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愛人 第八章
詹俊瑋對完了這個月的賬冊後,放下了鋼筆,揉了揉鼻梁。
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
看了眼桌上的桌歷,他在心中算了下時間,距離他與賴郁雯上一次的見面已經過了快一個月了。
分離的這些日子中,他沒有一天是不想她的,但是他知道,依他的身分是不能隨意去看她的,否則只會給她帶來麻煩。
他在心中暗自感嘆地嘆了一口氣。
咚!咚!咚!門外響起敲門聲。
「進來!」
「大哥。」洪武恭敬喊道。
「有什麼事?」
「你上次吩咐我查的東西已經查出來了。」洪武說著,把手上的牛皮紙袋放到詹俊瑋面前。
「嗯!」詹俊瑋應了聲,沒有馬上伸手去拿。
洪武的動作真是越來越快了!不用多久,他應該就能獨自撐起一片天了吧?
「沒事的話我先下去。」洪武說完就要退下。
「等等。」詹俊瑋喊住了他。
詹俊瑋拿起牛皮紙袋,將里面的資料拿出來,一一過目察看。洪武也不打擾他,只在一旁待著。
「很詳細。」詹俊瑋說道。
「謝謝大哥贊美。」
詹俊瑋把資料塞回牛皮紙袋,整個人靠進椅子中,閉起了雙眼。「開堂,公事公辦。」
「是。」洪武點了下頭,走了出去。
被信賴的兄弟從背後暗捅一刀的感覺真的很難受!也難怪他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臥底了。
長久以來就隱約存在的厭惡感,最近變得越來越深,特別是在看到洪武送上來的資料後,一下子爆發了出來,讓他深感疲倦地靠著椅子假寐……
「大哥,準備好了。」洪武在門外報告著。
洪武的動作很快,找齊兄弟,暗中把背叛者帶到,一切動作竟然不到三個小時就完成了。
詹俊瑋站直身子打起精神,眼神恢復一貫的犀利,舉步踏出辦公室。
來到幫中的刑堂,那個出賣自己的人已經被壓著跪在地上,看樣子應該已經被幾個兄弟狠狠踹過。
刑堂中本來還人聲鼎沸著,卻在詹俊瑋沉著臉踏進來後整個安靜了下來。
「大哥。」站在大堂正中央的洪武喊道。
「嗯。」詹俊瑋應了一聲,卻沒走到正中央的椅子前坐下,反而走到跪在地上的人面前。
整個大堂靜得像是連針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見,詹俊瑋拿起手中的牛皮紙袋,將數據整個抽出,開始一頁頁地翻弄,頓時大堂中只有紙張摩擦的聲音。
詹俊瑋將資料一張張翻看過,每看一張就丟在地上的背叛者面前。堂中眾人皆是一臉凝重,反而是詹俊瑋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好像被背叛的人不是他一樣。
「敢出賣我……」詹俊瑋點點頭,有些贊許地說道︰「你好大的膽子啊!不這麼做,我還真的不知道你的膽子有多少呢?雷仔。」
跪在地上的人微微顫抖著,連頭也不敢拾。
「有沒有什麼想說的?」詹俊瑋問。
「沒有。」跪在地上的雷仔小小聲說道。
「那你就是承認了?」詹俊瑋又間。
「是。」雷仔不敢否認也不敢求饒,好歹他也跟了詹俊瑋兩、三年,當然知道詹俊瑋的個性,詹俊瑋這個人生平最恨男人沒志氣!
死也不能求饒!不然只會死得更難看而已。雷仔在心中提醒自己。
「厚依死!厚依死啦!」
「干!妄費哇當李是兄弟!」
「厚依死啦!這種人不死也沒路用啊啦!」
詹俊瑋沒說話,反倒是身邊的小弟們不停鼓噪,詹俊瑋舉起手,在刑堂中圍了好幾圈、少說也有三、四十個的人,全部又安靜了下來。
雖然說雷仔出賣了自己,但是雷仔的態度他很欣賞!
「洪武。」詹俊瑋喊了聲。
洪武知道詹俊瑋有意要給雷仔一個痛快,他走到雷仔身後,掏出手槍抵著雷仔的後腦。
雷仔的身體順勢往前一傾,原本放在胸前的手機掉了出來,正巧響起時下流行的音樂,過于巧合的時機讓大堂中一片尷尬。
「誰打來的?」詹俊瑋問。
「家里。」洪武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後回答。
詹俊瑋深吸了一口氣,「讓他先接……」接著又對雷仔補了一句,「用免持。」
雷仔用顫抖的手按下通話鍵,「喂?」
「老公,你怎麼還沒回來?不是跟你說今天是寶寶的生日嗎?」電話那頭傳來女人的抱怨聲。
「我還有點事,馬上就回去。」雷仔閉上了眼楮,對自己的老婆說謊。
「快點回來啦!十二點都快過了。」女人嬌聲說道,背景還有細細的孩童哭鬧聲。
「知道了,我辦完事馬上回去。」雷仔再次說了謊。
「嗯,早點回來哦!老公,我愛你。」
「我也愛你。」這一次雷仔沒有說謊。
雙方掛斷了電話,但是這一通短短的電話,反而讓刑堂中的氣氛變得更加怪異。
行動失敗是他運氣不好,詹俊瑋還肯讓他講這通電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這樣的結局雷仔只能說他願賭服輸。
洪武再次舉起手中的槍對準雷仔的後腦,卻在開槍的前一瞬間被一個箭步沖上前的詹俊瑋搶走。
砰砰砰砰砰砰!
詹俊瑋發狂似地拼命開槍,一口氣打光了洪武手槍中的整排子彈,但是洪武知道詹俊漳有意要饒雷仔一命,否則就不會整排子彈幾乎都是打在地板上,只有三槍打中雷仔,而且都還打在同一條腿上。
一條腿換一條命,夠賺了!
打完一整排子彈後,詹俊瑋用力將槍摔在地板上,大吼一聲︰「給我滾!」
剛剛那一瞬間,雷仔老婆那句「我愛你」,讓詹俊瑋想起一個月前,賴郁雯曾對他說過的話,所以……他又再一次為她干了蠢事!
雷仔早就痛得說不出話來,他強忍著幾乎要昏死過去的疼痛,恭恭敬敬地給詹俊瑋磕了三個頭,感謝他的不殺之恩,然後才拖著殘廢的一條腿半走半爬地爬了出去。
詹俊漳不斷地深呼吸,對著屬下命令道︰「去請忠叔過來!」
忠叔是跟著詹俊瑋的父親最久的一個兄弟,雖然說還沒有正式金盆洗手,但平時也已經不管事了,若不是真的有大事,詹俊瑋也不會把他老人家請出來。
「大哥,有什麼事?」忠叔對詹俊瑋喊道。
忠叔是個非常老派的人,即使在輩分上算是詹俊瑋的叔父輩,卻還是非常堅持要喊詹俊瑋一聲「大哥」。
「忠叔,這次請您出面,是想拜托您做個見證人。」詹俊瑋說道。
「見證什麼?你小子要結婚啦?」忠叔無視于室中凝重的氣氛,哈哈大笑地道。
這麼多年下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忠叔早就練就一身八風吹不動的本領了。
詹俊瑋走到一張大桌前,伸出左手,五指大張地放在桌上,「忠叔,我要月兌離本幫,還麻煩您給做個見證。」
詹俊瑋突然丟下一句讓眾人驚得目瞪口呆的話,在眾人還來不及阻止前,抽出隨身听帶的折刀,單手彈開,「咚!」地一聲筆直插在桌面上,也把左手的小拇指分了家。
「小子,你干什麼?!」忠叔臉色大驚地吼了一句,怎麼也沒有想到詹役瑋會突然來這一套。
詹俊瑋用右手按著左手上的傷口,臉色慘白地走到刑堂正中央朗聲說道︰「我,詹俊瑋,在此宣誓月兌離本幫。還請各位兄弟行刑!」
他們幫派的規炬是若是想退出,就必須要親自切下手指,再被有資格上堂的兄弟們圍毆一頓!
一直以來幾乎沒有人提出要退幫,就是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一關難過,被幾十個人圍毆,不死也殘!
規炬就是規矩,但是大堂上卻始終沒有人敢第一個上前。
如果堂上有一個人沒有動手的話,詹俊瑋就沒辦法月兌離黑道身分了!
「洪武,你第一個來!不準留情!」詹俊瑋說道。在他正式退出之前,他所說的話都是還有效力的。
洪武接到命令,走到詹俊瑋身後往他膝上用力一踹,他「咚!」地一聲單腳跪地,洪武又反手一拳敲在他的後腦,把他打趴在地上,接著就真的毫不留情地對他拳打腳踢了起來。
眾人見洪武當真毫不留情地痛揍詹俊瑋皆嚇呆了,因為詹俊瑋平時最倚重、最信賴的就是洪武,沒想到洪武揍詹俊瑋卻是當真不留情面,拼死命地打!
「洪武,你瘋啦!」阿嚇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立即沖上前去拉住洪武,嘴里還拼命罵著︰「你有沒有良心啊?大哥平時是怎麼待你的?」說著就要把人拉開。
詹俊瑋平時帶兄弟恩威並重,在場的兄弟多多少少都受過他的恩情,阿嚇這一句話說入了眾人的心中。
忠叔雖然也被洪武嚇了一跳,但也立即看出洪武真正的心思。
如果是一個人打,那絕對不能省力,一省力就會被抓包;但是如果眾人一起圍毆的話,那要偷雞模狗、混水模魚就容易多了!
「給我打!一起圍上去打!」忠叔對著堂上的後輩命令道。
更何況就像阿嚇所說的,如果下手太狠,事後免不了會被其他人質問。
眾人顧忌著詹俊瑋的身分,但是又不能不听忠叔的話,只好圍上去開扁,全都不敢下手太狠,只好看準了不是要害的地方,只用七分力來打。
眾人輪流圍毆著詹俊瑋,而忠叔的注意力卻落在安安靜靜站在一邊、面無表情的洪武身上。這小子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