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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味就對了 第八章

作者︰沙沙

食藝社的門又鎖了。今天只有三個人,其中兩個是被叫來討論全國大賽的準備事宜。于奇晏向來尊敬卓因瀲,覺得他嚴謹的作風雖然不合自己的風格,但社團能有今天,卓學長是最大功臣。

沒有食藝社,于奇晏不會終于對自己肯定該走哪條路。他能當上社長,也著實發掘出自己在管理上的能力,不管將來是經營餐廳還是置身廚房,他都可以考慮,說不定兩者包辦。

不過這次的大賽絕對得搞定才行——「學長能夠幫忙,我們真的很幸運。」于奇晏說。

卓因瀲沒有回話,低頭翻著前兩年出賽的擋案。自從他任內幾乎所有獎項全包,就差不多奠定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位。果不其然,下一屆很可憐地大為失色,他拿到的個人冠軍沒了不說,連全隊冠軍的寶座也還給宿敵羅大餐研社。

羅大是貴族式大學,連餐研社都和瑞士一家六星級飯店合作,財力雄厚,人脈更是寬博。在卓因瀲之前,聯大食藝社最多只有第二名的份,他能帶領全社勝出,已經是破天荒的事了,大家也沒期望之後能繼續。

卓因瀲大四掌舵的那年,于奇晏和徐汀緣是大一新生,一年的教讓他倆很清楚卓因瀲的作風,但因程度與年級上相差太遠,加上卓因瀲不易親近,他倆和這個名學長也就談不上熟稔。

但學長一回國,于奇晏便去找他;于奇晏沒有猜錯,學長果然很在意食藝社是否能奪回當年得來不易的寶座……

但學長投入這次比賽的程度,連于奇晏都感到意外。即便當年打拚得最如火如荼的時候,也沒有單獨特訓這種事。

「學長還是對社里的事這麼關心,」徐汀緣笑說,「特訓什麼時候開始呢?」

「已經開始了。」卓因瀲淡然地說。

「已經開始了?」徐汀緣詫道,和于奇晏互望一眼。集訓也不過是前天的事。

「一對一特訊會不會太嚇到學妹了?」徐汀緣調促。

「我就是要嚇她,你們沒有看出來?」卓因瀲說,「但她怎麼嚇也嚇不走,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于奇晏說︰「學長本來就夠嚇人了,老實說,如果學長忙,我倒可以——」

「是我的特訓,你們不要插手。」

「學長真是的,對誰都這麼嚇人。」徐汀緣嗔道。「是我讓她進來的,學長可別欺負她。」

「是你負責甄試的?還有誰?」

「就只有我。那天剛好大家都很忙。」

「她表現得怎麼樣?」卓因瀲問。

「學長是在懷疑我看人的眼光嗎?」徐汀緣半笑半抗議。

「到底怎麼樣?」

「她甄試的時候很緊張,但是她做起料理的神態,有點——」

「不專心。好像心在別的地方。」于奇晏說。

「剛好相反,是很專注,」徐汀緣搖頭,「她好像想在菜里找到什麼東西,做得滿頭大汗,小臉脹得紅紅的,嘴唇都咬腫了……但我有種感覺,讓她緊張的不是甄試,而是其它什麼原因。」

「我沒有說她不努力,而是說她做起料理來總是心事重重,有點像在做最後的晚餐。」于奇晏說。

「你觀察得很仔細。」卓因瀲語聲平平地說。

于奇晏有些奇怪地眨眨眼,學長的冷面好像比平常更冷了。

徐汀緣問︰「學長,這次比賽還有什麼其它該注意的事?」

唐原青的事就暫且結束討論,于奇晏還想說什麼,又決定還是不提的好。

「這次的評審名單,我建議也要從候選人中抽簽決定,大會接受了。這樣一來,沒有人能事先研究評審的喜好,只能開發出自己的味道。」

「學長……還真公平。」徐汀緣吐舌。

「既然推不掉評審的位置,就應該這樣。」

「學長,您不是和羅大有什麼仇吧?」徐汀緣問。

「我們是平民學校,他們是貴族學校,不必有仇就有得打了。」于奇晏說。

他倆等了一下,其實沒有冀望卓因瀲會回答,卓學長說話常常讓人無法招架,因為他剛好和于奇晏的圓融相反,沒有說不出口的話,只有讓旁人听了後悔開口問的話。

「沒有仇,只是不屑而已。」

兩人都嚇了一大跳!這、這听起來好像更嚴重啊,發生過什麼事?

「學長——」兩人同時鼓起勇氣想問。

卓因瀲不疾不徐地站起,「他們也會有一個評審,不過誰也不知道誰會被抽到。不要光說八卦而忘了我們究竟在比什麼。其他社員你們要密切監督,我有事先走了。」

就這樣,卓學長不想說的,其他人識趣的話就最好閉嘴。

徐汀緣不死心,「學長……你特訓學妹,不是還想把她嚇走吧?」她不懂為什麼學長存心嚇走學妹,心中覺得不對勁。

「唐原青由我來負責。」

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學妹才剛進來一個月,就引起這麼大的注意……

她印象中的學妹,是對她特別恭敬、天天和好友膩在一起、從來不跟男孩子走得近的靜默小女生,怎麼會對學長如此強硬呢?那個任誰看了都不自覺要敬畏和心跳的卓因瀲。

而歷練驚人的卓學長,又為什麼鎖定學妹來特訓?他在社長任內那年都沒有這麼做過,那時大一就入社的徐汀緣記得很清楚。

卓學長從不對任何社員特別關注,只是一視同仁的嚴格,偷懶或趕不上的一律退社,無一例外。

是學長變了,還是有什麼特殊原因?

原青回到家里,看到床上有一本食譜。

她心一跳。不可能是卓學長吧?他不知道她家在哪里,而且要給東西剛才當面給不就行了?

她翻開第一頁,上頭大大的字跡——「不願見我,下廚時可以想想我嗎?」

是向柏語。

一定是哥代放的。到底向柏語是怎麼說服哥的?

她把食譜砰然合上,放到桌上去。

想丟掉,但不知怎的竟猶豫了。

腦中忽然浮現學長櫥櫃里上百本的食譜;把好好一本新食譜丟掉,學長知道了一定會把她罵到臭頭不對,學長從來不用罵的,一兩句義正辭嚴的話就讓人抬不起頭來了。

她瞪著那本食譜。原以為早就過去了,他為什麼還要生事?

第一次見到向柏語的時候,覺得他很招搖。

他和哥站在家門前談話,比哥還要高上一截,身穿黑色皮衣,長發微卷,一副搖賓歌手的打扮,和總是西裝筆挺的哥形成視覺上的強烈對比。

哥不知說了什麼,向柏語大笑,笑得前仰後合,雪白的牙在陽光中閃耀,長長的睫毛蓋住了那雙大眼。

他的笑聲豪邁不羈,事實證明他的人也一樣。

她走近的時候他沒有停住笑聲,邊擦眼角邊看著她,笑完了對她眨眼,「眼楮和嘴巴跟你哥很像,只是沒有那麼性感。你一定就是那個正經八百的妹妹了。」

她不喜歡被拿來跟哥或弟比較。唐家男人都俊,從小听膩了帥哥之領的評語,覺得天下膚淺之最莫過于此。

人生得怎樣本來自己就無法控制,加上現在整容技術發達又平價,美丑的價值就更值得懷疑了。到底為什麼大家都像被洗了腦似的,專看人的皮相?

現在她看到帥哥就自動扣分,因為深知他們從小被眾人寵大,就算不是他們的錯,也挽救不了他們養成的習性。

原青看過新聞上一則研究報告——專家派了打扮成美丑胖瘦老中青不.的研生去求職,結果越順眼的人當然越容易找到工作。另一個是美國餐飲業的調查,發現越漂殼、打扮越性感的服務生小費就越高。

這種現象,就算說是人性使然,也不能稍減讓人想吐血的沖動——尤其是那些不美的女人情何以堪?

人類再進步,結果還是只看一眼就定了高下,這是什麼世界?

那是不是大家都該去整容?結果每個人都差不多漂殼,世界就大同了嗎?

還是再繼續去整去比,像核武競賽一樣?

這個人還劈頭就說什麼性感不性感的,簡直有病!

「我不是。」她故意這麼說。她的意思當然是「我哪有正經八百」,而不是「我不是他妹」。

結果那男人又笑了,轉頭對唐原希說︰「你說得沒錯,真是有夠正經的。」

她不想理他們,逕自要進門,那男人說︰「我叫向柏語。」

簡簡單單,好像全世界都該認識他。

這種自信,就是帥哥族最大的本錢,也是他們的致命傷,就像帝國必亡一樣,帥哥也都沒救。

「你這樣變成歧視帥哥了,你知不知道?」芯容抗議過。

「他們被優待了半輩子,就被我一人歧視,沒差。」

「可是帥也不是他們的錯啊。」

「我沒說是他們的錯,可是他們被多加的分我就要扣回來。」

芯容絲毫沒被說服,繼續去迷她的帥哥,後來機會終于來了,拚命拿向柏語來取笑原青。

「我」點也不覺得他帥。」這是原青的真心話。

「拜托,你是眼楮瞎了還是打死不承認?」

向柏語第二次踫上她,是幫哥拿錢來給她,要給家用的。原青正和芯容看完電影,本來是跟哥約好踫面,沒想到來的是向柏語。

「嘿,那個搖賓歌手型的高個子是不是朝我們走過來?」芯容眼尖,一下子就鎖定他。

原青蹙眉,很想轉身就走,不過眼楮已經對上向柏語的,來不及了。

「唐原青,你還真好找。」他笑著說,「你哥托我來的。」

「原青很好找嗎?為什麼?」芯容也笑,顯然遇上帥哥心情大好。「因為滿街上沒有笑容的就只有她。」

芯容左右張望。「這也太夸張了吧?」

「不夸張。她一天會笑幾次,你說說。」

「真的耶!我得努力想才想得起來。」

他們談笑風生,如果原青脾氣真有那麼差,早就翻臉了。不過她是不可能對芯容翻臉的,只是無奈地說︰「你們談完了的話,東西是不是可以給我了?」

她不喜歡談錢,因為哥的錢從哪里來的她常常搞不清楚,可是自己又還沒有能力賺錢貼補家用,假日在超商打工的錢只夠交學費和作為自己的生活費。

向柏語一肩背著背包,雙手仍插在牛仔褲口袋里。「有這麼急嗎?你們還沒吃午飯吧?」

芯容舉起雙手。「我今天斷食,完全禁不起誘惑,先走一步了!你們慢慢吃。」

「我不餓。」原青拉住她,「我們說好要逛書店的,你怎麼可以不要?」

「人家是你哥的朋友吧?招呼一下朋友的妹妹有什麼不對?你不像我,瘦得像竹竿,一餐也不該錯過。」

芯容是豐滿型的,老是怪食藝社害她變肥,叨念著原青為什麼越煮越瘦,人都快要看不見了。

「你哥交代的。」原青正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走人,向柏語丟下這一句。

她咬牙。哥是在干什麼?明明電話里說自己會來,現在這又是怎樣?

雖然哥常半取笑地要幫她拉線,卻從來沒有做到這樣的地步,難道是向柏語開口要來的?

她沒有那麼自戀,只是疑心病特別重。她轉向芯容。「我馬上就去。」

芯容好像松了一口氣,走了。原青猜想死黨想促成好事,又覺得她脊翻臉,所以決定先走為妙。她不願為難芯容,只能放人。

芯容一定覺得這是一個治她「反帥哥病」的好機會,不過好友的算盤顯然打錯了,原青才不覺得這個男人有多帥,只是自我感覺良好罷了。

身材精練、打扮狂野,這是向柏語沒錯;但帥是一種很主觀的定義,她既然討厭,也就從來沒想過自已對帥的定義是什麼。

向柏語給她的感覺就是侵略性過強,大剌剌地逗人、評論,好像有多了解她似的。他們踫面兩次,說上的話連五句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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