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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與君絕 第七章

作者︰元媛

金陵皇朝一百二十年,德康帝猝然病亡,東宮無子,其義子南飛瑀繼位為帝,改元南熙,東陵王封為攝政王,與眾臣輔佐幼帝。

南熙二年,聖女繼任,同日,北邊傳來捷報,掃平爭戰十年的北蠻夷,舉國歡騰,視為聖女之庇佑,紫瞳聖女稱號傳至各國。

南熙十年,與炎狼國締結盟約,兩國和平共處,互通往來,開創和平盛世,皇朝繁榮更盛,人民生活富足安詳,他們深信,在聖女庇護下,金陵定能千秋萬世。

卻不知,她這個聖女,只是個禁臠。

南魏紫閉上眼,咬著床被,手指緊緊攥住被褥,香汗自臉頰滑落,眉尖痛苦地攏緊,臉龐泛著紅暈,透著撩人嫵媚。

……

溫熱的泉水讓她身體放松,強健的手臂抱住她,寬闊的胸膛抵著她的背,她側著臉,臉頰貼著胸口,耳邊听著沉穩的心跳聲。

南魏紫閉著眼,神思不由得飄遠──

那時,她听著他的心跳,奇異地放寬緊繃的情緒,在他懷里沉睡,醒來時,金陵已改朝換代。

皇帝驟然病亡,皇位懸空,德康帝膝下無子,眾臣聯書請冉鳳琛登上皇位,可他卻擁瑀兒為帝,自願成為攝政王在旁輔佐。

此舉讓眾臣愕然,均認為不可,南飛瑀無皇族血統,怎能坐上皇位?冉鳳琛卻獨排眾議,讓南飛瑀穿上龍袍,登上尊貴的龍位。

面對不滿的眾臣,冉鳳琛只說了一句︰「本王說可就可,再廢話,本王不介意摘下你們頭上頂戴。」

此話一出,眾臣再也不敢多言。

「記住,別讓本王听到任何一句對皇上不滿的話,否則……」他勾起笑容,手掌輕輕撫去椅把上的細塵,然後收回手。

堅固的檀木椅在他收手那瞬間立即成灰,眾臣臉色立即發白,迅速跪下。

「臣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醒來時,一切已成定局,瑀兒成了皇帝,而冉鳳琛卻甘願成為攝政王。

「為什麼?」看著男人,她不懂他為何這麼做。

「什麼為什麼?」冉鳳琛坐在椅上,看著前來質問的她,俊龐噙著淡笑,「除掉冉盛德,再讓南飛瑀坐上皇位,這不是你接近我、臣服在我身下的目的嗎?」

對,這是她的目的。

對冉鳳琛的話她不意外,以他的深沉,她不覺得自己能瞞過他的眼楮,她意外的是他的舉動。

她不懂,他為何幫她?

甚至成為攝政王來壓制那些不滿的大臣,有他在旁坐鎮,就算眾臣有意見,也不敢吭聲。

何況,他還放了話,質疑皇帝,就等于是質疑他。

他的舉動讓南魏紫不解,他明知她接近他不懷好意,卻縱容她,甚至還幫她,短短半年,他就幫她達到目的,而且親自將皇位送給她。

人人垂涎的皇位,他卻視若無物,因為他不需坐上龍座,就擁有帝王的權力。

只要冉鳳琛還在,瑀兒就不算是真正的帝君,他手上的兵權和如日中天的權勢是隱患。

「再來你想要怎麼做呢?殺我嗎?」他笑道,伸手將她擁入懷里,手指掬起她胸前烏絲。

「不。」南魏紫沒反抗,柔順地坐在他腿上,「我需要你幫我。」

瑀兒還小,朝廷局勢仍不穩定,她需要他。

何況以她現在的能力根本動不了他,她非常清楚,在他眼里,恐怕她就跟冉盛德一樣,都是他手里的螻蟻,他輕輕一捏,就能置他們于死地。

「哦?」冉鳳琛挑眉。

「瑀兒仍小,他什麼都不懂,我希望你能親自教導他,還有……樂兒,我想讓她跟在你身邊,由你親自教她武藝還有用兵之道。」他們沒有任何能依憑的勢力,如果沒有冉鳳琛,就算瑀兒是皇帝恐怕也是性命難保,此時此刻,她比誰都需要他。

「你要我教南飛瑀怎麼成為帝王,再教南昕樂武藝兵法,讓她成為將軍,那麼,到時需不需要也將你父王的八十萬兵權給她?」冉鳳琛反問,語氣是一貫的漫不經心,讓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南魏紫不語,說出這些話,她心里不是不忐忑,她根本沒有任何把握,她只是在賭。

「我為什麼要幫你?」這些對他根本沒有任何好處,只是添惹麻煩。

「不知道。」就如同她不知道他為何要讓她利用一樣,這個男人的心思太難測,「決定權在你。」

她抬起下巴,平靜地等待他的答案,只有她知道自己是緊張的,連呼吸都屏住。

「好。」許久,他應聲答應。

南魏紫卻不敢相信。「你……」答應了?!

「怎?不高興嗎?」冉鳳琛哀上驚愕的小臉,她錯愕的模樣取悅了他,嘴角勾起。「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為……為什麼?」她驚疑地皺眉。「因為這張臉?」

她只能想到這個,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別的原因。

只是,她卻又不確定,她不覺得他是會被美色迷惑的人,他的舉動太難臆測,讓人無法捉模。

「是呀!」他不否認,「代價是你屬于我。」

手指握住她的腳踝,挑起玉環。「只要這玉環在你身上,你就是我的。」

她的視線落到玉環,精致的玉環就像是一道禁錮,將她鎖緊,她握了握拳,毫不遲疑。「好。」

只要能達到目的,不管他的想法是什麼,只要他肯幫她,她願意成為他的禁臠,只要她的親人平安,她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我要見樂兒。」她開口要求。

冉鳳琛不多問,帶她進宮,她看到半年未見的妹妹。

「姐姐!」南昕樂看到她,臉上又驚又喜,可是看到站在南魏紫後方的冉鳳琛,她不由得怔愣,眼里有著疑惑。

「樂兒。」南魏紫蹲下,手輕撫著妹妹頭頂。「姐姐問你,你要繼續當公主,還是要跟著攝政王?」

她給妹妹選擇。

南昕樂愣了愣,她看了冉鳳琛一眼,再看向南魏紫,對上紫瞳時,她看到姐姐眼里的疲憊。

半年不見,姐姐變了,變得更美,尊貴依舊,只是眉宇間卻多了以往沒有的滄桑。

她咬了咬唇,握住姐姐的手。「我要跟著攝政王。」

這答案,南魏紫毫不意外,看著被妹妹緊握的手,她與樂兒相視,看到烏瞳里的堅定。

我會保護你,保護瑀兒──她的妹妹以眼神這麼告訴她。

她回以微笑,心卻極疼,這結果是她要的,她要樂兒跟著冉鳳琛,她要樂兒當上將軍,她要鞏固瑀兒的皇位,然後有朝一日……她要除去最後的障礙。

兩年後,她繼任聖女,同日,北蠻夷被降服,瞬間,她的威望被推至高點,人民信從她,相信是她的庇護才能打贏勝仗。

她回首,看到冉鳳琛臉上的淺笑,心頭卻極冷。

她想到他最近的舉動,常常以信鴿與人聯絡,甚至指派他手下的副將暗地領軍到北方,還派出許多影衛跟隨……

南魏紫頓時明白,他早算好了,就是要在她繼任的這一天,降服蠻夷,成就她的名望,讓聖女之名遠傳。

她收回目光,卻止不住心里的顫抖,這樣的男人太可怕,金陵與北蠻夷爭戰十年,他卻在短短六個月就攻破蠻族,而且,並沒有親自領軍,而是遠方授命。

南魏紫冷著眸光,只要有冉鳳琛在,瑀兒就不算是真正的皇帝,冉鳳琛絕對得消失……

「在想什麼?」

知道她早醒了,冉鳳琛掬起乳白色的泉水,手掌微傾,讓溫泉滴落滑膩的雪膚,手指撫過肩上的咬痕。

不只有肩,她身上全是他留下的痕跡,密密麻麻的,白女敕的肌膚幾乎無一處完好。

他邪氣地勾唇,低頭在齒痕上用力一咬。

肩上的疼讓她皺眉,南魏紫睜開眼,對上幽深的墨瞳。十年來,她總是這樣與他對視,卻總是無法看透他的想法。

他對她言听計從,她要的,他都會雙手奉上給她。

他教導瑀兒帝王之道,除去對瑀兒有異心的官臣,漸漸地,無人再對瑀兒當上皇帝有任何異議,一方面是畏懼冉鳳琛,一方面是瑀兒已不再年幼,而且漸漸有君王風範。

他將瑀兒教得很好,沒有一絲保留,對樂兒也是,在樂兒成為將軍時,她開口要他將八十萬兵馬給樂兒,他眼也不眨,隨即丟給樂兒兵符。

想到妹妹,紫瞳微沉,一年前南昕樂已離開,而樂兒手握的八十萬兵馬冉鳳琛沒有收回,而是交給皇帝。

「這八十萬人馬是南王的忠屬,他們對皇朝忠心,對南王更是尊敬,在他們心里只有南王才是他們的將軍,不是我的人,我沒興趣領導,這兵符我留著也沒用。」

這是冉鳳琛將兵符給瑀兒時說的話。

冉盛德費盡心思要得到的八十萬兵馬,卻不被他放在眼里,南魏紫實在不懂,有什麼是值得冉鳳琛重視的?

權勢、名利,他都有了,卻不見他在乎,連皇位他都不屑一顧,唯一執著的好像只有……

心頭輕顫,她瞪著他。

「怎麼了?」她眼里閃過的驚疑讓他揚眉,這些年來她的情緒總是漠然,她愈來愈像他,任何想法都不外露,除非被渲染,否則極少看她露出冷淡以外的表情──除了對南飛瑀和南昕樂。

她只有面對親人才會露出罕見的微笑,那是她重視的人才能得到的殊榮,而對他,她永遠傲然凝視。

「沒什麼。」南魏紫別開眼,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東陵王府里可是有數百個侍妾,前些日子又有一批美人被他納進王府後院,攝政王的風流在皇朝可是人人皆知的。

他仍纏著她,只是因為她尚未年老色衰,她沒天真地以為自己的容貌能迷住他,冉鳳琛不是會被美色迷惑的愚蠢男人,像他這樣的人,她懷疑真有女人能讓他動心。

南魏紫推開他,向來寧靜的心跳突然讓她覺得厭煩,她舉步走出浴池,雙腿的酸軟讓她皺了皺眉,不過還能忍受。

走動時,腳踝的玉環偶爾會踫撞,擊出輕靈的玉聲,這聲音不管听多久都讓她厭惡。

她拿起一旁的外袍穿上,猶潮濕的烏發將白衫染濕,她正想撥開頭發,一雙手卻已掬起長發,拿布巾包覆,溫柔地幫她擦干。

「不用。」南魏紫迅速推開他的手,細眉不自覺擰起,「我自己來就好。」

他竟要幫她弄干頭發……這不是他們之間該有的。

「嗯?」冉鳳琛揚眉,似笑非笑地開口。「魏紫,我有給你拒絕的權利嗎?過來。」

紫眸因他的話而冰冷,卻不再多說什麼,她走向他,背過身,讓他拭干長發。

手指梳過烏絲,冉鳳琛將唇靠近她耳際,薄唇輕揚。「怎麼?生氣了?」他可沒錯過她冰冷的眸光。

「豈敢。」她冷淡回話,紫瞳掠過一絲嘲弄,她只是一個小小禁臠,豈敢對操有她生殺大權的主子生氣?

「呵!」他不在意她的語氣,或者該說早習慣了,手臂環住縴腰,他用力收緊。「是我最近太寵你了嗎?」

自從南昕樂離開後,她就愈來愈不馴,對他的態度比以往更冷淡。

「你最近不怎麼乖呀!」他狀似輕嘆,南魏紫卻听出他語氣里的不悅,心頭不由得一緊。

知道惹惱他對自己沒好處,只是傲氣不允許她示弱,「我想王府里應該有很多美麗的侍妾乖巧地等待你寵愛,不差魏紫一個。」

「是很多。」冉鳳琛不否認,幾乎是愉悅的開口,「本王最近又納了幾名美人為妾,其中一個是艷冠天下的花魁,嬌柔的性情甚得本王歡心,她的舞藝超群,魏紫要瞧瞧嗎?」

「不了,魏紫對舞沒興……」

「明天是本王生辰。」冉鳳琛淡淡打斷她的話,俊龐埋進雪頸,聞著她身上淡香。「魏紫沒忘記吧?」

南魏紫不語,她怎麼可能忘記,每次他生辰定要她親自準備膳食,而他會到白塔,用完膳再享用她這個玩物。

「明晚本王就不過來了……」他頓了頓,感受到緊繃的嬌軀放軟,他才緩緩開口。「不過你要到王府來。」

什麼?!南魏紫不願,「王爺忘了,聖女能去的地方只有白塔和皇宮。」除非祭神,否則她是不能出外的。

「最近北邊不怎麼寧靜,似乎是蠻夷殘存的余黨在蠢動……」

嗯?南魏紫立即蹙眉。「有派影衛去查探嗎?」若真是蠻夷卷土重來那可不妙,而且衛國也在北邊,當年雖讓衛國投降,可衛國的野心仍然存在,只是表面屈服,若他們和蠻夷聯合起來,確實堪憂。

「明天到王府來幫本王祝賀。」冉鳳琛輕咬她的耳朵。「只要你來,我就告訴你查探的結果。」

「你……」南魏紫瞪他。

「如何?本王可是極想讓聖女欣賞侍妾的舞藝,希望聖女觀賞完後,能親自跳給本王看,為本王祝壽。」看到紫眸閃過怒意,他再加一句。「而且,是不著寸縷。」

南魏紫捏緊手心。

「放心,你跳的舞只有本王才能看。」冉鳳琛笑得邪佞,卻又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我可舍不得讓別人看見你的美。」他吻上緊抿的女敕唇,舌尖輕舌忝過唇瓣,像逗著掌心里的寵物。

「收到想要的壽禮,本王就會給你你要的,如何?」他等著她的答案。

南魏紫咬緊牙,眼神極冷,她斂下眸,極力壓抑住怒火。

許久,她才放開攥緊的手,緩緩啟唇,「我會去。」冷冷吐出這句,她拉開他的手,踏步走進房。

她一離開,冉鳳琛唇畔的笑容微隱,低頭看著手上微濕的布巾,上頭仍留有她的馨香。

聞著余香,黑眸幽深,泛著難解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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