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賞味期 第十二章
第七章
一早起來曲言熹便覺得頭有些重，最近天氣多變，早晚溫差大，大概是昨晚衣服穿得少，著涼了。
量過體溫，並不嚴重，他沒放在心上，大四的課不多，翹個一、兩堂也無所謂，若不是今天期中考，他便要偷懶留在家中。
吞了顆頭痛藥，買了一杯咖啡，曲言熹便赴考了，試題做到一半，胃卻開始抽疼，忍著痛把試題寫完，他走出校園去買早餐。
遠遠地瞧見程盈茜在對街買早餐，照他平日作為，應立即轉身離開，假裝沒看見，他只要往右一拐，就什麼事都沒了……
最近她老在他身邊打轉，還敢出言調戲，說他別扭、假正經，又說他可愛，听得他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
他不高興地譏諷兩句，她卻沒一點兒反省，還在那里偷笑，真不知在笑什麼，自從毛毛蟲事件後，他在她面前便沒了威嚴，令他十分不快，卻又拿她沒轍。
胃又抽痛了一下，待要轉身離開，程盈茜提了早餐，一回頭就瞧見他，臉上一喜，用力朝他揮手，喊了一聲︰「學長！」
他站在原地，望著她跑來，她的頭發隨風飛揚，大大的笑臉，充滿活力，他糾結的胃突然松了幾許。
街道不寬，她三兩步便來到面前，一臉的笑意。「真巧，你剛來還是要回去了？」
他不自覺地也揚起嘴角，還沒說話，又听她問道——
「你吃過早餐了嗎？」
「還沒。」聲音一出口，仿佛含了沙子般，粗嗄沙啞。
她嚇一跳。「你感冒了？」
「不嚴重。」他不甚在意地說道。「等一下打個球、出點汗就好了。」
程盈茜有些不放心。「那……我陪你打，要是出了汗沒好，還是去看醫生，這禮拜考試，小心一點比較好。」若不是遇上考試，也不須特地看醫生，過幾天就好了。
听到她要陪他打球，曲言熹愣了下，心頭莫名一暖。「我一個人就行了，一會兒你要考試吧……」
「我下午才考，公寓有住戶在裝潢，吵得沒辦法看書，所以才來學校。」她解釋。「我們找個地方吃早飯，休息過後我再陪你打球。」
他微笑以對。「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真的不需要。」
程盈茜還想再說，腦袋一轉，退了一步。「打球的事再說，陪我吃個早餐總行吧？」她提起手上的袋子，眨眼裝可愛。
他張嘴，想說幾句難听的話讓她知難而退，但看著她俏皮可愛的模樣，卻又迸不出一句。
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呢？讓她牽著鼻子走也不惱，舍不得說一句重話，怕傷了她——
他心頭一震，「舍不得」三個字就像重槌，狠狠往他胃上敲，令他瑟縮……幸好疼痛驅散了那些旖旎想法，他吁口氣，甩開不該有的心思，他現在應該要把專注力放在申請國外的學校上面，其他的……都是次要。
「盈茜。」顏宗旭去上個廁所回來，就發現店里多了一個人，他立刻走了過來。「這位是……？」
「也是大學學長。」她比了下曲言熹與郭孟藩兩人。「他們是朋友。」程盈茜順勢也介紹了下顏宗旭的身分。
顏宗旭雖然面帶微笑，內心卻在嘀咕——怎麼又來一個學長？今天是學長大拍賣嗎？買一送一？
「Ladies and gentleman——」郭孟藩突然用力刷了兩下琴弦，引起大家的注意。「我必須走了——」
曲言熹面無表情，連再見都懶得說。
程盈茜賞他一個白眼。「沒有人留你好嗎？！」
快滾！顏宗旭在心里咕噥一句。
郭孟藩將吉他遞向顏宗旭。「幫我裝在袋子里。」
程盈茜不高興了。「學長，你又不是沒手……」
「顧客至上。」郭孟藩立刻道。「我還沒出店門，而且我還有事要處理。」
「別在這里惹人厭。」曲言熹扣著他的手臂往外拖。
郭孟藩大聲抗議。「我哪里惹人厭？！我去年還得過最佳人緣獎！」接著小聲對曲言熹說道︰「兄弟，我可是幫了你的忙。」他拍拍他的肩。
曲言熹推開他的手，挑眉道︰「你在這里胡鬧叫幫我的忙？」
「我哪有胡鬧？我說了很多你的好話。」郭孟藩回頭對程盈茜揮揮手。
程盈茜揮臭蟲似的叫他快走。
「你少管我的事。」曲言熹沉下臉。
「我哪有管，我們今天是無意中踫到的，既然老天安排，當然要把握，這是我的人生哲學，要抓牢眼前的每一個機會。」郭孟藩大言不慚地說。「放心，我不會害你的。」
曲言熹不予置評，開了店門，把他推出去，招手攔計程車。
「你手腳要快點，學妹身邊很多追求者，那個落腮胡就是其中一個。」郭孟藩抓緊時間打小報告。「你听我的，等一下約學妹出去吃飯，喝幾瓶酒，然後酒後吐真言，記得你要保持七分醒，學妹最好八分醉，然後半推半就，把她拖回你家，接下來不用我教你了吧？！」
曲言熹舉起手上的長尺，冷下臉。「想死是不是？」
郭孟藩瑟縮了下，隨即拿起吉他要擋。「哈——不怕你，我跟你說真的，男女之間有時候用說的反而說不清，你把她抓過來強吻——啊——」他的頭挨了一記，髒話立刻飆出。
曲言熹攔下一輛計程車，車一停，郭孟藩就被曲言熹硬塞進去，他叫嚷道︰「等一下，吉他！吉他卡到我的腳……」
曲言熹不甩他，用力關上門，郭孟藩從車窗探出頭來。「記得我教你的，馬上搞定……」
曲言熹懶得理他，轉身回去，郭孟藩還在叫，程盈茜正巧好奇地推門出來，就听見郭孟藩在街上大喊——
「學妹也是喜歡你的，只是女人都愛面子，她不好意思，你是男人，就要沖沖沖——心動不如馬上行動——」
那不加修飾的話迎面撲來，驚得程盈茜一時愣在門口，眼眸對上同樣錯愕的曲言熹，兩人瞬間都有些不好意思，程盈茜心慌地垂下眼，在心中把郭孟藩罵了個遍。
「你們就不要再……」郭孟藩還在大聲嚷嚷。
曲言熹回過身，殺氣騰騰地走過去，郭孟藩對司機大叫︰「快開車！」
車子立即開走，郭孟藩還不忘來個臨別贈言︰「學妹，你就原諒他吧！他雖然腦袋硬邦邦，可是很專情——不把握，你會後悔——」
如果程盈茜手上有槍，絕對痛下殺手，一槍斃了郭孟藩。
他不要臉地在街上大吼大叫，以為自己在拍偶像劇嗎？搞得街上的人都在看他們，她紅著臉進屋，曲言熹三兩步跟上，低聲道——
「對不起，我回去會教訓他的。」
他真的沒料到郭孟藩會多管閑事、大嘴巴到這個地步，要不然他早拿膠帶黏上了。
「又不是你喊的，何必跟我道歉。」她低著頭，尷尬說道。
兩人站在門邊，小聲地說著話，顏宗旭遠遠地瞧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方才程盈茜開著門，外頭的話他多少也听到了一點，雖然不是每個字都听見，但也猜到了意思。
盈茜真的喜歡眼前的男人？雖然看起來比郭孟藩穩重不少，但他不覺得自己差到哪去，怎麼盈茜喜歡的不是他呢？
「盈茜，沒事吧？」他忍不住走過去，不想讓兩人單獨說話。
「沒事。」程盈茜搖頭。
感受到探究的目光，曲言熹將注意力轉到顏宗旭身上，兩個男人互相打量了一會兒，原以為郭孟藩只是信口開河，但顏宗旭隱約的敵意及不友善的眼神，增加了可信度。
「你不會也是來買吉他的吧？」顏宗旭開玩笑地問道。
「不是，我是來找盈茜的。」曲言熹微笑以對。
程盈茜面露疑惑，他不是來趕郭孟藩的嗎？怎麼說是來找她的？
曲言熹放下手上的尺，對程盈茜說道︰「我有話跟你說。」
大學時她就不乏追求者，或許是她一向不假辭色，所以不曾激起他的危機感，再者當時她喜歡的是他，某種意義上來說，給了他安全感。
唯一一次讓他不安，是她與郭孟藩排戲時，但他很快插手介入，所以雖泛起漣漪，卻很快讓他拋在腦後。
但現在不同，她的心里不再裝著他，其他男人的示好都有可能將她拐跑，曲言熹頓時有危機意識。
若是程盈茜知曉他如今的心情，必定扼腕跳腳，原來當初自己堅決拒絕其他男生，沒激起他的競爭意識，他才如此輕易放棄，把她拋到腦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