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對不起 第十四章
等不及想見思念的妻子,賀硯楠一大早便出現在岳母家門前。一看到許雅芳就遭到一記白眼,白得他模不著頭緒。
相較于他毫無頭緒、不明所以的模樣,許雅芳則是見到他就有氣
他居然整整三個周末都沒有來看小萌,讓她一個人強顏歡笑,茶不思飯不想的過生活,若不是她這個母親強迫她要替寶寶著想,她幾乎已經無法吃下任何一口飯。
狠狠瞪了一眼賀硯楠,許雅芳不想再多言,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而怒罵他,她飛快的騎車上班去也。
賀硯楠搔搔頭,目送岳母離去的背影,然後轉身進入屋內。
他看見正在廚房用早餐的妻子,他欣喜的迅速靠近她,健臂一攬,將她擁滿懷。
「小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襲上思念許久的紅唇,差點嚇壞了言恬萌。
「楠?」她眨眨眼,有些無法相信他出現在面前的事實。
「是我。」他愛憐的又啄了下被他吮得嫣紅的唇瓣,溫柔的道︰「好久不見……你好像瘦了。」他捏捏她有些消瘦的臉頰,心疼的說。
言恬萌不著痕跡的避開他的踫觸,淡淡的說︰「只是最近食欲比較不好而已,寶寶很好,你不用擔心。」
只要自己不去在意他的存在,不去貪戀他的溫柔,她就不會因為殘酷的現實而心痛,不會心痛也就不會有受傷的可能性存在。
打從新婚第一天親耳听到婆婆與丈夫的對話,言恬萌對自己的婚姻便感到惶然不安。
直到產檢確定寶寶性別那一刻,從他明顯失望的表情與多日來的冷落情形,是她真正對這個婚姻不再有任何想望的開始。
他愣了愣,以為自己看錯了。她為什麼對自己那麼冷淡?
「你吃早餐了嗎?」她輕聲的問,準備動手要為他做點西式的早餐。
她沒有像以往見到他時熱情燦爛的笑著,沒有噓寒問暖,更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的看過他一眼……他拉過她忙碌的身子,要她看著自己。
「你怎麼了?」他擰眉望著她有些茫然的雙眼。
「沒有啊!我很好。」她裝傻的回應。
如果她夠會偽裝的話,她的掩飾就不會被拆穿了,可惜她就是不會做表面功夫。
她的眼神在飄移,如黑水晶般澄淨湛亮的眼珠轉了轉,就是不看他。
「你在躲我,為什麼?」他有些難以置信的問
「你是我的丈夫,我怎麼可能會躲你呢——」她平靜的回應,但他看得出來她在敷衍他。
「胡說,你在騙我。」他斷然的打斷她的話,被在乎至極的愛人忽略的感受竟教他難以承受,「那你看著我說話。」他強硬的開口要她正視自己。
她如他所願的直視著他染怒的黑眸,平靜無波的眼瞳除了淡漠以外,他找不到任何情緒。
「你吃早餐了嗎?」她還是那句未得到答案的問句,而他的怒氣對她而言似乎是不存在似的
胸口像是不斷從崩裂的火山口流瀉而出滾燙火紅的熱漿,狂怒的火焰幾乎要吞噬他的理智。
結婚了兩、三個月,他依舊不了解她到底在想什麼?
追求她的時候,她沒有任何理由的拒絕令他挫敗到極點,所以他耍了點小鱉計讓她不得不接受他,使得他名正言順的擁有她。
結了婚,她堅持要挺著肚子完成學業,絲毫不理會他不舍她勞累于學業與懷孕的心意及不願分隔兩地的感受,她只考慮到她自己的一切,對他的想法幾乎不聞不問。
無論他如何的付出,她就是不願給他一絲一毫的愛情。
他懷疑這些是否就是他耍了詭計所要付出的報應?
他好喜歡她,所以他顧不得後果,想盡了辦法使她變成他的人。
他好愛她,所以他每日每夜都在思念她清美的容顏中度過,無時無刻不期待這樣分隔兩地的日子能早日結束。
可退一步來想想,如果她不曾在意過他,不曾喜歡過他,以她那般剛烈的性子,她會心甘情願因為懷孕而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嗎?
望著她淡然的幾乎教他心神俱裂的表情,他的眼眸因多日未曾好好入眠而泛著嚇人的血絲,他揪住她縴細的手臂,帶著期盼沉聲開口,「小萌,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會答應嫁給我?」
他絕不相信單單只是因為她懷了他的孩子而已,一定還有令他心生希望的理由才是。
譬如說……愛。
言恬萌因他的問題微微愣了下,沉默了一會兒,雙眸緩緩將視線移向他的胸膛,那個曾經在許多夜晚伴她入眠的天地。
為什麼答應嫁給他?
這理由很簡單,這答案很清楚明了,除了對他的愛情之外,不會再有任何事物能打動她的心。
她不是個會被世俗道德束縛住的女性,小寶寶對于還在求學階段的她無疑就是大大的包袱,若今天這孩子不是她與所愛之人的結晶,她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墮胎。
為什麼要嫁給他?
因為她愛賀硯楠這個男人,她甘願為他來改變自己的人生步伐。
「除了孩子之外,你覺得還會有什麼理由能讓我這麼年輕就嫁人?」她以謊言反問他的同時,利刃狠狠劃過心髒的感覺令她刺痛不已。
從得知寶寶性別那一刻,他過分失望與疏離的態度,令她打定主意不再對他溫柔順服,不再給予他柔情與愛意。
因為若不如此殘忍的強迫自己忽略對他的情感,當所有的不幸都一一浮現之後,那麼受到最大傷害的就會是她自己!
她沒有那麼愚蠢到讓自己承受所有的委屈,也不會笨到讓自己活在傳統的束縛之下,她也早就打定主意等孩子生下來後,便要自己狠下心來與他離婚,終止可能遭遇到的不幸福
她毫不考慮說出口的答案將他僅存的冀望打擊得煙消雲散。
他雙目猙獰的瞪著她平靜的臉蛋,無法承受她如此非關情愛的答案令他慘白了臉龐。
他感到心神俱裂,沉重的痛楚像是猛獸似的撕裂了他的心髒,讓左胸口劇烈的疼痛叫囂。
「你從來就不曾愛過我?不曾把我放進你這里?」他雙目赤紅的瞪著她,右手食指顫抖的指著她的左胸口。
她無語的望著他雙眼泛紅的模樣,苦澀在喉頭蔓延
放了、放了,早就放了呀!可是她不能老實的告訴他,她要保護她的心,她不要在不幸來臨的那一刻是捧著碎裂的心離開呀!
「你該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多愛你啊!難道你一點都不希罕?你一點點的感覺都沒有嗎?」
他這般心痛欲絕的憤喊,令言恬萌突然感到一股濕意染上了雙目,她別過眼,隱藏即將潰堤的情緒。
賀硯楠卻將她這個動作當成了默認,他踉嗆的倒退了兩步。付出的愛情被她狠狠撕碎丟在地上踩的感受,竟逼出了他不願相信的淚水。
他深深吸了口氣,慢慢松開了緊握住她的手掌,頹然的垂放在身側。
到了這一刻,他到底還能奢望什麼呢?
什麼都沒有握住,他只得到了一具空殼軀體,他還有什麼好盼望的呢?
他轉過身,高大的身軀起了陣陣的涼意,好冷。
踏上來時路,得不到內心深處最渴望的寶石,他黯然的離去。
寂靜刷白的單人房,淡綠色的窗簾微微露出一角沒有遮掩到,陽光乘機跑入了室內,照亮了整個病室,使原本死氣沉沉的病房顯得較有生命力。
「簡直太不像話了!」許雅芳氣得渾身發抖,頻頻以換氣來調和情緒。
都多少個月過去了,女兒的預產期也迫在眉睫,做丈夫的卻不曾出現,也沒有半通電話來關心過即將臨盆的媳婦,這教她這個做母親的怎能不氣?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生女兒有什麼不好?生女兒就活該沒人關心嗎?」許雅芳憤怒的在病房內來回走動。
打從得知女兒懷了女孩後,許雅芳便大膽的猜測自己的女兒也同樣步上自己的不幸,這令她心疼女兒的未來,也對女婿的怨怒越來越深。
挺著八個多月肚子的言恬萌躺在床上,面容蒼白的扯開了抹虛弱的微笑,「媽,你別再走來走去了,我的眼楮好花。」
「你……你這孩子……如果媽早知道他們賀家也是重男輕女的大家庭,媽絕對不會放任你受他們欺負。」
「媽,賀家沒有欺負我,婆婆前些日子也有打電話要我回去台北待產,說那里的醫生比較值得信賴,是我自己不回去的,她也很關心我這個做媳婦的。」
「那你的丈夫呢?他做什麼去了?居然連一通電話都不曾打來問候一句,未免太說不過去了,不是嗎?他究竟是存著什麼心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