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的蜜語 第八章
觀察他們互動許久的齊予恆唇角噙著一抹淺笑，不慌不忙地加入對話。
「那天的情況讓我印象深刻。」
言冬齊從來沒看過學長以如此溫暖的眼神看著一個女人，神情滿是好奇，也拉長了聲音。
「喔——你們的故事似乎挺有趣的。」這對男女絕對不單純！
「哪會有什麼故事，你別亂猜測。」展綠情感受到周遭顧客們的目光，握緊手中的水杯，直搖頭否認。
言冬齊偏著頭，笑看她自亂陣腳的模樣。「我只是隨口說說，你何必這麼緊張？」
展綠情倒抽口氣，覺得他根本是刻意試探她。
「言冬齊，你是不是故意……」此時，一只大手突然模上她的頭，一瞬間，她已忘記自己準備說些什麼。
齊予恆低喚她一聲，「綠情。」
感受他的大手撫過她的發絲，她的身子不禁一顫，錯愕地看著他。
「冬齊是說笑的，你別當真，免得氣壞身子。」齊予恆朝她露出溫柔的笑，以哄小孩子的語氣道。
展綠情下意識地縮著肩膀，但他的大掌還是再次輕拍她的頭幾下。
「你……」在他的安撫之下，她的惱火居然煙消雲散，心里還竄出莫名的雀躍。
「我還得繼續忙，你們聊吧。」齊予恆多看了她一眼才收回大掌，接著朝言冬齊說︰「這頓算我的。」
將齊予恆的舉止看在眼里，言冬齊先是一楞，隨即回過神來，婉拒他的好意。「學長，我不是來這里白吃白喝的。」
「我沒有那個意思，能踫巧在這里見面挺有緣的，就讓我請客吧。」齊予恆語氣平淡，卻不失威嚴。
「既然學長都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言冬齊听出他的堅持，于是愉快地接受。
齊予恆點了下頭，「盡量點，祝你們用餐愉快。」說完，他便轉身走向在不遠處等待的餐廳經理。
「謝謝學長。」言冬齊見齊予恆和餐廳經理走上二樓後，便以含笑的嗓音逼問道︰「綠情，你最好從實招來。」
這句話拉回了展綠情恍惚的神智，迎上面前那雙滿是狐疑的眼眸，她不由得吞咽了下口水。「什麼？」
「你和齊學長到底是什麼關系？」言冬齊毫不拐彎抹角，直接切入正題。
「我、我不是說了，是偶然認識的朋友？」經歷過被齊予恆當孩子般安撫後，她的神情更加慌張，絲毫沒有說服力。
「你當我是傻子，看不出來剛才他對你的舉止有多親昵嗎？」言冬齊啐了一聲，挑起眉。「萍水相逢的朋友會親密的喊你綠情，還模你的頭？」
若是她，也不會相信這種說詞……展綠情無奈地嘆氣，以手扶額。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我和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不，連普通朋友都稱不上。
「我認識的齊予恆可不會對沒有好感的女人做這種事。」言冬齊看得出兩人之間的火花，而且是由齊予恆來主導這一切。
這話的意思是齊予恆對她有感覺？展綠情的臉瞬間通紅，拿起水杯猛喝水，滋潤變得干燥的喉嚨。
「別、別開玩笑了！當初第一次見面他就替我解圍，大概是把我當成需要照顧的妹妹才會這樣。」她結結巴巴地解釋。
「真是牽強的理由。」當他是三歲小孩，那麼好騙嗎？言冬齊輕哼一聲，不滿意她的說詞。
展綠情收到他鄙視的眼神，氣呼呼地說︰「奇怪，這是他做出的舉動，為什麼反問我？連我自己都很好奇呀！」
她想得腦袋都要破了，還是想不明白他的舉止代表什麼，都快瘋了！
「會好奇就代表在意？」
「……才沒有。」展綠情低下頭，瞪著桌面，腦子里一片空白。「你廢話少說，趕快點餐吧，我肚子餓死了。」
他瞅著她的頭頂，好一會兒才道，「是。」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他會和她慢慢聊。
他們迅速點了兩份套餐，沒多久，服務生便依序上菜，精致的餐點色香味全，不愧是知名的高品質餐廳。
食物美味是美味，展綠情卻無法冷靜下來品嘗，甚至心不在焉。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心底呢喃，滿腦子都是齊予恆的面容，那突如其來的模頭舉動的確擾亂她的心湖。
可惡！這下她想忽視他都沒辦法。
經過一段時間，言冬齊用餐完畢，看一眼手表，不由得蹙起眉。
「綠情，我和尹娜還有約，得走了。」已快到與尹娜約定的時間，他的語氣顯得有些急躁。
展綠情回過神，放下手中的刀叉，僵硬地點頭。「好。」
言冬齊拿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要一起走嗎？」
她好像沒有看見齊予恆走出餐廳，所以他應該還在里頭……若不問清楚他之前那麼做的理由，她是無法平靜下來的！思及此，展綠情作了個決定。
「……不，我還有點事情要辦。」她朝言冬齊笑了笑，「替我問候尹娜一聲。」
言冬齊並不是第一天認識展綠情，當然清楚她用餐時有多麼不專注，分心的原因應該和齊予恆月兌離不了關系。
只是普通朋友？別逗了。言冬齊挑起眉，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會的。」不管他們往後會有什麼發展，他都樂觀看待。
展綠情目送言冬齊離開餐廳之後，旋即從座位上起身。
「剛才他走上二樓……」她朝樓梯的方向前進，一想到齊予恆的身分，不禁蹙起眉頭。「他可是總經理，我有辦法見到他嗎？」
剛才她心思紊亂，連吃飯都無法好好的吃，根本沒注意他是否曾下樓，都已經隔了好一段時間，他會不會早就從其他的門離開了？
正當展綠情躊躇不前時，一只手臂突然勾住她的腰，使勁將她往後帶，她驚恐地瞠大眼眸，正欲放聲尖叫，就看見那張熟悉的俊容，震驚得反而沒了聲音。
「你……」竟然是齊予恆……
他盯著她恍惚的模樣，輕聲問︰「嚇到你了？」
「我以為、以為是壞人，我……」展綠情揪緊衣襟，深吸口氣，企圖鎮定下來。
「抱歉，我不是故意嚇你的。」齊予恆的眸底涌現一抹愧疚，沉聲說︰
「我剛好看見你，想和你說說話，又怕引人注意，造成你的負擔，才把你拉過來。」
方才他巡視完餐廳，向經理指出必須改善之處後，正打算離開，剛好看見她在前方東張西望，好奇她究竟想做什麼，才會出手拉她來到角落。
「沒關系，知道是你就好。」展綠情搖搖頭，放松緊繃的神經，隨即撅起唇。「你之前的舉動才更嚇人。」
「嗯？」齊予恆偏著頭，露出不解的神情。
「你都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大，隨便模女孩子的頭，會讓人胡思亂想的。」今天的他是中邪了嗎？做出好多不符合他個性的舉動。展綠情盯著這張俊秀的臉孔，一股燥熱竄入喉嚨，瞬間口干舌燥。「剛才冬齊還誤會我們有什麼奇怪的關系。」
雖然他們結識的過程很戲劇化，也只是才見過三次面的朋友呀！展綠情嘆了口氣，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為她帶來許多異樣感受的齊予恆。
相較于她的倉皇，齊予恆顯得從容。「我是故意的。」他慢條斯理地說。
「什麼？」她瞠目結舌，無法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
「有人說要和我當朋友，見了面卻回避我的眼神，態度可真傷人。」齊予恆眯起黑眸，幽幽地指控某人的罪行。
朋友是這樣當的嗎？她真是說話不算話。他不甘心被她冷落，想逼出她的真心就得下猛藥，瞧，她這不就為了他而心慌意亂，甚至主動面對他？
「我……」展綠情心虛地垂下眼眸，難以反駁。
「所以，這是小小的懲罰。」齊予恆伸手抬高她的下顎，凝視她充滿慌亂的水眸，唇角上揚。
覺得眼前的男人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她的身子剎那僵硬。
「懲罰？」這又是什麼意思？
齊予恆湊近她耳畔，聞著她身上的香氣，心情顯得愉悅。
「讓你因為我的舉動而心不在焉、胡思亂想。」他低吟著說，接著輕笑。
「看來效果還不錯。」
他吐出的熱氣拂過耳鬢，展綠情不僅感到更加燥熱，渾身更是泛起一陣酥麻。她望著他可惡的笑容，咬緊嘴唇才有辦法冷靜下來。
「齊予恆，你是在耍人嗎？你的舉動在別人看來有多麼親昵，被人誤會可怎麼辦？」展綠情雙手抵上他的胸膛，用力一推，卻徒勞無功。
「我並不在乎。」
她逃離不了他的箝制，氣急敗壞地說︰「那你就不用顧慮我的名聲？」
「你就這麼討厭和我扯上關系？」她是第一個如此抗拒他的女人，讓他的心有些受傷呢。齊予恆嘆息，往後退了一步。
明明是他戲弄她，為何此刻他看起來卻這麼可憐？展綠情垂下眼眸，緩緩地搖頭。
「……不，不是這樣的，我並不討厭，只是有種難以形容的心情。」沒錯，追根究柢，是她的忽視刺傷了他。
齊予恆非常好奇她的想法，捺著性子問︰「怎麼說？」
「以前不知道你的身分，我並不特別覺得我們有什麼不一樣，可是現在不同了，看到你受到眾人矚目，你和我身在不同的世界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
展綠情越說越沒有自信，垮下了肩膀。
她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每天過著應付三餐的日子，從來不會有多余的幻想，而今，他這個富二代想和她做朋友，這一切讓她感到不知所措！
齊予恆凜著一張俊容，不喜歡她的自卑。
「傻瓜。」他說，以指頭用力地彈著她的額頭。
突來的攻讓展綠情來不及閃避，痛楚從額頭蔓延開來。
「啊，好痛！」她驚呼一聲，伸手揉著額頭，「我是真的覺得你比亞洲新天王還要耀眼呀！」
齊予恆抬手抹臉，眼中滿是無奈。「你口中的亞洲新天王到底是哪位？」
他這麼問，她也很難回答。展綠情清了下喉嚨才說︰「咳，就是很耀眼的人。」他比天王巨星還耀眼，身上的光芒簡直要刺瞎了她。
齊予恆弄不懂這古靈精怪女子的想法，沒好氣地說︰「我和你當然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難道我是從別的星球移民過來的外星人？」
「家世好、才華洋溢，還高大帥氣，跟萬能的外星人沒兩樣。」展綠情撅起唇，理所當然地點頭。
「笨蛋。」齊予恆再次伸出手指彈她的額頭，疾言厲色地喝斥。
「喂，很痛耶！」竟然又攻她，而且還是同一個地方，真是太狠了！一手撫模著紅腫的額頭，展綠情委屈地哇哇大叫。
「打一打，看你的腦子會不會變得聰明，希望不要進階到白痴。」他冷冷地覷著她，沒有絲毫同情心。
「哼，真是幽默。」這個悶騷男人！展綠情抱怨過後，收起不正經的神情，開始說出內心的負擔。「我從來沒有認識過名人，覺得你和我特別不同，是不適應被人盯著看，才會不知不覺閃躲你。」
她是真心想和他成為朋友，並不是騙他，只是不習慣和大名人相處，因此下意識選擇逃避。
像他這樣的天之驕子，是不會明白平凡人的感受的。
「我讓你不自在？」
展綠情搖搖頭，認真地說，「不是你讓我不自在，是周遭的目光讓我不自在。」問題並不是出在他的身上。
「現在緊張的樣子也是這個原因？」齊予恆的視線從未離開過她，見她不時分神注意四周，明白她的壓力有多沉重。
「若被人看見的話，不知道又會傳出什麼流言。」八卦雜志那一次讓她受到教訓，行事更加謹慎。
所以不被人看見就行了嗎？他希望能見到以自在的樣貌面對他的展綠情。
「那走吧。」大手自然地牽起她的手，齊予恆淡淡地道。
「咦，你……」展綠情感受到他厚實的大掌傳來的熱度，臉頰一紅，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去辦公室和我好好聊一聊吧，親愛的朋友。」他迎上那雙羞怯的水眸，唇角一勾。
親愛的……展綠情的耳朵自動忽略後頭的「朋友」二字。
這三個字令她渾身酥麻，心跳加速。
齊予恆牽她的手牽得這麼大方，完全忽視別人的目光，展綠情知道自己應該拒絕，卻抵抗不了他的笑容，只能呆呆地被拉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