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負心夫 第九章
睜開酸澀的水眸,視線從一片昏黑,逐漸恢復明亮,她怔望著榻頂半晌,心口被濃重的悲哀壓覆,連呼吸都泛著無形的痛。
其實她非常明白,她這般苦苦糾纏,不過是把吟恩的不堪,轉移到柳茜身上。
在這里,柳茜有疼愛她的雙親,有一雙縴巧的手,一身謀生之技,出身雖算不上頂好,但也足夠找戶好人家,許配一個好夫婿,安平樂業過一生。
假使她能夠放下吟恩的懸念,拋下對書堯的執著,讓一切回歸單純,抹去那些記憶,把自己完完全全當作柳茜,用全新的身分活下去,對她、對書堯,是不是最好的結局?
思及此,心口如尖刃穿透,痛不欲生。
她放不……就是放不……她忘不了發生致命車禍的關鍵一刻,最愛的丈夫肉身相護,忘不掉對他的愛,更放不下她這個妻子一度被他割舍不要的那股椎心之痛。
既然已經死過一回,上天賦予她全新人生,又未消除她舊有的記憶,她不能輕易放棄,她要奮戰!直到他願意吐露所有實情。
抬起手指抹去眼角的淚痕,柳茜正欲起身下榻,眸一轉,當下怔住。
翟紫桓一直都在。
他倚坐在房中一把半舊的太師椅上,微側著俊麗的臉龐,一手托額,長眸掩下,薄唇緊抿。
她下了榻,足音極輕,近乎無聲的步向他。
縴指輕劃過挺直的鼻梁,然後輕觸上那兩片優美的唇。真好,上天一直眷顧著書堯,讓他的靈魂飄落到這個時空,仍能附在擁有相同容貌、相同身型的新身握。
也因如此,她才能找著他,知道他還沒死,活得好好的。
她不放棄,寧死也不放手。
身在古代,女子出嫁但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非身有殘疾或者出了什麼不名譽的事,否則沒有一個女子會孤身老死。
不願她肯不肯,柳茜到最後勢必是要嫁人。
可倘若書堯……不,應該說是翟紫桓怎麼也不肯娶她,又該如何是好?
尋思片刻,她沈下心神,縴手輕撫過那張白玉般俊美無儔的臉龐,腦中浮現從前夫妻倆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心口暖著,燙著,流不盡的傷心淚水匯入心潮。
她傾身,吻上那兩片總是無情相待的薄唇,主動啟開一個綿密而纏蜜的吻。
同一瞬,長眸睜開,深邃得像是無邊黑夜的陣心,映上她堅定的小臉,他坐直身軀,理智立時回籠。
「柳茜……」微啞的嗓音被她再次貼上的軟唇截斷。
「茜兒只想留在王爺身邊,求王爺別再拒絕茜兒。」迷蒙似水的杏眸,嬌盈盈地淚瞅他,甚是惹人憐惜。
從上回他的反應便可判斷,他許久沒踫過女人……她不信每一回的撩撥他都能全身而退。
她瞧見他的喉結滾動數下,俊顏微僵,精銳的眸光深凝著她,輕緩緩地探出白女敕玉手,隔著玄黑錦袍,按上堅硬若盤的胸膛。
「別拒絕茜兒,好不?」嬌甜的嗓音教人聞之酥麻,柔軟的撫按,逐步喚醒壓抑已深的。
這一回,她以退為進,並未試圖月兌去他的袍褂,縴手只是曖昧的游走,輕揉慢按,滑過胸膛,精悍的腰身,然後慢慢往下……
一聲粗重的低喘逸出他的喉嚨。
的焰,霎時燒疼了他。
俊顏泛開潮紅,他極力壓抑、忍耐,然而終究是壓抑過久也過深,這回理智瓦解太快,僅存的冷靜也被欲焰燒盡。
這一回,她直攻他最脆弱之處。
「該死!」他悶哼一聲,俊顏繃得好緊,幾滴汗水自飽滿的天庭落下。
究竟是誰教她的?以前的吟恩從來不曾這般主動,更何況此刻身在保守的古代……
她忽然抽離了一雙小手,全然無視他叫囂的,站起了原本蹲跪于地的身子。
不出片刻,羅衫盡數滑落在勻白細女敕的腿間,她連抹胸與褻褲都一並褪去,取下腦後的翠玉發簪,執在手中,然後傾向他。
「茜兒想要你……你也想要茜兒,是不?」簪子輕滑過黑袍,立刻將質地細致的錦綢勾起一條條絲線,她陣兒半睨,眼波生媚,唇艷如花。
他低咒著,是一頭猛獸,開始吞食最後的理智。
當她湊近嬌艷臉蛋,探出香軟小舌,舌忝畫過緊抿的薄唇,他再也不能忍,低吼一聲便扣緊她的後頸,狠狠吸吮那份甜潤。
將斜臥在身前的赤果嬌軀打橫抱起,步履急沓的走向床榻,這期間,她一雙藕臂盤緊了他強壯的頸首,熱切而急躁的與他唇舌相纏。
軟膩小舌與火燙的熱舌不斷纏繞,相互吸吮對方的氣息,幾次分開時,牽曳著細細的銀絲。
當她再次睜開迷蒙的眸子,已被放倒在榻上,雪白的果背壓著柔軟被褥,與空氣接觸而覺微涼的胸房,很快便被他覆上的掌心煨熱。
「啊……」嬌軟的哼吟自紅艷小嘴逸出。
……
「別……啊!茜兒不行了……」天色轉為昏黑,一聲聲撩人面紅耳赤的嬌吟,斷斷續續飄出小綁。
原先守在外頭的隨身侍衛已經退到更遠的地方,面色不自在的僵立。
就連一度遍尋不著柳茜,以為她偷懶躲回小綁歇息的唐良升,才剛走近,便听見放浪形骸的男女交歡聲。
唐良升一見到守在閣外的楊青,不禁訝然,壓低嗓子問道︰「王爺……在里頭?」
楊青僵著臉,眼神同是難以置信的沈頷。
從未近過的浚王,竟然真栽在一個廚娘手中,怎不教人匪夷所思!
「喊得這般騷浪,還說你不行了?本王現在做的這些,不就是你所盼望的?嗯?」
低沈粗啞的男人嗓音飄出閣外,時不時混著女人嬌媚的浪啼,可以想見里頭、是怎生婬放的春景。
唐良升斂了斂神,低咳幾聲,向楊青道︰「要是王爺一會兒出來,代我轉告王爺,端王已離府,宮中來了傳旨太監,請王爺入宮參加家宴。」
不過由此下情形看來,今晚浚王是不可能離開小綁……小綁里,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氣息。
錦褥被扔到地上,一旁還散落著無數件衣裳,玄黑錦袍勾纏著繡花抹胸與褻褲,畫面甚是曖昧。
香汗淋灕的雪白女體跪伏在床榻上,縴縴十指緊揪著繡枕兩側,一頭流泉似的青絲披散在背上,濃黑與女敕白強烈對比,勾勒出一幅妖嬈惑人的風情。
夜漸深,越濃,壓抑的思念與情意,只能藉由交融無聲傾訴……
曙光照過紅瓦碧牆的小綁,酥暖的光線透過雕花窗欞傾泄而下。
睜眼醒來,榻畔的男人已不在。她垂眸檢視自己一身,雪女敕的身子布滿了青紫不一的痕跡。
秀顏窘紅,她輕輕搖首,羞慚得不敢再回想昨夜兩人的放浪之舉,掙扎了片刻才下榻。
先穿戴整齊,忍下腿心的不適,她出了小綁,來到王府最後邊的院落,一座露天大灶前,替自己燒了盆水。
等滾水燒開,再一勺勺的裝進略深的木桶,然後捧著木桶回到小綁,關上木閂,解下發皺的衣裳,拿起干淨的軟巾,把黏膩的身子擦拭干淨。
取出另一套石榴色繡有木芙蓉花的衣裳穿上,拿起梅木梳子,理順一頭烏亮的青絲,縴手利落的盤了幾個髻,從銅鏡妝台上的烏木匣子取出一根瓖珠瑪瑙簪。
藕臂輕抬,將琉璃簪子插入扭成散花狀的發髻,才剛拿起老嬤嬤前些日子好意送她的桃花胭脂膏,便听見急促的敲門聲。
「茜兒,茜兒你醒了沒?」蘇嬤嬤拔尖的嗓門飄入房內。
「來了、來了。」隨手將胭脂膏擱回木匣,匆匆檢視銅鏡中素麗的容顏兩眼,將用來遮掩的屏風收起,她加快步履,拉掉門閂。
「不好啦!」門扇甫一開啟,蘇嬤嬤便拉住她的手直往前走,嗓門極大,桂啦哇啦的道︰「方才我從龍潭街那邊經過時,听見幾個爺說,宮中有消息,說是皇上有意將呂相國的千金指給浚王,這事兒已經在京里傳開,听說有人還親眼見到呂千金一早就被宮里派來的輿轎接走,說是太後娘娘對此事極為上心,特地宣召呂千金入宮,好讓太後娘娘監查。」
急走好一段路,緊拉在身後的小泵娘始終沒吱聲,蘇嬤嬤步履一頓,撇頭一看,才發覺柳茜面色慘白如紙,水眸瞠圓,整個人像是傻了一般。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昨晚我和他才……怎麼可以這樣……」听見她惶然不定的低喃,蘇嬤嬤畢竟是見多識廣的婦人,連生孩子的場面都見過,自是不怕羞,大大咧咧直言道︰「哎!就算你已經是王爺的人又如何?皇帝指婚,太後有意插手,除非浚王寧死不屈,否則這椿婚事是結定了!」
「蘇嬤嬤,你教教茜兒!眼下該怎麼做才好?」她心焦意灼地攢緊蘇嬤嬤的手臂,素來冷靜的思緒這會兒全亂了套。
「唉,所以我這不是趕緊要拉你過來嗎?」蘇嬤嬤嘆道。
「蘇嬤嬤這是要拉茜兒去哪里?」
「听說浚王一早入宮,便被留在宮中,怕是這件婚事一日不成,太後和皇帝便不會讓浚王離宮,準備來個軟硬兼施。」蘇嬤嬤拉著她繼續往前走,一路走出浚王府,與守門侍衛打了聲招呼,出了大門,先飛覷了四周,像是確認些什麼,方又對她言道︰「眼下你能找的人只有端王爺了,畢竟我那些消息也是從街上听來的,你還是找上真正了解情形的人,才能問個明白,是不?」
心下鬧慌,乍聞此言,柳茜未多深思,面露恍然之色,當下信了。
「蘇嬤嬤說得對!只有端王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我這就去找端王!」語音一落,她一旋身便提足狂奔。
嬌小的石榴色身影消失在街道遠處,不一會兒,一名躲在門牆轉角暗處的青衣男子笑笑走向面色有愧的蘇嬤嬤。
「這事你辦得極好,這是給你的打賞。」青衣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繡荷包,掂了掂沈甸甸的重量,才交到蘇嬤嬤手中。
「有了這些銀兩,足夠你回老家含飴弄孫,進棺材前的日子都能不愁吃穿……你懂我意思吧?」
握緊荷包的肥手一顫,蘇嬤嬤咽了咽唾沫,心驚膽跳的回道︰「放心,我已經跟唐總管請辭,一會兒便準備離開浚王府。」
「很好。」青衣男子一笑,這才轉身離去。
蘇嬤嬤瞅著手中的荷包,又覷了覷無人的四下,連忙將荷包藏進懷里,望了一眼柳茜離去的方向,有些心虛,有些愧疚,卻又自私的想替自己欺騙之舉開月兌,喃聲低道︰「茜兒,你可別怪蘇嬤嬤這般騙你,浚王指婚一事千真萬確,至少這點我沒蒙你……再說了,浚王爺對你不甚上心,這會兒又要迎娶相國千金,要是浚王爺始終不肯給你名分,你的名譽不就全毀了嗎?倒不如趁著端王想納你為妾時,好好巴緊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