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害 第二十一章
第八章
派出手中所有能夠動用的師門探子,月穹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了有關雲取爆的最新消息。
據探子說,某位雲取爆的祭司,近來因煉丹煉至了瓶頸,迫切需要一顆妖類的心作為新藥的藥引,可這世上哪來的妖?所以他腦筋一轉,便把主意打到了魂役的身上,打算搶來幾張魂紙,想以許願的方式許出只妖類的魂役,好藉此取心煉藥。
月穹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雲取爆的勢力範圍,在一眼看不完且雲霧繚繞的眾山之外,棄馬徒步進深山里,尋找起听說去年又搬了家的某位雲取爆的祭司。
她一手拿著砍刀砍掉前頭過人高的草叢,一手又在臉頰上拍了只蚊子。
「沒事把窩蓋在深山野嶺是怎樣……就這麼怕人登門尋仇嗎?」在她找到那個下毒的祭司後,她非要放把火讓他再搬次家不可,省得她來找個藥都得翻山越嶺兼喂蚊子。
秋老虎毒辣的陽光,被樹冠上叢叢迭迭的密葉給遮了去,因地形之故,月穹沒法使上輕功趕路,只能揮汗如雨地在林中疾行,就在她來到一個山坳處,被一片不知打哪冒出來的沼澤給攔住去路時,她忽然見著了一張熟面孔,而那人在與她打了個照面時,當下就止住了原本想要偷襲她的動作。
「……」某兩位系出同門的師姊弟,頗無言以對地瞪著彼此。
打量過對方與自己身上差不多的配備,傅衡首先打破這片突如其來且僵硬的沉默。
「四師姊,你來攪什麼局?」又想跟他搶魂紙嗎?
「我才想問小七你怎麼會在這里……」月穹遠遠比他還要訝異,因平常她也只有上墳燒魂紙時,才有機會能見著這名一年到頭都神龍不見首也不見尾的師弟。
傅衡松開手中一直拉著的弓弦,並將箭尖朝下免得會誤傷。
「我听說雲取爆第二大祭司的手上有兩張魂紙。」原本他做完二師兄給的任務就打算回師門了,可臨時打听到有關魂紙的消息,他便腳下一拐彎,直接就往某神教跑來了。
「原來是第二大祭司啊……」這下她可以省去找其他祭司的功夫了。
「師姊?」看來事情好像並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樣。
「我的目標是那位祭司。」月穹一開口就安了他的心並與他分享正確的情報,「還有,他手上並沒有什麼魂紙,他想要的那兩張魂紙還在我夫家呢。」
可惜傅衡全副的心思,都被她那段話中的某兩字給拉走了,他一副魂飛天外天狀地直直瞪著她。
「……夫家?」是他听錯還是她口誤?
「夫家,姓文。」
下一刻,重重受驚的傅衡,活像是見鬼了般抱著一旁的樹干,不可思議地對她大嚷。
「你……你居然嫁得出去?!」這怎麼有可能?二師兄他是瘋了不成,竟把野獸嫁出去危害世人?
月穹悶悶地問︰「有必要驚訝到這種程度嗎?」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的傅衡拍著胸口。
「怎麼你成親事前都沒人通知我?」太沒有師門情義了,這麼大的事都不通知他回師門參與一下,好歹也讓他有機會撈點聘禮啊!
「我也被嫁得很突然啊。」她是成親的前一天被關到地牢中,才被臨時告知要嫁人了好嗎?
作夢也沒想到她居然能有歸宿,傅衡震驚歸震驚,但在理智都回籠後,也不禁有些為她擔心。
「師姊你、你……」他結結巴巴地找著措詞,「那個,不知你婚後……」也不知娶她的那位勇者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嗎?會不會被她的個性給嚇去了半條命,或是……
月穹听得出他大概想問什麼,「你四師姊夫挺不錯的。」
「哪方面不錯?」他很感興趣。
「身材非常的不錯,尤其是那優美的線條和勻稱的肌肉……」月穹這采花老手搓著下巴頻頻點頭,「這些年來,我月兌遍了各式的男人就沒月兌過比他更贊的。」
「……」
「而且家財萬貫富得流油,我下半輩子只要躺著清享福就好。」文謹說過,賣書的錢都是她的,他文家不差她所賺的那點私房錢。
「……」
「他很賢慧的,不但幫我印書賣書,還積極把書推廣到大陸諸國去。」她也不知文謹對寵妻一事是有啥執著,不過賣個書而已,他都要搞成各國共襄盛舉。
「……」
「他很愛我。」不只是平常說說和做做而已,連命都可以豁出去。
傅衡走上前按著她的肩頭,懇切地道。
「師姊,我真心認為你只要說最後一句就好。」其他的部分,他真的一點都不想知道。
「是嗎?」難得她想在自家人面前夸獎一下文謹。
在他倆敘完舊也打完了招呼後,傅衡便關心起她來到這兒的正題。
「師姊,你怎會拋下那位不錯的姊夫跑來這地方?」
月穹心情惡劣地握緊手中的砍刀,「雲取爆的那位祭司給你姊夫下了毒,我是來找解藥的。」
「居然敢打我黃金門的臉?」傅衡冷聲地哼了哼。
「為了魂紙嘛。」她轉首看向身旁的一大助力,「反正你的目標也沒了,要不要幫我?」
傅衡一副當仁不讓的模樣,「難得這世上有這麼偉大的人願意犧牲自己娶了你,我說什麼也要兩肋插刀。」
「說得是挺好听的……」月穹不客氣地揪著他的耳朵,「臭小子,我不管你又想撈什麼好處,總之這回你得跟我一條心,听清楚了?」全師門中,她也只模不透這個打小就心思九彎十八拐的七師弟而已,要是不小心點防著他,說不定一個小心又會被他給陰了。
「知道啦……」
她再三向他警告,「我急著救人,你要敢在這節骨眼陰我,日後咱們就走著瞧。」
「人命關天,我保證我不亂來就是。」早就沒有信用可言的傅衡無奈地高舉兩手,也不打算平白就沒了個造福世人的姊夫。
接下來的一整日,在傅衡的領路下,月穹省去了找路的麻煩與他一路疾行,直到日頭就快要落山時,他們來到一處山谷外頭,借著漸漸昏暗下來的天色,打量前方那座蓋在谷中的山莊。
月穹指指前頭,「就這?」
「雲取爆離這兒還遠著,這里是那位祭司的秘莊。」傅衡倚著樹干看向遠處,嘴邊泛著詭笑,「師姊,我敢跟你打賭,那個祭司在找你麻煩時,肯定沒告訴過雲取爆他結梁子的對象是黃金門。」
這些年來看在大師兄和二師兄的面子上,雲取爆本就對黃金門敬而遠之,偏偏這回底下的人卻沒遵守這條宮規,可想而知,雲取爆上面的人要是知道這事的話會有多震怒,所以那個祭司一定把這事瞞得很緊。
「那些我沒空去管,眼下我只要找到解藥。」月穹扳扳兩掌,「等會兒由我開道,進莊後,我去找解藥,你去找藥田。」
「嗯。」同門這麼多年,傅衡已經很習慣分工合作的方式了。
或許是沒有料到月穹會主動找上門,也可能是因他們對這處秘莊的隱蔽性太有把握,所以當月穹踩著剛滴落的夜露,翻過高牆來到莊里時,她並沒遇上太多莊內的守衛,而傅衡也很順利的鑽進了秘莊之中。
月穹在莊內找了一會兒,並沒有發現那位大祭司的身影,她隨即就放棄了直接向大祭司要解藥這回事,改而去與傅衡會合,去找雲取爆每位祭司都會種植的藥田。
傅衡扶著被他敲暈的藥田守衛將他輕置在地,確定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後,他朝飛奔過來的月穹揚手。
碩大又圓滿的月兒在攀上山谷後,將一身的清輝灑落在大地之上,眼前一畦畦的藥田,田中不但植滿各式珍貴藥材,雲取爆才有的血木苗也已成熟,看得他倆皆怔愣了一下。
月穹不客氣地搓著兩掌,「嘖嘖,這怎麼好意思呢?」
傳衡也露出一口白牙,「哎呀,大豐收。」
「挖!」
月光下,各自相好目標的兩人分頭挖著藥材,月穹小心地將血木苗帶土挖出,並裝至包袱里的玉盒以確保藥性,這時她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鏟子似敲到金屬的怪音。
「小七,你挖了什麼?」
傅衡蹲在地上撥開泥土,使勁拉開鐵板上的鐵環,然後低頭看著底下黑漆漆的通道。
「好像是……地道?」那位祭司干嘛在藥田里造這東西?
好端端的藥材他不挖,挖什麼地道?
月穹皺著眉湊過去一探究竟,可就在她靠過去時,藥田外頭傳來了大批急促的腳步聲,她轉過頭使勁瞪他一眼。
「你沒事招什麼追兵……」嫌兩個人太冷清不夠熱鬧嗎?
他訕訕地,「我哪知這上頭有機關……」他也是在拉開鐵環後,才發現上頭系了根幾近透明的細線。
「快走!」在來者們就快進到藥田時,月穹抬腳一把將他給踹下地道,她則先在地道口撒了一把無色無味的毒粉才跳進去。
伸手不見五指的地道中,傅衡甩了甩手中的火折子,就著微弱的火光,邊走邊听著身後遠處地道口傳來的陣陣慘叫聲。
「師姊,你說這密道會通到哪去?」他可不想走著走著,就一路走到了雲取爆去。
「天曉得。」她也想不出那位祭司為何要弄得這麼神神秘秘。