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凶老板盧助手 第六章
星期一周休日，戴佑年最喜歡窩到書局或在網路上瀏覽是否有可參考的新菜色，一瞧見中意的菜色後，實際做出成品，品嘗之後依自己的感覺去更改調味料的比例或是增入新的食材，做出新的味道，或是窩在廚房一整天，細心構思他人未想過的料理，就像他在科技公司的工作一樣——研發，是他最大的興趣。
戴佑年最近有意發展網路事業，推出可冷凍或冷藏宅配的餐飲，擴大素食市場的需求，讓無法親身到台南用餐的客人也可以購買到「魚草」的食品。
「來，吃吃看。」戴佑年將剛出爐的抹茶豆沙包遞給父母以及廚師，「小心燙。」
戴母在包身吹了兩口氣後，咬了一小口，嚼了嚼，「這皮松軟，紅豆餡不甜不膩，我很喜歡。」好吃得讓她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這紅豆餡有日式蜜紅豆的口感。」廚師咬了幾口後道，「但甜度適合台灣人的口味。」
「有加了什麼嗎？」戴父問。
「有加醬油跟蜂蜜。」戴佑年又從另外一個蒸籠拿了同樣的包子給他們，「這也試試看。」
「一樣的嘛。」戴母看著綠色的包身道。
「是一樣的。」戴佑年有些神秘的一笑。
三人帶著納悶的心境咬了包子，意外的張大眼。
「這比剛才的好吃。」戴母贊道。
「口感更滑順。」廚師豎起大拇指。
「有什麼不同嗎？」戴父問。
「這個是冷凍過再蒸的。」
「冷凍過的竟然比現做的好吃？」戴母訝異極了。
「我在蒸的時間，還有食材比例上做了微量調整，讓蒸過兩次的包子口感更順，這才能叫冷凍食品。」
只要是「魚草」出品的，就是所謂的品質保證，不唬人的。
「你一定下了不少工夫吧？」廚師打從進入這家餐廳工作，就十分佩服戴佑年的用心跟努力。
「吃了不少失敗的實驗品。」戴佑年笑了笑。
要不是工作量太大，光是吃這些實驗品，他早變成胖子了。
「你怎麼會突然想要做冷凍食品？」戴父好奇的問，「餐廳跟休閑農場的事不就忙不過來了嗎？」
「就是一個突然的想法……」戴佑年驀地楞了楞。
這個想法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
這似乎不是他憑空而出的idea，而是誰啟動了這個開關。
「什麼想法？」戴母見他忽然發起楞來，推了推他的手。
「喔，就是有的客人不方便來餐廳用餐，又想試『魚草』的餐點，所以我想做些可以冷凍寄送的東西，來照顧不克前來的客人。」
「這不是那個女孩說過的嗎？」廚師忽道。
「什麼女孩？」戴父轉過頭去問。
「就是那個曾抱怨我們這里太偏遠，交通不方便，希望能開放加盟的女生……」發現到凌厲殺氣直射而來，廚師連忙閉嘴，但已經來不及了。
「你剛說什麼？」戴佑年一個踏步站在矮他半顆頭的廚師面前，「你是說我的idea是來自于那個女人？」說謊成性的粘人蟲？！怎麼可能！
廚師完全不敢抬頭看已經變成鬼羅剎的戴佑年。
「沒有啦，我只是……覺得……剛好有點符合而已……」廚師越說越小聲，腰也彎了，恨不得能藏到地板下去。
以前戴佑年提到粘人蟲時反應不會這麼大的啊，今天是怎麼回事？
好像憑空生出了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全台灣有多少家冷凍食品廠，難道都是那女人去貢獻的主意嗎？」他惱火的喊，「關她屁事！」
「對對對，她才不是原創，她也是抄襲。」廚師連忙附和。
「『也』是什麼意思？」挑中語病的質疑殺了過來。
「沒有啦，我只是一時嘴快。」廚師干脆把包子整個塞進嘴里，腳底抹油，溜了再說，「這包子好，我支持。我先回家了，我要帶我老婆孩子去動物園玩，再見。」
「那個女生是誰？」一臉狀況外的戴父窮追不舍，「你干嘛那麼生氣？」
「你不要問啦。」戴母拉拉丈夫的手，「就一個女生最近一直纏著佑年說要加盟，還說謊欺騙我，所以讓佑年很生氣。」
「怎麼有這種人？」戴父不予苟同蹙眉。
「是啊。」很愛嘆氣的戴母頻頻嘆氣，「看起來漂漂亮亮的女孩，竟然會說謊。」
「知道不是個好女孩，就小心別上當了。」戴父叮囑兒子，「女孩子越美的越有心眼。」
「我知道。」他已看穿「粘人蟲」的真面目了。
可是一想到他欲推出冷凍食品的發想竟被誤解為來自韓乙岑，戴佑年對韓乙岑的不爽度，又增加了百分之五十。
韓乙岑想加盟的心願，又增加了一座攀不過的高山。
戴佑年幾乎只要腦子一有休息時刻，就會想到那個讓他氣得牙癢癢的臭女人。
他這個人最恨被欺騙，更別說「粘人蟲」是利用了他的同情心！
想到竟有那麼瞬間心軟，更是惱怒。
她既然敢騙他，他一定會讓她好看！
他思考著、揣摩著，等到周六的時候要怎麼整她，讓她知難而退，再也不敢出現，想到後來，人偶爾一個不小心就會露出陰森的奸笑，讓最常與他接觸的廚師跟助手嚇得都要發起抖來了。
然而，那個周六，應該中午要出現的女人，竟然沒來。
是知道自己的謊言已被拆穿，夾著尾巴跑了嗎？
戴佑年盯著偌大的用餐區，陷入沉思。
也好，別再來纏著他最好。
「老板，」一名服務生拿著無線電話快步走來，「你的電話，一位韓小姐打來的。」
「好。」戴佑年接過電話時還在想，這個韓小姐是誰？「您好，我是『魚草』的老板戴佑年，很高興為您服務。」
「老板。」
一听到那就算把他耳朵扒爛灌水泥都認得出來的柔嗓，戴佑年真是恨不得將無線電話直接丟到後方的瓦斯爐上。
不行，這是店內的財產，不可以隨便扔掉。
戴佑年叫自己要冷靜，要鎮定。
「什麼事？」所有面對客人的禮貌用詞一律省略。
「老板，我弟弟感冒發燒了，所以我今天不能過去用餐了。」韓乙岑歉然道。
「你弟弟可以感冒一輩子嗎？」詛咒的話沖動出口，戴佑年就後悔了。
十歲的小朋友懂什麼，會說謊騙人必定是姊姊唆使，是姊姊犯的錯，怎可叫弟弟承擔？
這跟詛咒人生兒子沒**的缺德有啥兩樣呢？
「不會啦，醫生說他們下周末前應該可以痊愈，所以我們下禮拜還會過去。」韓乙岑壓根兒沒听出他的話中之意。「謝謝老板關心。」
「……」他該慶幸她神經過于大條嗎？
還跟他道謝？
她是裝傻還是真不懂？
想想她心機那麼深，必定是故意裝傻的。
「你要來不來干嘛跟我報告？」還打電話，神經病啊？
「因為我今天有訂位啊。」韓乙岑理所當然道，「有訂位沒法去，于禮，不是應該通知取消嗎？」
「你跟接電話的服務生說就可以了，不用特地找我！」一听到她的聲音就心煩。
「可是我跟老板認識，當然要親口跟老板說一聲比較禮貌啊。」
「我連你叫什麼都不清楚，誰跟你認識？」少往臉上貼金了。
「老板想知道我的名字早說嘛，我叫韓乙岑。」
「我……」
「老板不用自我介紹了，我曉得你叫戴佑年，你家餐廳網站有你的自我介紹。」韓乙岑甜笑回道。
誰要跟她自我介紹了？
他是要告訴她，他一點都不想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而那廂，韓乙岑還在興致勃勃的說著。
「我一直很佩服老板，毅然決然放下高薪工作，回台南鄉下陪伴父母並發展自己的事業，菜做得好吃，事業又發展得成功，還推動那一帶的觀光，促進農展品的銷售，你簡直就是我的偶像了。」
自從母親用過餐後贊不絕口，加上他工作時的專注神態讓人神往，她一回家立刻在網路上查詢「魚香」老板的資料，曉得他一路走來的痕跡，知道他是在生了場大病之後才決定轉做養生料理，並帶動鄉村經濟繁榮，這些事跡可真是讓她對他的崇拜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啊！
她最欣賞像他這樣有大氣魄、執行力的男人了，每個禮拜五的晚上是她最開心的時候，因為隔天就能見到偶像——即使偶像每次都拿一張凶臉對她，她也毫不在意。
「我一點也不稀罕當你的偶像！」最好將他當嘔吐的對象，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老板別謙虛嘛，我真的很崇拜你的。」如果可以，她很願意把心剖開給他看，讓她知道，她說的都是真話。
「……」他應該直接掛電話的，干嘛還听她唆？
「我跟老板一樣也有夢想，就是開貴餐廳的加盟店，讓我媽可以每天都吃到讓她魂牽夢縈的好味道……」
「你媽不是已經過世了？」又露馬腳了吼！
搞不好她媽現在正在電話旁唱歌跳舞。
可惡的女人，就會消費感情。
「我媽雖然已過世，但她的靈魂一直陪伴在我們左右，吃飯時絕不會忘了我媽的碗筷的。」她頓了下，「這上次有跟老板你說過啦，老板你忘了喔？」
他沒忘，他只是篤定她一定是在唬爛，是在博取他的同情，進而達到加盟目的。
母親都已經過世了，還擺什麼碗筷？
又不是在演靈異恐怖片！
「我會把你所有訂位都取消掉。」不能再听她唬爛下去了，不僅浪費他的時間，還會讓他氣到吐血。
他忽然將話題轉回去訂位一事，讓韓乙岑一時未反應過來，楞頓了一下。
「好，為預防萬一，我下禮拜如果有要去，會現場候位的。」
不！他是希望她別來呀！
戴佑年快爆炸了。
後方房間傳來弟弟的咳嗽聲，韓乙岑忙道︰「那我去照顧我弟了，老板下禮拜見喔。」
「不見！」可惜他話才沖出口，嘟嘟聲就已響起了。
氣死氣死氣死！
戴佑年用力捏著無線電話，好像那是韓乙岑縴細的頸子，把她的喉嚨扼緊，她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後方的廚師跟助手看到老板布滿殺機的恐怖臉龐，抖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