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奴為妻 第四章
茶樓里,二樓靠窗的雅座,樓一刃與段世渝面對面坐著,一旁,俞雨牧正嫻熟的替兩人煮茶。
段世渝身上有著段國桓與郭如雪的優點,擁有一張俊美的臉孔,唯一不同的其父雖是武侯,但他卻不喜歡練功。
「沒有。」段世渝想都沒想就回答。
樓一刃眉心一蹙,「你好歹也想一下再回答我。」
他搖頭輕嘆,「為了破除那毀你名譽的謠言,陛下可是用心良苦呢。」
「可我一點都不想娶公主。」
「慶熙公主哪里不好?」段世渝撇唇笑,「她有著沉魚落雁、傾國傾城之姿,你見過的。」
樓一刃那兩道斜飛的劍眉糾結,「你喜歡,不如請陛下將公主許配給你吧。」
「哈哈。」段世渝事不關己的笑了兩聲,「可惜公主中意的人是你,為兄我無福消受。」
「世渝,你辯才無礙,口才一流,就不能替我到陛下面前說些什麼嗎?」
「你想害我嗎?」段世渝語帶玩笑地說︰「你索性跟陛下認了,就說你愛的不是女人。」
「不行!」突然,一直安靜听著兩人說話的俞雨牧語氣激動地反對。
兩人一怔,不約而同的轉頭看著她。
她神情嚴肅而憂慮,口吻中帶著不贊同,「段少爺,你怎麼能給少將軍出這種主意?事關少將軍的名譽,豈可兒戲?」
樓一刃知道段世渝說的是玩笑話,但他沒想到小牧竟會如此認真,甚至難得的動了怒。
「小牧,世渝他只是……」
他想替段世渝澄清,可俞雨牧不等他說完,直接打斷,「少將軍,你千萬不能那麼說,你會成為眾人的笑柄的。」
「小牧,我……」
「你可是戰神樓震樓將軍之後,是個堂堂男子漢,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她急得結巴,眼眶也紅了。
看著這樣的她,樓一刃跟段世渝都傻眼了。
「噗!」段世渝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有意思,有意思。」
「世渝,你這是做什麼?」樓一刃不解他為何笑,「有意思」指的又是什麼?
段世渝笑視著一臉怔愣的俞雨牧,語帶深意地說︰「小牧,你還真是忠心護主呀。」
俞雨牧這才意識到段世渝剛才的話只是玩笑,自己卻反應過度,對他出言不遜。
她尷尬又羞愧的漲紅著臉,低聲道歉,「段少爺,小的冒犯了,請恕罪。」
「一刃有你這樣忠心耿耿的隨侍,我替他高興都來不及,怎會怪罪于你?」段世渝說著,目光移向對面的樓一刃,「一刃,我想到一個好方法了。」
樓一刃難掩欣喜,「真的?你有法子?」
他點頭,「要拒絕這門親事,唯一的法子,就是說你已有心上人。」
樓一刃大失所望,「可我沒有呀。」唉,他還以為鬼點子特多的世渝能替他想出什麼好方法呢。
「這簡單,找個人假扮不就得了。」
「找誰?」
段世渝咧嘴一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小牧。」
聞言,樓一刃跟俞雨牧都是一怔。
「小牧是男人!」樓一刃立即反駁。
「你說,小牧哪里不像女人?」段世渝目光一凝,直視著她,「他面如玉,膚如雪,眸似星,唇似蜜。」說著,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俞雨牧滿臉羞紅,驚慌失措。她想把手抽回,卻掙不開段世渝的手。
「瞧,這手柔若無骨……」
迎上段世渝深沉的眸子,她忍不住顫抖起來。
「小牧十八歲了吧?可連根胡子都沒有,」段世渝唇角一勾,「只要換上女裝,就活月兌月兌是個女人了嘛!」
聞言,俞雨牧猛地抽回手,神情驚惶不安。
霞姨說樓一刃純直,或許沒有心思懷疑她,可段世渝不同,難道說……段世渝已對她起了疑心?
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他會當著樓一刃的面前拆穿她呢?
不,她不能慌,她無論如何都不能露出破綻。
「段少爺請別如此捉弄小的,我可是個堂堂男子漢。」她揚起明眸直視著他。
「這句話從你口中說出來,真是一點說服力也沒有。」段世渝語帶促狹,「老實說,你臉紅的時候更像女人了。」
「天啊!」她本能的以手掩住自己發燙的雙頰。
看她被段世渝欺負得無力招架,樓一刃忍不住出聲,「世渝,你別欺負小牧了。」
段世渝眉梢一挑,「好好,你們主僕情深,我就不說了。」
俞雨牧下意識的低著頭,不敢再看段世渝的臉。
長樂巷,百花樓。
長樂巷是京城男人的樂園,而百花樓則是長樂巷里姑娘最多、最美、最好的青樓。
百花樓的總管事是人稱「不醉娘」的金鳳仙,她手上的姑娘環肥燕瘦,各有各的風情、各有各的本事。
百花樓在金鳳仙的執掌下有不少內規,例如未滿十八的姑娘只可侍宴陪酒,有錢大爺就算想一親芳澤、一枕玉臂,得等姑娘滿十八。
還有,姑娘接不接客、賣不賣身,不由她說,全憑姑娘自己做主。
正因為她這樣的堅持及管理,使得一些因家道中落、環境所逼,色藝俱全但不願出賣靈肉的女子能安心到百花樓來掙錢。自然也就提高了百花樓姑娘們的素質,吸引更多名流雅士、王公貴族前來。
段世渝只著輕薄單衣,悠閑舒適的臥在暖帳之中。一旁,百花樓的紅牌姑娘浣月正悉心的剝著剛遣小廝買來的栗子,然後一顆顆的往他嘴里送。
堅持過著人生得意須盡歡、人不風流枉少年日子的段世渝經常出入百花樓,不過相熟的姑娘就只浣月一人,兩人相處時也不是次次都往床上去。
大多數時候,他們都在談天說地,偶爾也會到城郊踏青賞花、烹茶品茗。
浣月出身書香門第,飽讀詩書,所學比起男子毫不遜色,只可惜家道中落,父亡母病,迫使她不得不到百花樓賣藝求生。
她今年二十一,來到百花樓已有四年,可這四年里她只侍宴,能成為她入幕之賓的就只有段世渝一人。
浣月剝了顆栗子,溫柔的往他嘴邊送。
這回,他沒張口,反而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柔荑,將她的手捏在掌心里,神情若有所思。
「怎麼了?」浣月凝視著他,「想什麼?」
「想……這只手。」段世渝將她的手拉到嘴邊,微微在她細女敕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浣月輕笑,「沒頭沒腦,真不知你說的是什麼。」
段世渝抬起眼瞼,望著她,「浣月,男人跟女人是不同的吧?」
「那是當然。」浣月語帶深意地道︰「男人跟女人有什麼分別,你不是最清楚嗎?」
迎上她那如醇酒般醉人的迷蒙美目,段世渝一笑,將她拉進懷中。
浣月柔順的偎在他懷里,「到底怎麼了?」
「浣月,一個女人若想假扮男人,想完全不被發現的跟另一個男人共處一室,可能嗎?」他問。
她微怔,「當然不可能,那是遲早都要露餡兒的事。」
「若那個男人是個性子純直,不諳男女之事,成天只知舞刀弄劍的人呢?」
浣月望著他,沉默了一下。
「看來,你所說的那個男人是你身邊的人。」她忍不住一笑,「該不是你經常提及的那位樓少將軍吧?」
段世渝唇角一揚,「正是那個呆瓜。」
這話題勾起了浣月的好奇及興趣,她一臉認真地問︰「怎麼?他身邊有個假扮男人的女人?」
「我還不能確定,只是……」說著,段世渝腦海中浮現俞雨牧的身影,「真是太可疑了。」
「怎麼說?」
「我那位老弟身邊有個侍童,約莫十歲上下便進入府中服侍他。」他解釋道︰「當時他還小,瞧不出有什麼不尋常之處,可如今他已十八,卻處處顯得可疑。」
浣月微微瞪著眼楮,「可疑是指何處?」
段世渝握著她的手,「再怎麼瘦弱的男人,也不可能柔若無骨吧?還有,他不長胡子、嗓子沒變,而且……沒有這個。」他指了指自己的喉頭處。
浣月想了一下,「若他長得慢,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你認為是我多心了?」他眉頭微微一蹙。
「或許。」她嫣然一笑,「許是你真的閑慌了,才會如此多心。」
段世渝沉默了。真是他想太多了嗎?
「話說回來,」浣月不解地問︰「若那侍童真是女扮男裝,那麼這人用意為何呢?」
「這或許是因為家父。」
「咦?這跟侯爺有何相關?」
他笑嘆一記,「家父傾力栽培我的一刃老弟,生怕他被所惑,荒廢武藝,不求進取,所以嚴禁任何年輕女子進入將軍府。當年那侍童還小,難辨雄雌,也許因此成了漏網之魚。」
「若真如此,那侯爺豈不白費心機?」
「可不是嗎?」段世渝說著,笑了兩聲。
浣月笑睇著他,「心里疑惑未解,你恐怕很難受吧?」
「當然。」他很無奈,「可我總不能剝了他的衣服驗明正身吧?」
她眼底黠光一閃,「這事哪需勞煩公子。」
「你的意思是……」
「只要公子想辦法將人帶到百花樓來,浣月就能給公子一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