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水長流 第十二章
才要踏出櫃台,便听見"叮當"一聲,電動門滑開了。
"歡迎光臨。"漢頓的聲音一如往昔的清朗明亮。
"砰!"芽語聞聲抬起頭,清楚看見櫃子上的子母刀,不禁倒抽一口氣。
"這是搶劫,把錢拿出來。"
他戴著全罩式的安全帽,聲音沉穩、動作敏捷,一看就知行搶對他而言可能是家常便飯,尾隨進來的那個人戴著頭套,拿了一瓶礦泉水對嘴就灌,不知足的又拿起旁邊的啤酒。
漢頓抖著手將收銀機里的錢拿出來。看著他異樣的眸子,知道他想按在收銀機底下與警察局連線的保全系統,芽語不禁屏住氣息。
"哇!瞧瞧這是哪個國家的女人,皮膚像雪一樣白耶!"戴頭套的男子一手拎著酒瓶,一手扣住芽語的下巴,靠近的嘴巴不只帶著嗆鼻的酒味,還混合著口腔惡臭。
芽語倒退數步,咬著下唇,怕一時克制不住大聲呼救起來。這樣會引起對方的恐慌。
"別玩了,我們走吧!"戴安全帽的男子搶過錢後說道。
"這女人我喜歡。"他倏地捉起芽語的手,要將她拖走。
"不要!"芽語反射性地捉住店里的擺設櫃,低著身子以防被拖著走。
"快一點,我們沒時間磨蹭。"
戴頭套的男子一听,當然也明白,迅速甩了芽語一巴掌,在她驚痛之余,用力將她扯離擺設櫃。
在離開當中,芽語捉倒了不少東西,突然,右手的另一股力量讓她不至于繼續被往前拖。"漢頓。"
"他媽的,你放手。"
"你才放手。"漢頓堅持捉住芽語的右手。
警笛的聲音由遠而近,加上外頭的叫喊,他心下一急,將另一只手上的彈簧刀往漢頓的手揮去,不止劃過漢頓的手,連她的手婉也被狼狽割了一道,鮮血淚淚地涌出,映著白皙的肌膚,看起來更加駭人。
漢頓受痛,反射性的拍手,芽語重心不穩地撲倒在地,受傷的手受到沖擊,撕裂的痛讓她幾乎暈了過去。
"芽語。"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門外出現的赫然是裘其劭。
看見她受傷,裘其劭臉上血色頓失,俊臉變得猙獰,就像一只爆怒的獅子。
"你這臭婊子,裝死啊!快點站起來。"搶匪狠狠的用腳踢了芽語的月復側。痛得芽語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別拉她,警察來了!快點走。"
"想走?來不及了。"不知何時,裘其劭的身形來到重型機車前,在戴安全帽的男子來不及反應時,一拳重重的擊向他的月復部,他深知"打蛇三寸"的道理,永遠只打對敵人的弱處是他擊拳的原則。在他來不及哀叫時,裘其劭一手捉起他的手掌,往腋下一擊。
他連人帶車的倒在地上,動也不動。
戴頭套的男人發現情形不妙,又看見裘其劭冷凝的眸子像利刃般掃射,凍結了周遭空氣的流動,令他缺氧的腦袋無法運轉,任了幾秒後,他捉起地上的芽語當人質。
"你……你別靠近,否則我殺了她……我會殺了她。"
水可以感受到手掌的炙熱,明白怒氣讓他的火焰記號出現,在看見她頸上的血痕時,體內的血腥難以平息。
"動了她,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警車來了,他听見一記記安全栓拔開的聲音。
"我要……安全離開這里,否則我殺了她……你退後。"刀尖微離開芽語的頸項,指著水,"你退遠一點。"
看裘其劭絲毫不為所動,他恐嚇性的在她手臂上添了細長的傷口,血液迅速流出,讓芽語悶哼出聲。
裘其劭退了好幾步,開口道︰"你把我惹得很火。"
听著芽語極力壓抑的哽咽,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那邊的人听著,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如果不投降,放了人質,我們會開槍。"
趁著他的注意力被轉移,裘其劭掏出懷里隨身攜帶的特制小手槍——經過夜的改造,雖然只有手掌般大小,但滅音器、十字儀俱全,他瞄準後射出。
猶如慢動作般,戴頭套的男子瞳孔放大,身于僵硬的往後傾倒。正中的是眉心。
芽語尖叫出聲,腿軟的同時,剛好被他抱在懷里。
"你來得好晚。"她細聲的抱怨,仍沒忘記剛才的驚魂,偌大的眸子浸著眼淚,想哭卻哭不出聲音。
"對不起、對不起。"捉起她受傷較嚴重的手,他審視著有沒有傷及手筋,動作間的輕柔就像哄孩子般,邊吹著氣,邊喃喃著︰"不痛、不痛、痛痛飛走了。"
"痛痛沒有飛走。"芽語也像孩子似的,攀著他的頸子,淚水與抽泣聲全被他的懷抱所吸收。
她哭得教他的心也快跟著被揉碎了。"我馬上帶你去看醫生。"
"這位先生,小姐可以去醫院,你必須跟我們去警局做筆錄,解釋事情發生的經過。"一位警察按著水的肩。
"跟我的律師談,放手!"他驀然回頭,眼底的凶殘讓警察軟了手腳。
裘其劭動作迅速的將芽語抱進跑車,以火箭般的速度飛馳在公路上。
經過醫生的診療,芽語右手的傷口連縫十六針,左手、頸部都裹上白色繃帶,膝蓋部位以及腰臀處都因為皮膚過于細致而瘀青一片。
因為驚嚇過度,在麻醉藥效退去後,醫生又替她補了一針鎮靜劑,讓她能入眠休息。
站在病床邊,看著她原本白皙的肌膚少了紅潤,跟覆在身上的白被單幾乎融成一體,裘其劭輕握著她的手,借著她輕緩的脈動來告訴自己,她活得好好的。
左顴骨的瘀血轉成青紫,他咬著牙,巴不得代她受苦,現下有點後悔讓那個男人死得太痛快。他向來講求以眼還眼,現在他才明白為什麼——
撫平胸口的一股氣啊!
醫院通知警方,畢竟芽語的傷勢明顯是刀刃造成的。
"先生,我們——"警察走近。
裘其劭回頭看了他一眼,犀利的眸光讓他住嘴,基于不希望打擾了芽語休息,他示意警察跟著他出去。
關上門,兩人站在走廊上。
"什麼事?"裘其劭冷冷的問。
"嗯……我們需要你配合做筆錄,所以——"
"史帕克。"另一名身穿警服的人率領了三名員警前來。
"局長。"被喚作史帕克的人尊敬的喊。
"很抱歉,我的屬下打擾你了。"局長伸出手,有禮的陪笑,滿是皺紋的臉一漾開來,就像只沙皮狗似的,長期以來的嚴肅讓他的笑看起來十分不自然。
裘其劭懶懶的回握,"在這種情形下會面,真教人笑不出來。"
"是啊!"局長尷尬的收起笑容。
"德國的社會動蕩不安,真是教人擔憂。"
"這是意外,"局長慌忙的補充,"我已經將警局人員分配為兩人一小組,每一個小時就巡邏一次,相信這種意外會減少很多。"
"我需要配合做筆錄嗎?"
"當然不用。史帕克,你自己交份報告上來,裘先生是正當防衛,听見沒有?"
"听見了!"史帕克受命離去。
"裘先生,你不會……"局長忐忑不安,似乎想說什麼,卻有口難言。
"告訴你們財務長,我對這次的事件很生氣,我妻子沒事卻沒有辦法撫平我受到的驚嚇。當然,我不是貴國子民,沒有繳稅、沒有愛國精神,不能享受權利,但我有個缺點,就是容易記仇。你們捉到的那個人會叛什麼罪?"
"我了解,我一定會找一位律師還你一個公道。"
"我這個人向來恩怨分明。"裘其劭下了注解後讓局長松了一口氣。"不過——"
局長心底就像吊了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快撐不住了。
"我妻子受傷這事,我不希望對外張揚。"
局長立刻允諾︰"這我會安排得妥當。"
"嗯。"裘其劭點頭後,走進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