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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難的執著王子 第十二章

作者︰初七

大學四年來,最常看到他們三人走過椰林大道的情景,他們之間的關系,也讓師生們津津樂道了四年之久。

由于方嫻想要住在女子宿舍,蘇仄與凌煥宸也哥倆好分不開,葉風便在學校附近租下房子,陪著兩小子住在一起,也就近照顧蘇仄。

雖說房子坪數不大,不過裝潢好、地段佳,簡直可說是小豪宅一棟了。

三個人一人一間房不是問題,就連方嫻宿舍擺不下的書籍,蘇仄都有留一塊地方讓她放東西,書桌也有一張。

方嫻來他們租屋處的時間很少,也從不留夜,偶爾過個小節的時候沒有回老家,她就在小豪宅里聚餐和慶生。

校園中最活躍的活動莫屬社團最多人參加,方嫻與蘇仄向來沒多大興致,不過也不排斥,就是最愛熱鬧的凌煥宸參加一堆,萬一遇到需要湊人數時,他就會拉著他們參加。

「阿宸以後要是走上政治也很好,他對社會議題還滿有看法,剖析事情很有方向。」他也學到很多,尤其是最不為人道的黑暗面。

方嫻翻個白眼,冷言冷語提醒,「你別讓他出去禍害他人了。」

蘇仄在畢業前考到「精算師」當作送給方嫻的畢業禮物,她這頭樂意收下這份厚禮,不久也收到程雲雁送到的「薄禮」放在書桌上——一張隨意填寫金額的示。

方嫻挑著眉,望著這張希罕的玩意兒。

看來蘇伯母很開心蘇仄考到精算師的證照啊。

這也難怪,蘇氏企業底下就有銀行保險產業還做得紅火,蘇仄早日拿到證照,對蘇氏企業有利無害,或許還大大幫助。

她哄得程雲雁很開心,才會出那麼大手筆。

想想她方嫻也算是有分寸的人,才不會厚臉皮的全看私心而為之。

「蘇仄,來,這張給你填。」這種煩心事她才不理,寫多寫少,她心里都過不去。

這些年,方嫻慢慢對蘇仄坦白她為何在他母親那里拿錢,他母親又如何自願拿錢給她,她都講給他听,其他的就看他怎麼想,她也不要引導他的想法。

蘇仄沒什麼太大反應,就說知道了而已。

沒反應才叫正常反應,要是他有反應,那就奇怪了。

他看了一眼支票,看是從哪個單位支出來的,疾筆書寫下一個數字,印下一個吻在她的額頭。

「剛好給你買個小套房。」說完,他轉身就回去繼續奮戰畢業論文。

方嫻沒動過那筆錢,心頭有點慌,這數字重得她捧不住,最後決定夾在一本她很喜歡的原文版《偷書賊》里面。

她對這本書實在到愛不釋手的地步。起初看的是從圖書館借來的中文版,不知怎的,蘇仄送了原文版給她,讀起來更別有意境。

當她歡欣鼓舞的打開第一頁,就傻看著蘇仄把他的大名寫在扉頁的右邊。

流暢大氣,他的字,很上台面。

「你怎麼在給我的書里寫上你的名字?」她會有種錯覺,看的是別人的書,隨時要還。

「因為是我送的。」他臉不紅氣不喘。

「那好歹你也寫我的名字啊。」她直覺回道。

「喔,好。」蘇仄笑了一下,就如她所願,在左邊寫下她的名字。

蘇仄。

方嫻。

她看了看,很好,她有種被拐的感覺。

過幾天,這本書又有新的痕跡,凌煥宸在他們名字上頭幼稚的畫了傘型圖案。方嫻默默的把書藏起來,堅決不再讓任何人看到,包括蘇仄,這本書就成了她的藏書櫃里最不可見人的寶貝。

這年的冬天特別冷,方嫻手插著口袋,除非寫字或喝水,否則她不會把手拿出來。

「會冷就戴手套吧,我怕你會跌倒。」蘇仄拉拉她的圍巾,包得再緊實一點。

「口袋有暖暖包,這樣就好。」

蘇仄怔著,突然一聲不響的把手放到她桃紅色羽絨外套的小小口袋中,擠啊擠的。

「你干嘛?」多大的人了,被人看到還好意思嗎?

被罵了,他有說不出的委屈,這兩三年他很少被糾正了,她都直言不諱說他做得很好。

還是拿出來算了。

方嫻卻抓住他冷冰冰的大手不放,別過頭時,臉頰閃過一抹疑紅,「下不為例。」

後來,蘇仄學聰明了,不時就討好的對方嫻表示,「我口袋有暖暖包。」

來年夏天,蘇仄和方嫻順利畢業。她按照約定和蘇仄留在台北沒有回老家,半點時間都不願耽擱,她立刻開始找工作。

瀏覽著一頁頁的求職訊息,她心想著,蘇仄還得當兵至少一年,這段時間她應該可以「自有」,也就是說她可以找自己喜歡的工作,其他的事等蘇仄退伍再說。

心里一打定主意,她便投遞履歷到一間中型企業,宏觀文化雜志社應征編輯一職。面試者是由宏觀總編輯擔任,很快就看中方嫻的學歷錄取了她,將她分發在負責財金專攔的部門里頭,從排版校稿開始做起。

雖說財務金融是她的本科,人家如此安排也是讓她學以致用,但問題是,看報表、分析情勢、股票解析,這並非她所愛啊,無奈之余,她只好退一步想,進去以後再找時機自請到翻譯或文學部門好了。

方嫻什麼都想好了,蘇仄當兵,她上班,互不耽誤,就跟一般情侶沒兩樣,但這時蘇家卻傳來消息,要蘇仄出國進修,方嫻陪同!

當初程雲雁是在美國生下蘇仄的,那時她與蘇老爺的關系仍舊是主僕,生下蘇仄後,便悄悄的回國,也沒對外宣布蘇仄的存在。蘇仄在美國直到十歲才回來,這消息在社會上掀起波瀾,蘇老爺趁此機會帶著蘇仄登上螢幕亮相,證實他是蘇家少爺的身分。

程雲雁一直被人遺忘在腦後,她和蘇仄不親,可以想見。

蘇仄是雙重國籍,服兵役也是義務,但蘇家有的是辦法讓蘇仄回到美國,這是方嫻萬萬想不到的,而蘇家確實不願蘇仄當兵,更想讓他出國進修攻讀專業,日後以繼承蘇家為任務。

方嫻不去,蘇仄也不會想去,程雲雁便當機立斷想把兩人打包送上飛機,連美國那邊的房子,她都讓人看好了,只等他們一同過去。

「我不想去,我去了,我媽怎麼辦?」這是給她再多錢,她都不願意做的事。她就不去,蘇伯母還能綁架她不成?

「蘇仄,你去吧,我在這里等你回來。」

留了一句話給蘇仄自己決定,方嫻沒有提供第二種方案可以選擇。

蘇仄親手把程雲雁送到方嫻那里的支票還給她。

「媽,我想留在台灣當兵,不想再回美國。」更高階的文憑固然重要,但有或沒有,蘇仄也不是這麼在意,比起出國游學當玩樂的二世子拿著漂亮文憑回來招搖撞騙,他認為累積實務經驗還比較實在。

那頭的程雲雁,欲言又止。

二十多年了……從蘇仄回到她身邊,她還沒听過蘇仄喊她一聲媽。

當她將還是幼兒的蘇仄放在美國讓佣人養大,直到他十歲,再見到焦慮、惶恐不安的他,怯生生的看著她,她就知道這輩子別想听到他喊她一聲媽了。

這是她的現世報!

「你……怎麼、怎麼突然……」她腦袋充斥著為什麼,又怕問出來,會嚇到他。

蘇仄很坦然,「你是我媽,方嫻說見面時沒有叫你,這樣很沒禮貌。」

他一直都知道程雲雁是生下他的人,也知道她對他很好,沒有開口叫她,是因為他十歲才見到她,然後就把他和保母分開,所以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跟她相處。

十歲以前,沒人教他要叫保母什麼稱呼,沒人訓他應該開口叫人才是禮貌,在美國學校也是,那里的教育開放,沒人強迫他把老師、老師掛在嘴邊,那為什麼突然要他親熱的喊一個陌生女人媽媽?

直到方嫻走進蘇仄的生活重心,繞著他像月球公轉般形影不離,免不了會跟程雲雁一起聚餐,這對母子的零互動,她看在眼里,而她明著暗著用了多少工夫,才讓他了解這個簡單的道理,當然方母也有在一旁幫忙。

那一晚,程雲雁抱著蘇仄痛哭整宿,把她這幾年來的委屈一次傾盡。這天以後,沒人再說要蘇仄出國進修的事了。

事情落幕沒多久,蘇仄馬上就接到兵單,方嫻有莫名興奮的情緒,等著要知道他被分發到哪個單位,結果很快就出爐了——南部某師部連。

那地方是他們從沒有居住餅的城市,沒有老家鄉下偏遠,也不到台北都市的繁華,是個鄉情淳樸中又帶有生活便利的城市。

方嫻得知以後,一直都有隱隱不安的念頭,又不願承認那還未發生的事會有降臨的可能。

況且,蘇仄是去當兵,又不是去玩,她的存在簡直就是多余,不是嗎?

事實證明,她還真小看程雲雁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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