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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的野火罌粟 第十一章

作者︰韓媛

嚴肅沉重的氣氛籠罩大廳,數名重要人物一字排開,全都看著坐在主位旁的那個女人。

他們才離開總部沒多久,怎麼會讓一個妖女出現在這里?

更糟的是,這名妖女居然迷惑了赤色組的大當家藍翼。

「一大早的,為什麼把我挖起來?」楊瑤一臉疲倦,毫不優雅的打個呵欠,頭枕在他的肩上,只差沒窩在他的腿上打瞌睡。

「大家都回來了,也該把他們介紹給你認識。如果你覺得累,晚些再去休息。」藍翼好聲好氣的安撫,露出寵溺的笑容。

這種表情,這種眼神,這種舉動,十足十沉淪在溫柔鄉的模樣,堂主們見了,面色愈來愈凝重。

他們從小與藍翼一塊長大,何時見過他有這種和善溫柔的神情?哪個女人……不,不只是女人,就算是他們這些堂王,誰得到過他這種包容和寵愛?

沒有!

就是因為沒有,所以當他出現這種神情態度,用在對待一個陌生女人時,眾人心中警鈴大作。

有壞事要發生了,而且這壞事非同小可。

「你確定這些人真的想要認識我嗎?他們瞧著我的表情可真難看。」楊瑤不滿的抱怨,一點也不想自討沒趣。她敢打包票,除了熟識的虹艷之外,大概沒有人喜歡她。

「藍,這個女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有人首先發難。

「這個女人?」听出男人的語病,藍翼挑起眉頭,看著面色沉重的眾人。

「我們听說了,她是楊倉的女兒,之所以接近你,肯定不安好心眼。」

想也知道嘛!為了替她老子報仇,她才會刻意接近藍翼。

喔喔,她懂了。楊瑤聳聳肩,微微一笑。

看來不只是這些人,連熟識的虹艷對她都仍有顫忌,畢竟知道她的身份的人,除了藍翼,就是虹艷,可想而知是誰把消息告訴大家的。

「是啊!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那棟別墅。」楊瑤不以為意的笑著,神態慵懶,沒有半絲氣焰,反倒囂張的勾著藍翼的長發,輕蔑的挑釁。

「我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是楊倉的女兒。」藍翼替她緩頰,「事實上,不是她刻意接近我,是我把她帶回來的。」

「那一定也是她用了什麼不堪的計謀刻意吸引你的注意,好讓你把她帶在身邊。」某位堂主鄙夷、輕視的說。

根據眾人對藍翼的了解,他不會平白無故的注意一個女人,更別說是受到吸引之類的情況。

眼前這個女人邪惡怪誕,雙眼充滿不安好心眼的詭譎,怎麼看都不像個善類。

難得溫馴的楊瑤不禁挑起眉頭,目光變得銳利,「是啊!女人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是不是這麼認為?你家老大高高在上,多的是女人等著被他青睞,我要是沒要點小手段,現在怎麼有資格坐在他的身旁呢?」

這些人也太小看她了,竟然將她想得如此不堪!哼,這就是所謂的狗眼看人低,他們真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巴不得遇到這種事?還是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瞎了眼?

「你……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不知廉恥?!」

「我當然得不知廉恥了,否則怎麼能夠坐在上面看你呢?臭家伙。」楊瑤尖銳的諷刺,笑得好不開懷。

當她楊瑤是什麼?可以任人諼罵的弱女子?把她惹火了,她一樣可以把人整得雞飛狗跳。

「楊瑤,別和子揚計較,他的個性比較沖動,有時說出來的話並不是真的有任何得罪的意思。」藍翼忍不住出聲打圓場,「子揚,少說一句。」

「誰要和一只狗計較?要是和他計較,我豈不是比狗還不如?」

「臭女人!你嘴巴放干淨一點。」沖動的魏子揚又冒火了。

「我的嘴巴再怎麼臭,也比不上你,至少我不會胡亂罵人。」楊瑤冷冷的暗諷,最討厭這種眼楮長在頭頂,自以為是的低智商家伙,要是真的和他一般見識,早就整得他跳腳了。

「你……」

「子揚。」另一名男子沉聲警告,他們這次回來不是為了和這個女人抬杠,也不是特地來和哪個人吵架,而是為了藍翼。

「各位,我知道楊瑤的身份很敏感,但她現在是我的女人,就算你們對她再如何不滿,也不該與她起爭執。」藍翼擺明了站在楊瑤這邊,同時暗示眾人,他對她相當在意與重視。

魏子揚咬牙切齒的瞪著楊瑤,不甘心的撇開頭。

楊瑤故作得意的挑了挑眉頭,沖著眾人露齒一笑,勝利的意味顯而易見。

「阿翼,你應該知道我們的來意,于凱說你花兩千萬帶回一個女人,起初大家不以為意,一個男人需要女人的陪伴是天經地義的,虹艷卻說這個女人是楊瑤,難道你不覺得事有蹊蹺?」沉著冷靜的段奇就事論事,提出疑點。

藍翼第一次要求尋找的對象是楊瑤,在拍賣會上買下的女人又是楊瑤,很難讓眾人沒有任何聯想。

「楊瑤想要我的命,她告訴過我了。」藍翼哪壺不開提哪壺,刻意說出最駭人听聞的事。

這個女人說要他的命?他仍然將她留在身邊?

眾人紛紛皺起眉頭,無法理解藍翼為何可以把這件事說得雲淡風清?

「要你的命?是真的嗎?楊瑤?」虹艷質問。這件事……她沒有听說啊!

「是啊!藍翼的命是我的,他所有的一切,包括赤色組,我全要了,只要把他宰了,這一切都會屬于我。請問,還滿意這個答案嗎?」楊瑤翻個白眼,狠狠的瞪著笑著看戲的藍翼。

他能不能別這麼幼稚?有這麼好玩嗎?惹得那些堂主擔心、憂慮他的安危,很快活嗎?給她找這麻煩,很有趣嗎?無聊!

「就算藍翼出了什麼事,赤色組也不可能屬于你!如果你敢傷害他,我不覺得你有機會活在世上。」只要藍翼出了事,她楊瑤絕對逃不過他們這些堂主的追殺。

「我現在知道了,想要赤色組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而且這些堂主真難相處,楊瑤笑著調侃。

看吧!玩過頭了吧!害我被威脅了。

她瞪向藍翼,明顯的對他流露出指責,他就是喜歡看她陷入麻煩中。

這不就是你最愛玩的游戲嗎?總是像帶刺的毒芒,一點也不友善,替自己樹立無數的敵人。既然這麼愛玩,就讓你玩個夠!

他無語的跟她交流,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看在眾人的眼里,這又是另一種嚴重得不得了的情況。

大家若有所思的看向彼此,似乎對藍翼這不正常的情況與舉動有了進一步的認知和決定。

「阿翼,我們有些事必須和你談,私底下。」段奇冷淡卻堅定的說。

玩過頭了吧!這就是他想要的嗎?

沒道理為了迎合大家的胃口,她就得裝模作樣,自在的展現自己有錯嗎?

真的,果然是很難相處的一群人,大家都排擠她了呢!

楊瑤拉著藍翼的手,毫不客氣的在上頭咬了一口,藉以表達對他的不滿。

她招誰惹誰了?睡眠不足,被吵醒也就算了,還成了眾矢之的?

哼,這筆帳,她決定算在藍翼的頭上。

若有所思的視線,這幾天似乎持續著。

白日,當兩人相處時,一切看起來很正常,神情也顯得怡然自得。

夜晚,當兩人相擁而眠時,親密的歡愛與激情更是契合得完美,沒有任何不對勁。

但是被人緊盯著,只要是心神細密點的人,都能察覺到那種略帶疑惑的質疑目光。

午後的微風吹來,令人覺得舒適,甚至想要睡覺,楊瑤實在很討厭有人這麼殺風景的對她投射刺眼的光芒,冷不防的快速轉頭,與視線的主人四目相接。

「你這幾天是怎麼一回事?有話想對我說嗎?」

看著一臉自在的她,藍翼的思緒矛盾。

「怎麼不說話?」站起身,她來到他的眼前,緩緩蹲下來,雙手平擺在他交迭的雙腿上,有耐心的等待這個最近幾天態度顯得不甚正常的男人開口。

當她與人對視時,雙眼總是毫不掩飾的透亮耀眼,充滿精神和活力,即使正在打壞主意,她的態度和行為依然讓人看不清也模不透。

「我很好奇,面對殺父仇人,你為什麼不曾抱持敵意?」藍翼難得沉肅。

「喔!只有這個問題嗎?」老舊的疑問,楊瑤依然面帶笑容。

「你的母親呢?當初那個嚷嚷著要把你送給我,只想著和丈夫一塊逃離的女人呢?好像從你到我這里開始,我再也沒有見過她,更沒听你提起想要去找她,或者接她一塊過來住,你不會擔心她嗎?」話一說出口,他便皺起眉頭。

他厭惡起對她的質疑,同時厭惡起自己現在的行為,就像是對她楊瑤,他重視她的程度比她對他的重視更多,像是想從她的口中得到什麼保證或安心。

「嗯,這問題確實讓人質疑,對吧?除了關于母親的事,第一個問題,你不覺得現在追問有點太晚了嗎?我在這里有好一段日子了,而你現在才想到要懷疑我?」楊瑤直接點出他的語病。

也許對她而言,這種事情微不足道,但是看在他人的眼中,她的模樣顯得無情和可怕。

「你沒有給我一個正面的答案。」

「這種事有需要給任何答復嗎?他做錯事是事實,得罪了赤色組也是事實,既然如此,接受懲處也是天經地義的事,雖然我身為他的女兒,但是明了對與錯,和你們這些人扯上關系,本來就是一種高風險的事,我早就有心理準備。」楊瑤說得雲淡風清,沒有半點虛假。

「你真的是這麼想?」藍翼擰著眉,總覺得有些怪異。

再怎麼不親的骨肉關系,她給人的感覺太過冷血殘酷,似乎和他認知的她有所不同。

「藍翼,你先前對我並沒有這些疑慮。」她有種不舒服、不被信任的感覺。

緊抿著唇,他無法向她承認其實有些不安,只因為對一個人愈來愈在乎,他就會變得不再那麼肯定,也不那麼有自信。

一方面想要緊緊鎖著這個女人,另一方面心緒又受到她的影響,沒理由的,她一切的行動成了他主要的注意目標。

是他強行將她扣留下來,當初是他不斷的挑惹她、找她麻煩,如果不是自己的堅持,現在的她還會待在他的身邊嗎?

難道她對他真的沒有恨意?難道她一點也不介意他傷了她的家人?她連一點點痛與恨的感覺都沒有嗎?原本的自信和驕傲,經過段奇的質疑,連他都不太確定了。

瞧他若有所思,神情郁悶,楊瑤輕輕嘆口氣,「再說,我恨你有用嗎?為了替他報仇,再把自己的命賠上?這就好像小螞蟻妄想與大象對抗,我有這麼笨、這麼傻嗎?」很合理的理由。「我懂得識時務者為俊杰的道理,就算想幫他報仇,也不會傻傻的拿自己的小命和赤色組對抗。」更何況她沒有這麼想過。

關于任何報仇之類的問題,對她來說,根本是無稽之談。

她感謝他都來不及了,為什麼要為了楊倉的事在意?

無法對他明講所有的前因後果,是因為她知道,就這方面來說,自己有虧欠他的嫌疑,她不認為以現在兩人剛起步的情況向他解釋所有的問題,可以得到他的諒解和理解。

「那麼依你的看法,想要對付赤色組、對付我,什麼方法最適宜?」藍翼很好奇。

「你真的想知道?」狡黠一笑,楊瑤站起身,順勢偎坐在他的身上,找到舒適的位置,滿足的輕嘆一聲,似乎已經習慣將他當成專屬的坐墊。「讓你永遠對我充滿興趣,這不就得了?」

「什麼?」

「對我有興趣啊!只要你一輩子對我保持興趣,又或者很悲慘的突然發現自己愛上我,無論我如何欺負你,你還是放不下我、離不開我、不能沒有我,那麼你就是我的,赤色組也是我的,不是嗎?何必把事情搞到打打殺殺的地步呢?」她笑說。

藍翼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模她柔順的長發,思考著她說的話是真還是假。

正常人不會有這種想法,就算真的有這種怪誕的想法,哪個人能夠理直氣壯、毫不隱瞞的說出口?

「那麼你的母親呢?」

「藍翼,你有秘密嗎?」楊瑤十分大膽,敢把堂堂赤色組籠頭的胸口當作安眠枕。

「秘密?」他皺起眉頭。

「我有一個很長的故事。」暖暖厚厚的胸口,唉,最近她似乎戀上這種溫暖的滋味了。

又是秘密,又是故事,雖然她的語氣輕松,但是藍翼有預感,她所謂的故事,對她來說,肯定是個十分重要的隱私,而那也是屬于她的傷痛、她的痛苦回憶。

「你想說嗎?」他不勉強,淡淡的問。

「現在嗎?」楊瑤搖頭,還沒有做好準備說出那個故事,畢竟那是一輩子都無法磨滅的創傷,沒有人會希望暴露自己的傷疤,供人觀賞,她更不希望任何人,包括藍翼,在知道她的過去後,對她有任何的同情與憐憫。

「好,那就暫時不說。」他不打算逼她,因為逼迫一個人說出心中的秘密,是痛苦的折磨,尤其她的個性如此多變,他想象得到那個秘密有多聳動。

「不過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被你帶來這里之後,我沒有欺騙你任何事,更沒有想過對你心懷不軌,因為你的表現還算不錯,你對我倒也沒有太殘忍,整日與你在一塊,我並不覺得難受和痛苦……」楊瑤的口氣十分囂張,一副女王的模樣,好像被抓的人不是她,而是他,被買下來的家伙不是她,而是他。

她總是這麼自信和驕傲,但是無法否認的,她這種囂張的態度似乎是他放縱出來的,藍翼無奈的摟著她,輕輕吻了下她的頭頂。

誰想得到被拍賣的女奴可以過得這麼輕松愜意?是他故意放任她自由自在的,也是他貪戀上她自信驕傲的風采,所以任由她為所欲為,不是嗎?

「我沒有騙你,被你帶來這里之後……藍翼,我想自己是信任你的,你敢不信我,我絕對不饒你。」打個呵欠,楊瑤偎進他的懷里,閉上眼。

這是她第一次說出秘密的事,也是第一次有想要和人分享故事的沖動,她對他……渴望擁有信任。

為什麼是藍翼?為什麼她覺得信任得過的人竟然是敵方的人?為什麼是赤色組的龍頭?為什麼?

楊瑤也迷惑了,無法給自己一個答案,既然理不出頭緒,就暫時先放下,反正和他相處在一塊,她覺得意外的輕松和自在,意外的契合,也許是兩人差不多邪惡、壞心,所以令她感到安心。

對于一個人的信任,她很少有這種感覺,藍翼是第一個,也許將會成為這世上的最後一個,畢竟她與一般人不同,對人的信任度很低,除了自己之外,她不相信任何人,就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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