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媳婦 第十二章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苗初蕊被扛在肩上又慌又怕,還得面對駱夫人與下人們錯愕的目光,不由得拼命掙扎。
駱書丹扛著她大步往自己的院落而去。
「這樣好丟臉,快放我下來了。」苗初蕊氣極了,也不顧自幼被教導的「丈夫是天」的道理,粉拳死命地捶他的背。
「妳也知道丟臉?」駱書丹冷哼一聲。
苗初蕊哪時這樣被人當沙袋扛過,駱書丹才走出駱夫人所居住的院落不久,她就已被晃得發昏,「我好難過。」
駱書丹這次倒是停了下來,將苗初蕊由扛在肩上放下來,改以一手撐著她膝窩,一手扶著她的背的方式,將她橫抱在懷里。
苗初蕊驚呼一聲,雙手下意識地緊緊環住駱書丹的頸子,深怕他把自己給摔了。
見她在慌亂之中緊緊依附自己的舉動,駱書丹微瞇起眼,想到了要怎麼處罰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女人。
抱著苗初蕊進了自己房間,駱書丹將她拋在床上。
「啊!」雖然床上鋪了一層厚床墊,但苗初蕊還是被他此舉嚇得驚呼一聲,所幸沒受什麼傷。
多年前,駱書丹與苗初蕊成親之時,兩人是住在同一個院落之中的,但自從第二年某次口角後,苗初蕊搬到別院以來,就再也沒進過駱書丹的臥房。
駱書丹這個人雖不在意與女人歡好,卻極是不喜歡女人隨意進入他的生活空間,特別是臥房!
是以這些年來,別說是不受他寵愛的苗初蕊,就是所有他帶回來的美艷歌姬、青樓名妓,也都是另外安排院落給她們居住,從未帶入自己所居住的地方。
可這次連他都沒發現,自己竟是如此自然而然地便將苗初蕊帶回自己房中,就像是她本該在此。
「妳說,妳不要當妻,要當妾是吧?」站在床沿,駱書丹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的苗初蕊。
「你……你想怎麼樣?」見他神色不善,苗初蕊有些害怕地往床內縮了縮。
「我說,妳是不是想當妾?」駱書丹又問道。
苗初蕊怯怯地望著他,不知他想做什麼,見他執意要得到答案,她微微一點頭,「嗯!」
駱書丹微微一笑,卻是讓苗初蕊有著說不出來的心驚,因為他每次氣極了,或是在打什麼奇怪主意時,總愛這麼笑。
苗初蕊的目光望了門口的方向,但是他高大的身軀正擋在床前,她可不認為自己闖得過他這一關。
駱書丹見她承認了,三、兩下便除去身上的衣鞋,然後爬上床鋪。
駱書丹也不理會她,徑自由床頭暗格中模出一個小盒丟給她,「拿去,自己準備好。」
苗初蕊在他示意的目光下拾起那小盒打開,一股淡香氣撲面而來,認出了那是什麼,苗初蕊嚇得像手中握著燙手山芋般立即丟開。
那……那東西竟是他曾經用在她身上的……香膏!
苗初蕊畢竟不是青樓女子,拿著這東西,怎能不害羞?
「快啊!妳不是說要當妾嗎?妾就是要能夠分攤正妻在房事上不能配合丈夫的事,妳還不趕快!」駱書丹冷酷地盯著她。
「什……什麼?」苗初蕊被驚得呆住了。
「我若是納妾,必定要納一個在這方面可以讓我滿意的。」駱書丹解釋道。
「你……你……」苗初蕊沒想到他竟然會說這樣的話,委屈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以前他甚少踫觸自己,偶爾為之也不見溫柔,近來他日日纏著自己,總是不盡興不肯罷手,這些她都認了,誰教她是他的人。
可如今他竟然要她學那青樓女子一般,主動承歡求愛,這實在是……太污辱人了!
「你給我休書吧!」苗初蕊咬牙道。
大不了她連他的妾都不當可以了吧!
見她還敢提休書,駱書丹惱火異常,冷酷地道︰「想要休書?這倒容易,只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駱家不留外姓之人,妳非我駱家人後,就不得再待在我駱家,而斌斌是我駱家的骨血,我怎樣也不會讓他流落在外。」駱書丹道。
沒想到他竟然拿兒子來當武器,苗初蕊被他的冷酷凍得心底發涼。
「斌斌是我兒子,你不能阻止我與兒子見面!」苗初蕊急道。
「我當然可以!」駱書丹瞇起眼睨著她,「女子產子,小孩自然是歸夫家所有,怎麼可能在休了妻之後被女方帶走,就算妳告到官府去,官府一樣會將斌斌判給我駱家!」
知道他說的盡是事實,苗初蕊當下心更涼了。
盛輝皇朝雖是強盛,女權卻不彰。在些情況下,她是絕無半點可能帶走斌斌,而駱家家大業大,要不讓她見兒子的方法多的是。
苗初蕊心中百般掙扎,但還是心中疼愛兒子的母性佔了上風,她顫顫巍巍地朝那盒香膏伸出手去。
見她情願做那極度羞恥的事,卻也不願向自己求饒,駱書丹胸中怒氣更盛。
她居然討厭自己到情願當妾,也不願當自己的妻?
想到這,駱書丹有些怒極反笑。
苗初蕊心中委屈萬分,卻也只能照駱書丹的話去做。
……
之後,駱書丹每夜皆借考驗之名,行教之實,要求苗初蕊以他指定的方式,主動在他身上求歡。
然而整整一個月下來,也不知是苗初蕊天分不足,還是駱書丹過于高段,是以苗初蕊一次也沒有讓駱書丹滿意過,反而次次都做到一半就癱軟無力,只能被駱書丹反客為主地狠狠疼愛。
這一個月來,雖然說苗初蕊並未滿足過駱書丹,但婚禮卻也沒有取消。
身為一個女人,得不到丈夫的疼愛,還得為丈夫向別的女人提親,甚至為對方繡制一系列新婚用品……
這古往今來,苗初蕊覺得自己該是第一人吧!
苗初蕊記得她十二歲時,就開始在繡結婚要用的一系列繡品了。
按照盛輝皇朝的慣例,女子出嫁之時要用的霞帔、繡鞋、鴛鴦枕被、牡丹蓋頭……都得是出自新嫁娘之手,這才代表新嫁娘賢慧。
可事實上要繡上這樣一套繡品不只造價高昂,費時過久,難度也太高,因此真能辦得到的人並不多,大部分的人都只繡了幾項簡單的對象,其余便是或買或借的湊齊。
苗初蕊會十二歲便開始繡這一系列用品,一來是駱家家大業大,也不怕花不起這個錢,二來是苗初蕊的繡功也好,繡出來的葭帔比外頭賣的還來得美,因此當年還未過世的駱老夫人便作主叫苗初蕊開始繡,並打算在苗初蕊滿十六歲之時將她嫁給駱書丹。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苗初蕊十五歲那年,駱書丹的父親突然過世,當初為了讓兩人在百日內完婚,苗初蕊來不及繡完那套繡品,而就是繡好了,當時的情況也不宜鋪張,于是那套繡品,苗初蕊連一次也沒穿過,便在兩人完婚後,被苗初蕊收到了箱底。
當年搬家時走的匆忙,沒想到東西竟然沒弄丟!苗初蕊將那套衣鞋由箱底翻出來時,那上面的繡線都還亮晃晃地扎人眼楮呢!
只是當年怎麼也沒想到,忙活了這麼些年,最後竟是在為人作嫁!
望著手上繡到一半的鴛鴦枕套,苗初蕊不禁苦笑了一下。她捻起了針錢,繼續繡著那對鴛鴦。
事已至此,苗初蕊也不覺有什麼埋怨或不甘,更沒有責怪駱書丹的意思,要怪,也許只能怪自己這一生命薄埃薄,現下她只希望趙姑娘嫁過來之後,真能善待斌斌,她便心滿意足了。
近日是,風和日麗,天氣甚好,苗初蕊便拿了個小爐到涼亭里燒茶,一面繡著枕套。雖然已知自己死期一日日逼近,心中卻是出乎意料的平和。
苗初蕊也曾想過,不知自己為何一日較一日平靜,仔細想過之後便覺得,或許是因為自己的牽掛本來就不多的原故吧!
駱夫人雖是白了頭發,可精神看來還不錯,而駱書丹……她不在了,他應該會更快活吧?苗初蕊心想。
現在她唯一擔心的只有斌斌,可趙姑娘看來是個好女子,這樣一想,她真的沒什麼好牽掛了。
「娘、娘……」就在苗初蕊想著兒子的事時,斌斌穿著上等絲料制的襖子,邊跑邊喊地往苗初蕊撲來。
听見兒子的呼喚,苗初蕊的眉兒卻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