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姐 第七章
第四章
兩天後的早晨。
「這一覺好長呵!」唐芸依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下的床好柔軟,像躺在雲里一樣,空氣間充滿了溫暖的感覺,她忍不住舒服地發出一聲輕嘆。
她的身體也不再熱呼呼地感到沉重難受,而是很清涼又輕盈,不再發熱了。
她舒展腰肢,睜開眼楮,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上的雕花、水鑽燈飾。
她再環顧床四周垂落的浪漫輕紗簾幔,發現室內的家具全都是雪白色調的法式裝潢,從左側的大型落地窗望去,可以看見碧綠的湖水和蒼翠的山。
她在作夢嗎?這個像宮殿的地方是哪里?
她對陌生的環境感到疑惑,她不是應該在佣人房里嗎?
支撐著自己,她從床上起身,溜下床後,才發現米白色的地毯上並沒有她的鞋子。
她光著腳丫子走到落地窗前往外看,依地理判斷,這里像是雷拓森屋子里的一個處所。
可她怎麼會在這里?
她努力地去回想,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只記得她去了佣人房,吃了飯後就回到房里小睡了一下……
對了!雷拓森說她四點必須報到打掃——壞了!壞了!現在是幾點了?
她看看櫃子上的水晶電子鐘,時間顯示的是AM七點。
她瞪大了雙眼,怎麼會是白天的七點?
她入睡時已是下午,怎麼會突然到早上了?
就在她內心很慌亂時,房門被打了開來,雷拓森偉岸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雷先生。」她怯生生地望著他,心想他一定會責備她沒準時上工吧!
「你終于醒了。」雷拓森低啞著說,雙眼燃亮了,凝視著她佇立在落地窗前飄然出塵的身影。
她身上寬大雪白的睡衣使她看起來像個無邪的天使,長發微亂的模樣卻又充滿了小女人柔美的性感。
他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的身上,心里很欣慰她在白醫師積極的治療下,終于清醒了。
他的腳步毫不停留地走向她,心急地想確認她是否已經痊愈了。
「終于?」唐芸依不解他的意思,惶惑地看著他一步步走來,那壓迫感使她好想逃走。
可是在他專注的注視下,她的雙腳竟然無法移動。
「好多了嗎?」雷拓森站定在她面前,俯視著她,伸出大手模模她的額,試試她的溫度,再模他自己的額,想分辨她的溫度是否正常。
「應該是好多了。」他徑自地下了結論,安心了不少。
「我沒有怎樣啊!」唐芸依傻住了,她受寵若驚地看著他的舉動,臉驀然嫣紅,心也默默地發熱,不知他為何要這麼關懷她?
難道他不是要來責怪她的嗎?
她想起她在回佣人房前,他所說的那些殘酷的言語。
他說女佣要有女佣的樣子,但低頭看看自己,她穿著睡衣,連個樣子都沒有,甚至還踰越地睡在他的客房里。
她怯生生地仰起小臉瞧他,竟在他眉宇間看見擔憂的神色。
他在擔心她嗎?
不可能。
可是他就在她眼前,她並沒有看錯。
她簡直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有人性化的表情,坦白說,她真的非常驚訝。
「你生病發燒了,自己卻不知道嗎?從前天到現在,你足足睡了三十六個小時,我真怕你不會醒。」雷拓森把她熟睡的時間告訴她。
唐芸依驚詫地微啟著小嘴,她竟睡了那麼久嗎?
她只知道自己很累,而且體溫不正常,但她沒想到自己竟然病得那麼嚴重。
而且她就算病了,也該是待在佣人的宿舍,怎麼會在這里?
「我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她抱歉地說,也深深地疑惑。「可是我、我怎麼會在這里?」
「我抱你過來的。」雷拓森毫不諱言地告訴她。
「啊!」唐芸依心慌了。
他抱著她離開佣人房?
她怎麼一點知覺都沒有?
而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心里的震撼,已經不是受寵若驚足以形容的了。
雷拓森深炯的目光,從進門開始就沒有離開過她的小臉。
此刻他發現她美麗的眼楮流露出困惑的情緒,他清楚她眼中微妙的變化,她在疑惑他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吧!
原因其實不復雜。
只因他喜歡著她。
所以得知她病了,他比誰都焦慮心急,他徹夜未眠,甚至請假一天沒進辦公室,親自守著她,盼著她會好起來。
他絕不會放著她生病不管。
把她安置在他的屋里,就只為了就近照顧她。
但她一點也不懂。
「你不用懷疑,我是不會放著我的財產就這麼昏死過去的。」雷拓森以一貫的冷酷語氣說。
他也不知為何自己明明不是這麼想,卻要對她這樣開口?
瞧她長長的眼睫像是受傷似地低垂,豐盈的唇緊抿不語,他的心並不好過。
就只因他習慣性高高在上,所以不會說好听點的話嗎?
事實上他是不會討好人,通常是人們討他歡心。
但她是他喜歡的人,其實,也可以給點優待。
「財產?」唐芸依在心底低嘆,她沒想過自己竟然是他的財產。
但她確實是,佣人就是她的剩余價值,要是她連這點用處都沒有,那他損失就大了。
可她不知心里的受傷感覺是怎麼回事?
為何在他面前,她總是感到自己的心傷痕累累?心底的負傷感從沒停止過。
「說得也是。」她落寞地認了。
雷拓森眯起眼,冷睇著她認命的樣子。
他說什麼,她似乎都會乖乖地認了。
坦白說,他真不知這到底是在敷衍他,還是她真有那麼逆來順受的本領?
其實在這三十六個小時之內,他徹底地想過了。
既然心里喜歡她,他何不拉下臉來,對她好一點?
他或許應該讓她感受到他是喜歡她、想保護她的。
換個方式,也許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一徑的責難和質疑只會將她愈推愈遠。
瞧她對他生畏的樣子,那並不是他想要的。
他並沒有要她怕他。
雖然他這個人天生就是唯我獨尊,也很難以親近,眾人視他是餃著金湯匙出生,生來就是帝王命,也總對他誠惶誠恐。
但只要他願意,他會對特定的人敞開自己,表達真實的內心。
而她就是那個特定的人。
從他遇見她的那一刻就是了。
而從現在開始,他要她用她真實的一面來跟他相處,而不是以一個女佣的姿態。
他試著放松臉部線條,調整自己的語氣,對她笑了笑說︰「什麼叫說得也是,沒有一句感謝嗎?要不是我請醫生來了兩趟替你看病打點滴,命令他把你醫好,你會好才怪。總之你給我好好休息,我不要你再生病。」
唐芸依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臉上帥氣又溫柔的笑,愣住了。
原來他是會笑的。
但他為什麼要笑?
那樣的笑容似乎像是對一個情人,而不是一個佣人。
「去躺著,待會兒阿美嫂會替你送吃的上來。」雷拓森嗓音低柔地說。
「什麼?」唐芸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他發燒了嗎?
他怎麼不叫她去工作,而是要她再躺回床上?
「沒听懂嗎?還是要我抱你上床?那就來吧!」他傾身作勢要攔腰抱起她。
「不、不要呵!」她驚慌地連連倒退,不慎後腳跟踩到落地窗的門坎,身子搖搖欲墜地往後跌。「啊!」
「小心。」他一個箭步上前,有力的大手一伸,定在她的腰背上,及時將她摟住了。
時間在這一刻突然凝結。
她瞅著他黑眸里的擔憂,他也緊盯著她小臉上的驚嚇。
她的心在狂跳,他竟在她危急的時候出手解救了她?
她本以為他對她只有輕蔑和嘲弄,可是此刻她感受到的竟是他的關心和迷人的男性魅力。
她能感到他惑人的氣息近在咫尺,體溫透過手勁傳送到她的腰間,他緊摟在她腰上的手充滿了危險的力量。
似乎有某種她從未接觸過的訊息在無聲地傳遞。
那是種教她的心熾熱又著迷的感覺。
而她很想弄懂那到底代表著什麼?
他緊緊地摟住她,任她柔軟的長發纏繞在他的手臂上,望進她受驚小鹿般的雙眼,和她粉女敕的唇,心底有不安分的念頭。
現在,他不只想保護她,不讓她受一丁點傷害,更想把她緊抱在懷里親吻她。
他想要這個女人。
他的思緒此刻十分清明地對自己說,要她當一輩子的佣人根本是借口,他比較想把她拴在身旁一輩子,將來當他的情人。
他從一開始就被她敲動了心。
但他絕不會一廂情願,他希望她也有同樣的意願,內心對他有真感情。
這真的就需要時間來達成了。
「乖乖地上床去躺著休息,等阿美嫂送早餐來給你。」他聲音低柔如誘人的夜,輕柔地扶她站好,再放開她。
「是。」她害羞地說,顫抖的雙手揪在發熱的胸口,走回床上,僵直地躺下,不敢違抗他。
他看著她很听話地躺平了,但他並不滿意。
他走向她,傾將被子拉來為她蓋上。
她望著他的動作,大氣不敢喘一聲。
「有時候我真希望你不要那麼听話。」他淡笑,緊盯著她紅潤的小臉和閃爍如星的美眸,有意地提點她用真性情來面對自己。
無論她是否能懂,他都會不斷地表明自己的心意,直到她懂為止。
他立直身子,驀地轉身走人了。
她躺在床上,小臉紅通通地看著他的背影離開房間,將房門關上。
心里在問,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她能不听他的話嗎?
還有呵,他為什麼要一再地對她笑?
她愈想弄明白,臉愈是發紅,心愈是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