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鎖為君心 第七章
崔六寶緩緩醒來,她的神智猶未清醒,杏瞳茫然地看著金黃床幔。
她想動,可刺骨的疼讓她低哼,疼痛讓她徹底清醒,也想起昏迷前的一切,她不禁咬唇,臉上有著委屈。
大哥哥竟讓她受傷,還把小毛賊……
想到小毛賊,她不禁驚恐,不顧身上的疼,她用左手支著床榻,慢慢坐起身,而她的右手已被接好,用木板固定住。
崔六寶緊皺著眉,只是坐起身,就讓她疼得冒汗,手腳都發著抖。
她從來沒受傷過,從小到大,不只連小傷口都沒有過,甚至也沒生過病,身為巫女,她一直被保護安好,從未像現在這樣,痛得她眼眶含淚。
吸吸鼻子,她抬起顫抖的左手,放置被木板固定的右手,閉上眼,身上隱隱發出清聖的氣息。
不一會兒,她才睜開眼,拆開木板,動了動右手,斷掉的手竟已完好如初,連個傷口都沒有。
每代巫女都擁有特別的能力,而她除了能听見他人的心里話外,還擁有治愈的能力。
只是這個能力除了家族外,沒人知曉,就連北魏皇族也不知道,巫女的職責只有祈禱,聆听天語,守護北魏,其余的皆要隱藏,這是他們崔氏傳承下來的宗旨。
崔六寶極少用這個能力,姥姥告誡過她,除非必要,否則絕不能使用,她也知道被人知道的危險,因此從小到大總是小心隱藏,從不輕易使用。
只是,她真的痛到受不了了,所以才忍不住幫自己療傷,而且她也擔心小毛賊,不知道那個壞人有沒有把小毛賊怎麼樣。
咬著唇,崔六寶一一將身上的傷口治愈好,等全部完好,她也疲累得汗濕衣服。
看著身上薄薄的單衣,她環顧四周,找不到自己的衣服,眉頭皺了皺,可她管不了那麼多,急忙跳下床。
「小毛賊。」她低語,讓自己鎮不心神,仔細听著。
「小毛賊,你在哪?」
只要小毛賊在這附近,她就能感應到。
而且小毛賊和她從小一起長大,與她心靈相通,一定能听到她在叫它。
「小毛賊……」可不管她呼喚幾次,都感覺不到小毛賊的氣息,難道小毛賊離她很遠?還是……
眼眶立即泛紅,崔六寶緊咬唇瓣,不敢再想,也顧不得危險,想走出這個地方。
可她才踏出內室,就听到外頭的腳步聲。
她一驚,急忙想躲,可來不及了,南飛瑀正好踏進門,也看到站在前方的她。
他挑眉,看到崔六寶睜圓杏眸,蒼白的臉閃過驚懼,然後隨即往後跑。
他揮手讓陳玄守在門口,隨即走進內室,想的是崔六寶方才的動作,矯捷得不像個受傷的人。
而且,她右手似乎好了。
這根本不可能,以她的傷勢,至少要一個月傷口才會愈合,可是他剛剛注意到她右手的木板不見了。
南飛瑀沉不眸,一進內室就看到她縮在床角,緊抱著錦被,睜著一雙大眼,警戒地瞪著他。
內室沒有窗戶,崔六寶根本找不到地方可以逃,只好縮到床角,像只受傷的小動物,害怕地看著他。
南飛瑀走向床榻,他愈靠近,就能听見她的呼吸愈急促,瞳孔收縮著,閃著懼意,哪還有初見時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
他看著床上的木板和纏著她傷口的布條,再看著她完好的右手,眸光微閃,立即伸手抓住她。
「啊!你做什麼……」崔六寶驚嚷,右手被制住,她急忙掙扎,可哪敵得過他的力氣。
南飛瑀看著雪白的右手,手上的傷口已消失,他往上模,剛接合的手骨竟已完全好了,深沉的黑眸盯向崔六寶。
崔六寶忍不住一縮,看出他的想法,她急忙尖叫,「不要……」伸腳踢他,想掙月兌他的箝制。
可身上的單衣仍被撕毀,不一會,她身上已無寸縷,她緊抱著身子,嚇得哭出來。
南飛瑀看著雪白的嬌軀,每一寸肌膚光滑細致,沒有一點傷痕,他皺緊冒,墨瞳看向她。
崔六寶扁著小嘴,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委屈,生平第一次被這麼對待,她受不了。
嘴唇抖了抖,她再也忍不住地放聲大哭。
「哇……走開!走開啦!壞蛋!你是個大壞蛋!討厭……嗚……我討厭你哇……姥姥、姊姊、表哥……哇……小六被壞蛋欺負了啦!嗚嗚……」
她哭得很用力,眼淚狂掉,小臉因用力而漲紅,杏眸控訴地瞪著南飛瑀,愈哭愈大聲。
南飛瑀也不安慰她,冷漠地盯著她,任她哭泣。
崔六寶也與他互瞪,小嘴仍不斷哭嚷。「嗚……壞……」
呃,打個嗝,「壞蛋……壞人,小六討厭你!嗚……」
她邊哭邊罵,聲音卻愈來愈輕,茶色的淡眸隱隱掠過幽光。
「壞蛋……走開」哭聲變成呢喃,茶眸的色澤轉深,變成淡淡的棕色,南飛瑀幾乎被吸進她的眼瞳。
崔六寶緩緩坐起身,眼楮緊盯著他,低低的泣音像是惑人的妖語。「走開……離開床榻……」
南飛瑀被她的眼瞳迷惑了,不自覺照她的話做。
見他定到桌旁,崔六寶仍不敢放松戒心,她趕緊拿起放在一旁的寬大衣袍穿上,跳下床,一雙眼仍緊緊盯著池。
「小毛賊呢?它在哪里?」
小毛賊……
南飛瑀腦海閃過一匹白駒,他想抗拒,心神卻漸漸恍惚,他不禁皺眉,想抵抗。
見他開始抗拒,崔六寶不由得緊張,她第一次遇到能違抗她攝魂的人,舌忝著唇瓣,她的聲音放得更柔,「別抗拒,看著我的眼楮……」
南飛瑀盯著杏眸,深棕色的眼瞳像有個漩渦,不斷地將他吸進去,讓他的神智沉重。
不對!
他咬牙,袖子滑出暗刀,他眼也不眨,握著利刀,迅速往大腿刺進,疼痛讓他瞬間清醒,破除她的咒術。
崔六寶張大嘴,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南飛瑀冷著眼,唇角微勾,仍然面不改色。「看來,不能小看你。」
崔六寶看著他腿上的傷,他刺得很用力,幾可見骨,鮮血不斷滲出,染紅他的衣袍。
她抖著唇,眼神怔愣。
「怎麼?怕了嗎?」南飛瑀挑眉,毫不手軟地抽出腿上利刀,鮮血立即涌出。
崔六寶徐徐抬眸,盯著他冷靜的神情,再看著他腿上的傷,唇瓣輕顫,終于忍不住——
「哇……你流血了啦……」
崔六寶仍在哽咽,哭到狂打嗝,眼楮哭得發腫,鼻頭仍然紅通通的,一張小嘴可憐地一顫一顫。
南飛瑀盯著她︰心頭不禁覺得好笑,受傷的是他,可她卻哭得很慘,好像受傷的人是她一樣。
而且……
他看向自己的大腿,上面的傷口已愈合,連個痕跡也沒有。
剛剛她邊哭邊走向他,對他蹲,伸出小手踫觸他的傷口,他正要問她要做什麼時,卻感覺傷口發燙,痛楚竟隨即消失,等她的手離開時,腿上哪還有一點傷?
任南飛瑀見多識廣,這罕見的一幕還是讓他錯愕了。
而她幫他療完傷後,眼淚卻還是不停,逕自坐到椅上,抱著曲起的雙腿,悶悶地哭著,而他則怔怔地看著她。
總算明白她身上的傷為何會消失不見了,這種奇異的能力,還有她的攝魂術……她果然不是普通人。
只是心頭的戒心卻已放下了,是她幫他療傷的舉動軟化了他,南飛瑀知道自己對她多惡劣,她也開口閉口說討厭他,可是,她不顧自己的能力會被知曉,毫不遲疑地為他療傷,相較之不,他的舉動真的像壞人了。
看她像個孩子般委屈地啜泣,南飛瑀不禁柔了目光,不管她是不是當年那個小女娃,可此時他也看得出來,她的性情天真單純,根本不懂得防人。
看她哭得直打嗝,南飛瑀倒了杯水,瑞著杯子定到她面前。
察覺他靠近,崔六寶立即抬起頭,睜著一雙紅腫的大眼驚疑地瞅著他。
「哭了那麼久,喝水。」他親自將杯子遞到她唇邊。
崔六寶直直地盯著他,像只受傷的小兔子,仔細地觀察對方是不是壞人,看了好一會兒,見他神色溫和,眼神沒有一絲冷意,她才緩緩啟唇,就著他的手喝著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