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就愛耍叛逆 第十一章
昨晚作了惡夢,所以畢杏澄心情不美麗,在等待梁妙佳來接她的空檔,她加重眼線和煙燻眼影,換一件黑白條紋及臀的長襯衫、貼腿仿皮內搭褲,再加上一雙黑色及膝長靴,今天她想走讓人難以親近的龐克風格。
瞥一眼牆上的時鐘,她還在納悶梁妙佳怎麼還沒出現,公司正好打電話來,電話那頭梁妙佳要她趕緊準備行李,慌張的語氣彷佛是要找她逃難。
「冷靜一點,有話慢慢說。」畢杏澄試著安撫她這個容易小題大作的天兵助理。
「不行慢慢說,下午兩點的飛機,我也要回家整理行李!」
「兩點的飛機?」太突然了吧!是要飛去哪?
「是呀!東臣早上打電話到公司,說他相當滿意昨天試拍的照片,決定立刻開始拍攝,下午就要啟程去青島。」
青……青島?畢杏澄拿著手機傻在當場。
她記得爾東臣有聲明過,拍攝不局限于台灣本島,她以為最多是拉到澎湖、金門的外拍,沒想到居然要出國!
她忽然想起,昨天試拍完,爾東臣有給她一本拍攝企劃,不過在路薇凰虎視眈眈下,他們沒機會多談。
那本企劃呢?畢杏澄邊拿著手機,一邊東翻西找,終于在昨天沒心情整理的包包里找到那本企劃,快速翻閱了一下,看見預定幾個拍攝地點時,她兩顆眼珠子渣點掉出來。
印度尼西亞峇里島、韓國濟州島、中國青島、日本田代的貓島、美國科羅拉多島、英國威特島……
「現在是拍照還是環游世界啊?」
「邊拍照邊環游世界,蠻酷的啊!」這廂梁妙佳已經跳上出租車,準備回家打包行李。
「他瘋了嗎?」要是早知道大費周章到近乎夸張,她才不會答應得那麼爽快,她原以為預計三個月的合作,一星期約莫才見兩、三次面,這款周游列國的拍攝方式,他們不就得朝夕相處了嗎?
「是還挺瘋狂的!真是藝術家的性格。」
「藝術你個頭啦!你說為期幾年的自由旅行拍照就算了,短時間內專程到各地拍照,花費的人力金額有多龐大你知道嗎?」
「我知道呀!鮑司早上就粗略估了一下,也在電話中向東臣報過價了,不到十五分鐘,他就派人送了兩張支票過來,一張即期的、一張三個月後的尾款。」公司上下幾乎都聚集到行政室,爭相一睹如此干脆瀟灑的作風,梁妙佳想起剛剛的景象,只能以「盛況空前」來形容。
「他果然是瘋了!」爾東臣拿起相機就會暴走的身影,隱約在她腦中浮現,當年他有時也會變身一枚狂人,這些年似乎更進化了!
「唉呦,他是東臣耶!當然有瘋狂的資格;光沖著他名氣,不知道就有多少廠商搶著要贊助,再加上我們公司也不是無名小卒,我們雙方得到的獲益遠以支出的還更可觀。」托東臣的福,她件事到會計室光速般的估計,最嘆為觀止的是還算保守的金額。
畢杏澄啞口無言了,就一環扣一環的利益上來說,這次合作的確令人期待;就工作挑戰上來看,這麼大工程,肯定很考驗攝影師與模特兒的默契。
但是,他們之間有默契可言嗎?就算要培養默契好了,她又怎麼可能毫無芥蒂?
多年來,她煞費苦心努力,果然不負期待,得到與那男人再有交集的機會,能藉由工作上的交流顯示她的不在乎,現在才知道她考慮欠周。
心想著要刻意表現,她當然會竭力要求完美,如果是關于工作的交流,牽扯到公司商譽,她就不能挫挫爾東臣的銳氣,使他飲恨,她的工作態度也不能故意傲慢任性。
最讓她忐忑的是在異地相處的時間,她的計劃、她的偽裝,還能夠天衣無縫,不讓他發現嗎?
臨時成行的工作團隊,約莫傍晚就到青島,不僅食宿都安排妥當,需要借助飯店的拍攝也早就作好完善的溝通,畢杏澄再次驚嘆爾東臣的效率。
晚餐過後,大伙兒先進行定裝,為明天一大早的拍攝作準備,特地請來當地服裝顧問,呈現中國最傳統裝扮的新娘。
畢杏澄還是第一次踫上這麼臨時緊湊,還一點都不馬虎的大陣仗;終于完妝以後,整晚失眠加上舟車勞頓,她已經有氣無力,此刻斜坐在飯店房間的落地窗旁,她面對鏡頭怎麼樣都無法進入狀況。
爾東臣一聲令下讓大家先休息,他走向有氣無力的新嫁娘,「哪里不舒服嗎?」和模特兒作適度且良好的溝通,也是攝影師的工作之一,但眼下的關心並非職業化的慰問。
「我沒事。」額角隱隱發疼,畢杏澄卻不想喊累,姑且不論本來就該敬業,她更不願意讓爾東臣看扁。
一雙眼眸里明顯疲憊,證明她的嘴硬,爾東臣眉峰一縮,準備收拾相機。
畢杏澄見狀,眉心也凝聚不快,他是不高興她耽誤了工作進度嗎?
「只是拍幾張定裝照而已,我休息一下就可以繼續拍。」她是逞強、是賭氣,反正她不想示弱就對了!
爾東臣不發一語,只是定定望著她好一會兒,一雙深不見底的墨黑讓畢杏澄心跳莫名月兌節,她下意識閃避他的注視。
「就只是定裝照而已,剛剛拍的那些就夠了。」他溫柔淡定的口吻,自然有讓人安心的力量。
他特有的柔和體貼,畢杏澄並不陌生,可是,或許該說,這樣的他,也最不真實。
「你騙人。」她記得他說過,不管是隨手拍攝,還是必要性的試拍,他都不容許一絲瑕疵,因為他最討厭修片,那怕只是細微修飾,都是失真,但有些照片又必須經過修飾,才更引人入勝,對于一個拍攝者,修不修自己拍的照片都是兩難。
「騙你有好處嗎?」
他打趣地問,卻無心踩中她的地雷,心頭狠狠一抽,她聳聳肩故作無謂,「這我就不知道了。」下一秒,她又忽然語重心長︰「可是,人家說知人知面不知心,說不定過去我一直以為的你,其實根本不是真的你……哈哈,開玩笑的啦!」
爾東臣不敢確定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她嘴角弧度看似輕松,笑意卻未達眼底。
掙扎了一會兒,他終于問了︰「為什麼畢業前夕忽然變得疏離?」
他還好意思問?畢杏澄暗斥他無恥,不過他用詞還真客氣,何止疏離?她在得知事實真相後,根本是立刻斷絕往來、斷了聯絡。
「因為忙吧!」很敷衍的答案,但她是故意的。
爾東臣果然一時反應不過來,笑容顯得僵硬,想問她難道忙得連想起他的時間都沒有,但這問題又有點傷他男性的自尊。
「那你這幾年還好嗎?」擺明禮尚往來客套的問,她帶著修練過的隨興笑容,「交了幾個女朋友呀?」
他擰眉,不解她的態度為何像一個交情普通的舊識,霎時冷卻他多年的想念與愧疚。
「沒幾個。」
「少來,女朋友沒幾個,排遣寂寞的朋友有幾個呀?」她朝他曖昧一笑。
爾東臣臉色一沉,有股沖動想撕下這個女人的面具,看看眼前的畢杏澄是不是另有其人假扮的。
「你說呢?」他很久沒玩模稜兩可的游戲,好在還沒生疏,爾東臣的嘴角停在比她更曖昧的角度。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當然有生理上的需求,這些年,有時他總是想起她,偶爾忽然想起她,他也會產生沖動;他並不缺替他暖床的伴侶,不管是純粹打算發泄,還是找個像她的替代品。
可是,越想將她拋在腦後,記憶里的笑容就越鮮明,結果每次準備沖鋒陷陣的那一刻,他就沒了興致,這幾年來屢是不爽,害他懷疑他是不是年少縱欲過多,才會正值青壯年就已經「不行」了。
當然,這件事沒有告訴當事者的必要,他也沒臉說出口。
畢杏澄冷冷盯著他可惡至極的笑容,腦袋已經很配合地浮現他和不同女人巫山雲雨的畫面。
「也對!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這種事也沒什麼,如果完全沒需要,那才有問題呢!」她胸口鼓鼓的,像隨時會爆炸;畢杏澄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但管他的,輸人不輸陣,這節骨眼上她絕對不能敗下陣來,「不過女人跟男人可能不太一樣,除非是真的很有感覺,否則我通常不會隨便和人家發生關系。」
怎麼樣?似豪放又不泛濫的形象,通常能勾得男人心癢癢,她可是翻了一堆兩性叢書,研究了很久呢!
爾東臣太陽穴的青筋細微跳動,不明白畢杏澄到底哪根筋不對,時間的確會改變一個人,但是她也變得太離譜了,完全不像從前那個直率愛笑的畢杏澄!
「听起來你感情經驗好像很豐富?」他強壓下想爆炸的火氣,皮笑肉不笑。
「你說呢?」借他的話反問,她嘴角上揚比他更挑釁,不過雖然期待他徹底灰頭土臉、承認失敗,她也懂得見好就收,以免接下來的日子太過無趣,「好了啦!為了不辜負社長的體貼,我今天就早點休息,我們有時間再聊吧!」
疲憊加上不知哪來的火氣,她感覺越來越不舒服,不過面子使然,畢杏澄還是甜甜一笑,而後站起身瀟灑走人。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爾東臣心里五味雜陳,當初那個率真單純的女孩到哪里去了?听她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天她在社辦外肯定听見一切,並且往最壞的地步深究。
她氣他,所以故意放浪形骸?他想念以前毫無心眼的她,更心疼如今因為受傷而作賤自己的她。
他不知道現在還來不來得及,該怎麼向她解釋那個不算誤會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