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渣王爺! 第二章 神來一“推”
在找于凌吐完苦水,酒也喝了一小瓶後,喬依人又回到耀王府,繼續過日子,不過她的處境並沒有因此而改變,府內大權依舊握在伍總管手中,歐陽秀芙依舊對她有深濃的敵意,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又過了幾日,直到某一件不尋常的事情發生了——
「小絮,外頭似乎有奇怪的喧鬧聲,你听到了嗎?」
此時已入夜一段時間,坐在窗邊的喬依人听到某種聲音隱約從不遠處傳來,因為不是很清楚,她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听錯了。
小絮來到窗邊,好奇地往外仔細聆听。「是耶,好像真的有什麼聲音。」
「都已經入夜了,也不知是誰在吵吵鬧鬧,沒半點規矩。」喬依人輕蹙眉頭。
「奴婢去看看,小姐您稍等一會兒。」小絮即刻轉身離去,一探究竟。
喬依人繼續坐在房里,等著小絮帶消息回來,大約過了一刻鐘,小絮回來了,但表情卻是說不出的奇怪。
「小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喬依人納悶挑眉。
「是……王爺……」小絮掙扎再三,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講出剛才所見的事。
「那個渣回來了?」喬依人的女圭女圭臉立刻皺了起來。「他回來做什麼?難不成在青樓還沒玩夠,回到王府繼續玩,想吵得我不得安寧?」
「小姐,您怎這麼厲害,一下子就猜中了?」小絮又訝異又贊嘆,接著就拋開顧忌地實話實說。「王爺真的是玩回王府來了,還帶回好幾個花娘,在蓮湖亭里嬉鬧,那些花娘都衣衫不整的,奴婢看了都替她們臉紅呀。」
「什麼?他真的把花娘都帶回來了?」喬依人不敢置信地站起身,沒想到自己隨口說說也能中,真是烏鴉嘴!「欺人太甚,我倒要親眼瞧瞧,他能荒唐到什麼地步!」
她立即起身,憤怒地離房而去,小絮趕緊跟在一旁,幫忙提燈照路,兩人很快就來到花園內的蓮湖畔。
此時蓮湖亭四根柱子上的燈火大亮,石桌上擺滿酒菜,歐陽名哲正和四名花娘在亭內飲酒作樂、打情罵俏,還有兩名府內的丫鬟在亭里服侍,場面非常「熱鬧」。
「王爺,多喝一點……」
「奴家想讓王爺喂酒……」
「哈哈哈……不必爭風吃醋,你們一個一個慢慢來……」
歐陽名哲坐在四名花娘中間,左擁右抱,笑得暢快,依舊風流倜儻,不減高貴之氣,難怪花娘們個個為他爭風吃醋,想盡辦法要得到他的關注。
喬依人看到他們旁若無人地尋歡作樂,頓時心火更盛,馬上風風火火地沖入亭里,打算好好質問一番。
「歐陽名哲,你要玩在青樓玩就好,何必把這些鶯鶯燕燕都帶回府里,把王府搞得烏煙瘴氣的?」
此句一出,亭內的嬉笑聲也即刻停止,所有人都瞧著她,氣氛變得非常古怪。歐陽名哲瞥了她一眼,放開左右美人,左搖右晃地從椅上起身,醉醺醺地來到喬依人面前,又把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才開口詢問︰「你誰呀?」
喬依人的臉色瞬間黑了大半,他居然敢問她是誰,是故意要給她難堪嗎?
「王爺,她是您新娶的王妃呀。」來服侍的丫鬟見氣氛凝滯,趕緊出聲提醒。
「喔……原來是你……」歐陽名哲的語氣非常夸張,也不知是真醉得糊涂了還是刻意的,一邊笑一邊揶揄︰「難怪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因為本王的腦袋……只記得住美人的臉蛋。」
要不是丫鬟的提醒,他還真忘了自己已經娶了一個新王妃,沒辦法,這個小丫頭太不對他的味,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記住她,浪費自己的腦子?
「噗——呵呵呵……」花娘們頓時笑出聲來,仗著有歐陽名哲當靠山,毫不客氣地跟著取笑起喬依人。
喬依人緊咬著下唇,不想被他激得失去理智,因為那根本不值。「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為何把這些花娘帶回來了嗎?」
歐陽名哲打了一個酒嗝,不以為意地回道︰「因為她們說還沒瞧過王府的模樣,想進王府內玩玩,本王就帶她們來開開眼界了,這有何不可?」
他帶花娘回府玩,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反正都是飲酒作樂,只是地點不同罷了,他覺得倒沒什麼差別。
「有何不可?就連一般人家也不會隨意帶煙花女子回家,在外頭玩完就算了,偏偏你還是個有頭有臉的王爺,更會引人議論紛紛,你難道不知道這一點嗎?」她難以控制地拉高嗓音,娃兒臉上滿是氣憤。
「只要本王開心,本王愛做什麼就做什麼,誰有資格說嘴?」歐陽名哲毫不在意地揮手,然後對著喬依人嘲諷地笑道︰「還有你呀,憑什麼管本王?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乳臭未干的小女娃兒,乖乖回房去玩自己的布女圭女圭,別管大人的事了。」
「噗——呵呵呵……」後頭的花娘們听了又笑了。
喬依人氣得臉蛋都脹紅了,忍不住咬牙切齒。「你……你……」
「我什麼我?這里是耀王府,我是耀王爺,在我的地盤內,我就是天、我就是皇帝老子!」他指著背後的花娘們。「她們才是本王今晚的王妃們,而你……只是個我瞧不上眼的小丫頭,連暖床的資格都沒有,所以哪邊涼快就滾哪邊去,別再站在這兒礙眼,掃了本王的興。」
他就是看她不順眼!她要是有自知之明,就趕緊滾蛋,別再自取其辱,硬要討罵挨!
「王爺,快回來吧,王妃們已經迫不及待要伺候您了……」
「不是有個詞兒叫……臨幸嗎?王爺,今晚一定要臨幸臣妾呀,呵呵……」
「哈哈哈……」歐陽名哲笑得狂放,花娘們也嘻笑附和,他們簡直與醉瘋了沒什麼兩樣,完全不把喬依人看在眼里。
轟的一聲,喬依人覺得自己胸中有什麼東西終于克制不住地炸開來了,奔騰的怒火瞬間直上雲霄,燒盡她的理智,也讓她徹底失去控制。
是可忍、孰不可忍!實在是太可惡了,這個該死的大爛人!
「你這個渣——」
喬依人腦門一炸,突然伸手朝歐陽名哲用力一推,將這些日子以來所受到的鳥氣一股腦兒發泄出來。
歐陽名哲沒料到她竟會反擊,沒有防備的他被猛力一推,往後退了幾步,隨即攔腰撞上亭子的圍欄,緊接著上半身往後一倒,就這樣當著眾人的面以倒栽蔥的方式摔入蓮湖內,濺起好大一陣水花。
喬依人錯愕地睜大眼,雙唇微張,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其他花娘及丫鬟們也全都愣住,眼睜睜地看著歐陽名哲落入湖里。
「嗚嚕嚕嚕嚕……救咕嚕嚕嚕……」歐陽名哲完全不識水性,在水面上載浮載沈,很快地整個人沉入水中,瞬間滅頂,沒再冒出頭來。
「啊——快來人哪,王爺落湖了——」
「王爺您在哪兒?王爺——」
花娘們慢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恢復正常,又驚又叫地靠在圍欄邊,不斷尋找歐陽名哲的身影,就怕他真有什麼萬一,那就糟糕了。
在花娘們的驚叫下,喬依人也終于回神了,她瞧著自己的雙手,不敢相信,自己這樣一推竟也能推出事情來。
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氣憤了才推他一下,沒有要他滾去湖里的打算呀!
深夜的王府內,一團混亂。
一群僕人們模黑趕緊撈湖,另有人急匆匆去皇宮請太醫,就怕來不及救人。花娘們被請出王府,伍總管待在湖岸旁指揮狀況,喬依人和小絮也站在湖邊關注,面露擔心及焦慮。
她真的沒有害人之意,出了這樣的意外,她也十分擔憂與愧疚,希望僕人們能趕緊找到他,將他救上岸來。
「找到了,在這里!」
「快點快點——」
僕人們好不容易終于發現歐陽名哲的下落,迅速將他救上岸,此時的他早已失去意識、氣息微弱,僕人壓了壓他的肚子,讓他吐出不少湖水,但情況還是有些不妙。
「快把王爺送回房里!」伍總管焦急地命令,只盼著太醫能及時趕來救人。好幾個男僕將他從岸邊抬走,喬依人和小絮也趕緊跟到院落去,好不容易等到太醫滿頭大汗地從皇宮趕來,喬依人及伍總管表情凝重地立在一旁,心驚地等待結果。
過了約半刻鐘,太醫終于結束診察,心急的喬依人馬上追問︰「王爺還好嗎?要不要緊?」
太醫雙眉緊緊蹙著,語氣非常沉重。「王爺在水中窒息過久,也太慢被人救起,雖然勉強還有呼吸,但脈息非常微弱,會昏迷多久、還能不能醒過來,我也無法給出答案,只能盡量治治看,能不能出現轉機,就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喬依人的心重重一沈,怎麼也想不到情況會演變成這個樣子,本以為自己之前已經夠糟糕了,現在才知道,人真要背起來,處境可是千奇百怪,是永遠都想象不到的。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忐忑不安地等著歐陽名哲蘇醒,只希望老天爺能可憐可憐她,別再給她更多的打擊了。
世事往往難以盡如人意,歐陽名哲落水昏迷的事,當然瞞不住,隔日便傳入宮里,孫太後在听聞消息時,又驚又怒,即刻命人將喬依人召入宮——
「你這個掃帚星!才剛入門沒多久,竟就把哀家的皇兒害得這麼慘,要是名哲真有個萬一,你拿什麼賠哀家?」
事情經過孫太後都听說了,不管歐陽名哲有沒有錯,她只覺得一切全是喬依人的錯!
喬依人跪在殿階下,雙掌踫地,額頭也低得幾乎要磕地了。「是臣媳的錯,臣媳不該忍不下那一口氣,推了王爺一把,請母後息怒。」
「名哲能不能蘇醒,連太醫都不敢保證,你憑什麼要哀家息怒?」孫太後怒不可遏地指著喬依人警告︰「你听好了,名哲要真有什麼三長兩短,你也別想逃得過,哀家定要你陪葬!」
「請母後息怒!臣媳定會好好照顧王爺,等王爺蘇醒的!」喬依人萬分驚恐地保證,雖然沒人敢說歐陽名哲到底還會不會蘇醒,但她還想活命,不想就這樣小命玩完!
她一定會早中晚照三餐向上天祈求,誠心希望歐陽名哲醒來,她發誓,只要他能夠活過來,他接下來再做多少惡劣的事,她都一定會忍耐到底!
喬依人好不容易才從孫太後憤怒的虎口下離去,當她離開孫太後的寢宮時,腿都軟了,得靠著小絮攙扶才能勉強離開,狼狽至極。
豈料回到王府後,才是煎熬的開始,府內眾僕戰戰兢兢地照顧著歐陽名哲,而歐陽秀芙還小,受不得驚嚇,伍總管更特別叮囑溫女乃娘,別讓歐陽秀芙知道這件事,免得多生枝節。
只不過半個月過去,歐陽名哲始終沒有蘇醒的跡象,看著他的臉蛋略微凹陷下去,面色蒼白,越來越憔悴,喬依人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同樣瘦了一圈,連飯都快吃不下了。
「小姐,您這樣不行呀,到時候王爺還沒蘇醒過來,您也跟著倒下,那怎麼辦?」
喬依人的房里,小絮看著滿桌幾乎沒動的午膳,不得不擔心,就怕喬依人再這樣自我折磨下去,不但傷身,最後真的連命都沒了。
「這樣不好嗎?剛好就遂了太後的意。」喬依人面對桌前的菜肴,胃口全無,也只能自嘲地苦笑了。
這才是她最終的命運?不是被歐陽名哲氣死,而是自己餓死自己的?
她也不想這樣自我折磨,但面對情況未明的歐陽名哲,心有愧疚的她真的無法好吃好睡,順心地過自己的生活。
「當然不能遂了太後的意!小姐,您一定要振作……」
「王妃!」此時一名丫鬟進到房里,向喬依人稟報。「喬老爺來探望您了,現在正在偏廳內等候。」
「我爹來了?」喬依人訝異地從椅上起身,振作起精神,就不知爹爹這時候過來是為了什麼事?「我馬上過去。」
離開寢房,走到會客的偏廳,一進廳內,喬依人只見除了喬真瑞之外,還有一個穿著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就坐在喬真瑞身旁。
「爹!」
喬真瑞見到喬依人出現,馬上從椅上起身,擔心地來到喬依人面前。「依人哪,你看起來瘦了不少,委屈你了。」
耀王府內發生的事情,他已經耳聞了,知道女兒正承受著莫大壓力,他也挺擔心的,希望歐陽名哲能快點蘇醒過來。
喬依人心一暖,鼻頭一酸,眼眶馬上泛起些許熱淚,爹爹雖然常做些讓她氣惱的事,但畢竟是血脈相連的父女,在這節骨眼上,還是展現出父女之情,特地過來安慰她了。
「爹,我沒事的,你不必太擔心,無論情況好壞,總會熬過去的。」她努力漾起笑,安撫爹爹,也安撫自己。
「我怎能不擔心?你這一關要是過不去,就怕咱們喬家也跟著遭殃呀!」喬真瑞難掩焦急地說。
「……」听到這話,喬依人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大桶冷水,心也跟著涼了,原來怕被牽連才是他擔心的主因,他到底有沒有良心呀?要不然也別明講吧?
「依人別怕,爹也在努力想辦法幫你度過難關。」喬真瑞表情認真地拍拍女兒肩膀,然後指向靠過來的道士。「這位一真道長,或許能帶來轉機也不一定。」
「為什麼?」喬依人雖然有些心涼,但還是努力振作起精神,至少爹不是不聞不問,她也只能這樣自我安慰了。
「我問過一些人,王爺之所以昏迷不醒,有可能是三魂七魄離開了身子,這個時候就需要把魂招回來,只要魂魄能夠歸位,人就會跟著蘇醒過來的,我特地找這位一真道長來看看,外傳他的招魂術非常了得,一定要試試!」
喬依人瞧向一真道長,他留著一對八字胡,眼楮細長、臉型長瘦,像留著鯰魚須的馬,怎麼看怎麼奇怪。
一真道長一臉正經地向喬依人拱手行禮。「王妃,只要王爺真是因魂魄離體而無法蘇醒,貧道就有辦法解決,請讓貧道試試。」
「這……」喬依人猶豫不決,總覺得這位道長有些怪怪的,到底能不能信?「依人,你還遲疑什麼?就讓道長試試,反正再糟糕也是這樣了,試了或許還有一點轉機。」喬真瑞有些心急地催促。
喬依人心想爹說得也有道理,反正就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試一試也好,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于是喬依人請一真道長到歐陽名哲的房里看看,听聞消息的伍總管也趕緊來了,盡避覺得有些不妥,但在喬依人說會負全責的情況下,還是讓他們試了,倒是負責醫治歐陽名哲的太醫對這種怪力亂神表示極大鄙夷,就不信這個神棍能讓情況有什麼改變。
一真道長來到床邊,在仔細端詳過歐陽名哲的面容後,隨即表情凝重地對喬依人說︰「不好了!再拖下去,恐怕就來不及了。」
喬依人馬上緊張起來。「情況究竟是……」
「王爺的魂魄的確已經不在身內,而且離開太久了,要是不能在短時間內趕緊將魂魄招回來,恐怕就永遠不會醒了。」
此話一出,在房內的喬真瑞、伍總管、小絮也跟著面露緊張,只有太醫依舊不屑地冷哼一聲,繼續看一真道長能搞出什麼鬼來。
「那就麻煩道長快快幫王爺招魂了,事成之後,我們必會重金感謝道長的大恩大德!」喬依人越來越焦慮了。
「王妃不必緊張,貧道馬上著手去準備。」
一真道長要王府僕人趕緊去拔一枝帶葉的長竹子回來,然後拿出隨身攜帶的長條紙幡,問了歐陽名哲的生辰八字,寫在紙幡上,接著再綁上長竹子,做成招魂幡。
因為害得歐陽名哲掉魂的人是喬依人,所以必須由她拿著招魂幡,站在床邊招魂,其他人就站得遠遠的觀看,免得妨礙一真道長施行招魂術。
站在床旁的一真道長拿出木劍及銅鈴,邊搖銅鈴邊舞劍,口中念念有詞。喬依人則緊張地抓著招魂幡,瞧著在床上依舊沉睡不醒的歐陽名哲,心中不斷念著,希望他趕緊回來,別再折磨她和大家了。
只要他能回來,什麼都好說!他再如何荒誕不經她都認了,再也不會有半點怨言!
念咒的聲音越來越快,搖鈴及舞劍的姿態也快到讓人眼花撩亂,不知過了多久,道長的劍尖突然直指歐陽名哲,腳猛力一踏,大喝出聲︰「歐陽名哲,即刻回魂!」
砰的一大聲,房內某扇窗突然自行打開,撞出聲響,緊接著一道強勁冷風灌入房內,嚇得眾人驚呼低叫。
最靠近歐陽名哲的喬依人感覺到強勁的冷風直朝她迎面襲來,嚇得她馬上蹲下,全身冒出雞皮疙瘩。
「啊——」怎麼了怎麼了?現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到底行不行呀?
風一停,房內的詭異之氣也即刻消逝,像是什麼事情都從未發生過,一真道長表情鎮定地收回木劍,對喬依人說︰「王妃不必害怕,可以起身了。」
「呃?」喬依人余悸猶存地抬起頭,狐疑地瞧著一真道長。「真的?」
「當然,王爺的魂魄已歸位,蘇醒過來只是遲早的事了。」
「呵。」太醫刻意冷笑出聲。遲早到底是什麼時候?這種模稜兩可的話,誰都會說。
不只太醫懷疑,就連喬依人也懷疑,如果歐陽名哲還是遲遲不醒,到時一真道長是不是又要說,遲早就是他也無法確定人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醒,他們繼續等下去就對了?
「咳……」
就在此時,床上的歐陽名哲竟然咳了一聲,還出現大口喘氣的跡象,就像溺水之人重出水面一樣,喬依人訝異地轉頭一瞧,發現歐陽名哲真的有了反應,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現在是在作夢嗎?她真的沒有看走眼,他的確要醒過來了嗎?
伍總管趕緊靠到床邊,也看到歐陽名哲正試圖睜開眼,又驚又喜。「王爺……」
「人真的醒了!」喬真瑞既開心又得意,他的「誤打誤撞」福氣又成了一事,小絮也跟著漾起笑,慶幸喬依人終于可以從折磨中解月兌了。
只有太醫瞬間鐵青著一張臉,不願相信是一真道長讓王爺蘇醒,這絕對是湊巧!王爺只是剛好該醒了,才讓這個神棍好運地佔了便宜!
反正無論真正的原因是什麼,總而言之,在經過半個多月的昏迷之後,歐陽名哲終于不負眾望地醒過來了!
歐陽名哲一蘇醒,耀王府是歡天喜地,這些日子以來的陰霾終于一掃而空,重見光明。
一真道長得到豐厚的賞金離去,喬真瑞也得意地離開王府,只有太醫灰頭土臉地留下,因為歐陽名哲雖然蘇醒了,但昏迷了大半個月,身子是萬分虛弱,需要好好地調養。
見到歐陽名哲睜開眼,開始有所反應,喬依人心中沉重的一顆大石也終于可以放下,不必再吃不下睡不好了。
只不過,大家開心的日子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他們發現,歐陽名哲雖然恢復意識,但他的反應……怪怪的,讓人又不得不擔心起來——
「王爺,今日廚子幫你熬了百谷粥,趁熱多吃一點吧。」
午膳時刻,喬依人來到歐陽名哲的房內,想親自喂他用膳,她非常努力地想彌補自己所犯下的錯誤,所以就算知道他肯定非記恨不可,她還是硬著頭皮過來,百折不撓。
然而此刻的歐陽名哲真的非常古怪,他端坐在床上,雖然神色看起來還是有些憔悴,但俊逸高貴之氣不減,尤其少了之前的輕浮靶,眼神中還帶著若有似無的威嚴,渾身散發出一種孤傲氣息,看起來深不可測,與之前的風流貴公子是判若兩人。
听丫鬟說,一向喜歡熱鬧的他在蘇醒之後,居然變得孤僻起來,只想一個人獨處,不喜歡有太多丫鬟在他面前來來去去。此外,他也變得沉默寡言,時常一個人懊惱沮喪、唉聲嘆氣,頻頻念著「怎麼會這樣」,但他到底在懊惱什麼、哀嘆什麼,沒人知道。
總而言之,他就像是變了一個性子,讓人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也不知該如何服侍他。
伍總管曾懷疑他是不是昏睡太久,腦子……有些不太對,但他又對王府的事情了若指掌,也記得每個人、曾發生過的每一件事,到最後伍總管也不懂是什麼狀況了。
見歐陽名哲只是冷冷地瞪著她,對她的話沒有半點回應,喬依人也只好不安地繼續與他大眼瞪小眼。
歐陽名哲看著喬依人捧著粥碗、努力討好他的模樣,終于沒好氣地微嘆口氣,真不知該怎麼說她才好。
他知道她一直很愧疚自己推了那一把,即使對他有怨慰,還是試著想彌補他。他不想勉強她,也已經說過好幾次了,她不必特地這麼做,但她就是听不懂,還是照三餐來獻殷勤。
如果是之前的他,肯定會毫不客氣地指責她,但現在的他知道,會發生意外他得負一半的責任,便也不想多說什麼,事情過去就算了,他只想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好好地重新過日子。
「我已經說過不怪你了,我昏迷的這段日子你也受夠煎熬,你不必再作任何彌補,只要別一直出現在我面前,讓我好好地休養,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幫助。」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就這樣,把粥放在桌上,你也可以回自己的院落休息了。」他打斷她的話。
喬依人微抿著嘴,感到非常挫敗,她試圖釋放善意,可他始終不領情,嘴上雖然總說已經不怪她了,但她覺得他心底還是一直在怪她。
「王爺。」此時一名丫鬟進到房內。「柳公子、許大爺及其他王爺的友人一同來到王府,說要探病,王爺可要見他們?」
丫鬟提的這些人,正是三天兩頭跟著歐陽名哲一起去飲酒作樂的伙伴,在京城內的名聲都不怎麼好。
「那些只有玩女人時才會出現的豬朋狗友,終于知道要來探病了?」歐陽名哲頓時露出厭惡的神色,果決地拒絕。「不見,請他們走,還有告訴他們,以後別再來找我,我沒心思繼續理會他們。」
丫鬟錯愕地愣了一會兒,緊接著才回神應答︰「奴婢知道了。」
一旁的喬依人也同樣呆愣住,他居然承認自己交了一群「豬朋狗友」,還厭惡起這些人,他真的沒問題嗎?
這個丫鬟剛走沒多久,又一個丫鬟走進來,懷里還抱了一大疊的書信。「王爺,這些都是各青樓花娘寫給王爺的慰問信,王爺要看嗎?奴婢該擺在哪兒?」
「她們到底是真心來關心我,還是只關心自己還能不能撈到油水?」歐陽名哲毫不猶豫地揮揮手。「全部拿出去燒掉,以後若有這類的信送來王府,直接處理掉,別再來煩我。」
這個丫鬟同樣備感錯愕,之後又連忙回神。「是,奴婢知道了!」
喬人則是不可思議地睜大眼,他不是最愛去青樓抱那些鶯鶯燕燕的、飲酒嬉戲嗎?如今卻變成這副模樣,這樣的他真的沒問題嗎?
現在的歐陽名哲除了外表,骨子里一點都不像歐陽名哲,要說他是另一個人,或許還比較有可能。
見喬依人還沒走,歐陽名哲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眸光銳利得像刺般,刺得她忍不住心驚。
「還不走?我好聲好氣地請你走,你不走,非得等到我發脾氣不可嗎?」
喬依人終于听話地將粥碗放在桌上,不敢再違逆他的話,並且逃命似地離開房間。
他哪里沒問題?他的問題可大了,不只伍總管覺得奇怪,她也有同樣感覺!「嘖。」歐陽名哲搖搖頭,心想她還真的是來討罵的。
等到房里又只剩他一個人時,他環顧四方,看著熟悉的家具擺設,一切都和過往沒什麼不同,但他的「心」卻已經徹底變了。
「唉——」直到所有人都離開後,他才露出喪氣的一面,重重地大嘆口氣,不知接下來該以什麼樣的心情繼續過日子?
總而言之,不能再像過去一樣墮落荒謬了,他得重新振作,活出一個全新的自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