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做前妻 第一章
「叮」的一聲,電梯停在了三樓。
譚亦秋走了出來,在鞋櫃前月兌下高跟鞋,伸手去拉公寓的門。
門是虛掩著的,有女性的笑聲從門縫中透出來,刺得譚亦秋眉頭一顫,她把行李箱拖到一邊,站在門邊靜靜地听了片刻,然後一撩頭發,拉開門走進去。
她先是在門邊的穿衣鏡前停留了片刻,鏡中的女人留著齊頸的短發,斜瀏海服貼地垂在臉邊,勾勒出她細致的輪廓,淡淡的妝容將她的五官妝點得更加立體精致。
譚亦秋今天穿了白色的V領襯衫和紅色的九分褲,性感的腳踝上系著白金腳煉,一雙黑色的魚嘴高跟鞋令她的小腿更顯縴細,她揚了揚下巴,伸出無名指點了點自己潤澤的唇瓣,轉身走進客廳。
客廳里的電視上播放著運動節目,茶幾和電視之間鋪著一張瑜伽墊,年輕女人穿著齊胸的運動服和運動短褲,一邊做動作一邊和旁邊的男人說笑。
站在瑜伽墊旁邊的男人身材高大健碩,一身強健的肌肉被緊身的黑背心完全勾勒出來,下面穿著寬松的運動褲,腳下是一雙室內拖鞋,他是郝仁,譚亦秋的丈夫。
譚亦秋的出現打斷了這兩人的交談,三個人同時安靜了下來,只有電視上還播放著節奏很快的運動音樂。
郝仁與譚亦秋對視,兩人的目光間似乎有滋滋滋的電流躥過,電流在年輕女人的頭頂上交會,啪的一聲蹦出了火花。
還坐在瑜伽墊上的年輕女人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郝仁一眼,又看了看譚亦秋,過了一會才慢半拍地站起身,但郝仁卻搶在她開口之前有了動作,他慢悠悠地走到譚亦秋的眼前,稍一頷首道︰「這是我健身房的學生,打個招呼吧。」
這種頤指氣使的口氣……為什麼會有一種失寵正室見到得寵小妾的感覺?
譚亦秋磨了磨牙,露出個微笑來,「怎麼把工作都帶到家里來了?」儼然是一副賢妻良母的口氣,「不怕累壞身體嗎?」
她刻意將後半句說得很慢,話中暗指的意思很明顯,她只不過出差一個禮拜而已,竟然將女人都帶到家里來了,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紀,不怕吃不消嗎?
「我體力一向很好,妳知道的。」郝仁不溫不火地反擊,「和我相比起來,出差的妳更辛苦。」
譚亦秋看著他,似乎在揣測他話里的意思,目光中的電流再一次滋滋滋地躥起來。
那個年輕女人藉這個機會,弱弱地開口,「那個……我先走了。」
郝仁依舊看著譚亦秋,但卻開口對年輕女人說︰「動作都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
郝仁勾起唇角說︰「明天我們再來復習一遍。」
「好的。」
郝仁終于將目光從譚亦秋身上移開,「我送妳出去。」說完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很紳士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年輕女人忍不住低下頭,一路從臉紅到了耳根。
譚亦秋冷眼看著他們離開客廳,然後她听到郝仁很溫柔地說了句︰「路上小心。」
「叮」的一聲,電梯門關上又下去了。
◎◎◎
郝仁走回客廳,發現譚亦秋已經坐在沙發上,室內拖鞋被她踢到一邊去。
她把頻道切換到了別台,正面無表情地看電視,郝仁沒言語,走到健身專用的房間里拿了個啞鈴,回到客廳後直接站到電視機前,雙腿分開站好,動作標準地舉啞鈴,他的手一抬一放的,直接影響到譚亦秋看電視。
她美眸一抬,看了看郝仁,把遙控器扔到一邊去,「你要干嘛?」
「健身啊。」
「要健身去健身房。」
「這是我家,我喜歡在哪健身就在哪健身。」
「剛才健身這麼久,你還沒健被啊?」譚亦秋環起手臂,一翻白眼,「真是的,都賤到家里來了。」
郝仁維持著舉啞鈴的動作,笑說︰「妳說話可真粗俗。」
譚亦秋不肯吃虧,「你干的就很高尚了?老毛病到現在都沒改,你就那麼喜歡吃女敕草嗎?幼兒園里的小草都很女敕,你怎麼不去摘一摘?」她越說越氣,忍不住拿出兩人的過去來說。
當初郝仁追她時,她還在讀書,他不惜托關系來做她的代課老師,從她高一一直糾纏到高三,現在她二十八歲了,郝仁肯定是嫌她老,所以忍不住去找年輕女人了,譚亦秋的心口像是被人扯了一下,感覺相當難受。
她動了氣,倏地站起身,赤著腳離開客廳,到房間後砰的一聲關上門,然後走進衣帽間,一面走一面開始月兌衣服,她解開襯衫月兌下來,接著又解開褲子,褪到腳踝後直接踢到一邊。
只穿著內衣和內褲的譚亦秋在衣帽間里找衣服,但沒有一件讓她滿意,她用力地撥開一個又一個的衣架,最後選了件睡衣套上,轉過身時,她看到郝仁站在她身後。
譚亦秋臉一沉,面無表情地把首飾都摘了下來,她把耳環、項鏈、戒指都收在手心,然後嘩啦一下,全都扔到首飾盒里。
郝仁在她走出衣帽間後才進去,把首飾盒里的婚戒挑出來,套在小拇指上晃了晃,伸著手指對譚亦秋說︰「婚戒都不要了?上百萬的東西呢。」
譚亦秋不理他,把手伸到背後解開內衣扣子,把肩帶從袖口里扯出來,接著撩開睡衣的裙襬,從里面將月兌下的內衣掏出來。
不過譚亦秋並沒有發覺自己的動作有多麼的誘人,轉而又坐到床尾上,蹺起了長腿開始月兌絲襪。
郝仁捏著婚戒的手有些冒汗,他走到譚亦秋的面前單膝跪下,忽然捏住她的腳,「腳有點腫。」
譚亦秋嚇了一跳,想把腳抽回來卻抽不動,只好惱怒道︰「放開。」
郝仁把她的小腳收在懷里不肯撒手,厚著臉皮說︰「我幫妳揉揉,老婆,出差辛苦了。」
譚亦秋擰眉,不停地踢腳,「你又想干什麼?」
郝仁捏著她的兩只腳,滿臉認真地看著她,「我就是想幫妳,捏、腳。」在說後面兩個字的時候,他忽然把譚亦秋的兩條腿分開,纏住自己的腰,然後扶著她的腰把她托了起來。
譚亦秋尖叫了一聲,開始拚命拍打郝仁,一下一下的就像在給郝仁撓癢癢,根本阻擋不了郝仁把她扔上床的舉動。
「郝大熊。」譚亦秋歇斯底里地喊︰「你快放手!」
郝仁用一條長腿壓住她,用一只手把她的手按住後,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婚戒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譚亦秋在他的身下蠕動個不停,氣呼呼地喊︰「如果當初在婚禮上,我知道你會這樣幫我戴上婚戒,那我死也不會嫁給你。」
「妳的反應也太遲鈍了。」郝仁一面劈頭蓋臉地吻她,一面和她斗嘴,「都結婚八年了才想後悔。」
譚亦秋的嘴被他堵著,含含糊糊地喊︰「我早就後悔了。」
……
然而當他坐在床邊,彎腰去翻床頭櫃的時候,一雙小腳忽然貼上他,然後用力地一踹!郝仁被這記無影腳狠狠地踹下床,因為重心不穩而直接跪在地上,譚亦秋看他撅著**對著自己,心里痛快至極。
郝仁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來,他因為窘迫而俊臉發紅,橫眉豎眼地看著譚亦秋,「妳干什麼?」
譚亦秋拉起床單將自己裹住,姿態優雅地說︰「我是為你的身體著想,才剛吃了小女敕草,現在又來第二發,你身體吃不消啊,再說你把我當什麼了,暖床工具嗎?我剛下飛機累得要死,哪有心情和你做這個。」
「妳……」郝仁氣得口不擇言,「放屁!」
譚亦秋反擊,「你才放屁,剛才撅著**的可是你。」
郝仁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深呼吸幾口氣才開口說︰「我哪里吃小女敕草了?家里有妳,我就已經很吃不消了。」
譚亦秋冷笑著說︰「有沒有偷吃,你自己心里明白。」她在床上跪起來,臉上還帶著紅暈,「你別以為我眼里可以揉進沙子,如果真讓我抓到你和其他女人有事,我就立刻跟你離婚。」
其實郝仁知道今天譚亦秋會回來,才故意找學生來氣她。
這段時間他們總是吵架,譚亦秋所在的公司即將上市,她身為公司骨干,天天忙得不可開交,公司順利上市後,她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會升到副總。
其實單單只是因為工作忙而忽略他倒也沒什麼,重點是,郝仁听說譚亦秋的前男友宋何最近回國了,這才令他如臨大敵、亂了陣腳,試圖做點什麼來證明自己在譚亦秋心中的地位。
雖然今天的舉動成功地激怒了她,但她隨口說出離婚兩個字,反而踩中了郝仁的尾巴。
他瞇起眼楮,問道︰「妳要和我離婚?」
譚亦秋回嘴說︰「我一開始就不該和你結婚。」
郝仁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那妳應該跟誰結婚?宋何嗎?」
譚亦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楮,「你居然還把這件事拿出來說,事情過去這麼久了,難道你就沒點新鮮的梗嗎?有事沒事就搬出宋何來,我不想因為同一件事跟你吵這麼多年。」她拉著床單下床,似乎根本不想和郝仁共處一室,徑自走出去。
郝仁赤身**地追上來,但他走了幾步之後就停了下來,臉色鐵青地站了一會,緊接著轉身回房。
◎◎◎
近一年多來,他們爭吵了無數次,但每一次都是以郝仁服軟而告終,這一次也不例外。
郝仁將車子停在譚亦秋的公司門口,副駕駛座上擺著一束玫瑰,和一個放著胸針的天鵝絨盒子。
他伸手模了模花瓣,心想今晚要帶譚亦秋去她最愛的那家日式料理吃晚餐,再帶她去看場電影,有時間還可以去散散步,這樣一來,譚亦秋肯定不會再生氣了,打好了如意算盤後,郝仁心情甚好地等譚亦秋下班。
當時針即將指向七的時候,譚亦秋出現在公司大樓外。
郝仁的臉上浮現笑容,他拿起玫瑰花和胸針,打開車門探出大半個身子,對著譚亦秋按了兩下喇叭,但譚亦秋並沒有朝他這邊看過來,因為有一輛車子直接停在她眼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接著車里下來一個男人,他穿著剪裁合身的銀灰色西裝,手里同樣也捧著一束玫瑰。
郝仁的笑容已經轉化成了憤怒,那是宋何。
宋何站在車前和譚亦秋說話。
譚亦秋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說話間目光一轉,不經意地落到了郝仁的身上,她看見了他,然後臉色微微一變。
郝仁拿著花和胸針走過馬路,來到他們身邊,他的臉色鐵青,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宋何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溫和地笑了笑,「這麼巧啊,郝老師。」
郝仁筆直地看了譚亦秋一會,抓起她縴細的手臂,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譚亦秋掙扎了幾下沒掙扎開,索性和他走過馬路坐上車,宋何看著他們兩個人離開,並沒有說什麼,只是低頭看著懷中的玫瑰笑了笑。
砰的一聲,郝仁關上車門,接著順手將玫瑰花和胸針扔到後座。
譚亦秋看了他一眼,接著說︰「你不要誤會。」
從見面到回家,這是他們之間所說的唯一一句話,郝仁沒再說話,譚亦秋也不再解釋,兩人一路靜默地回到公寓。
回家之後,譚亦秋看到郝仁懷里還捧著那束花,姿勢好像是要把花遞給她,她的心頭不禁變得柔軟起來,開口道︰「我……」
「我今天本來打算用這個哄妳開心的。」郝仁在她面前把花扔到地上,「但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
譚亦秋愣在了原地。
郝仁冷冷地看著她,眼珠似乎被盛怒燒得更幽黑,「妳不是想離婚嗎?」
譚亦秋不禁挺直了背脊。
郝仁在她的目光下一字一句地說︰「明天早上八點,我們就去戶政事務所。」說完他就離開了公寓,只留下譚亦秋傻傻地站在客廳中央。
不知過了多久,譚亦秋才回過神,她的小腿已經站到麻掉了,那感覺好像有無數只小螞蟻在骨頭上爬,順著血管一路爬到她的心頭,將她咬得痛癢難耐。
譚亦秋想要蹲下去,但她的膝蓋卻無論如何都彎不下去,她知道,即便自己蹲下去,也沒人會來摟著她、安慰她。
事情的走向似乎和她高中時一模一樣,那時宋何不肯相信她,狠狠地拋棄了她;多年後的今天,郝仁重蹈覆轍,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她。
譚亦秋輕輕地笑,淚水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將她的笑容變得更加苦澀,這次的心痛遠勝于宋何帶給她的痛,她根本就沒有想到,當初信誓旦旦地說會信任她的郝仁也會變成這樣,他們多年婚姻所建立起的信任居然如此脆弱,雖然她早有預感……
早先在郝仁手機里發現其他女人發給他的簡訊時,她就有所察覺了,而前幾天在公寓看到那個年輕女人後,她就更肯定了,郝仁一定是嫌棄她老了,或許他當初追求她,也只是因為她年輕漂亮,她想不出第二個郝仁會對她那麼痴情的理由,畢竟當時她對他的態度那麼惡劣。
譚亦秋覺得自己的心頭涌出了一股強烈的憤怒,呵呵,宋何和郝仁在這方面還真是驚人的相似,都把她當成了一個花瓶,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丟掉。
但她已經不再是當年的譚亦秋了,現在的她有地位、有工作,就算她是一個花瓶,也是個足以把他們砸得頭破血流的花瓶,她這次不會再那麼懦弱了,沒有了郝仁,她會變得更自由,可即便如此,她的眼淚為什麼還是流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