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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難的執著王子 第九章

作者︰初七

第五章

當方嫻听見這個名字,心里也隱約知道,蘇仄和凌煥宸鬼混在一起,肯定不是參與什麼健康的活動。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當她找到蘇仄時會是如此景象。

她簡直難以置信,凌煥宸竟帶著蘇仄到民宅賭博!

現場圍繞著全是屬于三道九流的人,他們來來去去,用不甚好意的目光注視著呆滯的站在門口的方嫻。

某人大聲一吼,要方嫻把門關上,並朝身旁看似小弟的人嚷嚷著怎麼隨隨便便就放面生的人進來,想找死啊!

小弟們搔搔頭,覷了方嫻一眼。若不是她身上的學校制服讓人松懈心防,他們也不會這麼輕易讓她進來。

「你不是來玩的吧?要找誰啊?」

她哪里有心情回應不相干等人的話,直直的就往人最多的那桌走去,只因那些圍觀的人喊著她最熟悉的名字。

「蘇仄,再來,蘇仄,再來。」

越走越近,一道聲音也傳入她的耳中。

「別吵!讓阿仄好好算!」

是凌煥宸。

方嫻無法分辨眼前的情況,她該有什麼反應?

是生氣,是震驚,但最多的,是失望。

書包內的三個信封,其來源,似乎有了答案。

有濃得像化不開的黑霧,擋在前面,而蘇仄,是她唯一可及的光影。

四散在周圍的賭博用具干擾她的思緒,撲克牌、骰子、四色牌、麻將,都使她眼花撩亂。

某人背對著她,認真專注于面前的牌局,絲毫沒有感覺到來自後方的氣流波動。

這局面,他有百分之八十五能贏的機率,這一個賭注,他要穩贏不可。

莊家一一詢問閑家們要不要加牌,蘇仄快速掃過桌面上的所有牌,暗忖著下一步驟,計量當中微妙的數字游戲。

「再來一張。」他向莊家要了一張牌,下了賭注,也加上更多籌碼。

他說要照顧方嫻,這句話,絕不造假,不過賺錢的方式,得由他來定。

「阿仄,全部丟下去,我看他們都撐不久了。」凌煥宸在蘇仄耳邊竊竊私語,「這一局贏了,少說有五十多萬,可以還方嫻家一半以上的貸款了。」

蘇仄二話不說,把手上兩個紅色籌碼也丟了下去。

這就是,ShowHand.

「蘇仄。」她咬著牙,聲音從僵硬的嘴角泄出。

這一句,細微到蘇仄沒分神注意,卻讓凌煥宸驚覺到她的出現。

凌煥宸從心虛到豁出去的表情全寫在臉上。

看到方嫻,他就該明白,這夜路怕是走到盡頭了,不過,他至少該讓這一局完美結束,畢竟,這一局的賭金,比什麼都重要!

凌煥宸不動聲色的離開蘇仄身邊。

「是誰帶你來的?」為了不驚擾蘇仄的專注力,他選擇擋下方嫻,「讓他結束這一局!其他的,等離開這里再說。」

至少,這一局要先贏到手。

方嫻憤恨的眼神射向某人,揮開拽著她臂膀的手,「你想墮落,為什麼要拖他一起?」

听到這句話,凌煥宸不禁發噱了,「什麼我拖他一起?要是沒有一點能耐,誰能坐他現在坐的椅子!」

蘇仄算是這里老大的跟前紅人了,而他還只能坐蘇仄旁邊,被其他人看作他是蘇仄的跟班耶!這樣來看,是誰拖誰啊?

「他現在跟這里老大玩牌,不要吵,讓他專心算牌!」什麼事都比不上贏錢重要。

此時的她,真的很想不顧形象的破口大罵。

蘇仄是誰?他是蘇氏企業第一順位的繼承人。

可他現在在做什麼?窩在髒亂不堪的環境中,用賭博在演繹慢性自殺。

她剛剛才從葉風管家那里听到蘇伯母為了他身處兩難的立場,煎熬困難,下一刻,他卻背著蘇伯母在賭場自甘墮落?

越過凌煥宸的肩,方嫻迎視蘇仄眼中那抹陌生且強烈的野心,閃耀著異樣眸光,對賭桌上的籌碼志在必得的模樣,她終究無法克制自己,大喊,「蘇仄!」

不說這一喊,成功的使得在場所有的人都被她吸引注意,還有凌煥宸挫敗的無言以對,更讓被喊的那個人,手中的牌拿都拿不穩,**像被椅子燙著一樣,跳了起來。

方嫻來了。蘇仄心頭只掠過這四個字,其余的動作全由下意識在作主。

她不會想看到他在賭博!

他這時才有這種深刻體悟,在這之前為賭博而自圓其說的想法,瞬間成為泡沬.

仿佛作了好幾天的夢,一直到此刻才完全清醒,當他站在方嫻面前,就像個誤入岐途的浪子,終于知道回頭是岸,當方嫻是浮木一般,是他犯錯後的唯一救贖。

「方嫻……」

就算蘇仄像個小孩在領罰的姿態,她也知道這里不是教訓「小孩」的好地方。

「先離開這里。」她冷冷的,僅能吐出五個字,然後拉著蘇仄的手離開這個藏污納垢的是非之地。

「站住!誰準你們要來就來,想走就走!當秦哥這里是什麼地方!」有人擋在他們面前,惡聲惡氣道。

秦哥,主位上的男人,也是蘇仄對手其中之一,他把玩著一片籌碼,眼神瞬也不瞬的注視著蘇仄。

「阿仄,過來把這一局繼續。」學生妹的出現,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搞清楚一點,這里是男人的地盤。

對這種情況已是熟門熟路的凌煥宸最先跳出緩頰。

他先是向各位大哥笑臉陪不是,主動對桌面上的賭局棄權,笑呵呵的說讓大伙吃吃消夜,解解氣。

「等下次!下次一定帶阿仄來跟大家玩。」他心里卻想,這「下次」可是機會渺茫了。

棄權一說出去,等于把他們倆的籌碼免費奉送了,那全部籌碼總價值超過五十多萬哪!全都付之一炬,但在方嫻面前,凌煥宸不敢有半點不舍,打著先離開這里才是上策的主意,拿起椅子上的書包,拽著方嫻撇撇眼神,三人往出口走。

「不行,我沒說好,誰都不行走。」看到蘇仄對方嫻的態度,秦哥有預感,這次讓蘇仄離開,或許就看不到他會再來了。

秦哥已經觀察蘇仄好幾天,一開始蘇仄只是凌煥宸帶進來玩的同學,只看不玩不插股,直到某日,蘇仄突然在最邊角的賭桌默默坐下,用一百塊玩二十一點,三個小時後,帶著一萬五千元走出大門,從此,他就記住蘇仄這個人了。

第二天,蘇仄又再上門,回頭帶著三萬六千元離開,他的小弟發現異狀,暗自來找他。

「兩個小子有鬼,在算牌。」

他心里早有底,「多加副牌進去讓他算,看看他反應怎樣。」

結果,蘇仄還是大贏,他親眼看著蘇仄把五萬多的現金放進信封袋中,毫無留戀的拉著凌煥宸離開。

于是,他認定蘇仄有著超乎普通人的算牌能力,還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他喜歡栽培精明的小子在身邊做事,蘇仄這條小魚,他打算養著,日後就能為他所用。

方嫻牽著蘇仄的手,死都不肯放開,「蘇仄不是這種圈子里的人,你招惹他只會給自己找麻煩。」

「你想談條件?」秦哥終于正眼看著方嫻,挑眉一問。

方嫻想笑,「根本不需要,這里見不得一點光,我帶蘇仄離開只是剛剛好的事。」

凌煥宸來不及止住方嫻的犯上之詞,秦哥身邊的跟從已經氣憤難平,「臭女人,這麼跟秦哥說話,你找死啊!」

秦哥眼中閃過一絲激賞,「阿仄在我這里玩這麼多天,現在說他不是這個圈子的人,好像太遲了。」

方嫻二話不說,從書包內拿出三只信封袋,丟在秦哥面前的桌上,「這里是蘇仄贏得的所有錢,還給你,就當蘇仄從沒來過。」

「哪有這麼簡單的事。」

「你要就要,不要我就把錢拿去警察局,看最後到底誰有事!」

此話一出,周圍看熱鬧的賭客紛紛走避離開,就怕引來警察注意,得不償失。

這學生妹不簡單啊,說他沒把她放在眼里,她更是沒當他一回事。

但是話說回來,他跟一群小孩子在計較什麼呢?

不讓蘇仄走,就能保證留得住蘇仄?

「可以,錢留下,你們離開,歡迎下次再來玩。」秦哥轉向蘇仄,「阿仄,秦哥待你就像兄弟一樣,記得回來看看我啊。」

方嫻哪會多有遲疑,不讓蘇仄回答對方就帶著他,一眼瞪著凌煥宸,三人快步離去。

秦哥身邊的人靠近低語,「就這樣放過他們?」

他冷冷笑著,「這兩個小子再來,就拿玩具給他們,好好的供養著。」

那人心領神會。玩具嘛,除了那個,還有什麼。

話是這麼交代下去,但秦哥真的會做嗎?

看著那個學生妹帶著蘇仄離開的背影,使他想著,要是當年有個女人站在他前面,拖著他離開賭窟,他的人生是不是就沒那麼復雜?

「可不可以解釋一下你到底在想什麼?」

方嫻問著面前的蘇仄,一副要把人家撕成碎片的樣子,對方卻是悶著,什麼話都不說。

某人在一旁嚷嚷,「你怎麼把錢全都給了!那明明都是阿仄贏來的,不給也能離開,你這個笨蛋!」

方嫻充耳未聞,繼續對蘇仄說︰「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現在不行,以後也不可以。」

她好好說,就是知道蘇仄一定听得進去,要不,也不會乖乖跟她出來了。

「還有五十萬啊!我的五十萬!」

方嫻白了凌煥宸一眼,要他住嘴,再對著蘇仄,「蘇仄,回答我的話!」

蘇仄垂眸。他會這麼做,原因只有一個,「我想照顧你。」

「可是我——」

「你不需要!」蘇仄阻斷她未完的話,替她接續,「可是我自願!我就想那麼做!你也沒有權利不準我對你好,不是嗎?」

她可以一直無條件幫他、照顧他,他就不能對她家貢獻一點心力?這是什麼道理?

他這麼一吼,嚇傻其他兩個人,他們從沒看過他釋放情緒的樣子,原來也是很有震撼力的。

方嫻回過神,顫著聲反問,「你去賭場算是為我好?你賭博就是為我好?那抱歉,這種好,我不屑,更不要!」

在寂靜的街道上,方嫻的聲音回蕩在夜色中,清清楚楚。

凌煥宸額頭冒出冷汗。這兩個人不吵則已,一吵就爭鋒相對,還把他當隱形人了,「欸欸,這也沒什麼好吵的,方嫻,阿仄會這樣也是別無辦法才做的嘛,所謂小賭怡情,大賭成家……好好好,我閉嘴、閉嘴……」

蘇仄的表情還是有那麼一點不服輸,方嫻終究無法對他硬下心腸,微微嘆了一口氣,輕聲細語,「答應我,沒有下次了,以後絕對不可以再去那種地方,你想我好的方式,就是對自己更好……你好,我就好,懂嗎?」

方嫻伸手揉揉他表情僵硬的臉,軟化繃緊的線條,確定看到他極不情願的在她手心磨蹭兩下,算是答應,她才放心。

「不要再讓人為你擔心了,他們是很辛苦的,你這麼做,他們會有多傷心啊。」

她這才知道,蘇仄不是最可憐的人,可憐的是那些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人,當希望演變成失望,那期盼有多大,絕望也跟著變大。

還不如平平凡凡當個無事一身輕的普通人,蘇仄或許能活得自在些。

「我先帶你回去?」

蘇仄自己也明白那樣的行為是不對的,想通了以後,要答應方嫻是很容易,可是這一答應下來,不就等于和她劃清界線了嗎?

他不再有幫她的立場,她剝奪他幫忙的權利,一切,又回到原點?

叔叔說的對,他一日若沒有擔起照顧她的責任,她一日就當他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孩子。

叔叔說,為了她,他應該要更堅強。

往日被堂兄弟姊妹們欺負的他,是沒有勇氣和力量照顧她的,他應該摒棄過去,相信自己可以讓她過得更好。

他想,所以他應該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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