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 第七章
兩人合力把爛醉如泥的劉雅倫放上床後，累得大嘆了一口氣。
發現兩人居然同時嘆了口氣，任瑜有點尷尬的開口。
「不好意思，我真的很抱歉，我以後會多注意的，今天是因為想慶祝雅倫找到工作，加上明天休假，所以……」
藺海森沒多听她說什麼，抬頭看了一下屋內，這比一般套房要大一點點的樓中樓小鮑寓，里面擺設簡單，看起來只住了她們兩個人。
「你們兩個住在一起？」
「對，因為景氣不好，工作也不好找，所以……」
「為了省錢一起租？」
「雅倫是前幾個月搬來的，就是……撞到你的那時候，因為那時我們都剛好沒有工作……不過我們並不是因為失業才故意去撞你的車，那次真的是意外，她也很懊惱自己那麼冒失。」
「是嗎？」藺海森臉上寫著不相信。
任瑜被他那副表情搞得有點惱怒，他總是擺著不相信別人的嘴臉，好像不管跟他解釋什麼都是白搭。
「你這人是不是都這樣？」
「怎樣？」
「你……」任瑜實在沒見過這麼討人厭的男人，但看在他費力的把劉雅倫搬到樓上的床也算辛苦，所以硬是把一肚子的火轉化為一句︰「你要喝水嗎？」
「我以為你還有什麼沒講完？」听起來這位客服小姐似乎對他的態度很有意見。
「沒有。」任瑜收起不悅，走下幾級階梯，拿起櫃子上的杯子倒了一杯水給他。
很好！她即便不爽，也能很快壓抑住怒氣，對一個客服人員來說，她的處事態度也很專業。
「不了，我先走了。」
藺海森並沒有接過她手中的水杯，只是抖了抖外套，表明要走。
「喔……好。」
任瑜尷尬的將杯子放回一旁的小桌上。
「明天中午到公司來，我們有網絡直播的新款手機軟件發表會，我會順便請周秘書給你簽一份合約。」
「什麼合約？」
「往後公司的軟件發表會你都需要出席，算是半代言吧，至少比上次的紅包更具合同效力，同時也希望你能理解現在的身分，盡可能的維持良好生活習慣，不要做出影響公司形象的事。」
「我並沒有……」
「是還沒有！」藺海森嚴肅的看著她。「因為我幫你把你朋友弄上出租車，如果她直接在餐廳里醉倒，你能想象在那麼多人面前，你拖著一個爛醉鬼，自己也跟著手忙腳亂的狼狽樣，要是那種照片被傳出去，你覺得會很好看嗎？就算不為了公司，你好歹也是個女孩子，人家會怎麼想？」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給出最後一擊︰「通常人們覺得……物以類聚，不是嗎？」
「我的天啊！怎麼把我拍得這麼丑？他們都不知道手機有很多種軟件可以修圖的嗎？」
一覺醒來，劉雅倫看著前一晚被拍到的照片發出哀號，即使自己不是名人，上了媒體還是希望是張可以見人的照片。
「我想我們以後都不能再出去喝酒了。」任瑜準備著裝出門，拿著粉刷在臉上輕輕刷上最後一筆，只希望自己可以呈現最好的一面。
「昨天藺海森跟你說的？」
「他要我注意自己的形象。」
「你沒挨罵吧？那他對于……之前我撞車的事，有沒有再提起？」劉雅倫只怕自己連累好友。
「他只講了一些。」任瑜不想造成她的心理負擔，只輕描淡寫的說，「不過昨晚是他幫忙把你扛回來的。」
「我的天啊！怎麼會這樣？我不是故意要喝得那麼醉的，你也知道我平常不喝酒的，還不是貪圖啤酒免費我才多喝了幾杯……真是……」劉雅倫臉上露出了彷佛被人揍了一拳的痛苦表情。「我怎麼老是給你添亂，而且……我第一次上媒體耶！怎麼照片里的我象是酒鬼上身一樣。」她仔細看過任瑜手機中的每張照片，里頭的她就象是瘋婆子，連笑容都象是鬼上身似的夸張。
「沒事啦！版面不大，搞不好沒幾個人看到。」
「真的要感謝那個鬧自殺的名媛，不然以你最近走紅的程度，我那張糗照肯定要登上頭版了。」
她確實是逃過一劫，但接下來每次公司的發表會她都得出席，最近推出這麼多新產品，她想不出名都不行了。
任瑜趕到周末發表會的會場，因為近日暴紅的新聞熱度，她的出現吸引了不少媒體進場采訪，也達到了公司的宣傳效果。
只是藺海森的臉色還是不好看，任瑜不時偷瞄他，即使他從來就沒給過誰好臉色，但她還是不相信哪有人老是臭著一張臉。
主持人在台上介紹產品時，她被安排坐在藺海森身邊，不知哪來的勇氣，她突然先開口。
「我看過今天早上的新聞了，版面沒有很大。」
藺海森斜睨她一眼。
「所以呢？」他的回應冷淡。
「所以……所以我想你應該不用板著一張臉給我看，畢竟這是產品發表會，你可以表現得雀躍一點，平易近人一些，而不是一副所有人都欠了你什麼似的……」
講到一半任瑜就已經後悔了，但既然話都已經出口，她還是選擇把話說完。
「你說什麼？」並不是藺海森沒听清楚，而是他很訝異這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女孩，居然有膽子跟他說這些。
「你沒听清楚就算了。」任瑜沒勇氣再說第二次，甚至還有點慶幸他沒听清楚她說什麼。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藺海森竟然在這時給了她一個迷死人的笑容，還送出了一句︰「我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呼……這男人絕對有逼死人的能耐。任瑜小小的抖了一下。
「我只是……反正我都在你面前出過那麼多次包了。」
「你現在是打算豁出去了嗎？」
「我剛剛約都簽了。」
她剛才已經確認過了，公司希望她往後都能出席所有的產品發表會，給的費用也很不錯，如果藺海森在這時候把她開除，那她好歹還有點錢留在身邊過幾個月，光仗著這點，她就不必像之前那麼擔心丟掉工作了。
「你就這麼有把握，你不會在簽約期間出事？我記得合約上寫明如果形象過差影響商品銷售，我們有權向你提出賠償。」
「你真覺得我做得出什麼可以影響形象的事，那就太看得起我了。」打從出社會後，工作就佔去了她的全部，平常下了班就回家，日子可以說是無聊乏味，除了那天奢侈的吃了次燒烤吃到飽，平常她的生活根本沒有任何有趣到值得報導的部分。
這年頭也不是所有人的生活都是夜夜笙歌狂歡到天明，不景氣啊！像她這樣的小老百姓是能多歡樂？再說，她才出門吃一次飯就遇上那種場景，往後她可能不會再有興趣外食了。
「那很難說，很多自認是好人的人也是會做壞事。」
他才說完這句，突然察覺任瑜看他的眼神變了，象是被他的話給怔住。
「怎麼，你不覺得？」
任瑜愣了一下，這句話是她母親說了很多次的忠告，可是她卻一心只以為人性本善，極力的為他人辯解，甚至不听母親的勸阻，做了傷害母親的傻事，現在再多的懊悔都來不及了。
「沒有，只是我已經很久沒有听過這句話。」
「那表示你身邊能給你忠告的人太少了。」
讓任瑜無言以對的是他說的沒錯，她身邊能提點她的人的確沒幾個，劉雅倫可說是她唯一的好友，出社會之後，同事之間雖然也有情誼，但卻不到交心的程度，網絡上的好友再多，聊的也都是哈啦的瑣事，加上她沒有太多錢可以參加社交活動，每次相約出去唱歌吃飯她總是沒跟上，和大家談論的共同話題也越來越少，自然越來越無交集。
網絡上累積了再多的贊，到頭來也是一場社交儀式而已，剛失業那陣子她的確很恐慌，很怕自己連朋友都失去，所以當劉雅倫走投無路時，她敞開家門歡迎她，也是因為害怕連最後一個朋友都沒有，有朋友在的確是能多些安慰。
只是劉雅倫比她還常出包，陪伴的效果是有，但能像母親那樣時時照顧自己，給自己良好的忠告和教導的時刻卻不多……
「怎麼了？」
或許是發現她臉上失去了笑容，藺海森狐疑的問了一句。
「沒什麼。」她勉強擠出一抹微笑。
她努力收拾情緒，因為老媽常告誡她沒有人喜歡那種突然發作的憂郁個性，那種神經質的女孩習性她可不能有，也不願有！沒有人必須為她的心情不好而負責。而她只是因為他無意間的一句話，突然想起了母親，一幕幕和母親相處的點滴浮現心頭，讓她突然覺得感傷，但她能把這事告訴這男人嗎？他們還沒熟到這地步吧？
所以還是把情緒吞回去，把工作做好，免得讓身旁這男人看輕。
任瑜將產品說明拿起來細細讀著，公司幾乎每星期都會發表新的手機軟件，她有信心可以把每個軟件都熟記起來，她自認在這工作上可以做得非常好，而她也會表現給藺海森看，讓他知道她真的不是出包女王。
雖然她沒再反駁，但臉上卻出現被誤解的委屈，那模樣看得藺海森有點不自在，只能將目光轉向別處。他好不容易才甩開一個麻煩，可不想在這時候再招惹來另一個惹禍精。
女人啊，她們都有著相同的天性，偶爾出現的軟弱只是欺騙男人的把戲，他可不會再輕易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