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妃 第十三章
「在下連萍，闕王府總管。」
「總管？好年輕喔！我還以為總管都是七老八十呢！」李茉兒渾然不覺自己這一句話會戳得旁邊的福總管老臉翻黑。
「年輕又怎樣？連萍是闕王的人，你離他遠點免得惹闕王生氣。」軒轅初冷冷地丟出警告。
「我怎麼覺得生氣的是你啊？」李茉兒奇怪地看著他，然後瞬間眉開眼笑。
「猴……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軒轅初被她看得一股熱氣涌上兩頰。
「知道你這是在吃……」她的眼楮轉得賊兮兮的，臉上的笑也是賊兮兮的。
軒轅初面不改色，其實一顆心正提得老高。
讓人知道他堂堂一男子，還是帝王，為個嬪妃緊張吃味，顏面何在？
其實李茉兒心里也正是這麼想，這恐怕是愛情的力量，神經大條的她竟然會有這般細心的時候？
她大眼一掃，笑著捧起她從御膳房帶過來的小碗，獻寶似的遞到皇帝面前。
「吃這個啦！」
「這是什麼？朕怎麼沒見過？」軒轅初松一口氣的同時，也好奇地盯著小碗里的東西。
「這叫醋漬隻果，吃了可開胃了！我看樹上結了一堆隻果沒人采好可惜，就拿去御膳房做了這個。吃完包你晚膳多吃一碗飯！」李茉兒說得好不得意。
她雖然廚藝不精，不過這樣小菜算是她難得願意跟老媽學著做，做得還挺好的一種，她想到就試著做出來了，口味跟老媽一模一樣，剛剛才吃掉一大碗，多少解了她的鄉愁。
「誰幫你采的隻果？」軒轅初一臉陰郁地想著「重點」。
那個姓王的侍衛早讓他給派去顧馬廄了，她還能繼續招蜂引蝶？
「安啦！安啦！這次是我叫侍衛疊羅漢上去采的，我誰都沒踫到哦！」她舉起雙手以示清白。
真沒想到他這麼能吃醋，她這個妃子當得還滿有成就感的哩！
听完她的解釋，軒轅初這才安心地就著手拿起碗里的隻果片吃將起來。
「怎麼樣？好吃嗎？」李茉兒一臉期待。
「好吃！酸甜爽口，果真開胃！」他不吝贊美。
「皇上，可否也讓本王嚐嚐？」伏闕放著桌前琳瑯滿目的小點心不管，兩只眼楮貪婪地盯著軒轅初手里的小碗。
「不可。」軒轅初很是小氣地轉過身去，一口氣把僅剩的隻果片都塞進嘴里。
伏闕不樂意了，眯著眼扁著嘴，哀聲道︰「那好歹告訴本王這怎麼做出來的，本王讓連萍回家學著做總行吧？」
「這簡單。就隻果切片，隻果最好要是當季的才夠甜，加點梅子醋跟蜂蜜還有檸檬汁，味道試了滿意便成。」李茉兒毫不藏私，對著連萍傾囊相授。
「那好，咱們這就回去試。」伏闕站了起來，連招呼都不打，手里抓著連萍走人了。
看樣子他跟皇帝交情匪淺，跟連萍更是……「李探長」眉頭一皺，直覺案情極不單純。
李茉兒自己想著好笑，忽然腰上多了股力量把她往後拉去，她一坐在軒轅初的腿上，欣喜地看向一臉滿足的龍顏。
「喜歡？」她問的是他嘴里吃的隻果。
「喜歡。」他說的是手里攬著的人兒。
「咦？你怎麼……」紅暈一下子密布在她白皙的皮膚上。
在場唯一的觀眾福總管眼色極好地退出隴心齋，甚至貼心地帶走門外所有奴才侍衛。
這隴心齋里春情蕩漾，閑雜人等自是得回避了。
秋日的天氣變幻莫測，昨天出太陽，今天就刮風下雨。不過任憑窗外大雨滂沱也澆不熄窗內如火般的激烈情事。
「唔……嗯……」
房里的申吟已經分不清楚是他的還是她的，他只知道這滋味銷魂得像是能登天了。
「你怎麼這麼久還不……」
「不什麼？」他難耐的深吸一口氣，挺了挺下月復。
「不出來……」大膽的對話輕易就能讓她渾身發燙。
「朕想在你的身體里……出來。」他邪佞一笑，將幼細的身子抱上自己的大腿。
「哦！」她緊緊抱著他的脖子，腰肢不自覺地動了起來。
不論白天黑夜，他想到就拉著她做這種事情，對她的身體似乎有著難以解釋的迷戀，可是她何嘗不也是這樣？
她喜歡跟他結合為一體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被深深愛著，讓她覺得在這個世界里她有個真正的歸屬。
只是……
「竟還有心思想其他？這倒是朕的錯了……」軒轅初面露不滿，隨後緊緊扣著她的腰肢，將她的身體一次次填滿又掏空。
「啊啊……好棒……」她難耐地一口咬上他厚實的肩膀。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斜臥在床的軒轅初終於感覺到懷里的人兒完全放松下來，呼吸也漸漸平穩之後，這才起身點了助眠的焚香。
爾後，他穿妥衣物，慢慢踱步離開內室，走到外面的小廳堂。
「福全。」他低喚一聲，福總管立即走了進來。
「稟皇上，永樂公主已在御花園恭候多時。」福總管輕聲提醒。
「那還不快替朕準備。」軒轅初嘴角含著慵懶的微笑，目光飛快地掃了內室一眼。
內室里，香煙裊裊，理應熟睡的人兒卻慢慢睜開了眼楮，眼里全無睡意。
天空終於放晴的這一日，秋陽曬得人睜不開眼楮。
太醫院里，李茉兒跟著夏太醫的後頭，一個個巡視在篩子里曝曬的藥材。這幅畫面在太醫院里已經見怪不怪，自從李茉兒教授那門神奇的醫術之後，她的身影就時常在這里出現了，即使是她冊封為帝妃之後也沒跟太醫院有一丁點的生疏。
她不習醫，到這兒來純粹是有個人說話，那個人就是夏太醫。
夏太醫周游全國，學識見識都很厲害，還很會說故事，她每回都听得津津有味，更重要的是，夏太醫對她就跟爺爺對孫女一樣，百般疼愛不說，他還是唯二個會笑著听她說皇帝壞話的人哩！不像其他人，不是嚇得屁滾尿流，就是準備罵得她狗血淋頭。
所以說，她喜歡夏太醫，軒轅初忙的時候，她閑著沒事就會跑來這兒遛達。最近，她更常來了。
李茉兒輕輕嘆了口氣，幫著夏太醫把一些乾透的藥材拿到專門儲備藥物的儲藥房，現在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茉兒，你有心事？」正把藥材分門別類妥當的夏太醫忽然開口。
呆站在他身側的李茉兒愣了一下，強顏歡笑道︰「哪有？我日子過得這麼清閑，哪能有什麼心事。」
「是皇上？」夏太醫顯然不相信她。
「爺爺，你說，我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我怎麼敢奢望他一直只喜歡我一個呢？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呀！」李茉兒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乾癟的藥材，
紅臉上是鮮少流露的傷感。
她知道左相找到了前朝的永樂公主，也知道公主早就見過了軒轅初，還傾心於他，並企圖以聯姻化解兩朝恩怨。
她更知道，軒轅初從來沒有拒絕公主的心意。
她時常來到太醫院打發時間，就是因為軒轅初露面的時間少了，他去了哪里、做了什麼、跟誰在一起，她都沒有開口過問，而他也不曾解釋。可她還是從幾個嘴碎的宮人口中知道了，他疏遠她的這些時候一直都跟公主在一起。
她不生氣，只是有點難過罷了。
她跟他有過協定的，他忘了嗎？
「丫頭。」夏太醫偶爾會這麼喚她，她當然不會介意。
「嗯？」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倘若他做不到，你又忍受不了，可否想過要離開這里？」
這話李茉兒听了有些驚訝，不過想想這話從疼愛她的夏太醫嘴里說出來，好像也不是太奇怪。
「嗯，我跟他說過的，他有了……別人，就得讓我走的。」她的心好痛喔！
「真的嗎？他答應了？」這一次換夏太醫驚訝了。
「他怎會不答應？他都有了新人了，我這個丑得要命的舊人繼續放著豈不礙眼？！」她深吸一口氣，把到嘴的哽咽吞回肚子里。
「丫頭，爺爺不準你這麼說自己！」嚴肅的老臉閃過一絲心痛。
李茉兒看著心里更難過，眨眨眼，強打起精神來說道︰「爺爺，你不是神醫嗎？不如你想想怎麼治我這張臉吧？」
「丫頭，你真想換張臉？」夏太醫看樣子很是為難。
當然為難了，這年代哪來的高科技變臉？就算夏太醫有意為之，也是要她吞一些仙丹妙藥當小白鼠，她才不敢咧！
「我隨便說說而已，爺爺你別當真。這張臉我看習慣了，真要換了我還舍不得呢！」她邊說邊模著自己的臉皮。
以前她是恨不得換張臉沒錯，不過後來跟軒轅初在一起，她還挺高興有這張臉算是證明了他喜歡的真的只是她這個人。想來想去，有張丑臉也沒什麼不好的。
「茉兒姑娘所言甚是。」忽然一道溫和的男聲介入兩人之中，來人正是拿著一篩子紅耆進來的青志。
「青志，你嘴巴吃了蜜了？說話這麼甜！」李茉兒笑嘻嘻地看著少年把舖子放下。
「在下剛剛的確吃了茉兒姑娘帶來的點心，滋味極好。」青志白皙的臉上透著薄紅，真是個容易害羞的少年。
在李茉兒的堅持之下，太醫院里的人還是照原來那般喊她，省得一口一個茉妃娘娘叫得她渾身不自在。
「對啦！那些你們不會都吃完了吧？有沒有給爺爺留一點？」她今天可是特地做了一甕的醋漬隻果帶過來給他們品嚐。
「當然有留……一點，好像剩不到半顆隻果的量。」青志笑得極不好意思，夏太醫立刻橫了他一眼。
「這些兔崽子！」夏太醫氣呼呼地瞪眼。
「真有這麼好吃？那爺爺這次吃不夠沒關系，茉兒下回再多做一些給您，您這回就饒了青志他們吧。」李茉兒極其得意地拍拍青志的肩膀，後者的臉上又泛起紅光，然後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他趕著去哪兒啊？」她莫名其妙地看著青志一下子走遠的背影。
「丫頭，下回你可別跟男子勾肩搭背，會讓人說話的。」夏太醫面有難色。
「什麼勾肩搭背？我不過就拍拍他而已。」她嘟著嘴好不委屈。
「且不說別人，這要是皇上看到了……」
「他啊，恐怕不會在意了吧。」她訕訕地要往門口走，夏太醫攔住她。
「丫頭，記住爺一句話。在爺心底，誰都配不上你，你莫要看輕自己，知道嗎？」
「知道了！就知道爺你最好了！」李茉兒忽然抱了夏太醫一下然後松開，明亮的眼楮里有著淚花。
「如果我真能離開這里，定求皇上讓我將你一起帶上，就不知道爺爺你肯不肯跟我走啦？」
「當然肯！茉兒到哪，爺爺我就跟著你到哪！」夏太醫說得都有些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