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賬房的薄情妻 第十三章
應了那句凡事有一必有二,無三不成禮,無四不成意,五兒來偷閑,逢六必大順……曲庭兮開始夜夜留宿于盈蘭若的香閨。
盈蘭若猜不透這個男人到底打得什麼主意,卻發現他真不愧是曲家人。
兩個月前,他半誘半哄地要了她的心,一個月前,又得寸進尺地要了她的人,最後,將她生吞活剝,從里到外連皮帶骨吞吃入月復了,打算吃個夠本……真是狡猾如狐狸的奸商。
這夜,又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已經入冬了,緊閉的門窗,擋住了空氣中的瑟瑟寒氣,卻微微泄露出屋內的旖旎情事。
「啊……別……」花鈿床上,芙蓉賬後,嬌軟的嗓音細細傳出,听得人連骨頭幾乎都要酥掉。
「乖,別動。」伏在赤果嬌軀上的精壯男身,一絲不掛,正驃悍地攻城略地,直搗黃龍。
「不要……唔。」女人顫抖得越發厲害,整個人繃得緊緊的,身子如一張拉滿的弓。
「不要什麼,嗯?」鷹眼灼灼,曲庭兮緊盯著身下雪白的胴體。
「嗚……好難受……」生澀的她豈是他的對手,才一會兒便潰不成軍,嚶嚀地低泣,嬌喘,討饒。
「怎麼會?昨兒不是還說很舒服的嗎?」他低笑,俯身親吻她甜蜜的唇瓣,滑過如玉的雪頸……「啊。」突如其來的刺激令盈蘭若忍不住叫出聲,紅暈滿面地否認道︰「人家……人家才沒這麼說。」
都是他,一個月前的某一天,將初經人事的她整整折騰了一夜,不知是第幾次,她剛從昏睡中醒來,迷迷糊糊間,又被他半誘半哄下,毫無保留說了那些極大膽又放浪的話語,之後,夜夜如此……「嗚,求求你……」柔弱的女聲既可憐又催情。
「求我什麼?」渾厚的男聲夾雜著興奮,快悅,以及點點喘息。
「我……我不知道……」女人快羞死了。
「不說可不行哦。」男人溫柔的聲音看似好說話,其實說一不二。
「我好熱……嗚嗚……」女人無助地擺動著小巧的螓首,眼神迷蒙渙散。
「想要我怎樣呢?」
「我,我……」她全身顫栗,渾身虛軟。
「寶貝,想要嗎?」他挑逗著。
「嗚嗚……」她哭得更厲害了,伸手摟住他健壯的肩頭,小嘴兒胡亂地喊出來︰「我要……我要你……」
「要我怎樣?」醇厚的嗓音因過分昂揚而粗啞,他就是想听她親口說想要他。
「我要你……進來……」脆弱而又性感的神情,使原本就美麗的她越發撩人心魂。
「好,如你所願……」他用力進入她的身體,薄唇也壓下,密密封住她的驚叫……盈蘭若難以置信這個男人帶給自己那種極致的快感,竟然會是那般令人瘋狂。
不可否認,她沉溺其中,她神魂顛倒,他讓她體驗到了做為女人的快樂。
其實她與他,並不存在誰虧欠誰。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這個男人道高一行,她栽到他手里,她認了,可也僅僅只限于此,她受他利誘,是因為她想,而非他的堅持,其實若非她願意,任何男人都不能輕易地要了她的清白。
她曾經以為,自己在紀府那座煉獄,早就看清了所謂的男女之情,紀興一人就娶了十四房妻妾,妻妾太多,自己應酬不暇,早就傳出小叔與嫂子偷情,外甥與某個妾有一腿的丑聞層出不窮,在京城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
她曾經想過,出了紀府,若實在沒地方可去,就找個清靜的寺廟,出家當尼姑,至少能保留一副清白之軀。
可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遇上這麼個男人。
在其余眾人的話語里,在她與他不多的交談中,在她的觀察下,她開始慢慢了解這個男人。
他家世顯赫,富可敵國,他有見識,有經歷,年少時,大江南北都差不多跑遍了,甚至去過暹羅,琉球,驃國這些海外國家,他懂胡語,吐蕃話,各地方言隨便說,他會享受,有品味,燻香的成分,茶葉的種類,園藝的培植,甚至連品種不同的酒需要用何種質地的杯子都能說得頭頭是道,他識音律,尤其是吹蕭,鳳首箜篌也能來兩下子,他天生是經商的命,再繁瑣不清的賬目到了他手中都會理到井井有條,這樣的男人,居然鐘情于她,真讓她不知是喜抑或是憂。
他是人中龍鳳,而她不過是個最普通不過的老百姓,她沒有龐大的家世,身世飄零,無依無靠,從小就被關在屋子里念女誡,學習三從四德,她沒什麼見識,嘗盡冷暖,唯有自知的她不懂巧言歡笑,不懂取悅于人,除了釀酒,她什麼都不太在行……這個男人,無論是哪方面,她都沒一樣能配得上他,盈蘭若一再提醒自己,不該貪戀他,不該愛上他。
他若是天空中高高飄揚的風箏,她唯恐自己抓不住那根細細的線。
可意志雖如盤石,心卻已成蒲柳,所以她從來不敢多看他一眼,生怕過分迷戀,此後非君不嫁。
這般迂回曲折的心事,無人可訴說,只能深藏,百轉千回……「不專心,居然走神了。」抱怨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是嫌夫君不夠賣力嗎?」
「你才不是我夫君。」盈蘭若臉一紅,嬌羞地睨了眼正置身于自己腿間的俊朗男子。
「誰說不是?難道……」男子一挑眉,邪氣地笑問︰「你還想嫁別人?」
「反正……反正跟你沒關系。」她被他瞧得兩頰紅得快燒起來了,身子一扭,掀翻錦被,就要下床。
縴足剛溜下床榻,下一秒,整個人兒又被拖了回去,被圈抱在赤果炙熱的男性懷中。
「別動。」他只笑著,語帶威脅地警告她別想逃,伸手從枕下模出一樣東西,再拉過她的手,兩人掌心相貼,包裹著此物。
手心里涼而堅硬的觸感,讓盈蘭若一怔,不解地看著他問道︰「是什麼呀?」
曲庭兮低著頭不答話,深深地看著她,又吻了吻她紅撲撲的小臉,方松開手。
納悶地托起掌中沉沉的物件,盈蘭若定楮一看,那是塊瓖著各色寶石的九龍戲珠金墜,隨意地系在一條以金絲編成的花繩上。
這是什麼意思?他要把這東西給她?
「你想怎麼戴?頸上?手腕上,還是腳踝上?」他隨口詢問著,一向自信飛揚的俊顏上有著可疑的紅雲。
「我不要。」她象丟燙手山芋一樣正要丟給他,卻被他一把制止。
「不準不要。」他氣悶地將那金晃晃的花繩圈了好幾個圈,大手撈起她秀氣的小腳,不由分說地套了進去。
「你做什麼?」她伸手捶他,哪有這麼霸道任性的家伙?
「還不錯,挺好看的。」金光燦爛的花繩,盤距著九條小龍的金墜,以及在上面瓖嵌的各色寶石,襯托得雪白腳踝越發晶瑩小巧,他欣賞著,突然抬頭︰「隨你怎麼戴,就是別摘了。」
「我不……」她仍想拒絕。
哪怕她再不識貨,也能看出這寶墜不是一般的首飾,她怎能接受這麼貴重的東西?
「不什麼?不如咱們換個姿勢試試?」曲庭兮猛地抱起她,以動作制止她的不馴。
結實有力的大腿不由分說地分開她兩條美腿,將兩人呈面對面相擁而坐交歡……「啊!」盈蘭若尖叫一聲。
一陣陣的酸軟勁兒,使她全身上下又酥又麻,如玉般的腳趾也忍不住蜷縮起來,半分力氣都使不上。
她欹斜雲鬢,承歡的嬌美模樣,叫正在她身上撒歡的男人怎麼看都看不膩。
抱住那柔弱無骨的嬌軀,男人將頭顱深深埋進她白女敕的豐盈上。
大掌探到光滑潔白的美背上,撫著披泄至腰身的柔軟長發,將烏亮的發絲輕輕握在掌心。
這小女人,天生就是個尤物,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美,是真正的由里至外皆完美,一旦嘗過了,就再也沒有辦法再戒掉。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可她呢?他不確定,她真得願意跟自己留在這個小鎮上,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因此,他一次次地與她交歡,一次次利用技巧逼迫她說出需要他,想在這種能令兩人都感到身心合一的狂野中,消除自己的不確定感。
愛情來到的時候,任憑誰都瀟灑不起來,愛情面前,誰都是卑微的,他也是。
所以,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要她,將自己深深埋入她體內,不斷的尋找,模索著她體內敏感的觸點,直到那崩潰的壓力在她體內潰散如潮水般溢出。
「啊……」紅女敕的小嘴忍不住溢出誘人的嬌啼,一種深透人心的快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盈蘭若完全無法言語,只能任憑一陣陣驚人的快感四處亂竄,徹底洗過自己的四肢百骸。
夜已深,秋風瑟瑟,屋內的繡榻上,仍然歡愉如火。
不饜足的男人明知道身下的女人已經陷入高潮,敏感又無助,再也不能承受更多的歡愉,可是他仍然不願意就此結束。
「不,不要了……」她再也受不了地哭叫,無力地痙攣,哭泣,喘息……直至筋疲力盡,歡愛,徹夜未停……
隔天,盈蘭若才察覺到,那縱欲整夜的男人,其實,是在生悶氣。
他氣什麼呢?是因為斗嘴時,她說他不是自己的夫君的話?還是說她想嫁誰也不關他的事的話?
她不知道。
可是她隱忍著唇邊的笑意,竟然覺得心里有絲甜滋滋的感覺,就象喝了自己釀的蔗酒一般。
天,這種滋味都讓她快樂又煩惱,時不時地出神,發呆,甚至悄悄兒抿嘴笑。
「盈師傅?」有人在叫她,盈蘭若回過神來,看到正從酒坊外進來的古老板。
「剛才老板娘請我去了一下客棧,說有個大客戶派人從馬家鎮子過來了。」古老板剛一路小跑著回來,氣喘吁吁地說︰「咱們的酒在馬家鎮上銷得很好,有大客戶嘗過就馬上派人過來商議,看能不能合作將酒銷往北方去。」
「北方?」盈蘭若反問︰「那里不是在打仗嗎?」
「已經打完了,宋軍大獲全勝,听那個大客戶說,戰亂一平定,酒啊糧食啊什麼的,全都要漲價了,正好可以多賺些錢。」
「哦。」盈蘭若點點頭,說到作生意,全鎮上下曲賬房稱第二,就沒人敢說自己是老大,就連一向精明的老板娘也不能。
當初他和老板娘來與古老板商量,將釀好的酒銷往馬家鎮,那里來往的客商多,可以有更豐厚的利潤。
古老板宅心仁厚,自然點頭答應,三人一拍即合。
做生意盈蘭若不懂,她只負責釀好酒就成了,因此也沒理會太多,其實更主要的原因是,她信任曲庭兮,即使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份信任是從何而來的。
「老板娘說等這事談得差不多了,那大客戶還會專程過來一趟。」
「是嗎?」她一笑,不是太關心的樣子,只是轉身去察看蒸好的酒糟。
「那個……盈師傅。」古老板靦腆的喚道。
「您還有事?」盈蘭若扭頭看著滿臉紅暈的古老板,好奇地詢問。
「沒,沒事了。你忙你忙……」古老板不知何時也傳染上了小瞿的結巴癥。
盈蘭若略一點頭,往後頭去瞧正用天鍋發酵的酒母了。
古老板眺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身影,那一身鵝黃的衣衫,淺綠的絲裙襯得佳人宛如一株清雅出塵的蘭花。
盈師傅本來就生得極美,可是他為什麼會覺得,盈師傅,似乎越來越美了……
如意客棧內,一男一女正在大眼瞪小眼。
「你說,為什麼不行?」老板娘一拍桌子。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曲庭兮翻著賬本,慢條斯理地說。
「這麼好的買賣不做,還有理由了?」老板娘嗤之以鼻。
她都不知道這滑頭賬房心里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明明有大客戶登門造訪,要跟鎮上合作產酒,可對方一走,曲庭兮馬上反口,說這生意不能做。
這下可壞事了,她跟對方差不多都快拍板了,偏偏半路殺出個曲賬房。
算起來,曲庭兮來這鎮上的時間比她還久,而且是前任鎮長特別推薦給她的,她深知此人不凡,而且頗有見識,目光遠大,可是這會子怎麼又小鼻子小眼起來了?
「你應該知道,僅僅局限于內省的買賣和交易是不可能有豐厚的利潤。」老板娘下定決心要問個明白。
「當然。」曲庭兮不急不地點下頭,「民性通月兌,務向外發展,其上者出而為商,足跡遍于天下。」
「這不就得了?」老板娘道︰「咱們把酒銷到北方去,再把北方的毛皮小麥葡萄酒什麼的帶回來。批發給小商販,如果酒能銷出去,還能帶動繡莊的織綿,綢傘什麼的。」
「我知道。」
「那干嘛不做?」老板娘兩手一攤,滿臉疑問句。
「這個駱駝三娘,我信不過。」曲庭兮一字一句說明理由。
在北方一帶大名鼎鼎的駱駝三娘,怎麼會突然跑到西南來?難道真得如她所說,只是為了生意?
況且,這個駱駝三娘……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來行走江湖了。
「信不過?」老板娘皺著彎彎的柳眉,嘟囔著︰「我還打算這筆生意作成了,可以招募更多從中原逃荒來的難民工作,這可以活好多人。」
「我明白。」曲庭兮一笑,「但要計劃妥當。不能冒然行事。」
別的不說,僅是他爹曲,遍布大江南北的耳目們,如果不小心讓他們得知他在這里,還不欣喜若狂,千里迢迢跑來抓他回曲家見他老爹?
除此之外,別忘了還有一個紀興,會不會就這樣輕易放過自己養了十八年的那顆棋子放任而去?
這都是未知的定數,所以凡事水到渠成,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