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情年年有余 第四章
飛機一落地，莉莉安排好住處，馬上來到老教堂探查凱翼的下落。
她在異地生活好多年，好不容易，今天總算回到台灣來了。
春天應該是個充滿希望的季節，就像在加拿大，當冰雪一融，所有的色彩就像籠里的鳥兒被釋放出來，世界充滿五彩繽紛的顏色。
諷刺的是，莉莉得知了殘酷的事實，台北的春天讓她陷入無比的絕望中。
她從老牧師口里得知，凱翼竟然結婚了！老牧師還拜托她幫忙守密，以免影響凱翼和妻子的日常生活。
莉莉一直相信上帝會把凱翼送給她，只是時機未到，如今事實卻是如此殘酷，是她太過自信嗎？凱翼真的永遠離棄她了……
她不相信凱翼的妻子會比她好，她是才貌均屬第一的女人，凱翼應該挑選她的！
莉莉在教堂里待了一下午，遲遲不肯離去，假裝對老牧師噓寒問暖，其實是想套出一些內幕。
善良單純的老牧師哪里想得到她心懷鬼胎，照實說出所有的事情——
「原本這座教堂要被拆掉了，土地也會被地主收回，改建成商業大樓。我們怎樣也不能讓這座教堂被拆除，那段日子真的很絕望，幸好最後奇跡出現。這都多虧了凱翼大力奔走，凱翼妻子的爸爸應偉先生最後慷慨解囊，捐獻了這塊土地，免除了教堂被鏟平的命運！」
「應偉先生？」莉莉裝出一臉不解世事的單純模樣。「這麼說，應家很有錢嘍？」
「詳細情形我不太清楚，不過凱翼有說了一些，其實教會這塊地的地主正是應星紗，不過星紗還未成年……」老牧師並不是很了解星紗所繼承的財富。
「是嗎？」莉莉展露絕佳的善意。「既然凱翼結婚了，我這個老朋友應該要表達恭賀之意，我想親自登門拜訪凱翼，恭喜他結婚，方便嗎？」
老牧師看莉莉這麼熱心，又是舊識兼教友，不疑有他，就給了她凱翼的新居地址。
莉莉手上緊握著好不容易從老牧師那里要來的地址。
她好不甘心，她不甘心凱翼竟然屬于別的女人，哼！就先讓她瞧瞧凱翼的妻子是何種貨色吧！
她攔了輛計程車，車子平穩地駛在台北車水馬龍的馬路上，不久就進入一條隱密幽靜的巷子，這里屬于高級別墅區。
司機禮貌地側過頭說道︰「那地址就在前面。」
這時，前方住宅正好有一輛白色吉普車駛出車庫，車上坐著一男一女，隔著玻璃無法看得很清楚，但莉莉憑著印象和直覺，她肯定駕駛座上的男人就是凱翼沒錯，那麼坐在駕駛座旁的應該就是他的新婚妻子了。
「跟著那輛車！」她馬上決定要跟上去。
「是的。」司機隨後緊緊尾隨。
另一邊，吉普車上的男女確實是凱翼和星紗。
「我們要去哪里？」星紗望著窗外，忍不住發問。
春天真是個充滿驚喜的季節，一株株枯木，枝頭綠意尚未全發已先著花，粉的、白的、紅的，生意盎然，就連陽光也透出雲隙。
「天氣溫暖許多了，帶你出來戶外走走，看你想騎協力車、放風箏、擲飛盤，或是出來吹吹風都好……」凱翼向來喜愛戶外運動。
「嗯，都不錯啊！」
他們來到一座牧場，兩人在草地上散步、欣賞風景，享受悠閑的下午時光。
莉莉躲在遠方，用充滿思念和愛慕的目光盯著凱翼，她無法相信在凱翼身邊的，竟是個平凡不起眼的小女孩，凱翼是真的深愛著她嗎？
莉莉心想要找機會接近凱翼，正面瞧瞧那個女子究竟有何魅力可以得到凱翼。
凱翼和星紗騎完協力車，又玩了擲飛盤後，兩人已經汗流浹背，凱翼提議到餐廳買飲料並且吃點東西，于是他們相偕找了張圓桌坐下休息。
瘦弱的星紗額上全是汗珠，凱翼取出手帕頻頻為她擦拭額頭，疼惜的舉止，看在莉莉眼底，實在不是滋味。
星紗看著菜單，挑選想吃的食物。「我要吃三號餐。」
「我去買，等我。」凱翼走到櫃台排隊，游客很多，排隊也要等好一陣子。
星紗無聊地坐著等候，索性拿出手機，開始欣賞手機里的照片檔案，一張張她和凱翼甜蜜的照片，讓她陶醉其中。
這時，莉莉帶著狡猾的微笑，看準了目標，朝著星紗的方向走過去，當她經過窄小的通道時，故意撞擊星紗的手，星紗一時沒握穩，手機狠狠地從她的手掌滑下去，掉落在地面上。
「對不起，真是對不起！」莉莉故作大驚失色的表情。
「沒關系，是我自己沒拿好。」星紗蹲下去想撿起來，可是手機卻滑得很遠，掉到莉莉的高跟鞋邊，莉莉卻冷眼旁觀，怎麼就是不願低頭彎腰撿起來，星紗只好有點狼狽的低身彎腰，撿起手機。
星紗站起來時，視線很自然地掃過莉莉全身上下的穿著打扮，時髦又美麗的莉莉讓星紗感到有點自卑，看看自己身上的運動服、球鞋，臉上脂粉未施，連口河詡沒搽，和她一比，真是黯淡無光。
「抱歉，撞到你了。」莉莉的語氣頗為高傲。
「沒關系。」星紗把注意力放回手機上面。
近眼細瞧，莉莉不得不承認星紗是個清秀佳人，白淨的一張臉，充滿自然與純真之美，大眼楚楚動人，她的唇角還掛著一抹甜蜜的淺笑。
但是，那又如何，充其量她也只是個黃毛小丫頭，而她是個見過大場面的完美女人，她可以輕易擊敗星紗——
「手機有壞掉嗎？我看看……要不要賠你一個？」不由分說，莉莉用力搶過手機，手指頻頻按鍵，假裝檢查有沒有壞掉。
她故意按到了儲存照片的檔案，她看到了好幾張凱翼和星紗的合照。
「這個男人是你的誰啊？小妹妹，他好帥啊！」莉莉這麼贊美時，星紗一臉靦腆，她的想法很單純，只覺得有人說凱翼長得俊俏，是件好事，不曉得莉莉居心叵瀏。
「是你男朋友啊？」
「不是，是我老公……」
「老公？」莉莉美麗的臉微微變樣。「我還以為我看錯了，你看起來就像個小妹妹，真的結婚了嗎？我實話實說，你可不要生氣，你們看起來很不相配呢！奇怪，他怎麼會娶一個小女孩啊？哈哈，希望你們以後都不會後悔。」莉莉掩嘴一笑，把手機塞回星紗的手里。「手機沒壞，還給你吧！小妹妹，再見！」
陌生人的奚落，徹底傷了星紗的心。
她沒想過在別人的眼中，自己和凱翼是如此的不相稱，原來如此啊……自卑感又在心里悄悄萌芽……
夕陽西下，回家的路上，星紗不發一語。她繃著一張臉，好久沒有露出這麼難看的神情了。
「你怎麼了？」凱翼敏感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嗎？」他想起自己排隊點餐時，有瞥見星紗跟一個時髦女郎在說話，不知道說了什麼。
「我……」星紗的臉都皺在一起。
「怎麼啦？」
「我是不是很差，是不是配不上你……」她沮喪著一張臉。
凱翼仔細地察言觀色後，正色說道︰「你管別人說什麼呢？你為什麼要受別人影響？你應該問我對你的觀點，我才是你的丈夫，是我愛你，又不是別人，你不需要在乎那些無聊的話。」
彬許是凱翼微慍的話語遏止了星紗的胡思亂想，她睜大眼楮，緩緩地點頭說道︰「說得也是。」微微一笑，便沒再說話了。
那晚，不知道為什麼，凱翼的眼皮一直跳下停，心神不寧，感覺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將發生。
他捧住星紗的小臉，嚴肅地要求——
「你只要一愁眉苦臉，就會讓我覺得難過，以後如果有什麼不愉快的事發生，或是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你都要告訴我，我們要信任彼此，都不能隱藏任何事，好不好？」
凱翼定定地看著她，要她給一個肯定的回答。
星紗真實地感受到自己在凱翼心中的重量，憂郁的情緒有了出口。「對不起，都是我太愛胡思亂想，讓你擔心了。」她微笑說道，眼里滿是愛意。
「星紗，你要相信一件事——我愛你，我不能失去你。」
「凱凱，我也愛你，我真無法想像沒有你的日子。」
抱著懷里的小妻子，看著星紗晶亮的雙眸，凱翼下定決心要好好守護星紗，不讓她有任何不安。
星紗雖然相信了凱翼的愛，但是，當晚卻作了一個可怕的惡夢——
她夢到下午那個美麗女子變成青面撩牙、血盆大口的惡魔，活生生的把凱翼抓走，使用魔法讓凱翼愛上她，他們變成一對恩愛的夫妻，凱翼還對著星紗說︰「笨蛋，你根本配不上我，哈哈，你只是我的玩物罷了！」
凱翼和美麗女子熱情地親吻著……她禁不住這樣的打擊，立刻痛哭流涕。
當她難過得從夢中驚醒過來時，渾身是汗，模模臉上還有著濡濕的淚水，原來她在夢里夢外都哭了。
從頭到尾，她根本就沒有自信，凱翼說愛她，她卻承擔不起他的愛，因為她配不上他啊！
望著沉睡中的凱翼，她不由得又哀怨自憐起來。
莉莉回到飯店後，倒在床上，輾轉難眠。越想實在越不甘心，像凱翼這麼獨一無二的男人，怎麼會被那個一無是處的女孩搶走呢？
尤其和星紗交手後，她更瞧不起她了。
那女孩到底有什麼過人的魅力讓凱翼愛上她，願意娶她呢？她一點也不覺得星紗有什麼特別。一想到他們甜甜蜜蜜的模樣，她就妒火焚身，想要破壞他們，離間他們的感情，不好好搞個天翻地覆，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老牧師的話還在耳邊，應星紗居然是教堂那塊地的地主，這激起她的好奇心，她好想知道應星紗這個小女孩的家世背景。
當下，她開始透過各種管道和人脈，從商場上的各個業界到戶籍謄本、土地登記資料……多方面調查，終于得到一份鉅細靡遺的應星紗個人檔案，甚至包括了星紗的就醫紀錄。
如她所預料的，應星紗果然來歷不凡，等到她一滿十八歲，繼承亡母留下的財產後，她就會成為全亞洲最富有的少女。
這項重大的秘密，就算現在沒被公開，遲早也會被揭發的。
無怪乎凱翼會娶星紗，畢竟以星紗的「條件」，她的另一半可以少奮斗一百年，凱翼一定是看在她有錢的分上。
只是，這樣的富家女，居然有憂慮癥！
听說憂慮癥嚴重者，容易變成憂郁癥，一旦發作，患者尋死的念頭會很強烈，憂郁癥是自殺的主要原因之一。
真是可憐！
莉莉可以想像，當星紗知道凱翼只是為了錢，為了保留教堂，為了教堂的那塊土地而跟她結婚，到那個時候，她情何以堪呢？
太完美了，她找到足以殺死星紗的致命傷了！
等著看吧！
莉莉燃起一根香煙，冉冉上升的白色煙圈中，露出猙獰、邪惡的微笑。
星紗十八歲的生日就要到了。
這是很重要的一天，因為她成年了。
凱翼為了這天的來臨，做了很多準備。他預備在家里辦一場盛大的宴會，邀請應偉夫婦，還有應家所有的親朋好友，以及教會里的牧師長老、弟兄姊妹一起同歡，他打算不再偷偷模模了，他要公開結婚的事實，把新娘子帶到眾人面前接受祝福。
假日，他特別帶著星紗去禮服精品店挑選一件美麗的晚禮服。
星紗穿上一件藍色絲質禮服，低胸貼身的剪裁將她完美的身材襯托得恰到好處，高腰的設計符合目前的復古趨勢，尤其是禮服上的絲帶，襯托出星紗的飄逸氣質。
接著，他們來到珠寶店。
「我要選樣首飾送給你。」凱翼寵溺地看著她說道。
「你已經送我戒指了。」星紗小聲地回答。
「這不一樣。這是你十八歲的禮物，以後每過一年，我都會送你戒指，每一次的鑽戒，象徵的意思都不一樣。」
「你這樣會寵壞我的。」她翹起嘴巴。
「我喜歡把你寵壞。」他捏捏那紅潤的小臉蛋。
服務人員取出許多件首飾供他們挑選，星紗一眼就看中了一對式樣簡單的金戒指。
「我喜歡這一對，我們可以一起戴一樣的戒指。」
「沒問題。」然後，他又看上了一位設計師的作品，指定式樣讓他們去設計一整組的項鏈、耳環，以搭配星紗的晚禮服樣式，另外，又大方地買了一組翡翠鑽石。
他要努力寵她，像星紗這樣的女子原本就是讓人捧在手掌心，看著星紗的靦腆淺笑，凱翼越來越肯定自己的想法沒錯。
這場生日宴會就在凱翼的新居別墅里舉辦，寬大的庭院周邊全都以各種顏色的玫瑰花來做搭襯。整片玫瑰花和滿天星交織成花海，在燈光下顯得非常浪漫，庭院里還傳來悠揚的鋼琴現場演奏，凱翼身穿黑色燕尾服，將高大醒目的身材襯得更加挺拔，渾身上下傲氣又有自信，是最受矚目的焦點。
正在樓上換禮服的星紗，呆呆地瞪著鏡子的自己，她終于十八歲了，蒼白的臉龐出落得更加漂亮，縴合度的身材加上柔弱出塵的氣質，美到令人屏息，連玫瑰花都會黯然失色。
她深呼吸一口氣，準備要下樓了。
這時，星紗的手機響了，她隨手接起。
「你好，請問你是應星紗小姐嗎？」
「是的，請問你是哪位？」
電話那頭的聲音好柔，听不出是只準備螫人的惡毒蠍子——
「別管我的名字，我是願意告訴你真相的人。只要過了今晚，你就滿十八歲了，可以動用你生母留下的所有財產，明天以後，你就是全亞洲最富有的少女，你一定想像不到吧！原來你這麼有錢，凱翼會娶你果然是有原因的，他根本不愛你，他是看在你的錢……」
星紗的腦袋一片空白，手機從她手中滑落地面，對方也迅速切斷電話。
電話的那一端，莉莉一點也不怕事後會被人發現是她搞的鬼，就算話機里留下她的電話號碼顯示也無所謂，因為她等會兒將會給予星紗更致命的一擊，星紗絕對過不了今晚！
不要听那些片面之詞！不要听！星紗用力搗住耳朵，陷入無比痛苦的掙扎中。
不知過了多久，星紗的意識開始轉動了，整個腦子轟轟作響，她想起了凱翼曾經要她未來無論如何發生什麼事，都要相信他……
凱翼當時為什麼會那麼說？是為了「以防萬一」嗎？
他早就知道真相遲早會被揭發，他根本不愛她，只愛她的錢……他一直都在騙她？
她感到心髒仿佛被削掉了一塊，疼到無法呼吸。
「星紗，快點下來吧！爸爸、媽媽都來了！」熱鬧的大廳，傳來凱翼的聲音。
再相信他一次，再相信一次……她命令自己這麼做。「好！我下去了。」她努力保持鎮定地回答。
星紗娉娉婷婷的身影從旋轉樓梯走下來，向來隨手扎起的黑亮秀發全部綰起，雪白的肌膚，曼妙婀娜的身段，小巧細致的朱唇，如星子般晶燦的黑瞳，奪走了在場所有人的贊嘆。
「你好美！」凱翼上前牽著她的小手。那手指上有他送的愛的鑽戒，閃閃發光。
「真是女大十八變！」應偉應該是最高興的人，他有著無限滿足。「我的女兒是最美的女孩。」
正當大家都贊賞著這對俊男美女組合的新人時，有個人悄悄躲在人群中冷眼看著這一切。
莉莉穿著火紅色露肩緊身洋裝，搭配朱紅的口紅唇色，整個人顯得無比性感、風情萬種。
她的大好時機就快到了，再等一下下！
看著那對金童玉女，也就是今天的主角正要上台正式宣布他們的喜訊時，她婀娜多姿地從人群中走出來，嬌聲大叫——
「凱翼！」
凱翼一回頭，莉莉馬上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是我，我是莉莉！我想死你了！」
莉莉？是誰？凱翼一臉茫然。
他認識她嗎？為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凱翼努力思索著這個惹火女子的相關記憶，稍稍推拒她，卻仍被她捉得死緊。
咦？很多年前，當時青少年團契聚會好像有個叫莉莉的女孩，听說後來移民了，但是當時他們完全沒連絡，他也忘了曾認識過這個人。
可是，為什麼她卻表現得好像戀人重逢一般？
這麼毫無忌諱的舉止，讓所有來賓都露出懷疑的神色，星紗頓時臉色發白，無法發出聲音，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處于震驚中的星紗沒認出莉莉來，她的胸口緊得快喘不過氣，凱翼和那個女子究竟是什麼關系。
「對不起，小姐……」
凱翼來不及把話說清楚，莉莉立刻打斷他的話，而她所說出的話炸得星紗心碎片片——
「我向牧師要了你的地址，連忙趕過來，沒想到你家正在舉辦舞會……你可別說忘了我喔，當年你說要娶我的啊！」
「什麼跟什麼……小姐，你在胡扯什麼啊？」凱翼皺起眉來。
莉莉更用行動來證明，她用雙手圈上他的頸子，伸出靈巧的舌尖挑逗似的舌忝著凱翼的耳垂，她知道怎樣讓男人血脈僨張，通常在這樣的情形下，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正常思考。
然而，凱翼卻狠狠地把她推開，莉莉一個踉蹌不穩便跌倒在地，她凶狠地瞪著凱翼。
凱翼居然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太可恨了！
圍觀的賓客已經靠攏過來，將他們圍在中央，一張張饒富興味的臉孔，星紗只感到頭疼欲裂，受創的心靈慢慢封閉起來，知覺漸漸麻痹。
「小姐，也許我曾經認識你，但是我現在真的想不起來，很抱歉，我真的不認識你……」
莉莉把矛頭轉向星紗。「我知道你為什麼要跟她在一起了，你貪圖她的錢，貪圖她名下的那塊土地，為了教堂能夠保存下去，你把自己當成交易條件，跟她做一筆買賣！」
莉莉的眼底充滿怨恨，嚴厲嘲諷星紗的卑鄙和無能，銳利得似乎要穿透星紗的靈魂，她知道星紗的靈魂正在分裂，埋在心底深處的黑暗，即將掩蓋星紗的生命力。
「住口！」凱翼抓狂了。「你瘋了，你太過分了，鬼扯什麼？！」承受這種不白之冤，讓他氣得想揍人。
應偉也火冒三丈。「小姐，你是誰？誰容許你在這里亂放話？！」
「我沒有亂放話，你應該心知肚明，應先生，你女兒患有嚴重的憂慮癥，為了讓你女兒快樂，救你的女兒，你不惜用錢誘惑凱翼和星紗結婚……」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星紗感到心髒仿佛被狠狠戳了一刀，胸口的鮮血汩汩流出。「凱凱，你根本不愛我，你只愛我的錢……愛我的錢……你背叛我……」
背叛？這真是對他最殘酷又最無辜的指控！
凱翼望著星紗難以形容的絕望和悲傷的容顏，他的心瞬間被撕裂。那股痛楚，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星紗，你怎能相信她黑白顛倒、荒謬的說法呢？」凱翼害怕了，他看出星紗的不正常，害怕星紗真信了莉莉的話。「你誤會了，這不是真相，你听我說……」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星紗咆哮地大叫。
蚌然間，星紗撇下凱翼，穿過人群，往外頭跑，凱翼連忙追上去。
「星紗，等等我！星紗，等等我……」
星紗跑出家門，連鞋子也掉了，沒想到她跑得飛快，凱翼追到巷口，竟然不見她的蹤影。
「星紗……」凱翼著急地四處張望呼喊著。「星紗……」
星紗一直跑，一直跑，沒有方向地一直向前跑，她只覺得頭要爆炸了，她好痛苦，好痛苦。
背後傳來一聲聲的呼喚，在呼喚著她，那聲音好悲淒、好熟悉……那是凱翼，她要回到他身邊，她要……
不！她不能過去，他騙了她，他一直都在騙她！
她要躲起來，躲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然後，到那時，她就可以不再為他傷心了。
要躲到哪里呢？人海茫茫，只有躲到一個地方最安全。
只要她死了，他們就找不到她了。
對！她想死，好想死……
只有死，她才能解月兌！
程崇達夫婦決心來趟台灣環島之旅。
他們從高雄出發，第五天來到北台灣游北海。這趟旅行不是為了結婚周年紀念，而是散心，不然他們會撐不下去。
自從最心愛的女兒寶兒兩個月前因為血癌去世後，他們的情緒一直很悲痛，沒有了女兒，他們也不想活了。
程崇達是一間保全公司的老板，業余還兼做跆拳道教練，所經營的保全公司規模不大，員工約二十余人，專門承包一些大樓警衛管理室的工作，事業經營情況尚可；而她的妻子林美玉是賢內助，幫忙管帳及處理一些雜事家務，夫妻的感情很好，只有一個獨生女程寶兒，夫妻倆疼愛有加，一家人非常快樂。
直到兩個月前寶兒因病去世，美好的一個家庭因此而失去了歡笑，陷入無比的絕望之中。
「好玩嗎？」程崇達開著車子，打算找家旅館休息。
他們剛從著名的夜市吃完宵夜，其實他們根本沒有玩的心情，不過為了力圖振作，還是努力強顏歡笑。
「還好……」說著說著，美玉的眼淚又掉出來了。
「不要哭了，說好出來玩就不哭了。」
「我知道啊！可是寶兒才十八歲，正是花樣年華，竟然就這樣走了，命運對我們太不公平了……」
這趟旅游少了一個人，就是他們最愛的女兒。
「哎！就怪女兒跟我們緣薄，沒有了女兒，我們還是要堅強啊！這就是人生。」程崇達感嘆人生的無常。「不要哭了。」
他連忙取了車座旁的面紙，遞給美玉，看到老婆紅腫的雙眼，他更是心疼，放慢車速，伸手幫忙擦拭她的淚水。
就在這時，一個黑色的人影迎面沖過來。
「小心——」美玉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
程崇達連忙踩下煞車，那個人影卻還是往車蓋撞上來！
「啊——」尖叫聲混合著撞擊聲。
同時間，車子也停下來，現場一片靜默。
「我的天，完了、完了……我們……撞死人了！」美玉慌了，搗住臉，連看也不敢看。
「我下車看看。」程崇達趕緊下車查看。
躺在車子前方的，竟是一個跟寶兒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