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的回頭草 第七章
「叮、叮咚、叮咚。」趴在地上無聊轉著電視遙控器的齊星斌爬起來。
「小堯哥。」武致堯遞給他一袋東西，他走進屋子闔上門，「你今天怎麼會窩在家里？」
「我爸說我成天往外跑，他現在不準我每個周末都出門。」
「哈哈。」武致堯模模他的頭，「要你待在家里很難受吧。」
齊星斌一邊走一邊打開袋子，「小堯哥，你怎麼會帶這些東西來？」
「我剛從酒店那邊過來，我想你愛吃這些東西。」武致堯看了看客廳，「昊叔跟霏姨不在家？」
齊星斌好像有點不甘願的樣子，「他們要我不準出門，可是他們自己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里溜達。」
武致堯笑了一下，他看著差在家一顆頭的國中生，這小子倒是比自己國中的時候長的還要高。「現在小堯哥很少來帶你，不然昊叔都會讓你跟我出門。」
「姐說你很忙，她說小堯哥現在都不來找她了。」
「我哪有？我巡視完酒店不就過來了嗎？」
「小堯哥，你哪天也帶我去酒店里看看。」
武致堯給他一個白眼，「酒店里哪有什麼好看？不就是一堆女人走過來又走過去而已？那些大大的女人對你來說口味還太重啦。」
「小堯哥看習慣了當然不覺得有什麼啊。」武致堯敲了一下他的頭，「你現在才讀國中而已，我是不可能帶你去的，你爸會揍我、我爸也會揍我，你想讓我早死啊？等你大一些的時候再去店里看看，你就會知道我說得一點都沒錯。」他高中的時候有一次因為好奇跑去自家的酒店、PUB里看看，里頭其實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有趣，一堆花枝招展的女人沒有一個比得上芯芯，芯芯不但人長得漂亮氣質也好。
「喔。」齊星斌坐在沙發上的身子往前傾，他打開放在桌上的袋子。
武致堯眯起眼，「齊星斌，你如果敢給我自己跑去那種地方的話，嗯哼，你知道哥會怎樣修理你吧？」
「我知道，我不會自己跑去那些地方。」
「你少跟我來陰奉陽違那一套，」當他沒當過國中生啊？「我幾乎每天都會到每一家店里去巡視，你敢去的話很容易就會被我逮到，你知道我每一間店里都有眼線吧？」
「知道了啦。」齊星斌撇了撇嘴，其實他早就跟同學去過，他只是想看看如果是哥帶他去的話會不會比較好玩一點，其實PUB和舞廳也沒什麼特別。
「芯芯呢？」
「姐在房間里，她這幾天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她開始準備畢業畫展？」大三即將結束，他接下父親的工作也已經上手，他從小就略有耳聞父親怎麼處理酒店里的紛爭或者是有人在舞廳、PUB里鬧事，這些事情對他來說並不困難。
「應該不是吧，姐看起來不像是在籌備畢業畫展的樣子。」齊星斌從袋子里抬起頭來，剛剛還站在他旁邊的高大身影已經不見。
「叩、叩。」武致堯的手沾上門把，「芯芯，是我。」
坐在地板上的齊芯語抬起頭來，她看向被打開的房門，她手上的動作停頓。
「怎麼？不認得我了？」武致堯打趣的說著。
齊芯語拉開嘴角，「好一陣子沒有看見你，你好像又變得有點不一樣。」
「我哪里有變得不一樣？」武致堯拉拉胸前的衣服，「我每次看見你都覺得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齊芯語笑了一下，她低頭看回手上的簡章，她好像不怎麼喜歡听見小時候三個字，現在的他們跟小時候的他們已經差很多。
「你在看什麼東西？你最近要開始準備畢業畫展了嗎？」武致堯也在地板上坐下來，魁岸的身形盤腿在她的面前，齊芯語知道他看起來哪里不一樣了，他這次看起來似乎又成熟了一點。
她搖了搖頭，「畢業畫展的東西我從以前就一直有陸陸續續的在整理、準備，我現在不需要特別費心的去籌備這一件事情。」大多數的學生都是從大三快畢業的時候開始準備一年之後的畢業畫展。
「星斌說你這幾天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武致堯隨意的從地板上拿起一張印得密密麻麻的彩色廣告紙，他稍微的看了一下，他從彩色廣告紙上抬起頭來，「芯芯，這是？」他看著她，這些是要出國的東西。
一堆國外設計學校的見長擺放在地上，她有看到諸如此類的簡章就拿回來，她已經收集了好些資料，但是她始終無法下定決心，齊芯語不發一語。
「你準備要出國？」
齊芯語低下頭，兩只手在地上掃著，「去年的時候，我有稍微跟你提過，你可能忘記了吧。」她將散在地上四周的簡章收攏。
「沒有，我沒有忘記過芯芯跟我說過的話。」武致堯盯著她頭頂上的發漩渦，他腦子里的運作好像緩慢了下來。
「小堯？」仍是低著頭的她停頓了一下，「小堯會不想要我出國嗎？」
她收迭著國外學校簡章的手有些緊張，讀大學的這三年來，她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喜歡他，她甚至比小時候更喜歡他。
她去年跟他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她只是因為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才會隨意說出她畢業之後打算要出國讀書的話來，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他會是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樣子，她為這件事情難過好久。
原來，她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他，她終于知道他們高二那一年，當她踏進武家大門看見他傷痕累累的樣子的時候，她的胸口為什麼會痛得難以呼吸。
或許是為了跟他賭氣，或許是為了他當時一副不在乎的模樣，或許是為了他這幾年來對她已經不像小時候那般熱絡，她開始收集有關于出國讀設計學校的資料。
武致堯凝視著她低下的頭許久，他突然揚起嘴角，「芯芯如果是真的想要出國讀書的話就出國讀書，我怎麼會不想要芯芯出國呢？」
她正在收攏簡章的雙手停頓下來，濃濃一股失落襲上她的心頭，沉默阻隔在他們之間。
過了好一會兒，齊芯語喉嚨有些緊的開口︰「小堯，我只是先拿一些簡章回來看看而已，我並不是真的一定要出國。」
她仍是低著頭，以至于她沒有看見他的眼里透露出復雜的情緒，她更沒有看見他的眼里閃著掙扎，一陣沉默又襲上他們，窗外的烏鳴聲顯得格外響亮。
武致堯最終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芯芯想要做什麼事情就去做，我不會阻止芯芯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再說，我大學畢業之後也要去當兵，等我當兵回來的時候，芯芯說不定已經從國外留學回來。」
齊芯語感到鼻頭有些酸澀，她深呼吸一口氣，「小堯為什麼都不會想要阻止我出國讀書？小堯可以受得了跟我分隔得這麼遠嗎？」武致堯笑了一下，「芯芯，你畢業以後出國，我畢業以後先去當兵，這樣不是剛好嗎？」
齊芯語搖了搖頭，「我以為、我以為小堯會不讓我出國。」
武致堯拉開嘴角，「芯芯，我已經長大，我的想法也變得成熟，你還記得你以前小時候一開始的時候其實是不喜歡我的嗎？」
「我從來都沒有不喜歡小堯。」
「那已經是我很小時候的事情，芯芯可能忘記了。」武致堯微微的笑著。
那時候他們都還很小，他總是一股勁兒的拉著她的衣服要她跟他一起玩，直到母親告訴他不可以老是這樣用力的拉著她、用力的撲向她，他才知道是他蠻橫的行為讓她不喜歡他。
她說要出國，他的心里不是毫無感覺，但是他也覺得先去當兵，要她哪也不去只等他當兵回來，那樣的他太自私。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緊抓著她不放，這樣的他會令她感到厭惡，只有他的心里才知道現在他臉上的笑容是不是真的？他不要抓著她不放讓她討厭，他會讓她去做她喜歡的事情。
齊芯語沒有心力再去費神他說小時候的事情，「我要是真的出國的話，小堯也覺得沒有關系嗎？」
武致堯揚起嘴角，「芯芯就開心的出國去讀書吧，等我當兵回來的時候我還可以去芯芯讀書的地方找芯芯玩。」
她的喉嚨緊得說不出話來，他的笑容讓她難受極了。
「我來幫芯芯看學校好了。」武致堯拿起她手中一迭簡章，「芯芯去先進一點的國家讀書比較好，去環境好一點的地方，這樣芯芯一個人在國外生活起來才不會不習慣。」齊芯語看著他低頭在國外學校簡章上的樣子，她幾乎要哽咽出聲。
武致堯拿起簡章一張張的看。「法國好不好？法國人的步調比較緩慢，芯芯到了那邊去才不會太緊張，法國的生活水平也很不錯……」沉穩的聲音讓她的心也沉了下去，他認真的在幫她找國外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