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王的女人 第十四章
江水心的腦海里突然閃過白雨梅說過的話,這時,英姑也故意在她耳邊說著,「她就是府台大人的千金沈語柔小姐,人家可是溫婉又有氣質,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當然,人家有好的身世背景,也沒有嫁過人,她呀!當王妃才有那個架式,你說,是不是?」
見江水心一臉震驚蒼白的模樣,英姑知道她大受打擊。很好,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江水心卻喃喃自語,「那麼,她就是完美的女人?不是只有自己可以,原來她也可以讓韶陽笑,可以陪韶陽說話……」
「小姐。」彩衣擔憂的上前扶住江水心的身子,怕她承受不起。真奇怪,事情怎麼會變這樣啊?她看得出來堡主對小姐是特殊的呀!
英姑冷眼看著江水心蒼白的神色,耳尖的听見了她的喃喃自語,英姑的眸底閃著狡獪的幽光,順著她的話語說︰「當然啦!因為沈姑娘和堡主可以算是青梅竹馬,沈姑娘是朵解語花,堡主對她當然也是憐愛有加,兩人在一起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江水心的回答卻是一連串的干嘔,她難受的彎身吐了起來,心里的傷痛牽引著她的身體,讓她的胃忍不住又翻攪了起來,腦海里不停跳動著他身邊偎著的女子,淚水無聲無息的從她眼角流下。
她的心感到一陣酸,淒苦的令她撫著疼痛的心。她想,她真的不能,也無法看見他的懷里有另一個女人,在這個堡的這一處和另一個女人獨處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英姑看事情進行得十分順利,唇畔揚起一抹得逞的冷笑,臨走前又丟下一句話,「再過不久,堡里就會舉行盛大的婚禮,要走要留,你自己看著辦吧!」
江水心沒有抬頭看英姑,低垂的那張臉龐變得更加蒼白了。他……他真的要和別的女人成親了?
盈滿淚水的水眸抬了起來,往曲橋的方向一覷,那挺拔昂藏的背影與充滿淡淡微笑的男性臉龐令江水心的心疼痛了起來。
「小姐。」彩衣憂心忡忡的望著江水心愈來愈無血色的臉龐,嬌軀微微顫抖著,她不解的眼光睨向曲橋上的那對人影,忍不住淺嘆口氣。主子的事,可不是她這個下人可以置喙的。
江水心彷佛听見彩衣的聲音遠遠的傳進耳里,她空洞迷蒙的水眸漸漸有了焦距,將近在眼前彩衣擔心的臉給瞧進了眼里,「我……我沒事。」
這個淒楚帶著哽咽聲音的主人是她嗎?江水心露出一抹苦澀的笑,舉步緩緩往回走,身子有些搖搖欲墜,她卻不自知。
彩衣見狀,輕呼一聲,連忙上前扶住她,和她一起走出這座幽雅的樓閣,往韶華院走去。
回到韶華院,彩衣一直守著江水心,見她抑郁寡歡的坐在椅子上,手肘撐在桌上,腮幫子置放在掌心上,傻愣愣的發著呆,她很擔心,可是又無法開口說什麼安慰的話,因為說再多都是多余的,抵不上親眼看見的事實啊!
這一坐,申時已悄悄的流逝,轉眼已到了酉時,彩衣連忙要人準備晚膳,但見江水心毫無興致的撥弄著飯菜,她勸說著要江水心多少吃一點。
「我吃不下。」江水心幽幽的對她說,然後站起來,「我想沐浴睡覺了。」
她忍不住瞟向門口一眼,酉時都快過了,他今晚不會回來吃飯了。
淺嘆口氣,她暗自思量著,今晚的他該是陪著那位美麗又優雅的沈姑娘一起吃飯的吧?
她搖晃螓首,唇畔勾起一抹苦笑,好似這樣就可以搖去滿腔的心痛似的。
「小姐……」彩衣擔憂的望著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小姐好可憐喔!「好,彩衣馬上去幫小姐準備衣服。」
在彩衣的服侍下,江水心很快的沐浴淨身,穿上衣服後,她在彩衣的服侍下上了床,然後輕聲遣退彩衣。
須臾,她又從床上坐了起來,孤單的身影在房里來回走動著,藉由燭光的映照,清楚的照出她徘徊的身影。
彩衣在門外見狀,壓根兒不敢回房休息,很怕她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來。
在房里的江水心陷入了痛苦的掙扎中,听見他要成親,她確實想離開,因為她知道自己絕對無法承受親眼看見他娶別的女人,但,還未離開,才有這個念頭形成,她的心同樣也受到了痛苦的折磨,幾乎要令她無法呼吸。
晶瑩的淚水無聲的順著她的臉頰滑落,臉色蒼白的她心里有著無比的煎熬。
※※※
五天後,白韶陽到城里去和人談一樁生意,待他前腳一出門,雪鷹堡便在總管的命令下,開始張燈結彩的辦起了喜事來。
雪鷹堡上上下下都動了起來,就算一直待在韶華院不理任何事的江水心也被驚動了,因為,總管在夫人的命令下,派人來替韶華院布置新房。
所有的床褥、被枕全都被換了喜洋洋的大紅顏色,那刺眼的紅也刺痛了江水心的眼和心房,她蒼白著臉立在一旁,听著總管為難又困窘的聲音。
「江姑娘,很抱歉,小的是奉了夫人的命特來布置新房的,而且……而且夫人要小的請江姑娘搬回水心院去住,畢竟……畢竟……這里是堡主的寢室,才是該當新房的地方。江姑娘,請你體諒體諒小的。」
總管邊說邊用同情的目光望著她。這位姑娘很親切,一點架子都沒有。唉!要不是因為出身差,也不會落得今天這個命運了。
江水心覺得總管的話好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她耳里只听見白韶陽要成親了,壓根兒沒有听見總管後來一再說著抱歉的話,只是像一抹幽魂似的蕩出了韶華院。
彩衣連忙跟在她身後。
唉!這幾天堡主晚上都有回來啊!昨晚堡主還陪著小姐吃晚膳呢!可堡主一點都沒有提起成親的事,也沒有要小姐搬回水心院,怎麼今早就都風雲變色了呢?
江水心出了韶華院,所經之處都在布置、張貼著大紅喜字,身邊來來往往忙碌的奴僕看見她,都露出了同情的目光,說著議論紛紛的言語,這一切都令她感覺要窒息了。她躲進水心院,一陣陣的惡心感又涌了上來,她無法自抑的干嘔著。
「小姐。」彩衣拍了拍她的背,「你不要太傷心了啦!瞧你,不過短短五天的時間,人都瘦了一大圈了,這樣可不行,而且這幾天你吐得太頻繁了……小姐,奴婢一直有個懷疑,只是不敢說。」
「什麼?」江水心用手絹拭了拭唇角,蒼白的臉望向彩衣問道。
「小姐,你會不會是懷孕了啊?」
「懷孕?」江水心傻愣愣的回望著她,復誦低喃著,小手主動的覆在平坦的肚子上,「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小姐,堡主又沒有要奴婢煮藥給小姐喝,小姐怎麼可能會沒有受孕的機會,再加上這段日子小姐愛吃酸甜的東西,又不大有胃口……啊!還有還有,小姐,你癸水多久沒來了啊?」
被彩衣這麼一說,江水心腦袋也轉著這些問題,然後她暗暗思量後,臉上有著恍然,「是啊!我都忘了,我好像兩個月沒來了……」
想起這段時間的癥狀,江水心更加確定了,臉上有著震驚與喜悅,「我……我真的有韶陽的孩子了?」
「嗯!肯定是,堡主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開心的。」彩衣也確定了,笑著對她說︰「小姐,恭喜你了。」
江水心的笑容卻倏地收斂,她想到白韶陽即將要和別的姑娘成親了,這孩子……這孩子……她突然有了決定,「彩衣。」
「小姐?」彩衣見江水心臉上有著一抹平靜和堅決,她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決定要離開這里。」
「什麼?」彩衣震驚極了,連忙勸說著,「小姐,萬萬不可呀!你現在肚子里可是有了堡主的孩子,怎麼可以就這樣離開?」
「就是因為有了他的孩子,我才要離開,本來我還猶豫不決的十分掙扎,但現在有了這個孩子,也算是他留給我的一個最好的禮物。」
「小姐,你不可以這樣做啊!」彩衣阻止著她。
「彩衣,我真的沒有辦法看著他和別的女人成親而無動于衷,我會不快樂,一天天的憔悴,這樣的我留在這里對誰都沒有好處。彩衣,求求你,現在只有你可以幫助我了。」
彩衣目瞪口呆的望著她,「不會吧?小姐,你該不會現在就要走吧?」
江水心點點頭,「現在情況已經這麼明顯了,而且韶陽正好不在,不這時候走,要什麼時候走啊?」
「小姐,可是你……沒有盤纏,一個人要怎麼生活下去?」彩衣極力找著理由想將她留下來。
江水心擠出一抹虛弱的笑容道︰「你放心,韶陽送給我不少珠寶首飾,將那些典當後,可以換不少銀兩,可以暫時先度過一段時日。」
「那小姐,走路也要費力氣的,不如奴婢先叫人備一些飯菜,你吃一些,也好有力氣趕路啊!」彩衣想拖延些時間,看白韶陽能不能及時趕回來,阻止她離開。
江水心考慮了一下,才點點頭,「也好,你去吧!」
她怎麼會看不出彩衣的心思?可惜的是,他曾說要吃過午飯後才會回來,現在才巳時一刻,他不會這麼早回來。要不是早上沒有吃什麼東西,她也不想吃。
「好,奴婢馬上去叫人準備。」彩衣熱切的道。
「等等。」
「小姐,你還有什麼吩咐?」
「我懷孕一事不要張揚,知道嗎?」
「喔!小姐,奴婢知道了。小姐,你回房去等,奴婢馬上過來。」彩衣滿臉掩不住的失望。她還以為小姐改變主意不離開了呢!
江水心頷首,緩步朝樓閣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