低頭,吻住她的唇時,用眼角瞄準相機,然後按下快門。

「拍一張我們親密照為證,這樣你才賴不掉。」

「你有病啊!拍這種照片做什麼?」終于拉回相機,她抱在懷里,防賊似的盯著他。

「我怕你回台灣後死不承認我們的關系啊!」

「我們——」她底下的話讓他用手給摀住了。

「別說出我不愛听的話,不然我就綁你回飯店,在床上說服你到承認為止。」說完這警告意味極濃的話後,他才放開手。「你還想說什麼?」

「小人!」

「你說什麼?」

「沒有。」抱著相機,她退了好幾步。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你為什麼突然變得愛拍照?」柳承業指指她懷里的黑色相機,「你不管上哪兒都拍,連飯店、會議室都不放過,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是哪里振來的商業間諜。」說完,他輕捏了下她的鼻子。

看著她嬌嗔的抬起手,示威的揍一下他的胸膛,呵!他似乎愛上惹她嬌嗔的游戲。

「你別老是對人家動手動腳,尤其是女生的五官,這樣不禮貌耶!」看他不正經的嘻笑,紀曉茹對他沒轍。

「我在幫你把塌一點的鼻子弄挺。」

「不勞你費心。」

「你還沒說為什麼每到一個地方就拍照?」

「我怕自己會忘記啊!所以拍照留念。」

「忘記,又不是不會再來,你若想來,我們可以再來啊。」

「那不一樣。」我怕忘的是這一刻!這話紀曉茹沒有說出口。「何況,我打算將來要開攝影展,你可是我號召門票的主要來源,當然要多拍幾張。」

「你當我是模特兒,那我可以要一點酬勞吧。」

「酬勞?好朋友談這個傷感情啦!」突然,她指著前方造形特殊的房子,「我去拍那個,你在這邊等著。」

「別以為這樣就能轉移我的注意力,親兄弟也是要明算賬的!」柳承業朝著她飛奔離去的背影大喊。

「我沒听見!」她早跑遠了。

還是不肯說!他試探了好幾次,一直給她機會向他坦白,坦白自己的病情,可是她顧左右而言他,根本不願面對,甚至是耍賴的逃跑。

這表示她尚未松懈心防嗎?

***************

「好快,明天我們要回台灣了。」雙手圈著小腿,紀曉茹將下顎頂在膝蓋上,仰頭遙望遠方星子,想牢牢記住方位,或許,回台灣再看見時,心情已不同。

「舍不得嗎?」柳承業坐在她身旁。「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再一起來。」

她漾著笑,「好啊!明年相同時間,再來這里。」只是沒有一起這兩個字罷了。

明年,她還會記得今年這個時候講過的這句話嗎?想到這里,她有點悵然。

「你是不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沒有告訴我?」

紀曉茹挑挑眉,「有嗎?」

「你想要逃避到什麼時候?」柳承業嘆了一口氣,帶著絲絲無奈,堅定的眸子鎖住她。

「逃避?我有欠錢不還嗎?」她皺著眉,沒有向人借錢的記憶啊!

「你是欠情不還。」

「欠情?」

「我們之間你打算怎麼處理?」

「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你的順其自然指的是回台灣就不再聯絡嗎?你一直回避我,不願意談任何會觸及未來的話題。」柳承業一把抓住她的手,不願意放開。

「你……想要從我這里獲得未來?」紀曉茹掙月兌不開他的制鉗,只好放棄。

「相戀到一定的程度不就是承諾嗎?」

「我們沒有相戀,上床只是一種生理需求,你不需要——」

「你的觀念沒有這麼開放,別把自己形容得太隨便。」聲音一沉,他的眼神變得銳利。

他生氣了。紀曉茹樂得回歸沉默。

「我沒有放棄過要你回來的念頭。」

「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非常明白自己要什麼。」

「你不明白。」

「你不是我,又怎麼知道我不明白?」

「在你離開沒多久,我出了場車禍。」紀曉茹決定把一切全告訴他。「听護士說,我昏迷了一個多月,如果再不醒來就有變成植物人的可能。」

她的眉頭緊皺,因為手被人給捉痛了。他難道沒有發現自己力道過大嗎?想練習握力也別拿她的手當彈簧握吧。

柳承業注意到她臉色乍變,連忙松了手勁。「結果呢?」

「我醒來啦!」

「就這樣?」

「醫生宣布我——」

「怎樣?」他連忙追問。

「醫生說我腦部受到重擊,記憶方面會漸漸衰退。」她抬頭看著他,突然發現他蒼白的臉色有點好笑。

哈!她不知道自己真的笑出聲,甚至笑到流眼淚。

這真的很好笑嘛!

因為他總是自信滿滿,彷佛全世界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如此自負的人,怎麼會出現脆弱的一面?

女人最怕男人偶爾為之的軟弱,這樣會勾起莫名的同情心。

「其實,我一直怕有一天醒來會忘記你,尤其我發現自己忘記好多事,當我越想要記住就越容易遺忘。我需要不停安慰自己,忘記對別人是一種奢侈,我可以輕易就忘記不愉快的事,我很幸福,不費吹力之力就享受了眾人希冀不得的奢侈。只是偶爾貪心想記住一些事,所以用彩色的筆記下。我很喜歡這樣的日子。」

「你認為慢慢忘記我也是種幸福嗎?」

沉默半晌,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告訴你這件事,不是為了博取任何同情。」

「該死的你!仔細看著我的眼楮!」柳承業捧著她的臉龐,強迫她直視他的眼。「你真的認為我有這麼多同情心嗎?無商不奸,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難道你看不出來這一切就只因為你是你嗎?」他狠狠吻上她的唇,帶著瘋狂的吻席卷她的身、心,甚至靈魂。

一直到氧氣缺乏,他才放開她。

「你還認為這是同情嗎?」

「我……」紀曉茹試著平息急促的心跳。

「說啊!你還認為這是同情嗎?」

「你能接受未來某一天,我開始忘記你是誰,甚至在外迷路嗎?當你步步高開,需要付出更多的心力在事業上,到時我只會變成負擔。我們別為了一時的情感泛濫就嚷著要廝守一生好嗎?」紀曉茹眨著淚光的眸,無力的望著他。

「你是這樣看得我們之間?」柳承業降下聲音,「你為什麼不努力?你該死的為什麼不說我們要一起努力讓對方幸福?」

紀曉茹沒有回答,只是注視著他。

「你根本就沒有心!你在那場車禍喪失的不只是記憶功能,還有心!」丟下這句話,他毅然的離開。

你根本就沒心……

這句話不停在她的耳邊回響,毀了她慢慢拾起的信心。

淚水像關不住的水龍頭,迅速布滿整個臉龐。

一千多個日子以來,她努力修補心中的傷,好不容才結痂,卻輕易的讓他再次扯破。

她沒有心?

她善意的為他著想被稱做沒有心?

誰不想要緊緊捉住屬于自己的幸福,她也想過再見到他時要展現出柔媚萬千,甚至大聲說愛啊!

三年來,她一直命令自己不準哭,一旦為自己而哭就表示她輸給命運。

她不想可憐自己啊!

努力?他以為她沒有努力嗎?

她一直努力的想各種方法來記住他不是嗎?用各種筆記,用各種色筆,甚至用照相機……他嘗過那種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痛苦嗎?

她不停的遺忘,有時候她甚至叫不出辦公室助理的名字。

就像現在,離開台灣兩個星期,她已經忘記當初離開台灣跟著他四處走的原因。

怎麼想,腦中總是空白一片,想捉住什麼,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

當話月兌口而出,她的悲傷化成利箭直射進他的胸口,柳承業明白自己要求的腳步太快,但是心底的渴望無法慢啊!

他希望回到以前,兩人喝著廉價的氣泡香檳,吹著自然的晚風,伴著滿天的星子,他傾訴著對未來所做的藍圖,她則像以前一樣要求他慢下腳步,而他會告訴她,要她明白自己的愛人不是池中物。

他是這麼強烈渴望,尤其在他成功時,最有資格與他共享的,應該是她!

明明他們這麼接近,為什麼她還要顧前思後,只要回答︰我願意,就可以幸福美滿到永遠。

而她的遲疑一再提醒他,他曾背棄過她。

難道她不明白幸福稍縱即逝嗎?

為什麼她總是不明白?

難道是他的努力不夠嗎?

仰望著星空,他開始自省。

放棄嗎?

不,沒有人可以強迫他放棄未來的幸福。

回台灣或許可以成為轉機,熟悉的土地對喪失的記憶是種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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