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愛木頭老公 第三章
俗語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但是對于剛剛要升上高一的方硯而言,早起是一場活生生的精神折磨,如果他不用早起上學,這個世界到底會有多美妙、有多和諧?
震耳欲聾的鬧鐘響了一遍又一遍,但身為鬧鐘主人的他,竟然能夠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徑自睡得香甜,彷佛那刺耳又聒噪的鬧鈴聲,是一首綿軟好听的催眠曲。
緊閉的房門倏地被人從外打開,高壯的方碩穿著燙得筆直的制服走了進來,先是一手按掉快要報銷似的鬧鐘,然後在四弟的床前站穩,二話不說地連人帶被一把掀到地上去。
從溫暖的被窩掉到硬邦邦的地板上去,方硯大叫著從地上跳起來,氣沈丹田,準備跟吵醒他好眠的人大戰三百個回合時,睜眼一見到是自家的鐵血三哥,滿滿的怒火馬上就泄氣了。
十六歲的他雖然已經有足足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但是在自家壯碩高大的三哥面前,他那一點身高實在是太過兒戲,而且方碩只要一個巴掌,就足以讓他躺在地上像條死尸一樣,動也動不了。
不想討皮肉疼,方硯馬上露出討好的笑,高舉三只指頭發誓似地說︰「我保證,五分鐘後我就會出現在飯廳。」
得到了保證,也諒四弟不敢陽奉陰違,方碩點了點頭,轉身回到飯廳,與方家其他家人繼續吃早飯。
可憐被起床氣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方硯,不但沒有出了口氣,還被人壓得死死的,他一邊快速地打理好自己,一邊擦著自己眼角邊無形的眼淚,深深地同情了自己一把。
不多不少,剛好是五分鐘,方硯衣著光鮮地出現在方家的飯桌上,一一地跟家人道早,方硯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正準備開動吃下老媽為家人做的愛心早餐時,方碩卻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拎起兩人的書包,揪著方硯的衣領,將他帶走。
原因無他,方碩打小就決定要當一個出色的軍人,將來也會進軍校、軍隊的,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他將自己養成一個嚴守紀律的人,他上課不會遲到,也不會讓這個剛好跟他升上同一間高中的四弟遲到。
「三哥,我還沒吃早餐欸!」被揪著衣領的方硯掙扎著,一雙眼楮可憐兮兮地看著其他家人,希望可以藉此感動到他們,拯救他一下。
只可惜大家都太清楚方碩說一不二的個性,所以除了給他一個個飽含同情憐憫的眼神以外,他們都沒有開口阻止方碩的惡行。
方硯覺得自己真的很悲慘,不過幸好這個世界還沒有完全暗掉,他雙手捧著自家小妹因為不忍心他餓著肚子上學,而塞給他的菠蘿面包,雖然是隔夜的,但他還是滿懷著感動與感激,伸手模了模小妹的小腦袋,然後繼續被方碩拖出大門。
方家一向低調,方家的大人更是覺得他們家除了比人家有錢外,其實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所以除了方家的小鮑主被送去警衛較嚴密的學校外,其余四個不值錢的兒子就送去讀普通的高中,大學再決定是否到國外留學。
沒有專人接送上學,方硯昏昏欲睡地跟著自家三哥搭了公交車,來到新學校。
方硯打量著陌生的校園,正轉頭打算跟方碩商量一下,讓方碩帶他到處逛一逛,好好認識一下他未來三年必須待著的學校時,他那個殘忍、沒有人性的三哥,竟然轉身就把他扔下走了,讓他自己在這個陌生的環境里自生自滅。
他就知道,他這些哥哥全都是沒有人性的,只有小妹才懂得疼哥哥。
想起小妹,他就想起被自己塞到背包里的隔夜菠蘿面包,他從背包里掏出那個被稍稍壓扁,但看起來還是十分誘人的隔夜菠蘿面包,顧不得校門口還是人來人往,他打開包裝,帶著無比感恩的心正想塞進張得大大的嘴里時,一道外來的沖力,讓手上香甜的面包飛到老遠的地上。
他震驚地看著陳尸在兩公尺遠的隔夜菠蘿面包,月復中饑腸轆轆,此起彼落地奏著交響樂,但是他的早餐,小妹塞給他的美味早餐,卻落得一個陳尸街頭的淒慘命運。
他瞇起眼,看著那個害他吃不成早餐的始作俑者,一顆圓球。
李若秀很愧疚地看著那個一臉陰色的少年,一張小嘴吶吶地張張合合,考慮著到底要不要跟對方道歉。
她走路不小心,她承認撞到他是她的錯,但是他也不能站在學校的大門前裝石像,所以說他也得負上一點點的責任。
她腦里想的東西,很清楚地反映在與他對視的眼楮里,看得方硯心中的怒火更加地壓抑不住。
他一手掐起那團看起來綿綿軟軟、手感十足的臉頰,惡狠狠地像個欺負弱小的惡少,口氣十分不善地逼近那張嚇呆的圓臉問︰「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站在大門前,然後讓妳這只圓球撞飛我的菠蘿面包,害我今天早上必須餓著肚子上課?」
他一字一語說得很慢很慢,臉上的表情其實也不是那麼凶狠,但是近距離看著那雙黝黑眸子的李若秀,還是被嚇得皮皮挫,直想掉眼淚。
因為那雙眼太凶、太嚇人了。
「我我我沒有那個意思……」眼下對方比自己有氣勢,再加上她的確有錯,讓她抖顫地搖頭,甚至連對方掐疼自己也不敢開口說。
「那是妳的錯了?」方硯很懂得舉一反三的道理,不是他錯,那麼就是她錯了。
這是什麼話?李若秀欲哭無淚地看著眼前這個明明長得不錯,還有幾分書卷味的高大少年,怎麼他說話卻這麼無賴又流氓?
「怎麼了?妳不同意?」見她還有話想說,方硯加重指上的力道,一下子讓她疼得哎哎叫了出來。
「是、是我的錯!對不起,請你放開手,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請你快點放開手!」臉上的疼讓李若秀直接紅了眼眶,她覺得今天早上實在是太過倒霉了,錯過了一班公交車不說,還遇到了這麼一個惡棍。
方硯稍稍松開了力道,但沒有完全收手,她剛剛那句「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听起來順耳極了,讓他的氣順了一點點。
「妳是哪一班的?」
「我、我還沒看……我是新生……」她有問必答,模樣乖巧得讓方硯更滿意了。
「我也是新生,跟我去看。」面對接下來三年的小苞班,他覺得他很有必要知道她在哪個班級,以便將來使喚她。
不得不從的李若秀苦著一張臉,跟在方硯的身後,小胖手忍不住揉了揉好不容易才從方硯魔手中逃離的胖臉,嘴里咕咕噥噥的,不知是在怨自己的倒霉,還是在指控他的壞心腸。
兩人來到貼著分班表的告示板前,方硯別過臉看著把臉垂得低低的圓球,「妳叫什麼名字?」
「李、李若秀。」圓球驚了一驚才回答他。
「李若秀?」方硯重復了一遍她的名字,「妳跟妳的名字真的挺不搭的,辜負了妳父母對妳的期望了。」他笑得惡意,說完就轉頭去找她的名字,並沒有發現那張被他掐得有點紅的臉頰,有一瞬間變得蒼白了起來。
這一年新生當中姓李的居然還不多,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她所屬的班級,順便也找到自己的。
他滿意地看著隔了一行並列的兩個名字,回頭很愉快地對著她說︰「嘿,我們在同一個班級。」
如果換成平時,李若秀會很高興地說一聲︰「同學,你好!」但是她面對的是方硯,這個擺明就是打著主意要欺負她、欺壓她的少年。
心不由慌慌的,李若秀覺得接下來的日子自己不會好過。
而事實也是這樣沒錯,在方硯的欺壓下,她頂著一個「胖胖」的外號,過著無比悲慘的高中校園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