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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總裁的千萬孕母 第六章

作者︰桂小雯

發生親密關系後,溫貝萸整顆心都懸掛在藺承身上了,他們幾乎已經是半同居狀態。

對第一次談戀愛的溫貝萸而言,藺承就是她的天。

溫貝萸的個性向來較大而化之,再加上初戀被愛情沖昏頭,她一直沒有去質疑詢問藺承,關于他的家世背景、交友狀況或工作情形。

她的所有都是繞著藺承轉,他開心她就笑;他不開心她也就皺眉頭。

而藺承則是享受著,在他一無所有的現在,有著這麼一個如此愛慕自己的女人始終陪在自己身旁。

只不過溫貝萸對藺承而言,雖然她支撐著自己,但她卻不是他生活中的唯一。

就在他們認識滿一年之後,藺承的父親終于找上了門。

那天藺承下班,在彎進租屋處的老舊巷道前,一台頂級賓士房車攔住他的路。

藺承停下步伐,臉色冷凝。

他認得這輛車,是他父親的座車。

司機幫他拉開車門,請他上車。

藺承上了車,看到一年不見的父親,神情依舊冷然沒有太大的變化。

倒是藺顧言先嘆息了。

「你的脾氣非要這麼硬不可嗎?說離家就離家,整整一年不跟家里聯絡。」

「你有新婚老婆陪伴,兒子在不在你身邊應該無所謂。」

「講那個什麼話,不管怎麼樣,你藺承還是我兒子。」

藺承冷笑了笑。「你的新婚老婆小你三十歲,她很快就會替你再生個兒子,不,應該說你要生幾個兒子都可以。」

說也可笑,他的「後母」今年不過二十八歲,才大他這「繼子」五歲而已。

藺承很恨,母親在世生病時,父親在外頭包養情婦也就算了,卻在母親才過世沒多久,尸骨未寒,他便急著將情婦迎娶進門,成為藺家新一任的女主人。

「藺承,我這種年紀了,不奢求還會再有第二個孩子。」

「客氣了,您老當益壯。」要不然怎會娶一個小他三十歲的老婆呢。

藺顧言任憑兒子冷嘲熱諷。

他沉默了片刻,決定跟兒子說實話。

「我不會讓你後母生下任何小孩的。」

藺顧言自己很了解,被扶正的情婦是很有交際手腕沒錯,容貌跟身材都很好,但她昭然若揭的野心他看在眼里。

當初在原配過世再娶時,他已經跟她說的很清楚,會確保她以後的生活富貴無虞,但他絕對不會分任何財產給她。

畢竟「星辰集團」有一部份的資產是來自原配的娘家,說什麼他也該留給兒子。

藺承才不願相信。

「我已經動過結扎手術了。」

藺承蹙起眉。

「你其實不必這麼做,就讓她再多生幾個,你放心,屆時我不會跟‘弟妹們’爭財產的,既然我都已經決定月兌離藺家了。」

「你說那是什麼渾話!什麼月兌離藺家!我不會允許的,瞧瞧你現在過得是什麼生活,一個留美知名大學畢業的碩士高材生竟然去做月薪不到三萬元的工作,住在木板隔間的老舊的小套房里,還跟一個從鄉下來的小會計交往。」

藺顧言越說越氣,兒子怎麼會自甘墮落到這等地方。

藺承看著生氣的父親,他並沒有反駁。

的確,他說的是渾話。

在離家出走前他是意氣風發的繼承人,曾許下要將「星辰集團」更加發揚光大的宏願,現在卻被困在這里動彈不得。

藺顧言太過激動,他再度嘆息,揉揉眉心。

「你回來吧,我跟你保證,你後母是成不了氣候的,她既不可能再生下第二位繼承人,也不可能拿到任何‘星辰’的股份。」

藺承看著父親,看他不過短短一年就已斑白的鬢發,靜默了下來。

「‘星辰集團’是你的,我只有你這個兒子,我不留給你要留給誰。」父親這句話是壓垮藺承心頭掙扎的最後一根稻草。

盡避過去對父親有再多的怨恨,但當他如此放下姿態懇求自己回家時,藺承心頭的固執也被軟化了。

況且,他得回去制止年輕後母的興風作浪,有他在的話,相信她也不敢太囂張。

「我會回去的。」藺承終于答應。

藺顧言松了口氣,伸出手拍拍兒子的肩。

「快點回來吧?我等你,把這一年在外頭的生活都給忘了,你可是‘星辰’未來的繼承人啊。」

父親的暗示很明顯,他要他斷絕現在的人事物,這並不難做到,只是在想到溫貝萸時,藺承還是稍稍遲疑了一下。

但他隨即甩甩頭,甩掉心頭的疑慮。

一開始他便給了她假名,或許在當他早就料想到,終究有一天會回到原來的生活,原來的自己。

胡令承不見了。

溫貝萸驚慌到不知所措。

她找不到他,他的房間門始終鎖著,手機也關機,溫貝萸慌了,也亂了。

會不會是臨時出差,忘記告訴她?會不會臨時有事留了字條給她,字條卻不見了?

會不會……

一直到此時,溫貝萸才驚覺,她對男友的了解是如此之少。

她想要到他的公司去尋人,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他在哪里上班;還有,他雖在外頭租屋,但總有家人吧,她卻不知道他老家在何方?連想撥個電話也無能為力。

她去問了房東,房東說他並沒有做退租的動作。

溫貝萸好擔心,她怕他是不是在外頭遇到什麼意外了卻求救無援,甚至危害了性命……

她不敢往下想,只好千拜托萬拜托,請求房東打開胡令承的房間。房東熬不過她的請求,也怕房客真的在自己的房子里做了傻事發生不幸,這樣會害他以後房子都租不出去。

于是房東只好幫溫貝萸開了門……

沒人。

溫貝萸松了一口氣,但卻又有想哭的。

人不在房里,那麼他到底去哪兒了。

房東很不高興,要溫貝萸若找到人記得通知他,要不然他會沒收當初租屋的訂金。

溫貝萸亂了方寸,她在台北人生地不熟,沒有朋友可以幫她想辦法拿主意,而她也不可能回家求援,至于對她還不錯的公司同事……這是屬于私領域,她開不了這個口。

在她的世界,「胡令承」是她的唯一,如今他不見了,她的世界在瞬間崩潰。

她根本沒有精神上班,每晚雙眼都哭得又紅又腫不知該如何見人。

然後叫她更驚慌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胡令承失蹤將近半個月後,她發現自己一向準時的月事慢來了,她以為是自己這陣子三餐跟睡眠都不正常引起的,後來她到藥妝店買了驗孕棒,心情忐忑的驗孕……

她懷孕了!

在知道自己懷孕卻無措的那一刻,溫貝萸跪哭倒在浴室,她吐了,一直不停的干嘔,嘔到好像五髒六腑都移了位。

她幾乎快要崩潰……懷孕了,但孩子的父親卻失蹤了!

在求救無門的狀態下,溫貝萸來到警局報案……

警察很坦白的跟她講明,在這種情況下真的很難受理她的報案,因為關于「胡令承」的資料她一問三不知。

「是真的有這個人,我沒有騙你,我的肚子里已經有他的小孩了,我求求你……」溫貝萸哭著乞求警察。

警察看她的眼神充滿同情。

「這位小姐,我會請女警同仁過來幫忙,你有任何困難都可以跟她講,別哭了……」

溫貝萸隱約听見旁邊有其他的警察在說她。

「可憐喔,應該是遇到騙子了,騙了錢也騙了身,然後拍拍走人。」

「還懷孕了,唉,這下子麻煩了……她才幾歲?還未滿二十,根本是小孩生小小孩。」

溫貝萸捂住耳朵不想听。

她沒有被騙,「令承」他不是騙子,不是的,他們是真心相愛的……

溫貝萸沒有等女警來到,她悵然的離開警局,既然警察不願受理,那麼她就自己來找。

溫貝萸辭掉了工作,她用微薄的存款維持著生活,全心全意的找著令承,她必須找到他啊……

入夜後,天空飄下冰冷的細雨。

最後一班往淡水方向的捷運都是歸家的人,大家一下捷運紛紛將外套拉攏,行色匆匆,趕著回到溫暖的家。

好冷……溫貝萸盡避已經將大衣給緊緊拉攏,身體仍然覺得冷,大概是因為她的心已死,感覺不到任何暖意了吧。

她沒有溫暖的家可回,獨自一人往淡水河畔走去。

夜深再加上下雨的緣故,河畔上已經少有人煙。

溫貝萸在一處佇立著,像個雕像,哀傷心碎的雕像。

已經一個多月過去了,這個月來她帶著肚子里的孩子四處尋找胡令承的下落,但結果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

如今,她已經心灰意冷。

看著黑色的河面,溫貝萸有一股沖動……來淡水之前她是真的在心頭有此盤算了。

她沒了工作、存款也花光了,肚子里的小孩將來就算生下來也是跟著她受苦而已,還不如現在……

「嗚嗚嗚……嗚嗚嗚……」

就在溫貝萸痛苦萬分想要躍入河中一了百了之際,突然一陣尖銳且難听的哭聲傳來,害她愣住。

「我想死,我好想死啊,嗚嗚嗚……」

那哭聲似男聲又似女聲,在飄著冷雨的河畔听來令人有點毛骨悚然。

溫貝萸左看看右看看,雙臂猛冒雞皮疙瘩,她該不會是遇到那個了吧?

「為什麼要拋棄我啊……嗚嗚嗚……」

溫貝萸僵住的腿往後移了移,想離開這個鬼地方,已然忘記剛剛自己已經快要往河里面跳了。

「嗚嗚,我愛你難道錯了嗎?我想嫁給你難道錯了嗎?」

听這「鬼聲」如此一說,溫貝萸才驚覺對方應該是個「女鬼」,不過怎麼仔細一听,這聲音還真是熟悉。

當溫貝萸正在思索曾經在哪里听過這聲音時,眼前突然冒出個「鬼頭」,嚇得她發出尖叫,並且跌坐到地上去。

而對方似乎也被她嚇著,叫得比她還淒烈。

還好夜深淡水河畔四下無人,要不然肯定被他們的慘叫聲給嚇得魂飛魄散。

原來,那個「女鬼」一直在距離她不到幾步遠的地方,只因今晚陰雨綿綿,沒星星也沒月光,再加上這兒四周沒有半盞照明路燈,而且可能他們都太專注于自己的傷心,以致于沒有看到對方。

「咦,你是……」現在兩人靠得比較近了,對方往前幾步將她看清楚。

溫貝萸也看到對方的臉了。

「白女乃女乃!」

「溫小貝!」

溫貝萸指著對方,對方也指著她,表情都一樣驚恐跟訝異。

就連跳河也會遇到高中同學,那也未免太湊巧了吧!

「看來你也想跳河尋短啊!」外號白女乃女乃的白乃甫將從便利商店買來的熱咖啡,遞了其中一杯給溫貝萸。

兩人意外重逢後從淡水河邊移到附近的便利商店。

坐在便利商店附設的窗邊座位上,溫貝萸感到溫暖許多,先前激動的情緒也較緩和了。

也?看來他們是同病相憐。

高中時她跟白乃甫算是還不錯的朋友,因為白乃甫……該怎麼說呢,他雖是男兒身,但性向卻是偏向女性。

班上的男同學明顯的排擠他,女同學也會私底下笑他,唯有傻妹性格的溫貝萸接受了他。

從小都跟南部的外公外婆一起生活的白乃甫,在高中畢業後便返回台北,自此跟溫貝萸斷了聯絡。

沒想到兩人再度相逢竟是在深夜的淡水河邊,而且還都想不開,這也未免太巧了吧!

白乃甫在溫貝萸身旁坐了下來,深深一嘆,開始說起自己的故事。

他說他高中畢業後回到台北認識了同圈子里大他十歲的「男友」,原本他們的交往是很甜蜜幸福的,因為他的家人並沒有排斥他的性向,反而全力的支持,也因此愛到濃時他興起跟男友到國外結婚共度一生的念頭。

「結果呢,我一說出我的願望時,他當場臉一垮,說他從來沒有打算跟男人結婚。」

不跟「男人」結婚那干嘛跟「男人」談戀愛呢?

「他說他會跟一般男人一樣,娶個老婆生下小孩,然後徹底遺忘婚前‘荒誕的生活’。」

「原來,我只是他‘荒誕生活’的一部份,虧我還這麼愛他。」白乃甫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他垂下肩,落寞的用手擦拭著眼角。

溫貝萸拍拍他的肩,給予他安慰。

但白女乃女乃似乎太過哀傷,怎麼安慰都無效,溫貝萸只好……

她說︰「跟我比起來你還算好的。」

白乃甫訝異的抬起頭來。

「我比你還要慘。」溫貝萸苦笑。「你只是被拋棄了,而我呢?男友不見了,肚子里還……」她下意識撫著自己的肚子。

「什麼?」白乃甫高八度的尖叫聲惹來櫃台店員的白眼。

「你、你懷孕了,你白痴啊,懷孕了還想自殺,你是想一尸兩命嗎?你這個狠心的媽媽……」白乃甫太生氣了,罵到欲罷不能。

溫貝萸被他罵到哭了。

「我也不想……」只是太傷心難過了,我找不到他,他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然後工作又沒了,就算將來小孩生下來我也養不起,我不想要孩子跟著我吃苦,嗚嗚嗚……「

所以才會情緒一悲,搭上往淡水的最後一班捷運,想要自我了結。

看溫貝萸哭得如此可憐,眼淚鼻涕「四管齊下」,白乃甫也不好再罵下去,他激動地抱著她。

「為什麼我們這麼可憐?一個是想生卻生不出來,一個是怕生了養不起……」重點是,他們都被男人給拋棄了,嗚嗚嗚……

于是他們哪管得著便利商店店員那可怕的白眼,兩個同為天涯淪落人,你抱我、我抱你,在便利商店里大哭特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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