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穿越 第十六章
趙子昀面無表情地听著那個女人不斷和「守護靈」談條件,冷眼看著那個女人被貪婪迷了眼,一步一步被誘哄到那個「守護靈」所指引的方向。
一一這個身體我不要了!我要一個新的人生!
一一那個新人生要有美貌,要有好學歷,要有好姻緣!我要嫁給那種每個女人都幻想要嫁的白馬王子!讓每個女人都羨慕我!每個女人都想搶我的丈夫,我的丈夫卻對我忠貞不二,誰也搶不走。她們都只是在自取其辱,白費工夫!
一一我不要重生!我是要一個新的身體、新的開始!我這樣的人生,活過一次已經太多了一一父親早死,母親改嫁,沒有好相貌,沒有好學歷,又窮,只能在社會上做著最勞苦的工作,領著最微薄的薪水、嫁最糟糕的男人!這種日子我受夠了!你不是會算命嗎?你不是有神通嗎?你就給我找一個有好命格的身體……啊?不不不!不要父母雙全!我不需要別人的父母!你給我听好,我的要求是-有錢有房,父母雙亡!
這樣我就不用應付那具身體的家人親屬,孤女的身分還能讓未來的丈夫更加憐惜不是嗎?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個父母雙亡的命格得有個好姻緣,能嫁個讓她富貴一生的丈夫,下半輩子有花不完的錢!
有錢有房,父母雙亡!
趙子昀听得目眢欲裂,雙眼泛滿血絲。那個小偷輕描淡寫說出的「理想條件」,刺得她心痛如絞、鮮血淋灕。她的母親生她時難產而亡;她的父親在她十六歲時病逝……她的失恃失怙,慘痛的年少歲月,竟是旁人眼中再「理想」不過的情況。
一一啊,這人叫趙子昀啊?名字跟我真像。我叫王紫雲,她叫趙子昀,也算有緣,就她吧!才十八歲,剛考上大學,真是太好了!你又說她有個極好的姻緣,她未來的丈夫是白手起家、飛黃騰達的命數,還英俊得不得了!我就要她,另外兩個人選我不要了!雖然那個富家千金有點可惜,不過她長得沒這個趙子昀好看,而且她兄弟多,以後我看分到的家產也有限,也就出嫁前能有幾年好日子罷了……不然你再算一下,富家千金會嫁到比她家更有錢的人家嗎?
啊,不會?那算了!
趙子昀的人生,就在這個叫王紫雲的女人的挑挑揀揀之下,因為條件吻合她的需求,于是「幸運」中選,成為她的新人生起點。
趙子昀眯著眼,毫不意外地看著眼前的煙幕化為白煙,然後四散消失在這片空間里。它想讓她看的都演完了,其它激不起她更大怒火的畫面,自然就不用再播映下去,是吧?
「所以呢?」她問。
你看起來很冷靜。那聲音在趙子昀腦海里道
「如果你覺得失望,那真是抱歉了。」
你隨時都在害怕會再度失去身體吧?
「與你無關。」
你的害怕是對的。我們可以合作。「不。」毫不思索地拒絕。
你不該拒絕。你的處境並不安全。她隨時可以回來「那也是我的事。」
你會答應的。那聲音很是篤定。
趙子昀再不理會它,低下頭,暗自找尋著離開這里的辦法。這個地方令她厭惡,她懷疑這里正是禁錮了她十年的地方。不見天日,沒有自由,靈魂能量被消耗,日漸稀薄消散……不!她再也不願意待在這樣的環境,她要出去!
我沒讓你走,你就無法離開。現在,我們談一談一一「不!」趙子昀仍然拒絕。她深恨那個叫王紫雲的女人,但也恨著這個共犯。他們的罪孽一樣重,沒有誰比較無辜,都是一樣可惡!她憤怒地掙扎,想要離開這里。
你需要冷靜。無機質的冰冷聲音像在下達什麼指令。
趙子昀頭皮發麻,不妙的預感瞬時爬滿全身,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從四面八方緩緩向她逼來,像空氣被實質化為硬牆,正朝她縮攏空間,一寸一寸地,將她拘得漸漸無法動彈……不!別想困住她!她再也不要被拘禁!誰也別想企圖縛綁她的自由!
縱使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她也斷然不願束手就擒!
沒用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力氣,你安靜下來……咦!等等一一趙子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反正她瘋狂地掙扎著,只想將身上的壓力都給推開……用頭去撞、用牙去咬、用手去推、用腳去踹!她什麼都不知道,只能拼命使力。
她沒听到那無機質的電子合成音最後略為高揚的驚呼,也沒有感覺到有另外一股突來的力量挾住她兩臂,將她往上提起!
她猛然張大眼。當看到一張擔心的男性面孔近在咫尺時,她知道,來了。
「子昀?」
沈維理雙手手掌箝住趙子昀的雙臂,雖然終于叫醒了正在作惡夢的她,可是見她全身劇烈顫抖、眼楮瞪大、嘴唇哆嗦的模樣,卻像是還沒從夢魘里月兌離的樣子。
她離開那鬼地方了,她回到身體里
「你還好嗎?你醒過來了嗎?」他以最溫和舒緩的聲音問著。
「你、你……」趙子昀沙啞的聲音像是干渴了三天三夜,急促的喘息像是怎麼呼吸都無法將氧氣送進肺部。她十指像鷹爪獵食般緊緊扣住他肩膀,不敢放松半分力道;像是如果放手了,又會再度跌回那黑暗不見天日的地方。
「我在這兒,別怕。我陪著你。」他放開對她雙臂的抓握,轉而敞開懷抱摟她入懷,大掌在她背後輕輕拍撫,像白天那樣,像是想要將她身上的所有驚怖都給拍走一般。
「你怎麼會……」她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剛好出現在她面前,將她從那可怕的地方拉出來。
「你一定沒注意到我們住的是家庭親子房,兩個房間中間的牆有一扇共通的門。」沈維理看著她的眼,解釋道︰「我正準備入睡,突然感覺到心神不寧,心跳失序,很是坐立不安。」
他不認為這是因為下午那場意外事故的關系。畢竟當時他並沒有受到太大驚嚇,沒道理到了三更半夜會突然覺得害怕……他的反應神經還沒遲鈍成那樣。
「我沒有辦法解釋這種感覺,總之,我就是覺得你這邊可能有狀況,所以開門過來看看你。沒想到會看到你一臉痛苦地翻來覆去,像是要掙月兌什麼.,所以我就叫醒你,費了好一點力氣。」
說到這里,他突然想到應該給她喝一點熱開水壓壓驚,正想放開她回身去倒水。「你不要走!」趙子昀驚恐地連忙將他抓得更緊。
「我沒要走。只是去給你倒杯熱開水,你別怕。」他輕聲安撫她,「不用!我不需要喝水!」她就是不肯放。
雖然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清醒過來的,但她知道沈維理這個人的存在對她有益無害;至少,他讓她醒來了,不是嗎?
基于一種野獸般的直覺,她不需知道沈維理為什麼能幫到她,她只要知道他就是可以便行了。
「子昀,你只是作了惡夢,已經沒事了。」
「不,不只是惡夢!」她一個用力,在他沒有防備之下,將他給拖到床上,翻身壓住他;也沒想什麼別的,就是不讓他走,只有壓制住他,他才走不了。
忘了兩人性別上的不同,忘了現在是深夜,忘了他們身處的地方是一張。
床……更忘了,除非男人縱容,不然通常女人的力量是壓不住男人的。
「你這是……」他暗自深吸口氣,極力讓自己忽視壓在身上的軀體有多柔軟,以及,她壓住他的姿勢有多麼不妥當……她一條腿擠在他雙腿間,要不是他真的感覺到她的不安,幾乎要以為她是在誘惑……以前,她對他求歡時,就是這樣「直指重點」的。
他以為經過了近十年的親密生活,兩人之間的性吸引力已經消耗殆盡,剩下的全是親人情分;可,現在,他發現,並不。真奇怪,就算靈魂換了一個,但身體沒有變啊,怎麼……只是不經意的磨蹭,就輕易讓他情動。
真是,太奇怪了。他極小心地動了下,想讓她的腿離他的重點部位遠一點「你別走!」她低吼。連忙以雙腿圈夾住他的腿,鎖得牢牢的,不讓他有離開的可能。
命令式的語氣,緊緊抓攫的雙手,讓他們的身體……更貼近了。
沈維理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以及情動的身體,看著因為惡夢而抖顫著的趙子昀,她現在這模樣非常矛盾,既強悍,又脆弱;像是虛張聲勢,卻又帶著股不顧一切的狠勁。好像他既是她的救贖,又是她的獵物……真是要命的……吸引人。
沈維理看在眼底,目光逐漸變得幽深,心里被打動了,便再難控制住身體的反應……于是,也沒打算走了。
「好,我不走。」就著昏黃的床頭燈,他目光從她瞪大的雙眼慢慢下移到她粉色的唇瓣,忍不住想著:
不知道她的唇是否像她正抓著他肩膀的手指那樣冰冷?
然後,他不只是想想而已,而是低下頭以吻去探溫。
他在干什麼?!趙子昀眼珠瞪得快蹦出眼眶,像是不明白他的唇啄著她的唇是在做什麼。然後,她低喘出聲︰
「對。」又吻了下,這次吻得久了點。
為什麼她的身體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覺得理所當然的樣子!趙子昀轟轟亂響的腦袋發出了這個疑問;然後,她突然想到,她不是他的女朋友!就算身體是,也已經分手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叫。
「你不喜歡嗎?」他停止吻她,但兩人的距離並沒有拉開多少,他呼出的氣息溫熱地吹拂在她臉上,那熱氣,讓她的臉幾乎要燃燒起來。
「我當然……」她下意識地要怒斥他的侵犯,可是,她突然發現,自己冰冷的身體正在變暖,很明顯的在變暖。不是錯覺,也不是因為他過度接近而產生的情動……她很確信才剛從困境逃出生天的自己沒心情去想那些有的沒有;可是,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有一種荒謬的猜測悄然浮上心頭,她怔怔地盯著上方那張極近的俊臉,雖羞于啟齒,卻又急于求證。于是,不給他開口發問的機會,她雙手突然轉而捧住他的頭,不讓他動,而後奮力起身,揚起頭將唇撞向他的,讓四片唇瓣再度膠合。
她以為自己不會接吻,她以為這樣莽撞的力道會讓兩人受傷,甚至再不幸一點的話,恐怕有人會嗑斷門牙。
但,出乎她的預料,並沒有。
她沒有撞壞自己或他的大牙,當她的唇踫上他的時,她的身體便知道該怎麼做了。她貼近、她吸吮,當他舌尖探向她時,她的唇也順勢微啟,將他接納……她,她竟然會接吻!而且非常嫻熟!
「我、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她在換氣的空檔,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完整的話,看向沈維理的目光甚至不再理直氣壯,反而閃閃躲躲的。
沈維理低笑,鼻尖疼愛地磨磨她的,道:
「還要繼續嗎?
趙子昀腦袋昏昏沉沉的,又太過貪戀那溫暖,知道可以從他身上得到更多,就想不斷地索取,于是拒絕去想那些太過深入而傷人的問題……比如愛或不愛;比如沈維理對趙子昀而言,只是一個曾經暗戀過的陌生人;跟他談了十年戀愛、有過親密關系的是王紫雲,不是趙子昀,她不該跟他有親密的行為。她跟他,是已經分手了的、沒有關系的陌生人。就只是陌生人而已。
可是,她卻說道。
「要。」
很卑鄙,她承認。
因為他身上有著能讓她溫暖起來的奇特能力;因為她不想讓他離開,生怕自己會再度被拉回那虛無空間里;只要他在她身邊,她就安全了。
她不在乎他曾是王紫雲的男人,不在乎兩人並不相愛,這些都不重要。現在,她只要他留下來。很自私的,就是要他留下來。
于是,當他的唇再度吻住她時,她全然接受,閉上眼,順從他的帶領,配合他……這並不難,她的身體完全知道該怎麼做。
而趙子昀,覺得自己的靈魂一半在身體里,一半抽離出來。
身體里的那一半,熱烈地投入他所給予的歡愉,從吻,到衣衫漸解,到完全袒裎相對,互相膜拜對方的身體,半點也不生疏,輕車熟路地知道該怎麼探索對方,知道怎樣能讓對方感到快樂……抽離出來的那一半,冷眼看著,情緒萬般復雜,有著看六片的尷尬、有著被侵犯的羞憤、有著被的驚顫、有著……有著曾經最迷戀的那個男孩,竟然真的正在與自己發生肌膚之親的震撼感。
除此之外-
最真實的是,她的身體被一種奇特的溫暖給浸滿,被密密地保護住。
她看到了,在他們身體合而為一時,她左手腕上的紫玉鐲在昏暗的光線下泛出一圈又一圈的流光,將兩人交握的十指照得瑩亮。
他身上的某種能量,不斷地被她手上的鐲子吸納,又經由鐲子轉化成溫熱的暖流,傳遞到她身體內,將所有的冰寒驅逐排擠出身體之外。
沈維理這個男人,之于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或者說,這只紫玉鐲,到底連系了她與他什麼?
而趙子昀能清醒去想的,也就那麼多了。當她腦袋愈來愈模糊,來不及發現自己抽離出來的那一一部分清醒已經被毫不客氣地拉回體內,再也月兌離不出來時,她的全副感知,已被一股身體很熟悉、靈魂卻很陌生的高潮戰栗擊中,然後,在無盡的高熱與震顫中,失去所有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