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賴著你 第七章
細川智子打開大門,見到了意外的訪客。
真的很意外,因為她已經有一年多沒見到他了,而且他也從來沒有在晚上造訪過她。這是他們認識六年以來的第一次,薊正昊在晚上來找她。
「智子,歡迎我嗎?」他和細川智子睽違一年多了,不知她還歡迎他嗎?
「關于這個問題,我恐怕得仔細想想。」
在薊正昊不見蹤影的這一年來,她認識了另一個男人,一個讓她傾心的男人。他比她大十來歲,成熟又有魅力。現在她和這個男人的關系正持續的發展,也許不久之後兩人將論及婚嫁,她很重視和他的感情,可不想因為薊正昊的出現而破壞這美好的一切。
「你很為難是吧?也對,我冷落了你這麼久,難怪你會不想理我。」薊正昊自嘲。「算了,我只是剛好路過,跟你打個招呼。你不想見我,我也不勉強你。拜了。」
瀟灑地揮揮手,他轉頭踏進風雪之中。
「薊正昊,你等一下。我沒說不歡迎你,我只是……」細川智子看著他落寞的背影,無奈的搖頭。這男人的滿月復心事全寫在臉上,一定很需要個聊天的對象,她要是拒絕他,那他豈不是太可憐了!
「你願意收留我!」他回過頭來,勉強露出的笑容挺難看的。
「進來吧,我煮一杯咖啡請你喝。」念在彼此曾有一段情的分上,她還是先把他撿回屋里再說。
「智子,真謝謝你,你真是一個好女人。」他感激的跑上前擁抱她。
「你現在才知道喔!不過太慢了,你已經沒有機會了。」她嫵媚地笑著,讓他進了屋。
薊正昊坐在溫暖的屋子里,等著細川智子所泡的咖啡。
不久後,她端著兩杯咖啡出來,將其中的一杯遞給他。
他接過咖啡,喝了一口。「你煮咖啡的手藝進步了不少。」不吝贊美她。
「不只煮咖啡,我的廚藝也精進許多。」為了她的愛人,她現在經常下廚,為的就是討好愛人的胃。
「真的嗎?你不會是騙我的吧!」他不太相信。
「我沒騙你,改天有機會,我煮一桌好菜請你吃。」她自信地笑著。「說吧,你今天怎麼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坐在他身邊,她準備當個有耐心的听眾。
「我?我沒怎樣啊!」他佯裝沒事,聳聳肩。
「沒事?」她的眼神充滿懷疑,直看著他。
他被看得不自在,垮下俊臉,垂頭喪氣的。「我……我只是覺得煩躁不安……」他想找個人說說心里的話,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細川智子很驚訝,薊正昊是她見過最有活力男人,現在卻變得這麼無精打采。
「你不會是被女人拋棄了吧!」她試探性地問,而且自信鐵定錯不了。
他被拋棄……薊正昊一張臉又黑又臭。
「細川智子,不準你這麼說!」他就是害怕被長原憫憫拋棄,心里不安,才會跑來找她訴苦。沒想到這女人說話一針見血,直擊他心中最恐懼的一點。
「不會吧,真的被我說中了?!」震驚之余,細川智子哈哈狂笑。「哈哈……沒想到自命瀟灑的薊正昊也有被女人拋棄的一天,我的老天,我真的不敢相信——」她笑得難以控制,平常的萬種風情全毀了。
「細川智子——」放下杯子,他咬牙切齒,臉色陰郁。
「好、好,我不笑就是。」她很努力的憋笑。「我相信以你的魅力,你的女朋友不可能會做出這麼笨的事來,除非她是個貨真價實的笨蛋。」
只要是女人,一定都想抓住薊正昊這種多金又開朗迷人的男人,怎可能笨得拋棄他呢?
「她不笨,她很聰明。」薊正昊頭腦不是很清楚,沒听出細川智子話中的安撫之意,只不過很自然地就想替長原憫憫辯駁。
「哇,看來這回你真的陷得很深了。」細川智子失笑地望著他,看他苦澀的表情,想必一定是愛慘那個女人了。
「是啊,陷得越深,心里就越是惶恐、越是擔心……」他閉上跟,靠在沙發上,大方的承認自己內心的脆弱。
「擔心什麼?又在惶恐些什麼?」
難道他也跟她有著同樣的心情!她的心也經常因為那個男人而煩躁不安。
「擔心她愛上了別人,害怕她有一天會毫不留戀的離我而去,讓我感到惶恐……」他虛弱地說著,一想到憫憫現在和冰川霧介在一起,一顆心虛弱無比。
細川智子不語,薊正昊的話正中她的心事。原來愛情就是這麼一回事,當你在乎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開始擔心,開始害怕。
接下來,他們倆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屋內一陣長長的靜默。
一直到很晚、很晚了,薊正昊才起身道別。
「副總裁,外頭有您的訪客。」
中午用餐時間,薊正昊正和幾位部屬研討一個重要方案,秘書藤原小姐進到會議室來通報。
「我現在沒空。」薊正昊拒絕會客,他揮手打發掉藤原。
「您真的確定不見這位訪客!」可是藤原並沒有離去,她依舊站在會議室門口。
「藤原小姐,你沒看見我有重要會議嗎?」他臉色不豫,這副生人勿近的嘴臉從他一早進辦公室來就一直維持著。
薊正昊的親和力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今天這個樣子,還真讓人不太習慣。所以私底下眾人議論紛紛,大家一致認為這一定和女人月兌不了關系。
「我當然看得出來。」依她看,他是心情不爽吧?藤原小姐在心里小聲的附加。「那我只好請長原小姐回去了,她難得登門拜訪,卻踫上了副總裁正被公事纏身,忙得走不開,我想長原小姐……」
藤原靜子還沒把話說完,薊正昊就站了起來,還因為起身的沖力過大,使得椅子被推倒在地。他忍著右腿的疼痛,努力加快腳步走出會議室。
藤原錯愕地看著上司火燒的滑稽模樣,其他的幾名部屬也全都是一臉震驚。
「副總裁一時半刻之內應該不會回來開會,我看大家還是先去吃個午飯,再回來繼續進行會議吧廠她回頭向幾位同事提出建議。
幾個人同時點頭同意,魚貫走出會議室,趁著空檔先去填飽肚皮。
一路沖回辦公室的薊正昊,直到進了門才感覺到右腿的抽痛。
「嗨-—憫憫,你可終于……來了……」關上門,他背貼著門板,見到長原憫憫,他的神情萬分愉快,但是右腿的抽痛卻讓他忍不住擰起眉來。
「你怎麼了?」在辦公室里隨意看看的她,一臉關心的走了過來。
他伸手扶住她的腰,將她拉進懷里。「我沒事……」
他只要見到她,什麼事都沒了,而難受一整夜的心情,也舒坦許多。
她沒有拒絕,膩在他懷中,任由他吻著。
直到他終于饜足,才放開她芳甜的香唇,不過一只手臂仍霸道地放在她的腰上。他將她的臉按在自己的胸前,另一手探至她的身後搭上她的背,將她緊緊圈在懷中。
「你怎麼了!」她感受到他的煩躁,不解地抬頭問他。
「我沒事,我……」他望進她美麗的眸子里,欲言又止。
他的不安和懷疑,能對她坦白嗎?
「我不相信你心里沒事。」昨天傍晚接到他的電話時,她就強烈的感覺到他的不對勁。
她的口氣雖淡,但是質問的意味很強烈。
他想了想,還是對她坦白了。「對,我心里的確有事。我在吃醋,吃冰川霧介的醋。」
一口氣把話說完,他緊盯著她,憋著氣等待她的反應。
可是她只是無言地看著他。
「呃……憫憫,能不能請你說些話……」他沉不住氣,緊張地搖蔽她的肩頭。
「你懷疑我!」她鎖著眉頭。
「我不是……」
「你不只懷疑我,你還懷疑霧介大哥……」難怪昨天在電話中,他的口氣會那麼怪,他以為她和冰川霧介在一起,他懷疑她和霧介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憫憫……」瞧她臉色不對勁,他緊張極了,緊抓著她的手臂。
「既然你不信任我,那我們何必還在一起呢?」她扭身掙開他,越過他往外走。
她要離開他了……
「別走,你听我說——」
一陣恐慌襲上心口,他從身後摟住她的腰,將她帶人懷中。下顎靠著她的頭頂,雙臂緊緊鎖住她,他不能讓她這樣子走開。
她沉默,絕美的臉龐神情嚴肅。
「我……承認,我心中真的有懷疑……」他鼓足勇氣坦言。懷里的她一再掙扎,氣憤地想離開他。
「等等,听我把話說完好嗎?」他可憐兮兮的哀求,讓她的態度暫時軟化。
「昨天,當我得知你回到日本,但卻一個字也沒跟我提起,當時我的心情很糟……」他將她扳過身來,讓彼此面對面。「我很生氣,然後像瘋了一樣,跑到公司還有冰川家去找你,可是卻到處都找不到你……」他的聲音緊繃又痛苦。「那時候我心情沮喪,所以控制不住自己,一直拼命地胡思亂想。我也試著教自己不要隨意猜測,但就是沒辦法,因為,我心中很恐懼……」
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放下尊嚴在她面前坦承心中的脆弱。
「我——」她心一揪,艱澀地解釋。「我一趕回日本來,就和霧介大哥到飯店去和客戶召開緊急會議,事關商業機密,所以我才沒事先跟你提起。」
她有她的考量,以薊正昊目前的身分,在商場上彼此的角色是競爭對手,所以基于職業道德,她不得不保留一些事情。
這就是他要的解釋。薊正昊勾起她臉,目露喜色的凝視著她。
「原來如此。憫憫,你的氣消了沒有!」
她緘默,移開視線,不看他。
「呃……你還在生我的氣喔?」生怕她不理他,他急著說些話討她的歡心。「對不起,下次我絕對不敢再隨便懷疑你,如果我再做出這麼愚蠢的事來,就讓你罰——」
「罰什麼!」看他緊張的樣子,她反而覺得他很可愛。
「罰我再斷一條腿好了。」他認真地說,這樣發毒誓,夠有誠意了吧!
她險些暈倒,心頭又氣又惱。他竟然拿自己的腿開玩笑,好像斷了腿是多麼光榮的事跡一樣。
「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還是不怎麼高興。」見她沒被他的誠意感動,他殷勤地追問。
「我懶得理你。」她瞪他一眼,氣呼呼的推開他,轉身走人。
「憫憫,你別走啊廠他追了出去,在電梯前攔住了她。「我說錯話了嗎?」他巴著冷酷的她直笑。
她相應不理,逕自走進電梯里。
他也緊挨著走了進去。「憫憫-—」好可憐的喚著她。
她按下關門鍵,站在角落,像避開毒蛇猛獸一樣,不願意讓他靠近。
她這麼做,令他的臉色相當難看。他僵在一旁瞪著她,兩人都不打算說話,任由電梯向下,他的一顆心也直往下墜落。
她為何不理他」?他都這樣誠心誠意道歉了,她卻還是冷著一張臉,還避開他……薊正昊為她冷漠的態度感到氣悶。
他決定不主動開口說話,要讓她知道,他也是有脾氣的。
電梯抵達一樓大廳,門一開,她瞥了他陰沉的臉色一眼,然後走了出去。
她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地跟上來,結果他卻一直站在電梯里,動也不動,任由電梯門再關上。
她離去的腳步頓了頓,然後才又往前邁出。
他生氣了?長原憫憫揪著不安的心,腳步僵硬地離開了「薊氏企業」。
薊正昊才回到辦公室沒半個小時,他被長原憫憫甩掉的消息就熱鬧滾滾的傳遍「薊氏企業」大樓的所有樓層。
「听說你被女人甩了。」薊正謀听聞最新的小道消息後,馬上移駕到副總裁辦公室。
薊正昊冷凝著一張臉,不理這個幸災樂禍的小人。他豈不知這家伙恨不得全世界的男人都失戀,都被女人拋棄,落得像他一樣哀怨。
「被女人拋棄沒什麼大不了的!天下女人何其多,何必單戀一枝花呢?」薊正謀說得多瀟灑。
薊正昊賞他一個白眼。
「親愛的大哥,你在唱歌嗎?歌聲還真是難听。」現在他心情不好,說起話來夾槍帶棍的。
「我正在進行勸導,叫你想開一點。」一坐在薊正昊的辦公桌上,他嘴里這麼說,表情卻寫明著在恥笑他。「女人都是鐵石心腸,你被拋棄了就干脆放手算了,別苦哈哈的巴著人家不放,這會讓人看不起的。」
「這是大哥的經驗之談是吧!小弟我會牢牢記住的。」敢恥笑他,他薊正昊可不是省油的燈,馬上予以反擊。
薊正謀被他這麼一頂嘴,臉色有點難看。
薊正昊再接再厲,讓大哥的臉色更黑一點。
「昨天我和黑木楊通過電話,他說他現在婚姻幸福美滿,還打算讓他的夫人在近期內懷第二胎,替他再添個漂亮的女兒……」
「夠了,不要再說了!」哇,薊正謀的臉全黑了。
薊正昊扳回一城,得意得很。
「大哥,你親自來找我,不曉得有何貴事?」他轉移話題,免得大哥氣急攻心,暴斃身亡。
「貴事沒有,只想揍人而已。」薊正謀說得咬牙切齒。
想揍人,還得看他願不願意被揍哩!
「辦公室內不宜動粗,大哥如果要向我的拳頭挑戰的話,訂個適當的時間和地點,我定當奉陪到底。」
心情不好,打場架發泄一下也不錯,薊正昊毫不猶豫地接下薊正謀的挑戰書。
「好啊,等你的女人嫁給別人時,我再跟你約時間。」薊正謀冷冷回了一句,轉身就往外走。
可惡,這家伙竟然詛咒他心愛的憫憫嫁給別人?!薊正昊僵在座位上,前一秒鐘的得意笑臉已不復見,神色變得鐵青。
「哼,笑不出來了吧?」離開前,薊正謀又幸災樂禍的丟了一句。
他的確是笑不出來了。被大哥這麼一說,薊正昊在座位上坐不到五分鐘,馬上就拔腿往外沖。
他害怕大哥那張烏鴉嘴說出來的話會成真,簡直坐立難安,不敢再耍什麼大男人脾氣,也顧不得什麼男性尊嚴,當下決定去追回他的女人。
「副總裁,會議還要繼續嗎?」在薊正昊離開前,藤原小姐喊住了他。
「散會,改天再議。」說完,他頭也不回的沖進電梯。
見上司這副火燒的樣子,藤原靜子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開著車上路,這回薊正昊鎮定多了,沒有直闖「銀驛集團」,也沒沖動地沒帶禮物就登門拜訪冰川家。他力圖鎮定,一手控制著方向盤,一邊按下自動撥號鍵,透過免持听筒打手機給長原憫憫。
「嗨-—憫……」電話通了,他潤了潤喉,盡可能發出低沉誘人的聲音。
「我現在很忙,你二十分鐘後再撥。」長原憫憫冷靜地回應,然後電話即刻掛掉。
……俊魅的臉龐表情頓時變得很難看。
二十分鐘?平常嘛,是「咻!」一下就過了,可今逃讜他而言卻度秒如年。
開著車子亂繞,好不容易捱過了二十分鐘。他將車停在路邊,迫不及待地又撥了電話。
「嗨—-」這次他只說了一個字,連她的名字都還沒能來得及說,她又打斷了他的話。
「我有空再打給你。」她簡短說道,然後把電話遞給她的助理。
「憫憫,拜托,不要掛我電話。」他艱澀地喊她的名字。
「對不起,長原小姐和首席有重要的事要外出,現在恐怕無法和你談話,請你耐心等候,長原小姐有空會回你電話。」助理有禮地替長原憫憫轉達。
她沒辦法和他說話,只要一扯上冰川霧介那家伙,她就棄他于不顧。
他想和她講話還得等她有空……真是氣死人了!薊正昊听了火大又嫉妒,憤怒地掛掉電話。
趴在方向盤上,他氣到無力。他也不想懷疑她和冰川霧介的關系,但是那家伙卻偏偏老是跑出來攪局,擾亂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