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的偽裝 第六章
她在飄浮,旋轉,舞動。
不對,不是她,那只是她的想象。
藥效發作到一個極致,孟穎臻閉著眼,全身軟如海綿,意識與情緒皆己經化成泡沫。
失控,徹底的失控。她感覺不到自己,思緒是散落一地的拼圖,怎麼拼都拼不完整,她是憤怒的,絕望的,但是一種可怕的倫悅感接管了她。
「喝下去。」黎湛將她抱上長沙發,一手穩住她的背,一手接過開水喂近她嘴邊。
她听話照做,喝得又急又猛,然後像個神經病一樣的格格發笑。「老天,哇啊,原來高貴的王子也會揍人。」
「迷幻藥,嗯?」黎湛眯起眼自言自語。
「你揍人的樣子帥呆了!」她咬著杯沿,情緒亢奮地晃動身子,兩頰浮現紅暈,喋喋不休。
「你在哪里學的?你跟人打過架?跟誰?黎之浚?」
琥珀色眼瞳冷冷的瞪她,他不打算回話,放任她胡言亂語。迷幻藥的效果強過大麻,個人癥狀不同,她這樣還算輕微的。
看來野蠻女不只道德感頗重,還是老得可以當恐龍化石的保守派。青春期的美國少男少女,派對上大麻迷幻藥樣樣來,即使是上流社會也不例外,只不過他們的玩法比起普羅大眾更隱晦神秘。
只要不沈迷,通常在派對上抽抽大麻,嗑一顆迷幻藥助興,沒人會反對。這里是美國,享樂至上的美國。
出于一個有過豐富派對經驗的老手的判斷,她肯定沒踫過大麻,沒嗑過半顆藥。
「蓋上。」黎湛進房間取出一條毛毯,覆蓋在她身上。
孟穎臻伸手去抓羊毛毯,忘了手中還握著杯子,剩余的水全打翻了,她指著那攤水痕格格笑。
「打翻了,我像個白痴一樣,打翻水了。黎湛,你有看見嗎?噢,不對,你沒時間看,你正忙著揍人。等等,你要揍誰?」
「你再不閉嘴,我就要揍你。」黎湛月兌去沾了血液與酒的西裝,開始解襯衫扣子。
「你在干什麼?月兌衣服?好耶!大學畢業那一晚,我跟阿曼達還有妮可一起到酒吧慶祝,你知道的,有月兌衣舞男的那一種酒吧。」她指著他呵呵大笑,差點岔氣。
「那些男人的胸肌有多大,你見過嗎?!」
解扣的手指一頓,黎湛靜睇她酡紅的小臉,听她滔滔不絕地形容月兌衣舞男的特征,不悅的情緒瞬間填滿了胸口。
任由襯衫敞開**著強壯的胸膛,他在她身旁空位坐下,接過她揮舞在空中的玻璃杯放在桌上,抽過紙巾吸取毛毯上的水漬。
「我記得很清楚,有一個月兌衣舞男長得跟你有幾分像。」她伸出拇指與食指比了一下,晶亮黑眸笑得微彎。
「我還塞了一張紙鈔在他褲子里,他要我請他喝酒,然後他再回請我吃飯。」
「那天晚上你喝了多少酒?」
「噢,只是三或四杯啤酒,然後一杯還是兩杯調酒吧?」她的眼眸往上飄,困惑地蹙眉回想。
「所以你答應那個舞男了?」他挑高好看的濃眉。
她伸出手指,左右搖了搖,邊笑邊低哼︰「嗯嗯嗯,當然不可能。那是狂歡夜,但是我很理智,我知道那個長得很漂亮的月兌衣舞男不是你。」
「我是誰?」他淡淡問道。
「你是……呃,抱歉。」她伸出雙手捧住他俊美的臉龐,眯起眼集中焦距,想用力看清楚他的模樣。
他問了一個愚套至極的問題。黎湛眼底有一抹迷離的光芒,明滅不定,他深深望進她的眸心,看透她的全部。
「我知道你是誰,你是黎……」
溫熱的重量壓在唇上,她被封了口,他的舌頭柔軟也強硬,潛入芳腔深處。她吻起來像太妃糖,發梢沐著一股果香,引領他的手去觸模撥弄。
「呵呵呵……」她在他的吻里笑個不停,長長睫毛掮打著他的臉頰肌膚,像兩只頑皮的蝴蝶。
「停止,別笑了。」他啃咬她的下唇,吮舌忝起那片粉女敕的柔軟,她的甜蜜足以令他牙疼,他發現自己停不下來。
「黎湛……你揍人,然後吻我。噢不對,不對。」她亢奮地大口喘氣,笨拙的反吮他。
「你先吻了我,然後揍了戴維。等一下,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吻我?」
「因為我想。」
「對,你是黎家的王子,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等等,好像不太對勁,啊——唔,她腦袋像一團棉花,除了輕飄飄以外,什麼也想不到。
「不對,不對。」孟穎臻忽然推開他,用力搖晃腦袋瓜,嘴里飄出格格嬌笑。
「你這家伙跟那家伙一樣討人厭,老是喜歡挖苦我,拿我尋開心,你不應該吻我。」
「閉嘴。我現在就要吻你。」沙啞的嗓音湊近她,深深堵住她揚成笑靨的粉唇。
唔,滋味真好。這便是接吻的感覺?他的味道嘗起來像酵濃烈酒,她探出軟膩的小舌,勾動他,糾纏他。
一只大手探進了凌亂的襟口,她的嬌笑開始轉變為申吟,甜膩又嬌鋂,像幼貓的嗚咽,可憐兮兮地,讓人想好好疼愛。
他含住她的下唇,氤氳的眸光**過她沉迷的小臉。顯然神智不清的她誠實多了,她對他有感覺,對他的吻有反應。
但是當藥效退去,恢復清醒之後,她會有什麼反應?黎湛的嘴角勾起一抹莞爾的淺笑。
「嗯……我還要。」孟穎臻昏沉沉地睜著眼,兩手扯緊往後退的黎湛,柔女敕如花瓣的雙唇高高噘起,央求著更多的吻。
他伸出大拇指摩挲她的唇,經過吸吮,那兩片唇瓣又紅又腫,像多汁的野莓一般誘人。
「不,己經夠了。」他強硬的說道,近乎命令。
她露出如同小鹿般無辜又迷惘的眼神,雙手緊抓住他的襯衫領子,上身挺起湊近,主動吻上他,卻被他躲開。強壯的大手將她壓回原位,他順手抄起毛毯蓋住她,起身取來彩繪琺瑯瓷水壺,將重新注滿開水的杯子塞進她手里。
「喝下去。」他命令。喝大量的水能幫助藥效早點代謝。
「不。」她抿緊唇線,笨拙地左右搖頭。
「喝。」他握住她手腕,逼她拿近杯沿。
她不情不願地就唇喝下,過了一會兒開始嚷著要上廁所,掙扎著要起身,卻被滑落至腳邊的毛毯絆住,差一點就撞上那面硬度可觀的紅木長桌。
他伸手拉住她,站起身的同時也將她往肩上扛,她尖叫一聲,為突然升空的高度驚喜,然後笑得像個孩子。
「哇,我在飛!呵呵呵……」
她的雙手拍打他厚實的背,兩腿不斷踢動,他不得不施力按住她。
「安靜一點。」他抱著她走進浴室。
「啊啊!馬桶,我看見了!我要上廁所!」她仰起倒掛的後腦,像發現新大陸的水手,興奮地又叫又笑。
黎湛眉頭緊皺,只覺哭笑不得。在那該死的藥效退去之前,這將會是一個漫長的夜晚。
她被下藥強暴了。
當孟穎臻從混沌的黑暗中找回自己,這個絕望的念頭隨即貫穿意識,憤怒與痛苦齊齊涌入。
她爬起身,發現每寸肌肉都酸疼難耐,仿佛昨晚經歷過一場馬拉松路跑,她的腦袋沉重得像裝了一袋巨石,一移動便被狼狠撞擊,可怕的疼痛感正撕裂著她的知覺。
她在哪里?孟穎臻看著眼前的場景,一個低調卻難掩奢華的房間,四根柱子的維多利亞式雕花大床,石音浮雕的天花板,嵌上彩繪玻璃的圓拱大窗。
正對著床的那片牆,懸掛一幅抽象畫,色彩明艷,強烈對比著房中單調統一的色調。
整個房間傳達出高雅的格調,內斂的優雅,她對天發誓,這絕對不可能是那個連穿搭品昧都有問題的戴維的房間。
她捧著額的兩側,遲緩的轉動頭部,毫無意外地,一個男人躺在她身旁。那個男人不是戴維。
他沒有油膩的發,臉部緊實光滑,胸肌強壯得像一塊鐵石,令人直咽口水的月復肌結實得不可思議,腰部兩側深嵌的人魚線一路延伸,在髖骨的部位沒入黑色四角褲里。
孟穎臻拿開雙手,美眸瞠圓,一團火焰竄上兩頰。她從沒見過男人的**,即使是僅穿著一條內褲的男人也不曾。
困窘地移動椹住的視線,老天,她不該像個無知的好奇寶寶,直盯著男人的重點部位,而且……那個男人還是黎湛。
她錯愕地望著那張俊美的輪廓,一手握拳輕敲脹痛的後腦,她逼迫記憶再現,努力嘗試想起昨晚的一切。
黎湛睜開眼便看見她縮在床頭,一手猱著太陽穴,一手輕敲後腦,嘴里念念有詞的神經質反應。
「戴維對我下藥……我反抗了……然後……那家伙出現。我的天,他敲破了戴維的頭!慢著,那家伙怎麼會出現在那里?」
「任何的信息只要有錢就能買到。」
「對!那家伙肯定是買通了戴維身邊的人……」
終于察覺不對勁,孟穎臻驟然抬起臉瞪住黎湛,她發誓,這絕對會是她這輩子最狼狽的一刻。
「想起來了?」黎湛單手枕在腦後,晨起的嗓音有些沙啞,眼神如霧一般迷蒙慵懶。
她臉頰燒燙,像被火焰烘烤過,然而隨著記憶一幕幕喚醒,如同一桶冰水往她身上澆淋,她跌進了絕望的深淵。
她被繼父出賣,像個任人宰割的物品送給了戴維,她其至懷疑下藥的事,約翰也有份,他知道她在性這方面十分保守,認定戴維只要得逞,她便會乖乖就範。
看見光彩從那雙晶黑的瞳眸慢慢流失,黎湛知道她己經想起昨晚所有細節,他發現自己竟然有點懷念昨晚那個樂翻了的野蠻女。
至少那樣的她,感覺不到痛,不會像眼前道樣,細眉緊蹙,慘白著臉色,一副剛被全世界背叛的悲戚模樣。
「為什麼?!」她直視他的雙眼問道,心情非常復雜,但是痛苦居多。
「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你很愚蠢。」他不客氣地訓斥,眼中寫滿不屑的蔑意。
「對,但那是我的事,你沒道理要幫我!」她的嗓音在顫抖,無奈與憤怒佔領了意識,她停不下來這股失控的感覺。
「所以你希望看見自己躺在那頭豬的床上?你希望被他強暴?听從你繼父的話跟那頭豬在一起?」
「不!我沒有!」她低吼一聲,羞愧又憤怒的抓起小抱枕砸向他。
他隨便她砸,任她發泄。她哭了出來,因為絕望還有痛苦,手中的抱枕一下又一下地砸著他胸膛,根本不痛不癢。
直到抓緊枕頭的手指泛成僵白色,她的手酸得抬不動,動作變得遲鈍緩慢,他才撥開她的手,將她拉進胸膛里。
她的身體僵硬而冰涼,不是因為氣溫,寒意是從心底深處竄出,他的雙普鎖上她微微拱起的背,大手搓揉起來。
她哭了,在他懷里哭得像個孩子。「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就算我只是繼女,他也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一個人,不是他養的貓或狗……」
「歡迎光臨現實世界。難道沒人告訴過你,上流社會是世上最昂貴也最骯髒的地方?這里的人專門吃人,連骨頭都不會下。」
沒有溫存的安慰,只有戳破美麗假象的諷刺,然而他撫搓她的手勁卻是那樣溫柔,溫暖了她冰涼的身軀。
「來我這里吧。」他說。
「為什麼?」她揚眸,困惑的看著他。
「我可以照顧你,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他揉著她的背,眼陣似琥珀色海洋,她一頭栽入,心神被擄獲。
「你……喜歡我?」她吐氣艱難地問。
「我想要你。」他的眼神深邃得能夠看透她的心。她顫抖不己,目光落在他優美的唇型,他說︰「我說過,我才是你唯一的選擇。」
這一次她沒有反駁,只是閉上眼,讓他將唇貼上她,讓這個吻無止盡地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